第17章 逆來順受
- 燃晉
- 北府舊事
- 2050字
- 2021-12-01 16:33:02
文延之干脆利落的和桓石虔做了交接。
除了徐豚子和朱肜外,其余人盡數歸到桓石虔府下。
交接之后,桓石虔在心中感嘆,此子要么天性純良以極,要么心胸寬廣無比。
如果換成其它人,雖說不至于直接反抗朝廷,可多少也會拖延交權的時間來謀換一些利益。
在來的時候,桓石虔是做好了用武力鎮服文延之的打算的,他雖只領著百騎前來,可是襄陽之兵卻已經集結,隨時可以北上。
“文伯長……當真不愿意留在我的麾下?”桓石虔再次出言挽留,他實在舍不得放了這么一個年輕俊才。
文延之笑道:“延之已一年多不見父母了,甚是想念他們。只求能回家鄉,贍養二老。”
桓石虔雖然知道這是借口,可也不好強留,只得道:“我會向朝廷上表陳述伯長之功,朝廷賞賜絕不在少,請伯長放心。”
文延之再次稱謝。
交接完成之后,文延之就回府衙收拾行李,不過一身軍甲,一口環首刀,幾件衣服而已。
桓石虔知道之后,命人從府庫中取來上等絹帛百匹送給文延之,文延之笑而納之。
對于文延之如今逆來順受的模樣,朱肜實在看不過眼,他現在真恨自己,當初怎么就被被文延之兩百多伏兵的氣勢迷惑了,竟與他定了一個什么兩年之約。
徐豚子倒是安安靜靜,他領著一支五十人的隊伍,負責護送文延之回建康,他又成了隊主。
正月十一日晚,桓石虔領著官員為文延之設宴送行。
正月十二日早晨,文延之準備啟程。
“小溪,你這是……”見小溪背著包袱,文延之不解地問道。
“奴婢隨郎君回建康啊……”說完這句話,小溪意識到文延之沒打算帶她走,一張俏臉立刻露出惶恐的神色,道:“郎君,你不會要丟下奴婢吧……”
“你舍得離開家人?”
“家人……奴婢……”小溪一時有些不知該怎么解釋了。
“她是賣身的奴婢,哪還有什么家人?”朱肜在一旁沒好氣地道,這兩天的他一直陰著臉。
“我可以還了你的身契……”
文延之只以為小溪是府衙原本的侍女,倒是沒想過是朱肜專門給自己買的。
“郎君要是不帶奴婢走,奴婢也活不下去。”小溪都要哭出來了,她自問自己也有些姿色,伺候也盡心盡力,何至于被人嫌棄至此。
聽小溪這樣說,文延之也得答應了。
為了趕路方便,文延之和士兵們都騎馬,此外還有一匹馬車用來拉絹帛和路上所用食材衣物乃至帳篷,剛經戰亂,路途中不一定能有足夠的驛館歇腳。
小溪就擠在絹帛中間,抱著自己的包裹。
到許昌城門口的時候,桓石虔來為文延之送行,再次想挽留文延之,又被婉拒了。
望著文延之一行人遠去的身影,桓石虔的副將道:“使君,此人當真狂妄不識抬舉,他一介寒門,能得使君青眼,卻不知珍惜。”
桓石虔笑了笑,道:“人各有志,不可強求。”
文延之一行人自許昌出發,不日抵達陳郡,見淮河并未結冰,于是棄馬乘舟,一路順風順水,走穎水、淮河、邗溝直達京口,自京口往上游走,在二月初到了建康。
過了石頭城進入秦淮河,人就逐漸多了起來,來往船只絡繹不絕,文延之也終于親眼見到了這個六朝都城,建康。
與大多數城池的磚砌城墻不同的是,這個時候的建康城城墻是土夯的,城門是籬笆的,很是少見。
進城之后,文延之在朱雀航上岸,秦淮河的南岸人口稠密,著名的長干里就是在這里。
望著行人往來不絕,熱鬧繁華的街市,小溪興奮地左右張望。
她生在戰亂的北地,從沒見過如此繁華的市集。
“郎君,郎君……你看那里……”她不時的指著某個商鋪或者人家,讓文延之與她一起看。
朱肜則是一臉不屑的望著眼前繁華的街市。
眾人上岸先往館舍飽餐了一頓,然后徐豚子將士兵交還兵營,文延之換了一身干凈衣衫,獨自往尚書省復命。
盡管他現在沒有明確的官職,可身上還是有朝廷的敕令的。
與建康城的土夯墻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建康宮宮殿壯麗巍峨,殿閣崇偉。
宮門城闕更是高大,讓人望而生畏。
門人聽了文延之的名字之后,馬上道:“衛將軍曾有吩咐,你隨我來。”
尚書省的道路兩側種滿了椏枝光禿禿的高大槐樹。
那門人領著文延之徑直進了尚書省,一路上許多人忽然見這么一個陌生的武夫走進來,都駐足觀看。
一個身穿烏衣頭戴籠冠的男子擋住了路,問門人道:“此是何人?”
“回王秘書丞,此人是伯長文延之。”
“文延之?那個以三百人收五郡之地的文延之?”
文延之見眼前之人二十歲上下,樣貌俊秀,知道是王家的子弟,遂回道:“文延之見過王秘書丞。”
他繞著文延之看了一圈,笑道:“初聞伯長大名,我只以為是個高大武夫,竟不曾想,是個英俊郎君。”
其它人也明顯知道文延之的名字,皆望過來,或相互竊竊私語,或好奇張望。
門人低聲對王秘書丞道:“衛將軍還在等著見文伯長。”
那人這才讓開路,笑道:“請吧。”
文延之又拱手行禮,這才和那門人繼續往前走。
“那人是誰?”文延之低聲問門人。
“回伯長,那人是故王丞相之孫,秘書丞王謐。”
文延之停下回頭看了王謐一眼,心想原來這人就是史書上,從刁逵手里救下劉裕的王謐。
到了一處門前,
門人對文延之道:“伯長在此稍候。”
他進門之后很快又回來了,道:“伯長請隨我來。”
門內之人皆好奇的看著文延之,有人低聲私語:“這就是那個文延之?”
文延之只作不聞,跟著門人走進了一個房間。
房間不算太大,里面坐著四人,立著十多個奴仆。
主位坐著一個頭戴著遠游冠,臉上抹著厚厚脂粉,二十歲上下的青年。
遠游冠,太子及王公所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