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里到來的另一種鳥是霸鹟。我非常欣賞他的記憶力,他是霸鹟科的先驅。在內陸的耕作地區,我經常看到他。復活節前后,某個陽光明媚的清晨,他出現在谷倉或草棚的頂部,做出各種各樣的姿勢,宣布他的到來。或許之前,你只聽到過東藍鴝哀鳴、思鄉的叫聲,或者是北美歌雀微弱的顫聲,而霸鹟清脆快活的叫聲,使我們確信他再次來到我們之中,任憑我們的耳朵沉浸其中。每隔一段合適的時間,他便伴著他的歌聲,在天空中畫出一個圓或橢圓。我認為,表面看來,他是在捕食,實則是他作為一名藝術家,在用某種方式彌補音樂表演中的不足。按照通常的標準,倘若看鳥裝的簡樸程度就可以看出他唱功的強弱,那么霸鹟應在音樂天賦上無可匹敵了。無疑,他那灰色的外裝應是最簡樸的了。同樣,他的外形也不會被看作鳥的“完美身形”。他來的季節很合適。他行為和善友好、彬彬有禮,這彌補了他唱功和外表上的不足。
霸鹟是一名明智的建筑師。他或許和其他鳥兒一樣,不管在塑造自身,還是在建巢方面,都有避免危險的能力。他那樸素的灰色套裝和鳥巢所在地的巖石顏色相吻合。巖石上的泥沼,任他所用。這樣一來鳥巢看起來是一種自然生長、增加在巖石上的結果。他經常在谷倉內,或者在草棚下筑窩。這時泥沼就不合適了。毋庸置疑,他審時度勢。在那樣的地方筑窩時,就不會用泥巴了。那個夏天,我只注意到兩個鳥窩:一個是在谷倉內,因為老鼠的緣故荒廢掉。我懷疑有可能小貓頭鷹來此洗劫過。另一個是在樹林之中,窩中還產下三只幼鳥。森林的這個鳥巢,建得最為迷人巧妙。建在森林里一長段深而平坦的水域中,我尋找白花睡蓮時發現的。水邊一棵大樹徐徐吹動。翻出來的樹根,茂密繁榮,縫隙間還夾著黑色、泥炭般的土壤。這樹根就像一堵幾尺高的殘墻,從緩緩水流的邊緣拔地而起。一只霸鹟在這泥墻中的壁龕中,筑巢并哺育幼鳥。只有在水中才能看到并且伸手夠到這個壁龕。我劃船靠過去,準備把這一窩鳥帶上船。這些幼鳥,快會飛了。我的到來并沒有太驚擾到他們,他們可能確信,沒必要擔心出現危險。這不可能是貂該來的地方,否則他們就不會這么安然地生活了。
霸鹟的到來
當盛有糖漿的桶,依偎著楓樹,閃閃發光,
一滴一滴的樹液流下,
當白天的天氣溫和,而夜晚仍然感到寒冷,
深林中布滿飄雪,
當牛群在棚中,煩躁得哞哞直叫,
過后,清晨迎來霸鹟的鳴叫,
“菲比,菲比,菲比,”一種活潑的音符,
這時母雞,也騷動不已,格格亂叫。
當雪堆融化,山丘光禿,
早起的蜜蜂圍著蜂巢嗡嗡作響,
當土撥鼠悄悄地,從他們的巢穴中爬出,
慶幸的是,發現自己還活著,
當綿羊前去田野,吃草
霸鹟發出,如他的名字發音一樣的鳴叫,
“菲比,菲比,菲比,”一聲悲哀的叫喊。
當野鴨在小溪池塘中,嘎嘎叫,
藍鴝棲息在毛蕊花的莖干上,
當春天破冰而出,
黝黑的烏鴉散步在棕色田間,
當花栗鼠在路邊的墻上獻殷勤,
從屋脊上傳來霸鹟的鳴叫,
“菲比,菲比,菲比,菲比,”抬起她的頭,
吸煙的迪克,正在烹煮樹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