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劉瑾再次被告知在外面等著。那天晚上他父親、江老和蕭政討論的一切，最終都成了他不能知道的秘密。

這很煩人。

但是劉瑾尊重父親的所有決定，在診所外等了一個多小時，蕭政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離開了。蕭宗族長見他笑了，揉了揉他的頭發。

“我知道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蕭政在走開之前說道。

不過那已經是兩個多星期之前的事情了，劉瑾還在想那天晚上到底聊了什么。分享了哪些秘密？他父親答應等他長大了再告訴他，劉瑾知道他可以相信這些話，因為那是他父親的話。然而......

腦子里有這么多問題，他怎么能繼續正常的日子呢？

在他的記憶中，他的父親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人。在知識和美德上，他優于其他人。劉瑾發自內心地相信。所以他的父親缺少了人們最看重的氣，這不過是命運的殘酷玩笑。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無數次。

現在，劉瑾知道了那不是真的。

奪走他父親使用氣的能力，并不是一時興起的命運。相反，這是他父親強加給自己的東西。這么多問題的原因......是他父親自己親手造成的。

為什么？究竟是因為什么能讓一個人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的父親，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去，帝境之人是他的師傅？天地間仿佛互換了位置。劉瑾想不明白，他的世界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怎么樣才能夠若無其事地繼續他的日常生活。

然而這就是他必須做的。

事情就是這樣。

他的父親像往常一樣繼續在診所工作。劉瑾一直在做蕭宗弟子和照常在診所幫忙。至于江老......

“你做錯了。”

江老熟悉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劉瑾沒有睜開眼睛。從那天起，江老就成了他們家的客人。據他父親說，老人的病情還沒有痊愈。需要更多的治療，而他的父親是唯一可以進行治療的人。他父親的師傅留在他們身邊是理所當然的。

即便如此，劉瑾還是發現自己的耐心受到了極大的考驗。

“尊敬的大人，”劉瑾說，因為他知道保持沉默是不禮貌的，“我為我的失誤道歉，但我現在需要集中注意力。”

這不是謊言。劉瑾在診所里很少有空閑時間。現在，他父親出去送藥了。當天剩下的時間里沒有安排更多的病人。難得的機會，劉瑾正在做一些基本的練習。年幼的孩子盤腿坐在他的房間里。他的身體隨著經脈之氣的運轉，泛起一層淡淡的汗水。

“小子，你該糾正一下你的動作。”江老回答道，劉瑾知道，再睜開眼，就會發現江老一臉的好笑。“如果你從一開始就做錯了事情，集中注意力不會幫助到你。你會比大多數人犯錯的更加嚴重。”

這一次劉瑾睜開了眼睛，仔細的打量著老者。果然，江老眼中閃爍著劉瑾并不特別在意的光芒。那雙眼睛讓他覺得這是在開玩笑。不過，不管江老病的有多重，但不可否認，老爺子是帝境之人。按道理來說，劉瑾采納他的建議只能是好事。

盡管知道這一點，劉瑾還是沒有接受他的建議。

江老提出要讓他學醫。他在他們見面的第一天就提到了可能性，并在第二天提出了正式的邀請。劉瑾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唯一想跟著學習的人就是他的父親。這是個幼稚的愿望，劉瑾也明白。他知道他可以從教過他父親的人那里學到更多東西。

然而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或許是察覺到了，江老讓他先考慮清楚再做選擇。

劉瑾把這件事告訴蕭楠的時候，少年差點沒嚇暈過去。然后他就把劉瑾拉到一旁，很小心地給他解釋說，對帝境之人不能說不。劉瑾這才明白，江老給他時間考慮他的提議，真是太仁慈了。其他帝境會直接把他的猶豫看成是不敬，不敬帝境之人就是找死。

“大人給還沒拿定主意的人指教可以嗎？”劉瑾終于問道。接受江老的指點再做選擇，對于劉瑾來說，太像在撒謊了。

“啊，是的。”江老摸著胡須說道。“你有些猶豫要不要接受大多數人會為之而死的東西。不過，那是醫學，一個人不需要牽扯到另一個人。”

劉瑾想了想這句話。

“我做錯了什么，尊敬的大人？”

“讓我把你做對的事情列出來要容易得多，因為這樣更少一些。”江老沉思道。劉瑾強忍著皺眉的沖動。

“在你的體內，存在著三個丹田或者說是能量中心。”江老說著，直接走到了劉瑾面前。他在肚臍下方三指寬的地方輕敲，然后在他的心臟水平，最后在他的眉毛之間。“不同的地區對它們有不同的名稱，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們在那里。我相信你至少知道這么多。”

劉瑾點頭。

“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劉瑾說，這是他父親教給他的關于氣的第一件事。

“好的。”江老點點頭。“現在，把這個忘掉。”

“這是為什么？”

“向一個不會數數的人教三角函數有什么意義嗎？”江老問道。“了解完整的知識不一定是壞事，但在某些情況下它可能會成為障礙。你應該縮小你的注意力，孩子。當你通過你的身體移動你的氣時，你正在把你的精力集中在三個丹田上，而你只應該集中注意力在一個上面。”

劉瑾默不作聲，琢磨著江老的話。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軀干片刻。

“下丹田？”他終于開口問了一句，讓江老贊許地點了點頭。

“很好。是的，下丹田才是你現在最應該集中精力的地方。它位于你的重心，將作為后面一切的根源。建立一個足夠強大的基礎，什么都不會把你打倒，以后的路才會走得更順。”

劉瑾點點頭，相應地調整了自己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