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之巔,恩怨與傳承
武當,這座當今天下第一門派,宛如一條巨龍臥于大地,遠遠望去,起伏不定的山脈連綿蜿蜒,恰似巨龍的脊背,錯落有致地綿延向遠方,在那萬道夕陽如金色紗幔的溫柔映襯下,盡顯雄偉壯闊,仿若神祇灑下的光輝,為其披上一層神圣且壯麗的外衣,山巔云霧繚繞,仿若人間仙境,透著超凡脫俗的韻味,引得無數江湖人向往、敬仰。
武當山,作為道教名山,素有“亙古無雙勝境,天下第一仙山”之美譽,承載著千年的道家底蘊與江湖傳奇。元末明初,道士張三豐集武學、道學之大成,宛如璀璨星辰劃破武林夜空,開創武當派,成為一代宗師,其威名傳頌江湖,仿若神話。永樂十五年(1417年),武當山被封為“大岳”,傲然凌駕于五岳之上,彰顯其尊崇地位;永樂二十一年(1423年),歷經長達 12年的敕建,大岳太和山拔地而起,建成了 9宮、8觀、36庵堂、72巖廟、39橋、12亭等 33座建筑群,規模宏大,氣勢恢宏,史稱“北建故宮,南修武當”,足見其當年盛景,每一寸磚石、每一道梁枋,皆鐫刻著歲月與榮耀,訴說著往昔輝煌。
玉面麒麟東方白,身姿挺拔如松,一襲白衣勝雪,衣袂隨風飄動,恰似流云,卻神色匆匆,因劉瑾所練魔功肆虐江湖,心急如焚,急于返回武當,欲請教前任武當掌門玉璣真人化解劉瑾那詭異魔功之法。玉璣道長,這位江湖中德高望重的前輩,宛如一座巍峨高山,坐鎮武當,為人俠肝義膽,行事正直不阿,仿若正義的標桿,其劍術造詣更是出神入化,已臻化境,劍出如龍蛇,能于談笑間克敵制勝,德才兼備,堪稱繼武當第一任祖師爺張三豐真人之后,又一位驚世高人,江湖中提及其名,皆心懷敬畏,仿若提及在世神明。
此刻,玉璣道長靜坐于武當山峰險要邊緣,仿若融入自然,四周云霧裊裊升騰,似夢幻輕紗,將他環繞其中。道人著一身素衣長袍,質地仿若山間流泉,順滑質樸,高綰牛心發卷,銅簪別頂,閃耀著古樸光澤,黑長眉恰似墨染,微微瞇著眼,三綹黑須如墨云飄散而下,歲月仿若對他格外眷顧,練功至返老還童之妙境,滿頭黑發,不見銀絲,面龐紅潤,神采奕奕,瞧著倒更似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周身散發著靜謐且醇厚的氣息,仿若與天地相融,透著道家的空靈與深邃。
東方白與一位紅袍道人靜立一旁,仿若兩尊雕塑,凝望著玉璣道長背影。那紅袍道人,身著的大紅緞子道袍鮮艷奪目,恰似燃燒的晚霞,外披大紅緞子八卦仙衣,繡工精妙,卦象栩栩如生,腳下蹬著大紅緞子道鞋,渾身上下一片火炭紅,醒目至極,頭上高挽牛心發纂,身姿修長似竹,面龐白皙如玉,濃眉大眼仿若星辰,一部黑髯飄灑前胸,隨風輕舞,舉手投足間盡顯仙風道骨,超凡脫俗,每一步走動,衣袂飄動,都似帶著道家的韻律,仿若從仙界步入凡間的仙人。
玉璣道長背對著二人盤膝而坐,雙手扣印于小腹前,仿若入定老僧,周身氣息平穩,仿若與山巒同呼吸,閉目養神間,聲若洪鐘,打破靜謐,說道:“師弟,你先下去吧。”其聲音仿若穿越山谷的清風,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淡然。
這師弟,正是陳青山和柳蝶衣的師父,東方白的師叔,如今的武當掌門玉清道長。玉清道長面容和藹,仿若春日暖陽,眼神透著溫和與睿智,在東方白八年前離開武當之后,便承接師兄衣缽,執掌武當門戶。如今八年已逝,玉璣道長也已在這山崖上懺悔了足足八年,時光仿若在此沉淀,鐫刻下無數心事與過往。
玉清掌門聞言,起手微微一禮,動作恭敬且端莊,衣袂隨之輕擺,溫和目光繼而轉向身旁的師侄東方白,見東方白面無表情,仿若寒潭無波,心底隱隱不安起來,仿若預感到一場風暴將至。他本欲緘口,卻終是情難自禁,轉身前多言一句:“這么多年過去了,和師兄好好說話。”那語氣,滿含期許與擔憂,似長輩對晚輩的諄諄勸導,盼著能解開往昔糾葛,重續情誼。
玉清掌門見東方白依舊毫無回應,無奈搖頭一嘆,那嘆息聲仿若秋葉飄落,滿含惋惜,深知師侄與師兄間那段解不斷、理還亂的恩怨,仿若一團亂麻,糾纏多年,今日能否解開,實難預料,只能寄望于二人坦誠相對,化解宿仇。
說起這恩怨,還得回溯往昔。東方白乃是玉璣道長未上山前所生,其母乃霹靂堂堂主歐陽硯之女歐陽涵若。歐陽硯一手創立的霹靂堂,威名赫赫,恰似江湖中一顆耀眼流星,以制造火藥、暗器著稱,所創“爆雷珠”更是威力驚人,小小一枚便能在瞬間炸傷數十人,仿若袖珍雷霆,令江湖人膽寒。歐陽硯自身武藝高強,縱橫江湖,一時之間,霹靂堂在其麾下昌盛繁榮,聞名遐邇。
歐陽涵若,恰似一朵綻放在江湖的嬌花,色藝雙絕,才情出眾,溫婉動人。彼時的玉璣道長,還名東方成玉,乃江湖上有頭有臉的豪俠,一柄長劍,行俠仗義,聲名遠播,被尊為“無情劍客”,劍術凌厲,威名在外。二人于一次武林聚會邂逅,仿若命中注定,目光交匯間,情愫暗生,此后花前月下,互生情愛,情意綿綿。奈何命運弄人,不久之后,東方成玉卻仿若被鬼魅附身,決然拋棄了歐陽涵若,更于一夜之間,仿若暗夜修羅,覆滅了霹靂堂,手段決絕,血雨腥風彌漫,而后踏上武當,披上道袍,斬斷塵緣,自此世間再無東方成玉,只剩玉璣道長,往昔愛恨情仇,皆化作江湖傳說,卻埋下了今日恩怨的種子。
彼時,東方成玉尚不知歐陽涵若已懷有身孕,直至東方白母親生下他不久,久病成疾,香消玉殞前,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將一封血書送抵武當,仿若傳遞著最后的哀怨與期許。玉璣道長接獲血書,愧疚之感仿若洶涌潮水,瞬間將其淹沒,心似被重錘敲擊,派師弟將年僅三歲的東方白接上山,收入門下,視作唯一親傳弟子,欲以余生彌補往昔過錯,卻不知,命運的齒輪自此開始緩緩轉動,一段糾葛恩怨,在歲月中悄然發酵。
東方白自幼性格孤僻,獨來獨往,沉默寡言,仿若離群之雁,在武當弟子中格格不入。或許是身世使然,亦或是天性如此,他不喜與人親近,卻唯獨鐘情于武學,沉醉于劍法精妙之中。每當同門練武之際,他便如隱匿暗處的獵豹,專注凝視,他人拳法、劍法只需演練一遍,他便能依樣打出,仿若天生武學奇才,悟性超凡,對武學有著驚人的敏銳與天賦。在他十八歲時,已將武當劍法真諦領悟透徹,劍出隨心,招式凌厲且靈動,多次行走江湖,懲惡揚善,所到之處,惡霸聞風喪膽,一時被江湖豪杰尊為“武當一劍”,聲名鵲起,成為武當下任掌門的熱門人選,仿若璀璨新星,冉冉升起于武當之巔,備受矚目。
可命運總愛捉弄世人,就在東方白一次下山歸來的當夜,風云突變,仿若平靜湖面被巨石砸破,泛起驚濤駭浪。東方白仿若被仇恨蒙蔽雙眼,化作暗夜刺客,對毫無防備的玉璣道長暗下死手,手中長劍裹挾著森寒劍氣,仿若奪命閃電,直刺玉璣道長要害。玉璣道長雖武功卓絕,當世鮮有敵手,卻因毫無防范,險象環生,被劍氣所傷,衣衫破裂,鮮血滲出。好在他臨危不亂,以破劍式“彈屈一指”,仿若神來之筆,在千鈞一發之際,精準夾住劍鋒,那手指與劍刃相碰,火花四濺,恰似金鐵交鳴,才險險保住性命,免于一死。玉璣道長見狀,心中震驚之余,更多的是疑惑,東方白為何突下殺手?待看清東方白眼中決絕與恨意,他暗自思忖,莫非東方白知曉了些什么?可事關重大,他定要問個明白,即便死,也不能不明不白。
東方白見一擊未中,亦不慌亂,仿若早有預料,為讓玉璣道長死得明白,仿若審判罪人般,將玉璣道長拋棄母親、殺害外公一家人的“罪行”一一數落,言辭冰冷,仿若冬日霜刃,句句戳心。話落,便欲拔劍再攻,為親人討個公道,那眼神中的恨意,仿若實質化的火焰,欲將眼前之人焚燒殆盡,往昔壓抑的憤怒與悲傷,在此刻徹底爆發。
玉璣道長聽聞,仿若遭雷擊頂,滿臉驚愕,深知東方白定是被人挑唆,才致如此。雖說當時身負重傷,鮮血染紅衣衫,可他畢竟乃武林第一人,功底深厚,威名赫赫。東方白雖經他一手調教,武藝不凡,卻到底年紀尚輕,內力相較之下,略顯淺薄。就在局勢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玉璣道長的師弟玉虛道長恰似神兵天降,率武當弟子及時趕來,眾人迅速布下武當劍陣,劍陣運轉,仿若銅墻鐵壁,光芒閃爍,劍陣中弟子劍出有序,配合默契,將東方白團團圍住,困于其中,幾經纏斗,才終將東方白制服,暫時平息這場驚變。
待風波稍歇,玉璣道長知曉東方白被人利用,無奈長嘆,只得當著眾人面,將那段被歲月塵封的江湖恩怨,緩緩道來。原來,霹靂堂堂主歐陽硯野心勃勃,妄圖稱霸武林,仿若一條隱藏暗處的毒蛇,覬覦江湖霸權已久。彼時霹靂堂雖在其手中昌盛一時,卻距稱霸武林仍有差距。恰逢女兒歐陽涵若與東方成玉相戀,東方成玉憑借一手高超劍法,聲名遠揚,備受尊崇。歐陽硯見狀,仿若覓得利刃,心生算計,應允婚事,欲將東方成玉納為己用。
婚后,歐陽硯仿若操縱傀儡的幕后黑手,驅使東方成玉為其鏟除異己,殺害諸多江湖高手,那些江湖惡人、大小幫派首領,皆喪命于東方成玉劍下。可東方成玉本就秉性正直,嫉惡如仇,所殺之人,皆是江湖敗類,倒也未曾違背俠義本心。然,當歐陽硯妄圖讓他對正道人士下手時,東方成玉毅然拒絕,堅守底線,不愿淪為他人殺戮工具。歐陽硯見狀,恐其不受控制,威脅自身霸業,遂生歹念,瞞著女兒,設下奸計,將東方成玉騙入一片深谷,與事先埋伏好的 30多名高手,欲將其圍殺,永絕后患。
深谷之中,東方成玉仿若困獸,孤身奮戰,雖劍法凌厲,卻雙拳難敵四手,終因寡不敵眾,身受重傷,昏死過去,鮮血染紅衣衫,染紅腳下土地,命懸一線。危急關頭,隱居深谷的一位神秘高人現身,仿若神明降臨,救下東方成玉。那高人竟是武當中前輩,武藝超凡,深通武學精髓。時逢冬季,大雪紛飛,深谷仿若冰雪牢籠,東方成玉在谷中養傷,受高人悉心點化,傳承一身絕世武藝,仿若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傷愈之后,他仿若復仇戰神,血洗霹靂堂,以雷霆手段,斬殺歐陽硯及其麾下諸多高手,此戰驚天動地,震動江湖,東方成玉之名,自此威震武林,成為當世第一人。
歐陽涵若,善良溫婉,真心愛著東方成玉,對父親野心渾然不知,直至血洗霹靂堂當夜,才驚覺真相,卻被父親挾持,淪為人質,用以威脅東方成玉。東方成玉彼時雖對歐陽硯恨之入骨,可面對愛人,亦曾猶豫。然歐陽硯惡行累累,終不可恕,東方成玉權衡之下,以一式“天外飛劍”,仿若流星劃過夜空,精準斃命,結束歐陽硯罪惡一生,卻也因此,與歐陽涵若天人永隔,留下無盡遺憾。
戰后,東方成玉看淡恩怨,又念及救命恩人乃武當高人,遂入武當,披上道袍,潛心修道,從此足不出山,仿若與世隔絕,卻不知,妻子已為他誕下一子,且孩子已三歲,命運的紅線,悄然牽起,卻又在歲月中擰成死結。
歐陽涵若身逢變故,久病成疾,見幼子無依無靠,雖對東方成玉心生恨意,可母愛使然,仍在病死前寫下血書,托人送往武當,期盼幼子能得庇護。彼時東方成玉,已成玉璣道長,執掌武當門戶,見血書愧疚難當,派師弟接回三歲孩童東方白,欲以余生彌補虧欠。初時,他擔憂孩子卷入江湖是非,不愿教授武功,可東方白天資聰慧,過目不忘,偷看他人練武,便能依葫蘆畫瓢,打出精妙拳法、劍法,仿若武學精靈,對武學有著天然的敏銳與癡迷。玉璣道長見狀,于心不忍,終私下傳授武功,望其能有所成,護己周全,卻未料到,多年后,竟會遭其刺殺,命運弄人,著實令人唏噓。
東方白聽聞玉璣道長這番話,仿若雷擊,腦袋嗡嗡作響,起初不愿相信,滿心抗拒,只當他是害死母親的兇手,過往仇恨蒙蔽雙眼,仿若堅冰,難以消融。在那夜,他仿若逃離牢籠的困獸,跑下武當,隱入江湖,暗中查訪,誓要找出挑唆之人,揭開真相。歷經波折,終尋得那名男子,原是歐陽硯身邊親信,當年假死逃過一劫,多年隱忍,只為借東方白之手復仇。東方白長劍架其脖頸,逼問之下,男子道出實情,而后不等東方白反應,引劍自殺,血濺當場,仿若一場荒誕鬧劇,落幕于血泊之中。
東方白至此方覺世事可笑,仿若置身迷局,多年執著,仿若夢幻泡影,此后游歷江湖,行俠仗義,以半張玉面具遮面,不愿示人真容,江湖人稱“玉面麒麟”,聲名遠播,所到之處,皆傳頌其俠義之舉,卻無人知曉,面具之下,藏著一顆歷經滄桑、滿是糾葛的心。
玉清道長回憶往昔,感慨萬千,望著師兄靜坐山崖,背影仿若承載千年重負,知其在此懺悔八年,心中五味雜陳。見父子二人即將對話,恐添尷尬,便邁步離去,衣袂飄動,步伐沉穩,隱沒于山林小道,留下一片靜謐,唯余風聲與云霧相伴。
此刻夕陽西落,余暉灑下,仿若給武當山披上一層金紗,美不勝收,卻也透著幾分凄美。玉璣道長依舊禪定,仿若石化雕塑,合著眼簾,仿若能洞悉一切,打破寂靜,問道:“八年了,你終于肯回來了。”其聲平淡,卻似藏著無盡感慨與期許,仿若等這一刻,已歷經無數春秋。
東方白聞言,心中仿若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滋味雜陳,往昔回憶涌上心頭。得知身世真相后,憤然離山,闖蕩江湖,本欲忘卻前塵,重新開始,卻不想江湖風云變幻,劉瑾所練魔功肆虐,恰似陰霾籠罩,危及天下蒼生。他與劉瑾交手,深知那“葵陰化陽掌”邪功恐怖,仿若惡魔之手,吸食少男少女陰陽之氣,修煉者功力短時間內便能大增,面色詭異,變幻兩種顏色,應在兩三層之間,若任其發展,江湖勢必陷入無盡深淵,生靈涂炭,血流成河。
東方白語氣冷淡,仿若寒夜霜風,說道:“不為了武當,也為了天下,我已經與劉瑾交過一手了,他所練葵陰化陽掌這門邪功實在恐怖,我想請你出山化解這場危機。”言辭簡潔,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仿若肩負使命的騎士,欲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玉璣道長聽見“葵陰化陽掌”四字,仿若被驚雷擊醒,瞬間睜開雙眼,那是一雙深邃幽暗的眸子,仿若無盡黑洞,能吸納萬物,與東方白冷冽目光截然不同,透著歷經滄桑后的沉穩與睿智。修行之人常言,當一人達至高深境界,目光斂然失色,回神返虛,仿若超脫塵世,玉璣道長此刻便似這般,眼中光芒雖淡,卻藏著無盡智慧與力量。
因背身而坐,東方白瞧不見玉璣道長面目表情,不知其驚訝之色一閃而過,隨后又合上眼簾,仿若沉思良久,說道:“陰陽門早已覆滅,沒想到這門邪功竟然還留在世上,你可看出他練在第幾層了?”聲音沉穩,帶著探究與凝重,似在評估局勢,思忖應對之策。
東方白不緊不慢,仿若胸有成竹,將所見所聞詳述:“臉上變化兩種顏色,應在兩三層之間,不過他正在吸食少男少女陰陽之氣,短時間之內定會功力大增。”語氣篤定,透著對局勢的精準判斷,目光中隱現擔憂,仿若預見江湖即將掀起的腥風血雨,暗流涌動,危機四伏。
玉璣子沉默一番,仿若內心權衡,心下暗道:“也罷,欠你的,終究是要還的。”念頭既定,忽然雙手一拍,仿若擊響暮鼓,打破靜謐,雙膝盤坐的身形仿若離弦之箭,向后倒出,動作迅疾,卻不失沉穩。身形退去瞬間,雙腿展開,右腳輕點地面,仿若蜻蜓點水,借力而起,東方白察覺異動,欲躲閃,卻因事發突然,慢了一步,仿若陷入泥沼的困獸。
玉璣子一指點在東方白身前大穴,東方白瞪大雙眼,滿臉驚愕,仿若見了鬼魅,望著眼前這位熟悉又陌生的長者,往昔記憶如洶涌潮水在腦海翻涌。曾經,他以崇敬之心視玉璣子為師,于一招一式間領略武學精妙,那時只覺師父劍術超凡、德高望重,是武當山巔遙不可及的巍峨峰巒;可后來知曉身世糾葛,仇恨的種子生根發芽,這崇敬便化作了徹骨的怨念,只想手刃眼前之人,討回母親的公道、慰藉外公一家的冤魂。而此刻,命運再度捉弄,自己竟又毫無防備地被制,恰似當年雨夜偷襲的翻版,只是心境全然不同,往昔決絕殺意,如今只剩滿心復雜與茫然。
玉璣子看著東方白,目光溫柔且愧疚,歲月在這凝望間仿若倒流,眼前青年的眉眼與記憶中曾經的愛人漸漸重合,那是他血脈相連的兒子啊,多年師徒名分,掩不住血濃于水的親情,可父子二人卻蹉跎歲月,直至如今仍以這般劍拔弩張、錯位的方式相處。他抬手揭下東方白臉上的玉面具,動作輕柔,似怕驚擾了一場易碎的舊夢,面具褪去,露出男子那一張格外清秀英俊的面孔,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透著倔強與英氣,玉璣子看著面前這位與自己有些相似的英俊男子,嘴角上揚,綻出一抹輕笑,那笑意里滿是欣慰與感慨:“你能回來,爹很高興,我知道你早已查出當年所發生事情的全部前因后果,天道輪回,善惡終有一報。”言語間,似已超脫往昔恩怨,將一切交付給命運審視,可眼眸深處那抹隱痛,仍泄露了深埋心底的自責。
東方白直視玉璣子,往昔仇恨仿若堅冰,雖因知曉真相有了絲絲裂縫,卻仍未徹底消融。母親早逝的孤苦、童年缺失的父愛、家族覆滅的慘痛,樁樁件件,皆如刺扎心,即便明白玉璣子當年亦有無奈、被奸人算計,可心底那聲“若他當初未拋棄母親,一切或許都不會發生”的執念,仍頑固盤桓。所以,縱是面對此刻真情流露的生父,他雙唇緊閉,牙關輕咬,不肯輕易吐出那聲呼喚,倔強堅守著最后一絲倔強與委屈。
玉璣子見東方白沉默以對,并無惱意,只是微微嘆了口氣,那嘆息聲輕若游絲,卻似承載著半生遺憾,隨風飄散在山間。他將玉面具放入東方白的懷中,動作珍視,似托付著一段塵封過往,又點了東方白啞穴,手法利落,不容抗拒。而后雙手托起東方白雙臂,舉過頭頂,腳下輕點,身形仿若沖天白鶴,飛身躍起一丈來高,空中身姿矯健,一個“云里翻身”,恰似流星劃過天際,頭上腳下穩穩而落,雙手精準對上東方白的雙手,掌心相對,氣息流轉。
東方白見狀,臉上驚恐不已,瞬間洞悉玉璣子意圖,眼眸瞪大,滿是慌亂與掙扎,試圖掙脫這既定命運,可周身穴道被制,動彈不得,聲音亦被封于喉間,只能眼睜睜看著一股磅礴熱能從老人手掌涌入自己掌心,那股內力熾熱似火,又如洶涌江河,奔騰著沖入經脈,肆意沖撞,渾身經脈仿若被烈火灼燒、被洪濤沖擊,痛苦不堪,頭上青筋根根暴起,冷汗如雨而下,浸濕衣衫。
玉璣子見狀,口中念動道家靜心口訣:“冰寒千古,萬物尤靜,心宜氣靜,望我獨神,心神合一,氣宜相隨,相間若余,萬變不驚,無癡無嗔,無欲無求,無舍無棄,無為無我……”聲音沉穩平和,似遠古洪鐘,聲聲入耳,帶著神秘的安撫之力,驅散東方白心間慌亂,助其凝聚心神。隨著口訣念動,東方白神色漸漸好轉,痛苦之色稍減,知曉一旦老人決意如此,便如天命難違,反抗無用,只好閉目凝神,全神貫注,任由那內力在體內肆虐、流轉,仿若馴服一頭不羈猛獸,引其緩緩歸巢。
內力持續涌入,仿若百川歸海,聚向丹田,東方白只覺丹田處仿若燃起一團烈日,熾熱滾燙,光芒綻射,全身毛孔在熱力逼迫下皆似張開,吸納天地靈氣,周身穴道亦在雄渾內力沖擊下,逐一震開,發出輕微“噼里啪啦”聲響,仿若爆竹炸響。陡然,東方白雙眼猛地睜開,目中精芒爆射,仿若破曉曙光,大吼一聲,聲若雷霆,宣泄著體內磅礴力量,那股氣勁仿若實質化的風暴,以他為中心,轟然四散,玉璣子首當其沖,直接被震飛出去,雙腳落地,卻仍被余勁推著連連后退數步,才穩住身形,身形略顯狼狽,衣袂破碎,白發凌亂,嘴角卻掛著一抹欣慰笑意,看著東方白,仿若望著重生的希望之星。
此時東方白,但見玉璣子原先一頭黑發瞬間成霜,如雪覆蓋,臉上皺紋仿若干裂河床,迅速蔓延,形如枯槁,往昔神采奕?全然不見,只剩暮年滄桑,仿若耗盡畢生精元,只為鑄就他此刻絕世功力。望著這般巨變,東方白心底那根仇恨的弦,仿若被命運之手輕輕撥動,恨意如煙云消散,滿心只剩酸澀與愧疚,眼眶泛紅,熱淚奪眶而出,濡濕面龐。
玉璣子抬手,用袖口輕輕擦拭嘴角血跡,動作遲緩,透著虛弱,目光卻慈愛依舊,看著東方白,緩聲道:“你不要覺得這是我虧欠你們娘倆的,我已看破紅塵,不愿再次出山,救天下蒼生就落在你的身上了。將來不管你做何決定,是回武當,還是寄身于江湖,我都尊重你的選擇。去找你師叔討來青冥寶劍,下山對付劉瑾去吧。”言罷,目光凝望著遠方山巒,似穿透時空,預見江湖風雨,又似與過往訣別,神色平靜,波瀾不驚。
玉璣子再瞧向東方白,見他衣冠楚楚,風度翩翩,仿若世家公子誤入江湖,這般風姿卓絕,哪像自己這老道生出的兒子,心底忽生感慨,或許武當真的困不住他的不羈靈魂,江湖才是他肆意馳騁、大展拳腳之地,做了自己兒子,或許委屈他了,可血脈親緣,割舍不斷,唯愿此后余生,他能仗劍天涯,護佑蒼生,了卻自己未竟心愿。
東方白望著玉璣子蹣跚背影,往昔嚴苛教導、默默關懷,如走馬燈在腦海閃現,那些曾以為是師父苛責的瞬間,如今方懂皆是父親望子成龍的苦心,最不愿喊出的那聲“爹”,此刻脫口而出,聲淚俱下,雙膝跪地,俯身叩首:“爹!”那呼喊聲在山谷回蕩,飽含深情與悔恨,似要穿透歲月,彌補往昔所有錯失。
玉璣子身形猛地一怔,仿若被定身咒困住,本已心如止水的心湖,因這一聲呼喚,泛起層層漣漪,綿延不絕,眼眶瞬間濕潤,喜極而泣,淚水順著皺紋滑落,滴在衣衫。他沒有回頭,怕這一轉身,便會失態,只是微微抬手,擺了擺,示意東方白起身,而后邁著沉重卻堅定的步伐,走到原先坐的山崖邊上,盤膝而坐,再次合上眼簾,仿若融入這山川天地,只余一抹靜謐背影,留給東方白無盡追思與眷戀。
東方白在地上朝老人磕了三個頭,額頭觸地,砰砰有聲,每一下都似砸在心底,叩謝養育之恩、傳授武藝之情、舍身傳功大義。起身時,淚眼模糊,望向老人,千言萬語凝于喉間,卻默然無語,閉目回想往昔,曾經不解、怨恨,此刻皆化作感恩與敬愛,點點滴滴,皆是父愛深沉,如山厚重,潤物無聲。
他走上前,將平日所戴玉面具,輕輕放在老人身旁,似歸還一段過往,亦象征著自此袒露真心,再無隔閡。而后轉身,衣袂飄動,大步離去,此刻江湖風雨正急,劉瑾魔影肆虐,蒼生蒙難,他身負絕世功力、青冥寶劍,當以俠義為刃,斬斷邪惡,護天下太平,方不負父親期許、武當傳承。
玉清道長于道觀內,靜望著跪在武當祖師爺供像面前的男子,見他面若冠玉,唇紅齒白,往昔冷冽鋒芒內斂,化作沉穩堅毅,氣質大變,仿若脫胎換骨,心中驚嘆不已,亦欣慰非常。“師侄,既然師兄已經交代了,此劍乃我武當鎮殿之寶,希望你能夠妥善保管,莫要辱沒了祖師爺這把配劍。”玉清道長雙手捧劍,劍鞘古樸,刻紋神秘,似藏著千年故事,目含欣慰,遞向東方白,那眼神滿是期許與信任,盼他仗劍江湖,揚武當威名,解蒼生危局。
東方白神情肅穆,心懷敬畏,伸過雙手,穩穩接過青冥寶劍,動作莊重,仿若接過千鈞重擔。而后微微抽出劍刃,剎那間,劍紋似有百龍蘇醒,盤旋游走,精光內斂,卻透著寒芒萬丈,色略黯青,仿若暗夜幽光,映照著他眼眸堅定,握著劍柄,似握住了江湖命運,自此,踏上征程,奔赴那正邪交鋒、風云莫測的江湖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