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之路

當我還是個小孩子，有人給我看一幅畫——一種實時完成的圖畫，就在你面前畫出來，畫畫的人一邊畫，還一邊給你講故事。每一次，這個故事都用同樣的語言講出來。

從前，有一個小小的圓房子，它有一個圓窗戶，前面有一個小小的三角形花園，房子里住著一個人。

房子不遠處有一個池塘，里面有很多魚。

一天晚上，這個人被一種可怕的噪音吵醒了，摸黑出門想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沿著小路走到池塘。

說到這里，說故事的人開始畫出這個人走過的道路，就像在描繪軍隊的行軍圖一樣。

他首先跑向南。在那里，他摔倒在一塊路中間的大石頭上，再往前走，他栽進了溝里，起來，又栽進溝里，再起來，栽進第三個溝里，終于爬了出來。

然后他發現自己弄錯了，于是回身往北跑。但跑到這兒，噪音又好像是從南邊傳來的，他又去南面。先是摔倒在一塊路中央的大石頭上，再往前走，栽進了溝里，起來，又栽進溝里，再起來，栽進第三個溝里，終于爬了出來。

現在他清楚地聽到聲音是從池塘那端傳來的。他沖過去，發現堤壩上有一個大洞，水和里面的魚，都在從洞里涌出來。他立刻著手堵洞，大功告成后，回屋上床。

到了第二天早晨，這個人從他的小圓窗戶看出去——這個故事講完了，要有多稀奇古怪就有多稀奇古怪——他看到了什么？——

一只鸛！

很高興有人對我講過這個故事，使我在需要的時刻能記起它。故事里的人被殘酷地捉弄，他走的路上，處處都是障礙。他一定想過：“怎樣的起起落落！什么樣的壞運氣在作祟！”他勢必十分困惑：這百般折磨，到底所為何來；他不知道那其實是一只鸛。飽經磨難的他，從不放棄心中的目標，任何事都不曾令他轉身回家，他走完了應走之路，始終堅持信念。他得到了應有的回報。早晨，他看到了鸛。那時，他一定笑得很大聲。

這困境，我所身處的這黑暗深淵，也是哪一只鳥的利爪吧？當我人生的圖卷完工，是否我，或者其他人，能看到一只鸛？

“啊，女王，您令我品嘗的，是那無法言傳的苦痛。”正如特洛伊城在烈火中焚燒，七年的流放，十三艘好船失事。最終的結局會如何？“無與倫比的優雅，尊貴的威儀，以及甜美的溫柔。”

當你讀基督教會《使徒信經》第二部分時，你會感到迷惑：“他被釘在十字架上，死而安葬；他下降陰府，第三日自死者中復活；他升了天……要從天降來。”

這是怎樣的起起落落，如故事里的人所遭受的磨難一樣可怕。這一切會結出什么果子呢？——傳遍半個世界的《使徒信經》第二部分。

注釋

[1]“啊，女王，您令我品嘗的，是那無法言傳的苦痛。”：古希臘詩人維吉爾名句，出自史詩《埃涅阿斯紀》。

[2]特洛伊城在烈火中焚燒：《荷馬史詩》中，特洛伊城遭木馬屠城后，被放火燃燒。

[3]《使徒信經》:基督教三大信經之一，另兩部為《尼西亞信經》和《亞大納西信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