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楊杏花穿戴整齊地從另一間臥室跑出來,伸手拽著任衛東:“你不能這樣就從家里出去。看到你這模樣,知道的是他喝醉酒吐的你。不知道的,還不知道怎么編排咱們呢!”她靠近任衛東,嗅了嗅鼻子,道:“衛東,你也喝酒了。臭男人,都喜歡喝酒。”
“快,脫了衣服,我給你洗洗。洗衣機一甩,很快就能穿。”說完,楊杏花就要伸手給任衛東脫衣服,回頭一看,發現窗子玻璃上自己的身影,才想起窗簾未拉,轉身走向窗子。
看著楊杏花的背影,任衛東心道:自己這身形象一旦出門,被有心人看到,不知道怎么嚼舌頭呢。還是女人心細,說得有道理。只是脫了上身這衣服,只剩個背心了,相當于半(ban)裸了。
“猶豫什么,快脫了。”拉上客廳和臥室里窗簾,回到任衛東身邊。
楊杏花見他臉色紅彤彤地仍杵在那里,遂笑道:“還害羞啊!一個大男人。”又悄聲地道:“你都看我了,我就不能看看你?”
言畢,也不嫌棄他身上被吐的臟東西了,伸手就要給他解上衣。
突然一轉身,任衛東去了洗漱間,還未來得及關門,楊杏花跟了進來,伸手關上洗漱間門,又拉上貼有壁紙的窗子。回頭一看,任衛東已經脫下了上衣,放在水盆里洗著。
楊杏花沒有阻止,只是走到任衛東身后兩眼看著他。看著看著,慢慢地從后邊貼了上去,任衛東立即散開,躲一邊去洗。
她跟過去,他又躲開。
如此幾次,他不再躲避,回身兩眼瞪著她,她卻嫣然一笑,眼光并不避開,兩眼含情地直視他。
這樣一來,衣服無法洗。
算了,任衛東心一橫,不管那么多,趕快洗好衣服,甩完穿衣立即走人。
“知道嗎?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在任衛東身后,楊杏花一邊摟抱著,一邊呢喃:“為什么?因為你和我一個高中同學長相極似,簡直就是一個人,只是他沒有你高點。初次見到,差點把你當成他。
當年,我們學習都很好,正熱戀著,誰知上天不眷顧。上學路上,他遭遇車禍身亡。
哎!
從那以后,荒廢了自己心,結果沒考上大學,心灰意冷多年。
后來嫁給趙興旺,心被他捂熱了,剛結婚那幾年還好。
可惜好景不長,不知道是工作忙,還是別的,慢慢又把我這顆滾燙的心給涼了下來。看到你,這個心又火辣辣地滾燙起來,希望你不能再讓它熄滅。
哎!你知道做女人多難嘛!累點,苦點,都不算什么。吃好東西,穿好衣服,也不算什么。這些不是生活的全部。
我是一個女人,是一朵盛開的鮮花,需要花匠澆水。不是一朵假花,插在花瓶里就可以的......”
身前洗濯衣服,身后淚水打濕衣背。
衣服洗過幾水,總算洗好,楊杏花把它扔在洗衣機里,機器轟鳴聲響起。
任衛東拿起拖把,把趙興旺吐的那攤污漬和那間臥室擦拭干凈。楊杏花兩眼看著任衛東,跟在他身后,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沒有動手,也沒說話。
衣服甩完,不管半干不干,任衛東立即拿出穿在身上,就要出門,卻被楊杏花堵截在門前截著。
“俺知道,你嫌我是一個有夫之人,年齡還比你大,覺得配不上你。我心可鑒,它已經屬于你。”淚眼漣漣,楊杏花兩手抓住任衛東,道:
“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也不想強迫你,即使強迫也強迫不成,因為你是男人。不過,我告訴你,我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你什么時候來都歡迎。”
“嫂子,不,楊姐。謝謝您的抬愛和一片深情。我理解。但是,我絕不會做對不起趙領導的事,也不想讓您背上罵名。
也請您盡快走出這個誤區,咱倆根本不可能。
誠心祝福您。請您好好呵護好這個家庭。
再見!”說罷,不待楊杏花回答,任衛東轉身開門而去。
望著離去的任衛東,楊杏花掩上門,身體抵在門上,兩手攀上眼睛,淚水像雨水一樣沿著手指滴滴落下。
時間流逝如水。
十幾天以后,劉忻康父親康復出院。
任衛東代理文書兼核算員工作,即告結束。尚未發完的勞保用品,交給劉忻康,他則重回實習崗位,協助曹建國工作。
這天早班,任衛東上井后在食堂吃完飯剛到工區,值班的曹建國安排他到地質測量科,聯系軌道下山片口繞道延長巷道中線一事。
這樣的事情,一般不能直接通過電話聯系,果真如此的話,會被科室認為工區里瞧不起他們,盡管不會不去為你服務,但拖幾天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大都是工區技術員親自去聯系,如果實在沒空的話,由工區里實習生代勞。一則彼此交流,加深感情。二則彰顯謙虛,也是高看科室人員。
地質測量科不是一個單純的科室,它負責礦井地質和測量工作,盡管這兩項業務風牛馬不相及,礦上還是把它們拿捏到一塊,人們簡稱地質測量科為地質科。
地質測量科分設兩個組——地質組和測量組。煤礦井下攤子大,掘進隊多,測量組又分兩個小組,一個負責生產準備測量工作,一個負責礦井開拓。測量組辦公室在礦西辦公樓四樓,順樓梯而上,樓梯西邊是測量組房間。
整個樓層靜悄悄的,只西邊一個房間傳來說話的聲音。
這是一個公鴨嗓,只聽他義憤填膺道:“老容。咱們干測量的,真是倒八輩子霉了!什么好事沒咱的,好事都讓干地質的人搶去了。
干地質的一下工區,就是技術員,年底評先進也是他們。
還有,四周那幾個小煤窯,每個月總要來科里找地質組一兩次。你說沒好處,他們會來?打死我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