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在外面等了大概半個小時才回家。等他到了那里，太陽已經開始落山了。他的父親在門口等他。

“進來吧，”他父親說。“有很多話要說，你肯定也會有很多問題要問。”

父親領著他進去，雖然是自己的家，但劉瑾的腳步卻有些忐忑。畢竟那份存在感還在。那人還沒走。

“早就該回來了，小子。”江老對他說道。老人坐在他們的桌子旁，仿佛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

“是你叫他出去的，師傅。”劉建國連忙提醒道。

“都十多年了，你還是不知道做事的正確方式。”江老惱怒的說道。“聽著，你這小子，我知道我是在浪費我的呼吸，但你還年輕，可以學習。當你的師傅說什么的時候，你應該不假思索地同意他的意見。那是弟子行事的正確方式。”

“我只能說，如果讓我在兒子和師傅之間做出選擇，我會選擇把師傅踢下懸崖。”劉建國說道，引得江老哼了一聲。

“看？”江老對劉瑾說道。“非常遺憾，這是我的徒弟。”

劉瑾沒有回答。男孩只是用一種類似于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目光盯著他的父親。對劉瑾來說，父親一向是冷靜成熟的形象，即使是面對對他不屑一顧的人，他也能做到彬彬有禮。他是劉瑾學習的標準。這就是為什么他擁有比他這個年齡的大多數孩子要強得多的自制力。

劉瑾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他父親像跟江老說話那樣跟人說話。

“那是真的嗎？你是父親的師傅？”劉瑾終于問道。

“當然是真的。”江老答道。“二十年來，從醫學知識到修煉秘訣，我都教給了他。”

“這是真的，”他的父親補充道。“多虧師傅的教誨，我才能夠在這里當醫生謀生。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從他那里學來的。”

事后看來很明顯。他父親的知識不可能憑空而來。盡管如此，知道他在教他父親如何成為一名醫生的人面前還是令人震驚的。

“如果你不是傻瓜，你會學到更多。”江老一邊吃，一邊說著，劉瑾還在整理著思緒。“沒有人告訴你要自殘，白癡。”

“什么？”這一次，劉瑾控制不住自己了。話還沒來得及阻止它就離開了他的嘴。江老隨口說的這句話，實在是太震撼了。他父親的傷情，之所以會受到別人的偏見，劉瑾從來沒有想過是他自己造成的。就像一個迷茫的孩子，他的目光尋找著父親的臉。

“我想你最終必須找出答案，”他的父親說。“是的，這是真的。我是自己自殘的。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不要問我原因。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完整的故事，但不是今天。現在，請相信我有我的理由。”

“'我有我的理由，'他說，”江老嗤之以鼻。

“我濫用了你的教導，侮辱了它們，”劉建國說。“沒有其他方法可以贖罪。”

“是，是，是。”江老疲憊的說道。“我們已經吵過無數次了，我這個倔強的弟子。再吵一次的話，什么也改變不了。再說，這也不是我們現在應該談論的。”

“沒錯，”劉建國說。他轉身面對劉瑾。“兒子，你知道，我沒想到會再見到我師傅。沒想到他也都需要醫生。我當然更沒想到，你是救他的人。”

劉建國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笑容。“師傅都告訴了我。作為你的父親和老師，我為你今天的表現感到自豪。”

聽到父親的話，劉瑾臉上頓時暖暖的。他低下頭，努力掩飾臉上的笑容。

“你干得不錯。”江老補充道。“為自己感到驕傲。你救了全世界最偉大的醫生的性命。至少現在是這樣。”

“師傅的病可沒那么容易治愈。”劉建國搶先回答了劉瑾的下一個問題。“多虧了藥物，他現在好多了，但他還需要進一步治療。為此，我請他留在我們身邊，直到他的治療結束。”

“很遺憾，我的病情沒有其他醫生可以信任。”江老搖頭說道。

“真的有那么嚴重嗎？”劉瑾忍不住問道。

“不錯。”江老回答。老人實驗性地彎曲了他的一只手。“現在，我只是我以前的自己的一個軀殼。真是太丟臉了。”

這話對劉瑾來說幾乎是個笑話。畢竟，他已經感受到了男人的氣。帝境之人，說起自己，絕非是在開玩笑。然而，他聲音中的某些東西阻止了劉瑾將評論視為簡單的夸張。

“不過，上天還沒有拋棄我。”江老笑著補充道。“想一想，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弟子自殘了自己，但是卻是會為我提供另一個人來償還他的債務。”

“債務！”劉建國的聲音如鞭子一般，雖然不是針對他，但劉瑾還是畏縮了。“如果你沒有試圖掌握我的兒子，我將不勝感激。”

“就算他有你一半的倔強，那也是唯一的辦法了。”江老答道。“為什么？如果我直截了當地給他機會做我的徒弟，這孩子可能會說他唯一想向他學習的人是他的父親或其他一些愚蠢的東西。把它定為債務要好得多，你欠我的他必須還的。”

劉瑾被這番話弄得眼巴巴的，心里不由得覺得江老說的沒毛病。

他的父親張開嘴想要回答，但很快就閉上了嘴。“這件事我們稍后再談，”他說著站起身朝門口走去。劉瑾已經能感覺到原因了。他們家附近的存在是明確無誤的。

蕭宗的家主蕭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