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言拒納貢，獻策抗強敵

外族侵擾，是戰是和？是厲兵秣馬以抗擊，還是割地賠款以賂敵？在中國歷史上，碰到這樣的情形已經不僅僅是一個朝代、一個時期的事情了！宋朝與西夏、與契丹族、與女真族、與蒙古族，妥協綏靖的下場如何，歷史已經作出結論！這里所舉出的是明朝的事例，他們的選擇又是如何呢？

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韃靼部首領俺達率兵犯境，從薊州(今河北薊縣)進入古北口(今北京密云縣東北)，轉而在懷柔、順義等地大肆搶掠，燒殺奸淫無惡不作。接著揮師通州(今北京通縣)，又從北河渡河向東，直逼京師。但就在兵臨城下之際，俺達卻派人帶著書信入朝，要求讓他們入朝進貢。

明世宗見信中的話極為傲慢狂妄，就知道他們不懷好意，說是互市互利、派貢使往來，實則是以武力要挾，借機索取大量的金銀財寶。世宗無法可想，只好把大學士嚴嵩、禮部尚書徐階等人，召到西苑，共同商定對策。

世宗出示俺答的來書，無奈地說：“事情已到了這一步，如何是好？”嚴嵩反復瞧著番書，見多是蠻橫恫嚇的詞句，心想此事頗為難辦，依了他們不行，不依也不行，責任重大，絕不可造次出言！他當時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便不痛不癢地說：“我看沒有什么可擔心的，無非是番邦小民，想從我天朝口中分一匙飯罷了！至于具體怎么辦，還是讓禮部拿個主意吧，這是他們份內的事，陛下何不問一下徐大人？”

禮部尚書徐階聞聽此言，不禁暗罵道：“這個老狐貍！你是想嫁禍別人。”他略加思忖，隨即啟奏說：“陛下，此事雖應屬我禮部掌管，但關系到社稷的將來，非一人一部可定奪，還是交與眾臣商議，由陛下圣裁。”

世宗看他們這樣推來推去，有些不悅，說：“都到這時候了，你們就不能精誠團結，替朕多分一些憂嗎？”

徐階不再推辭，忙說：“如今大敵當前，京城危在旦夕，是戰是守，應早作抉擇。依眼前形勢，若權衡利弊，似不可輕舉妄動，還是先解燃眉之急吧！”

“如果能速速讓賊兵退去，就是多花費一些珠玉金幣，又有何妨？”嚴嵩見世宗這樣說，也順著他的話幫腔道：“臣也是此意，番邦無非貪些財寶而已！”

徐階卻說：“如果只是耗費一些金銀珠寶，有何不可？我大明是不會吝惜這點財物的。但這些番人從來是得寸進尺，貪婪無度，此次雖得到滿足，退去兵馬，一旦嘗到甜頭，下次還會興兵來犯，那時奈之若何？”

世宗覺得此話有理，更不知如何是好，便蹙眉說道：“卿可謂深謀遠慮了，但如今賊寇已占據我京師近郊，時刻有亡國之危，若再想不出退兵之策，豈不坐以待斃？眾卿還是想個應急之計。”徐階沉思半晌，才緩緩地說：“任有一計，不知能行否？”“卿快快道來！”世宗急忙催問。徐階接著說：“俺答書信是用我漢文寫成，我們可以說這不符合國與國之間的禮儀，不值得信任；而且大兵犯境之時，也斷然沒有納貢的道理，實在無法說服群臣。因此，請他們暫且退回邊外，派遣使臣帶著用番文寫成的國書，到我天朝呈遞，方可允行。如果他真的把兵退去，陛下可速速調集四方援兵，進京保駕御敵，到時可戰可和，不用再受俺答的要挾。當然這只是緩兵之計，不可能真的退去番兵，望陛下還是及早做好開戰的準備，眾志成誠，保我大明京都不失。”

世宗點頭稱善，立即命徐階依計行事。不想，俺答果然沒有中計，又派人送來措辭強硬的書信，要求允許3000人入朝進貢，否則便要鐵騎踏破京師。世宗大為驚恐，急令徐階召集百官會議，以定出御敵之策。

徐階把俺答的來書，展示給各位官員，卻見諸公瞠目結舌，沒有一個敢發表意見。正在此時，忽聽一人高聲說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意主戰，決不求和！并愿為朝廷效犬馬之勞。”徐階一瞧說話之人，原來是國子監司業趙貞吉，便問：“依你之見，……”，趙貞吉不等話完，就迫不急待地說：“今日只能戰不能和！若允許俺答進貢，他勢必挑選三千精銳入城，說是與我朝通好而來，實則暗為內應，欲施之以內外夾攻，請問到時誰能御敵？何況即使簽了城下之盟，也是奇恥大辱，我堂堂中國，豈能屈節于小小番邦？”

徐階聽后心頭一振，又問：“君意主戰，莫非已想好御敵妙策？”趙貞吉說：“依我之意，應速請皇上親自御駕奉天門，下罪己詔，以振軍民之心；追封已故總兵周尚文，以激勵邊帥；釋放給事沈束出獄，以開言路，然后責令文武百官，親臨陣前督守城池，再捐金數萬，以作獎賞，并曉諭各營兵士，有功者賞，不分等級貴賤，如此必可拒敵于城門之外。”

徐階深感有理，當即把趙貞吉所議奏報給皇帝。世宗也不免為趙貞吉的忠心所感動，馬上提拔他為左諭德兼監察御史，奉旨宣諭各軍營將士，要與京師共存亡。隨后又調撥白金五萬兩，由他作為賞金發放。這樣，才使得全軍上下，有了捍衛國都的勇氣和決心。

俺答見無機可乘，又不敢耽擱太久，在京城四郊劫掠數日后，便匆匆地退去了。

【簡評】

在敵強我弱、勝負難料的險惡形勢下，不僅需要與敵人作戰的勇氣，還必須懂得運用謀略。徐階雖然主戰，但深知敵我力量對比的懸殊，無奈之下想出一條緩兵良計，固然不能真正起到退去敵人的作用，卻為備戰多多少少爭取到了一些時間。當此計被入侵者識破后，趙貞吉挺身而出，提出拒和而戰的方針，并把調動內部的作戰勇氣視為御敵的良策，終于扭轉了被動挨打的局面。它啟示我們：當處以劣勢之下時，要沉著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