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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隆中對策(5)

徐庶心里的堅持有些動搖了,但一剎那間,他便很決斷地否認了自己的懷疑,他是諸葛亮,他有萬難加身也絕不退步的決然。所以,必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讓他拖延了和劉備的見面。

徐庶想到這里,竟自仰天長笑。

瑯瑯笑聲讓劉關(guān)張都愣住了,本自個個憋悶,不料徐庶居然有一笑,是笑他們謀才不遇,還是笑自己薦才有誤?

“你笑什么?”張飛吼叫道。

徐庶笑聲不絕:“我笑欲求賢而嫌道遠,如此,任他賢才滿地走,也入不了彀中!”

劉備聽言一凜,當下端正了身體,做出了敬禮而聽讜訓的姿態(tài)。

“主公!”徐庶斂了笑,“昔日周文王請姜尚,不僅躬身前往渭水拜謁,猶親為執(zhí)轡馭車,紆尊降貴如此才換來興周八百年!”

“他還想當姜尚,他就是個自以為是的山野村夫,混賬王八蛋!”張飛接口大罵。

“住口!”劉備喝斷了張飛喋喋不休的粗口亂罵,整肅衣冠,恭敬地對徐庶說,“元直請講!”

徐庶正聲道:“賢才為何?可托六尺之孤,可寄百里之命,若得賢才,文可定國,武能開邦,賢才如社稷脊梁,基業(yè)礎(chǔ)石,求賢才如暗夜望皓月,饑寒求漿米,怎不能肅然凈手,恭敬迎之?如今主公為求賢才,無非多跑了兩趟便心生厭煩,如此,天下賢才心寒,何人愿隨主公車軛驅(qū)馳!”

劉備浩然長嘆:“幸有元直教我,否則,備竟誤大事。擇日,備當三顧隆中!”

“什么,還要去?”張飛眼珠子幾乎瞪出來了。

劉備決斷地一揮手:“為求大才,莫說三顧,就是十顧百顧,我也當欣然前往!”

他不等張飛抱怨,大踏步地走出門,絳紅色的披風迎風擺動,猶如雪地里火熱盛開的滿樹梅花。

今年冬天的雪下得不多,春天來得很早,濕潤的暖風剛一吹起,積雪便融化了,隆中的山野間早冒出了嫩生生的花骨朵,像是閨中少女害羞的笑臉。

草廬內(nèi),黃月英安坐窗邊,手里牽著一件袍子,利落地穿針引線,清冷的風撲面而來,她并不覺得冷,倒有了一二分的舒暢。

諸葛均正靠在院里的日晷旁看書,微暖的陽光剛好在他周圍畫出一個圓。院中梅樹零星的斑駁影子落在圓外,隨著風忽而流到他的鞋面上,忽而飄上他的肩膀。

“嫂嫂,你說二哥什么時候回來?”他從書里抬起頭來,朝窗邊的黃月英張望了一眼。

黃月英咬斷了線頭:“快了吧。”

諸葛均重重嘆了口氣:“大半年了,只來了五封信,我好想他……”

黃月英憐惜地瞧著諸葛均,也不知該怎么安慰他,何止是他,自己又何嘗不思念諸葛亮呢?只是兄弟可以把思念掛在嘴邊,流于眉目,她卻得矜持地放在心里。

春風拂欄,有輕薄的塵埃顆粒在陽光的邊沿漂浮,黃月英的目光透過這些懸浮的塵埃慢慢地向遠方延伸,在那模糊的、望不到頭的山水之間,有她刻骨銘心思念的人。

虹橋的盡頭,一個淺淺的影子倏忽出現(xiàn),溫暖的光芒在他周圍勾勒。

黃月英站了起來,手里的衣服掉了下去,身子霎時軟軟地歪倚在窗邊。

諸葛均已經(jīng)認出來了,他歡喜地奔了出去,雙手揮舞道:“二哥!”他像個孩子一樣投入兄長的懷抱。

黃月英邁不動步子,她凝望著那張越來越清晰的臉,兩行淚水無聲地流下。

風吹簾響,點點光芒染亮了彎彎回廊,片片飛紅隨風飄蕩,一霎吹入了懷抱。

諸葛亮安坐廊下,面前置了一張案幾,案上擺放著一缽肉汁水引餅,一大碗豆粥。他端起那缽水引餅,只是輕輕一吹,仰頭咕咚下咽,片刻,竟喝得干干凈凈。

他舔舔唇,再端起豆粥,湯匙攪了一攪,咕嘟咕嘟,粥液滴水不剩。

他放下碗,贊道:“真香啊!”

黃月英坐在他對面,見他饞成這副模樣,又好笑又心痛:“可是個吃貨,難不成在外面就沒吃過飽飯?”

諸葛亮笑道:“飽飯倒是吃了,可是都沒有賢妻親手調(diào)制,任他珍饈佳肴一概無味!”

黃月英瞪了他一眼:“出去大半年,貧嘴的毛病一點沒改!”

諸葛亮敲著筷子:“還不是你慣的,把諸葛亮喂太好了,飽來無事,不免話多!”

黃月英被他逗笑,一面笑一面端詳著他,半年多不見,他略黑了,也瘦了,深湛的雙目周圍有了暗暗的陰影,雙頰微向下凹,顯得那張軒朗的臉瘦小了許多,越發(fā)像個仙風道骨、餐風飲雪的神仙。

她眼圈一紅,眼淚險些掉了下來,裝著揉灰塵,把眼淚忍了回去。

“你這次出去可受了不少苦,我瞧你瘦多了!”

諸葛亮不自禁地在臉頰上一摸:“瘦了么?我倒沒注意呢。”

“可不是,瞧這眼睛,目中黯光,眼帶黑線。”黃月英痛惜地說,伸手在他眉間輕輕一撫。

諸葛亮卻是笑了:“瘦了好,吾身雖瘦,乃知天下百姓之苦,縱瘦斷了腰,終也值得!”

黃月英挪了身子,挨近他坐下:“你一去大半年,想是遍歷艱辛,當中或有無窮苦楚,也有無窮快樂,得了許多真知。”

諸葛亮輕握她的手,緩緩道:“我出隆中,溯流而上,穿夔門,過蜀道,入益州,北上關(guān)中,再巡劍閣折返,繞南中而回。”

黃月英驚道:“你這一路竟行了這么多地方!”

諸葛亮點頭:“巴蜀山川,關(guān)中形勝,雖不曾細致入微,然已有大概形于胸中。這一趟逡巡,方才知周公‘成都’之謂,高祖‘天漢’之譽,當日弱秦能得一統(tǒng),正是毗連巴蜀關(guān)中,百余年養(yǎng)精蓄銳,伺機出關(guān)東爭霸天下。若天下不可急圖,則鎖關(guān)養(yǎng)民備戰(zhàn),進可攻,退可守!”他說得激動,手臂輕揮,顯出剎那的凌云豪情。

黃月英心悅:“君有大志,又兼大謀,定能成大業(yè)!”

諸葛亮爽朗地笑了一聲,慢慢地平靜下來,他撫著妻子的鬢發(fā),輕輕地說:“謝妻吉言,只是大志大謀大業(yè),可不是諸葛亮獨個能做成的!”

黃月英猛地想起一事:“我險些忘記了,你不在家的這些日子,劉將軍連著造訪了兩次!”

諸葛亮一訝:“他來了兩次?”

“是,兩次都是均兒出面相待,我瞧他沒遇著你很是失望,他身邊的兩位兄弟似是很氣惱,也不知道他還來不來了!”

諸葛亮自信地一笑:“他一定會來的!”

“孔明如此確信?”黃月英笑言。

諸葛亮狡黠地笑了:“然也!”

他不想解釋了,又何必解釋呢,有時候,那種命定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信仰,盡管他不信命,然而,縱令他不相信,又如何能逃得過呢?

他并不知道自己逃不過,等他知道,世事早已幾度春秋。

夜好深,天上沒有星光,暗沉沉的仿佛天地壓在一起,方向也失去了。

少年在曠野中孤單行走,他不知自己要走到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走,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會有一個行走的我?

那走的是我,還是一個空洞的“行走”呢?

少年有時很迷惘,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jīng)長大了,可瞧瞧自己,身形尚未成熟,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我要走到哪里去?

他問著自己,腳下卻不停息地走動,身體疲倦得要垮下了,心里有個聲音卻在一再地督促自己:走吧,向前走吧!

我為什么要走?

因為你必須走,這是你的使命!

少年不知道說話的人是誰,好像是身體里的另一個自己,這另一個自己主宰了自己,自己和自己分裂了,對話了,而他竟然忍受了這種分裂自我的控制。

死寂的黑暗沒有盡頭,一絲光亮都沒有,少年像是走在一口深得沒有頭的井里,無論走了多遠,都在同一個圓圈里打轉(zhuǎn)。

既然走不出去,為什么還得繼續(xù)走呢?

我想出去,放了我!少年大聲地呼喊,聲音并沒有真的發(fā)出來,可他覺得自己發(fā)出來,是從心底痛苦地流出。

他用盡全身力氣呼喚,他用一顆流血的心求告,他不要再走了,他要回家。

可家在哪里,這口井仿佛就是他的家,注定的,孤獨死寂黑暗便是他的歸宿。

他在呼喊中驚醒了。

一線光芒照亮了黑黢黢的周遭,一雙微涼的手搭在他的身上,他聽見有人焦急地叫他的名字:“孔明?”

光芒晃眼,他看見妻子擔憂的臉,他長長嘆了一口氣,通身的汗冒了出來,身體酸痛得抬不起頭。

“你做噩夢了!”黃月英擦著他滿臉的汗。

諸葛亮慢慢回憶起夢中的情景:“是……”他想撐起身體,才立了半寸,又摔入了枕榻。

黃月英探了探他的額頭,驚道:“你額頭好燙!”

他沒有力氣說話,像一攤水一般融化在床榻上。

黃月英著急了,披了外衣跳下床:“均兒上次發(fā)熱,醫(yī)士開了三服藥,還剩有一服,我馬上給你煎藥!”

“別吵醒均兒!”他拼了力氣擠出游絲一般的聲音。

黃月英急匆匆地出門了,諸葛亮虛弱地躺倒,他覺得身體里有股氣在逃逸,每逃逸一分,他便失去一分力量,燭光晃晃悠悠地打在臉上,有些刺目,暈得他想要嘔吐。

他把目光別開,可連轉(zhuǎn)移目光也變得艱難。

這么躺了也不知多久,屋里的門輕輕開了,黃月英捧著藥罐走進來,她將藥罐放在幾上,先慢慢扶起諸葛亮,在他身后墊了四個枕頭,才去盛了一碗藥端過來。

“慢慢喝!”她小聲囑咐,一小勺一小勺地喂進諸葛亮的口中。

諸葛亮全身乏力,吞口藥也像是舉起千鈞之力般沉重,這么一口接一口,費了好大的耐心和力氣才把一碗藥喝干了。

黃月英放了碗,又扶他躺下,將被子四角掖好:“發(fā)熱要捂汗,你好好睡一覺,明早我去請醫(yī)士!”

諸葛亮低聲道:“勞累你了。”

黃月英嗔怪:“別說這話。”她偏斜著坐在床邊,“你定是路上受了風寒,兼之趕路心急,不顧身體有差,忽一到家,心中百事俱放,病便發(fā)出來了。”

諸葛亮低沉地嘆息:“可嘆諸葛亮自負一世,卻抵不過一場病。”

黃月英柔聲道:“別說話了,好生睡覺!”

諸葛亮弱弱地說:“不想睡,一閉眼便見到夢里的情景……”

黃月英心頭難過,安慰道:“別去想了,靜下心,慢慢就能睡著了。”

諸葛亮喃喃:“靜下心……”

聲音漸漸微弱,他昏昏睡去,呼吸勻凈如細流。

黃月英一陣嘆息,她輕輕地坐上床,倚在他身邊躺下,一只手搭上他微微起伏的胸口。她已失了睡意,卻生出了淺淺的傷懷,她覺得有些東西在今晚過后便將不一樣了,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病,不是剛強的丈夫忽然間變得衰弱,而是她和他曾經(jīng)的生活將與過去一刀兩斷,像一場陡然降臨的大病,病前病后剝離出兩個人。

燈光縮了頭,吐出一聲細弱的哀嘆,嗞嗞地跳出最后的自在光華。

風在旋轉(zhuǎn)提升,樹葉嘩啦啦響成一片,仿佛誰急切的心跳。張飛像匹脫韁的野馬般奔進院子里,正瞧見劉備的兩個女兒從屋里走出來,大女兒如壬十一歲,小女兒如辰九歲,她們都長得像母親糜夫人,皮膚白皙,輪廓纖細,只那蹙額的模樣有劉備的影兒。

“生了么,生了么?”他粗聲大氣地追問道,嗓門像房梁上丟春雷,炸得棟折榱崩。

兩個女孩子嚇了一跳,如壬還不忘記行禮:“三叔……”如辰卻嚇得往后躲,她很怕這個叔叔,見著他心里便怯得慌。

張飛卻一把捉住如辰的胳膊:“三叔問你,弟弟生出來了嗎?”

如辰哆嗦著:“不,不知道……”她想掙脫張飛,可張飛的手勁太大,掐得她筋骨抽筋似的痛,她一下子吧嗒掉下淚來。

張飛奇怪了:“咦,問你弟弟生了沒,你哭什么?”

后面有人一拳飛在他背上:“村貨,別傷著侄女!”

張飛才一扭頭,關(guān)羽一把推開他,柔聲對兩個女孩說:“走吧,別理三叔,他是個不知道輕重的莽漢。”

兩個女孩幾乎是落荒而逃,如辰一路走一路還在揉胳膊掉眼淚。

張飛抱怨道:“鬼小孩兒,問句話,哭的哭,躲的躲,我是老虎么,能吃了她們?”

關(guān)羽笑罵道:“你何止是老虎,生生的夜叉,每回見著侄女,不是吼便是嚇,她們見著你還不得怕么,你就是個不懂憐香惜玉的村貨!”

“你懂憐香惜玉,每回在侄女面前裝好人,惡人都讓我做了,關(guān)老二,你這心機忒深了!”

兩人一面斗嘴一面走進屋,劉備正在屋里來回踱步,一會兒撿起冊書翻看,沒看兩行又拋去一邊,一會兒坐下去,剛一落席,卻似被刺蟄了般一躍而起,一會兒沖去門邊張望一眼。

張飛看得好笑:“大哥,又不是你生孩子,你這般如坐針氈,急得坐立不安,也不能給嫂嫂加把力。”

劉備猛地瞪了他一眼,到處尋了尋,找來一冊書,用力捏了捏,順手就投擲過去。

張飛一把接過書,因見劉備動了薄怒,也不敢貧嘴了,別扭著和關(guān)羽挨著擠一塊兒,看著劉備耗子似的躥來躥去。

門忽然開了,一個女僮踉蹌著沖進來:“主公,主公……”她喊得上氣不接下氣。

“生了?”張飛率先吼叫起來。

女僮被那嗓門震得險些摔倒,她撐著背脊骨站穩(wěn)了:“生、生了……”

“是什么?”這會兒追問的卻是關(guān)羽。

“是公子!”回答得異常清晰。

本緊張得如熱鍋螞蟻的劉備如釋重負,他像是不敢相信,又或者是太美好,以至于像一場縹緲的夢,他竟呆愣著說不出一句話。

“大哥,是侄兒,是侄兒!”關(guān)張一陣狂喊,張飛甚至沖去門邊,用盡氣力吶喊道:“是公子!”

劉備聽見兄弟們的呼喊,他忽然清醒了,他終于有兒子了,半生顛沛,半生艱苦,半生竭蹶,半生失怙,半生愁苦,半生憂慮,千轉(zhuǎn)百回,辛苦遭逢,他在臨近半百之年喜獲懸弧,終于有個生命可以繼承他的事業(yè),完結(jié)他可能留下遺憾的心愿。

“大哥!”張飛興奮地說,“給侄兒取個名字吧!”

喜悅的笑從劉備呆滯的臉上破土而出,他沖口而出:“阿斗。”

關(guān)張互相握著手贊道:“好名字,好聽好記!”

想要見到兒子的急切心情讓劉備不想再等待,他沖鋒般跨出了門,忽然又倒回來一步,回臉喜不自勝地說:“待孩子滿月,即去隆中請‘臥龍’先生!”

他也不等關(guān)張回應,更沒看見關(guān)張由驚喜變成驚愕的臉色,興沖沖地奔向妻子的臥房,仿佛奔向一片光明。

千古大謀隆中對

明艷的陽光從窗格縫隙間傾照,陽光仿佛長了腳,輕悄悄地從窗下疊得整齊的竹簡上挪開,輕捷地跳上一架桐木古琴,佇于弦上小小停了一會兒,又躍上低垂的帷幕,穿過輕柔如夢的紗帳,停在一張熟睡的臉上。

陽光溫柔地在他的眉間臉頰撫摸,生怕吵醒了他的熟夢。有風習習,陽光便在風里輕盈起舞,裙邊的金色花邊落在他的額上,像是給了他一個羞澀的吻。

黃月英輕輕推開門,瞧了一眼隔著帷幕影影綽綽的身影,她走進來將手里的一只大托盤放下,那盤中有一小盆熱水。

她在床邊站了一會兒,榻上的諸葛亮仿佛陷入了深沉的夢里,對周圍的一切全然不知。

“孔明!”她推了推熟睡中的諸葛亮。

諸葛亮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明晃晃的陽光刺得他雙目一陣疼痛,他慌忙閉上眼睛,半晌才一點點睜開,瞧見床頭站立的妻子,手在她臂上一撫,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

“起來吧!”黃月英扯著他的手。

“懶得動,你讓我再躺一會兒。”諸葛亮懶懶地說,他已在床上躺了三天,病已是好了,只是沒精神,他一向是勤勉忙碌的性子,如今患了場病,心里生出偷懶的念頭,實在想好好休息一次。

黃月英嗔責道:“有客來了,你還躺什么?”

諸葛亮軟軟地搖著手:“誰啊,告訴他,諸葛亮大病昏睡,不省人事,讓他過幾日再來!”

黃月英見他這么個人竟然耍孩子脾氣,忍了笑道:“那我真給人家這么回話了?”

“嗯。”諸葛亮閉上眼睛,還朝里翻了個身。

黃月英佯裝著朝門邊走,一面走一面大聲地說:“好,我這就去給劉將軍說,諸葛亮生病了,不能見客,將軍先請回吧!”

“誰?”諸葛亮一骨碌從床上彈坐起來。

黃月英慢悠悠地走在門口:“劉將軍啊,反正你不想見客,何必管是誰。”

諸葛亮已經(jīng)翻身下床,可四面都找不到鞋子,急得他扒在床沿上,兩手一地亂翻:“奇怪了,被耗子叼走了?”

一雙手慢慢伸來,手里是一雙半舊的棉布繃面布履,黃月英彎下腰,臉上是戲謔的微笑。

“原來是你這只耗子!”諸葛亮搶過鞋子,麻利地蹬上腳。

黃月英從巾櫛架上取來他的衣服,幫他披衣系腰帶,玩笑道:“猴急成什么樣,趕著去尋婆家呢!”

“他來了多久了?”諸葛亮理著衣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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