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驚訊突至
夕陽,宛如一位風燭殘年、步履蹣跚的老人,顫顫巍巍地拄著那根仿佛承載了歲月全部重量的拐杖,一步一步,艱難地走下山坡。余暉無力地灑向世間,為天地披上一層昏黃且透著悲涼氣息的薄紗,恰似命運奏響的不祥前奏,預示著即將洶涌襲來的暗夜風暴。
屋內,錦衣衛副指揮使楊振國剛整好衣衫,正欲平復心緒,老管家匆匆而入,神色間滿是焦急與鄭重,他微微躬身行禮,腰彎成一道謙卑的弧線,聲音帶著幾分急促:“老爺,劉公公派人來府上送口信,要請您趕緊過去?!边@話仿若一道晴天霹靂,直直劈向楊振國,驚得他身形猛地一晃,臉色瞬間煞白如紙,心臟仿若被一只無形且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咯噔”一聲,整個人都懵了,腦海中瞬間閃過劉瑾那張陰鷙可怖的臉,寒意從脊梁骨直竄而上。
老管家見他這般模樣,還當是舊傷復發,趕忙湊近,滿臉關切,目光在楊振國身上仔細打量,眼睛里滿是擔憂與盡心:“老爺,您身上傷還沒好利索嗎?怎臉色如此難看?要不我按之前方子,再去抓些藥來?”這老管家自隨夫人過門,便在府中勤勤懇懇,多年相伴,楊振國早已視他如長輩,府中上下不過三人,情誼自是深厚。
楊振國強自鎮定,手不自覺地捂住先前被木蘭真刺傷之處,深吸一口氣,可那顫抖的指尖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慌亂,緩聲道:“老伯,我沒事,只是活動了下筋骨,傷勢尚未痊愈罷了。夫人和斌兒可好?”
老管家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暗自思忖:老爺這反應著實反常,以往劉瑾差人,他先問的必是來人之事,怎如今本末倒置,先掛念起夫人孩子?只當他是傷后糊涂,便回道:“我剛瞧見斌兒在大院里耍棒呢,那勁頭,真像極了您,日后定是當大將軍的料!這會子,夫人應是在為您熬藥呢?!?
楊振國聽聞妻兒安好,高懸的心這才落下些許,緊繃的神經稍得舒緩,又問:“來客走了?”老管家點頭,“來人傳了口信,便離開了?!?
待老管家退下,楊振國猛地閉上雙眼,手撫心口,能清晰感受到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似要沖破胸膛。他心下暗忖:“楊振國啊楊振國,你連老管家這點細微異樣都瞞不過,還妄圖騙過劉瑾那只老奸巨猾的狐貍?一旦被他察覺我與江湖俠客有所勾連,妻兒性命危矣!”念及此處,冷汗順著脊背簌簌而下,衣衫瞬間濕透。此刻,逃跑之念在腦海中瘋狂滋生,他只想帶著妻兒遠走高飛,逃離這無盡的危險與陰謀。
懷著忐忑,他步入庭院,果見六歲的兒子斌兒正揮舞著棍棒,小家伙個頭比同齡人高出不少,身子壯實,一招一式雖稚嫩,卻透著股認真勁兒,棍法多是掄、劈、戳、撩、舞花,簡單質樸,可那滿頭大汗、紅撲撲的小臉,盡顯刻苦。楊振國瞧著兒子,眼眶微微泛紅,往昔種種涌上心頭,那些陪伴孩子成長的溫馨畫面,與此刻的危機重重形成鮮明反差,更添揪心。
正出神,斌兒一個回身掃棍,瞧見父親,先是一愣,隨即撓撓頭,咧嘴笑道:“爹,孩兒這套槍法耍得可行?”眼中滿是期待,渴望得到父親認可,那純真的笑容,仿若春日暖陽,暫時驅散了楊振國心頭些許陰霾。
楊振國強扯出一抹笑,贊道:“好,耍得妙,不愧是我楊振國的兒子!”可那笑容背后,滿是苦澀與無奈,聲音也不自覺帶上一絲哽咽,怕孩子聽出異樣,又趕忙清了清嗓子。
斌兒一聽,笑得愈發燦爛,拍著胸脯,昂首挺胸道:“爹,孩兒日后也要像您一樣,做大將軍,保家衛國!”那稚嫩卻堅定的聲音,在庭院中回蕩,透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和對父親由衷的崇拜。
楊振國神色一凜,望著兒子,心中五味雜陳。劉瑾權傾朝野,朝堂上下烏煙瘴氣,官員多與他同流合污,百姓苦不堪言。他多想此刻就帶著妻兒遠離這是非之地,可理智告訴他,前腳一走,劉瑾眼線定會察覺,后腳殺手便會追來,全家恐難有活路。想到此處,他長嘆一聲,走到兒子身前,抱起他轉了個圈,待斌兒笑聲響起,才輕聲問道:“為何想做大將軍呀?將來學經商,安穩度日不好嗎?”
斌兒皺著小眉頭,一臉認真,斬釘截鐵地說:“不,我要像爹爹一樣,保家衛國!”
楊振國追問道:“若保家衛國有性命之憂呢?比如有大惡人要殺好人,你阻攔,他們便要對付你,且是極厲害的惡人,你怕不怕,還愿繼續嗎?”
斌兒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小腦袋歪著,思索片刻,答非所問卻又透著童真與果敢:“孩兒不太懂為啥有人要殺來殺去,只知道誰欺負我要保護的人,我就和他拼命,不管他多厲害!”
楊振國心頭猛地一顫,一個孩童尚有此等勇氣,他身為錦衣衛副指揮使,肩負江湖豪杰期望,怎能臨陣退縮?他是潛伏在劉瑾身邊的關鍵棋子,若沒了他,江湖眾人對抗閹黨便如盲人摸象,劉瑾定會更加肆意妄為,迫害忠臣良民。況且,他尚不知劉瑾此番傳喚所為何事,此時逃跑,不僅辜負江湖俠義,更會將妻兒置于絕境。
“好孩子?!睏钫駠Ьo兒子,閉眼輕拍其后背,柔聲道:“告訴你娘,爹今晚可能回來很晚,別擔心,爹定會護好你們娘倆。”
話音剛落,只聽“啪啦”一聲脆響,藥碗摔碎在地。斌兒眼尖,忙喊道:“娘!”
楊振國抬眸,見夫人一襲月白色碎花衣裳,身姿修長,面容清秀,雖稱不上絕美,卻透著溫婉賢淑。她手中藥碗已碎,神色慌亂,眼中隱隱有淚,顯然聽出了丈夫話中深意。
夫人忙蹲下身子撿碎碗,楊振國快步上前,拉住她起身,四目相對,千言萬語盡在這一眼之中。楊振國深知此去兇多吉少,一轉身,或許便是生死永別,喉嚨似被堵住,眼眶泛紅,哽咽著說:“夫人,委屈你了,自打嫁入我家,便跟著擔驚受怕。別忙活了,今晚早些安置,照顧好斌兒。”
夫人淚水奪眶而出,雙唇微顫,卻強忍著沒哭出聲,只用力點點頭。楊振國狠下心,決然轉身,大步邁出府門,每一步都似有千鈞重,背后妻兒的目光如芒在背,更添悲壯。
劉府驚變,風云莫測
劉府,正堂內氣氛壓抑得仿若暴風雨前的死寂深海,令人窒息。錦衣衛指揮石文義率劉瑾麾下三大高手及數十精銳錦衣衛,本欲剿滅江湖豪杰,卻慘遭重創,石文義更是慘死在木蘭真手中,橫尸當場。此刻,他雙目圓睜,死不瞑目,滿臉驚恐與不甘,似在控訴命運無常,那陰森的死相,讓堂內溫度仿若驟降數度,仿佛被一層冰霜籠罩。
劉瑾端坐于太師椅上,身著華服,金線繡紋在燭火映照下閃爍著詭異光芒,恰似暗夜蟒蛇游走。他手持錦帕,輕掩口鼻,目光陰冷地掃過石文義尸體,幽黑雙眸深不見底,仿若無盡黑洞,散發著讓人膽寒的威壓,周圍侍從大氣都不敢出,噤若寒蟬,唯余他手中錦帕偶爾拂動的細微聲響。堂下,金剛不壞巨無霸、奪命判官于正雄、飛腳連環鐵腳七三大高手低垂著頭,平日里的跋扈囂張蕩然無存,他們身軀緊繃,像被重負壓彎的翠竹,粗重的呼吸聲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彰顯著內心的緊張與恐懼,額頭豆大的汗珠滾落,砸在地上,濺起微小水花,卻無人敢抬手擦拭。
劉瑾差人請楊振國,此刻的楊振國滿心不情愿,卻又別無選擇。踏入劉府,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刃上,心懸在嗓子眼。臨近正堂,聽到堂內傳來隱約人聲,想到那三大兇名在外的高手,手心沁滿冷汗,呼吸也不自覺急促起來,心臟狂跳,腦海中不斷閃過妻兒慘狀,生怕自己行蹤已然暴露,他們會因此慘遭毒手。他忙強壓恐懼,暗示自己行事隱秘,劉瑾此番傳喚或許另有其事,若要殺他,何須這般大費周章?定了定神,整了整衣衫,故作鎮定地邁進正堂。
“屬下楊振國,拜見九千歲?!睏钫駠鴨蜗ス虻?,抱拳行禮,頭微微低垂,目光卻悄然打量著劉瑾神色,那眼神仿若受驚小鹿,小心翼翼又充滿警惕。
劉瑾偏頭,鷹隼般的目光在楊振國身上一掃,那眼神仿若能穿透人心,語氣冷淡得不帶一絲溫度:“楊振國,你入錦衣衛幾何年頭了?”
楊振國心中一凜,忙回道:“稟千歲,已有十六個年頭了?!甭曇舫练€,可緊握的雙拳還是微微顫抖,指甲深陷掌心,留下幾道月牙形的印痕。
劉瑾起身,負手踱步,神色凝重,緩緩開口:“十六年啊,人生能有幾個十六年?咱家六歲便被義父收養,凈身入宮,后犯錯險被問斬,幸得貴人相助,才得以侍奉太子。一路摸爬滾打,受盡欺凌,方熬到太子登基,才有了今日地位?;噬夏暧祝猜暽?,咱家一心為皇上效力,替他拔除劉健、謝遷這等眼中釘,又設法充盈國庫,可外人卻視咱家為亂臣賊子,哼,實在可笑!”言罷,眼中閃過一絲怨憤,咬牙切齒,“還有那江湖賊人,膽大包天,竟敢暗殺朝廷命官,如今連我義子都折損在他們手中,此仇不報,難消我心頭之恨!”越說越激動,身上氣勢陡然攀升,如洶涌怒濤,席卷整個正堂,衣袂獵獵作響,仿若一只即將展翅撲食的惡鷹。
楊振國低著頭,心中卻冷笑連連:“好你個顛倒黑白的閹賊,作惡多端,還在這兒惺惺作態,真盼你此刻怒火攻心,一命嗚呼!”可臉上卻不敢露出分毫,依舊一副恭敬模樣,眼眶甚至還泛起微紅,似被劉瑾的“肺腑之言”觸動。
劉瑾發泄一番,長舒一口氣,對身旁于正雄揮揮手,“將他抬下去,好生厚葬。”言罷,目光轉向鐵腳七,“鐵腳七,你且留下,咱家有事吩咐?!?
鐵腳七心中暗叫倒霉,卻不敢違抗,只得硬著頭皮應下,臉上擠出一絲苦笑,躬身應是,那姿態像極了霜打的茄子,蔫頭耷腦。
楊振國看著石文義尸體被抬走,心中雖慶幸,卻也緊張萬分,劉瑾接下來的話,讓他更是后背發涼。
“鐵腳七,你說救走江湖賊人的蒙面人,用的是霹靂堂爆雷珠,你且講講,江湖上哪些人慣用此物?”劉瑾目光如刀,緊盯著楊振國,不放過一絲表情變化,那眼神仿若要將他靈魂剖析開來,審視個透徹。
楊振國心猛地一沉,頭垂得更低,額頭滲出細密汗珠,臉色慘白如紙,心中暗忖:“莫不是已懷疑到我頭上?”
鐵腳七忙回道:“回稟千歲,這爆雷珠造價高昂,尋常人用不起,朝廷又禁私賣火藥,恐只有官府之人方能使用?!?
劉瑾眼睛一瞪,看向楊振國,“這么說,是朝廷的人救走了那些江湖賊人?”
楊振國心中驚駭,卻迅速調整心態,抬頭,眼中含淚,悲戚道:“千歲,我與石大人共事多年,深受其恩,他將斬首范享等人功勞讓與我,我感激不盡。如今他慘遭毒手,我痛心疾首,定要找出兇手,為他報仇雪恨!”言辭懇切,聲淚俱下,仿若痛失摯友的傷心之人,演技堪稱精湛,肩膀微微顫抖,雙手緊握在胸前,似在壓抑著內心悲痛。
劉瑾眉頭微皺,盯著楊振國,腦海中閃過他受傷之事,又念及過往種種,懷疑漸消。加之楊振國殺范享本是替君受過,自己曾保下他,此刻便覺他應是忠心耿耿之人。臉色稍緩,沉聲道:“楊振國,你前日拿范享等人腦袋,咱家還沒賞你。如今石文義已去,錦衣衛不可無主,咱家便代皇上任命你為錦衣衛指揮使,即日起,統領錦衣衛,掃除江湖賊人?!?
楊振國聞言,先是一愣,心中驚喜與憂慮交織。驚喜于職位晉升,憂慮于深陷劉瑾棋局更深,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忙雙膝跪地,誠惶誠恐道:“千歲,振國何德何能,擔此重任?石大人尸骨未寒,屬下實不敢受。”
劉瑾神色一冷,“咱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不必推辭,今晚便與鐵腳七去辦件事,事成之后,重重有賞?!辈蝗葜靡傻目谖?,宣告此事已成定局,那不容抗拒的氣勢,仿若一座巍峨高山,壓得楊振國只能俯首稱是。
暗夜設伏,俠義困敵
一眾江湖豪杰被楊振國與太行七怪救出后,暫避于破廟,可處境依舊艱難。白云劍客盧之雪傷重不治,氣絕身亡,其妻丁曼云哭得昏厥數次,肝腸寸斷,眼神空洞,仿若靈魂被抽離,只剩一具行尸走肉般癱倒在地;小霸王高漸飛、金刀呂世杰葬身火海,尸體都未能搶回,只留一片哀思,空氣中似還彌漫著焦糊味,久久不散,眾人眼眶泛紅,強忍悲痛,為逝者立墳安葬,盧之雪尸身火化后,骨灰被其妻小心收起,盼著報仇雪恨后,能歸葬故鄉,那裝著骨灰的罐子,被丁曼云緊緊抱在懷中,似抱著丈夫最后的溫度。
夜黑風高,閣臣劉健府邸仿若一座靜謐孤島,實則暗藏殺機。劉健,這位曾幾朝身居高位的老臣,因正直敢言,忤逆劉瑾,被罷官歸田,卻依舊是劉瑾心頭大患。劉瑾暗中謀劃,派楊振國與鐵腳七率東廠、西廠一眾爪牙,欲血洗劉府,斬草除根。
劉健府門緊閉,清冷孤寂,院內卵石鋪地,花草相依,滿是文人雅致,卻無人欣賞這夜色中的靜謐。楊振國一行人身著夜行衣,蒙著面,鬼魅般翻墻入院。鐵腳七身形矯健,落地無聲,環顧四周,見偌大院子空無一人,心生疑慮,湊近楊振國,低聲道:“楊統領,這院子咋靜得滲人,怕是有詐吧?”聲音雖輕,卻透著警惕,眼睛像夜貓般警覺地掃視著四周,不放過一絲動靜。
楊振國心中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沉聲道:“劉健不過一文臣,體恤下屬,雜役本就少,此時夜深,無人影也尋常。速戰速決,莫誤了九千歲大事?!毖粤T,一揮手,眾人如惡狼般四散,撲向各個房間,動作敏捷迅速,仿若暗夜幽靈。
鐵腳七獨自推開一房,門軸“吱呀”作響,似暗夜鬼叫。屋內漆黑,他摸索著走向睡榻,掌上聚勁,猛地拍下,卻覺觸感不對,揭開被子,竟是稻草人,頓感大事不妙,臉色驟變,轉身欲逃,腳步慌亂,差點絆倒自己。
恰此時,門外火光驟起,亮如白晝,一張鐵網從天而降,精準地將鐵腳七罩住,瞬間吊起。鐵腳七拼命掙扎,嘶吼道:“哪個鼠輩暗算老子,有種放開我,單挑!”吼聲震天,脖子上青筋暴起,仿若一條條憤怒的小蛇,在皮膚下扭動。
“鐵腳七,你的死期到了!”陳青山仿若天降神兵,從房梁躍下,月光映照著他冷峻面龐,雙眸如炬,透著凜然正氣,恰似正義使者下凡,懲戒惡鬼,衣袂飄飄,仿若自帶仙氣。
鐵腳七看清來人,嚇得面如土色,“陳青山,你用這卑鄙手段,算什么英雄!”邊罵邊撕扯鐵網,雙手被鐵網劃破,鮮血淋漓,卻徒勞無功,鐵網紋絲不動。
此時,九龍道人與摩云居士夏侯輝率眾人趕來,火把搖曳,映照著眾人堅毅面容。九龍道人手持佛塵,仙風道骨,輕輕一揮,劉瑾爪牙便如被秋風掃過的落葉,紛紛倒地,昏死過去,那動作行云流水,仿若仙人施展仙法。
夏侯輝見鐵腳七被困,笑道:“喲,大名鼎鼎的鐵腳七,也有今日,成網中困獸了,你倒是飛出來呀!”嘲諷之意溢于言表,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羈的笑。
鐵腳七怒目圓睜,吼道:“你們早設好套,怎會知曉我們要來?”
原來,當日香滿樓驚險萬分,楊振國尋來太行七怪,七人雖武藝非頂尖,卻俠肝義膽,助他救出江湖豪杰。后至破廟,木蘭真身中劇毒,楊振國心急如焚,守在旁寸步不離,直至九龍道人施救,才稍安心。九龍道人醫術高明,與布衣和尚、陳青山合力,歷經艱辛,終逼出毒液,割除爛肉,救醒木蘭真。
楊振國正欲回錦衣衛,卻想起劉瑾指令,忙折返告知陳青山。
陳青山深知劉健安危關乎朝堂正義,與楊振國定計,于劉府設伏,布下天羅地網,就等劉瑾爪牙入網。
楊振國回劉府,見石文義慘狀,強忍恐懼,騙過劉瑾,升任指揮使。另一邊,陳青山等人與劉健祖孫周密部署,萬事俱備,只等今夜。
“閹黨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陳青山義正詞嚴,聲若洪鐘,話語在靜謐夜空里炸響,似一道正義的霹靂,劃破黑暗,飽含著對閹黨禍國殃民行徑的切齒痛恨,和對正義必將伸張的篤定信念。
楊振國取下蒙面布,看向陳青山,松了口氣:“陳兄弟,幸好沒讓這惡賊跑了?!蹦蔷o繃的神色終得舒緩,額前冷汗未干,卻在眼眸深處燃起欣慰之光,慶幸計劃第一步順遂,也感激伙伴們布局精妙,沒讓鐵腳七逃脫,不然此番苦心孤詣恐付諸東流,妻兒更會陷入絕境。
鐵腳七恍然大悟,破口大罵:“楊振國,你這吃里扒外的叛徒,今日升職,明日怕是要陪我們下地獄了!”雙眼瞪得仿若銅鈴,滿是怨毒與不甘,唾沫星子飛濺,他拼命扭動身軀,妄圖掙破鐵網,那鐵網卻似銅墻鐵壁,只是在他掙扎下晃蕩得“哐哐”作響,愈發襯出他的狼狽與絕望。
楊振國神色冷峻,抽出佩刀,刀刃寒光閃爍,恰似暗夜流星,劃破暗沉夜色,“哼,我食朝廷俸祿,為正義而戰,豈會與閹黨同流合污?你作惡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言罷,刀光一閃,穿過鐵網,刺入鐵腳七小腹。動作干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盡顯錦衣衛指揮使的果敢與決絕,這一刀,裹挾著江湖俠義的怒火,也承載著朝堂正義的期許。
鐵腳七慘叫一聲,嘴角溢血,猙獰笑道:“老子,會在……下面等著你們的?!蹦锹曇絷┤欢梗氯舯幻\之手狠狠掐斷,身子一軟,沒了動靜,唯有雙目圓睜,似在向這世間控訴著不甘,又像在銘記這份仇恨,至死都透著兇悍與桀驁。
劉健被孫兒攙扶著,顫顫巍巍走來,看著死去的鐵腳七,搖頭嘆息:“閹狗竟連我這老朽都不放過?!痹捳Z里滿是滄桑與無奈,歲月刻在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幾分,每一道褶子都藏著往昔朝堂爭斗的風云,和對閹黨跋扈的憤懣,渾濁眼眸中閃過一絲慶幸,慶幸逃過此劫,也對忠義之士滿懷感激。轉頭對眾人拱手行禮,感激道:“多謝諸位大俠救命之恩,若不是這空城計,我一家老小怕是要命喪今夜,老朽無以為報,請受一拜。”聲音顫抖,飽含深情,腰彎成九十度,畢恭畢敬,盡顯老臣風范與誠摯謝意。
陳青山忙托住劉健,真誠道:“國老,您為國為民,一身正氣,遭此劫難,是閹黨無道。我們江湖之人,亦知家國大義,與您殊途同歸,豈敢受此大禮?!毖赞o懇切,雙手穩穩托住劉健手臂,身姿挺拔,目光誠摯,滿是對老臣的敬重,在飄搖朝堂風雨中,江湖與朝堂忠義之士于此刻緊密相連,共筑抵御閹黨黑暗的壁壘。
劉健重新打量陳青山,眼中滿是贊賞,“幾位,請與老朽正堂一敘?!蹦悄抗夥氯糁匦聦徱曇粔K璞玉,此前只聞江湖俠義之名,今日親見其智勇雙全、心懷天下,不禁對江湖后生多了幾分期許與認可,伸手指向正堂,態度親和又客氣。
夏侯輝上前,抱拳說道:“國老,楊統領已經置身此事,他倘若此刻回去,必定會被閹賊懷疑,還請大人和我們演一場戲,幫助楊統領化險為夷?!毕暮钶x身姿矯健,一襲青衫在夜風中拂動,抱拳行禮時,手臂肌肉緊繃,彰顯武者力量,神色凝重,目光懇切,深知此戲關乎楊振國生死、計劃成敗,半點馬虎不得。
劉健和他的孫兒劉浩然聞言,先是對視一眼,臉上滿是疑惑與凝重之色,繼而才將目光投向楊振國,劉健整了整衣袂,向前一步,朝著楊振國鄭重行了一禮,懇切而言:“為了老朽一家,竟讓楊大人受此牽連,老朽實在過意不去,別說演戲,如若能救下楊大人一家,把老朽的人頭拿去也無妨?!毖赞o間滿是愧疚與感恩,那滄桑的眼眸中透著毅然決然,仿佛真愿為這份救命之恩傾盡所有,身形微微顫抖,是激動,亦是擔憂,怕稍有差池,累及楊振國闔家。
楊振國見狀,趕忙側身避讓,誠惶誠恐地擺手,雙膝一彎便要跪地,慌急說道:“劉老此言,無非置下官于不義之地,就算陪了我一家老小性命,下官也不敢以下犯上。”他的聲音因焦急而微微發顫,額頭冷汗頻出,深知劉瑾耳目眾多、心狠手辣,稍有差池,不僅自家性命不保,還會連累眼前這些仗義相助的眾人以及無辜的妻兒,此刻這險象環生的局面,猶如懸在頭頂搖搖欲墜的巨石,讓他每一刻都如履薄冰。
陳青山見兩人這般情態,神色一緩,笑著打岔道:“國老言重了,我們敢殺了鐵腳七,自有解救方法?!闭f著,他神色轉為凝重,快步走到楊振國身前,目光緊緊鎖住楊振國的眼睛,語重心長地叮囑:“楊大哥,依計行事,萬不可露出破綻,要是有一點破綻,你的妻兒可就危險了。”那眼神仿若能傳遞千鈞之力,既是提醒,也是打氣,期望楊振國能穩住心神,在這兇險的棋局中走好接下來至關重要的每一步,拍了拍楊振國肩膀,掌心傳遞的溫熱,似兄弟間無言的信任與支持。
楊振國深吸一口氣,強壓內心慌亂,微微點頭,雙手下意識地整理衣衫,似想借此撫平內心的波瀾,調整已然緊繃到極致的心態。他明白,此刻已無退路,唯有鼓足勇氣再度踏入劉瑾的龍潭虎穴,方能尋得一線生機,護得家人周全、還朝堂以清明。那一瞬間,他仿若化身為孤膽英雄,盡管身軀微微顫抖,可眼眸深處卻燃燒著熾熱的決然之火,懷揣著對妻兒的無盡牽掛、對正義矢志不渝的堅守,明知前路是荊棘滿布、虎狼環伺,卻毅然決然地邁出步伐,向著那未知且充滿危機的黑暗中走去。
回至劉瑾府邸,夜已深沉,墨色蒼穹似被一塊巨大的黑布嚴嚴實實籠罩,僅有幾點寒星閃爍,仿若窺視人間的冷眼。劉瑾府邸大門緊閉,兩側石獸在幽暗中仿若猙獰惡獸,散發著森然寒意,風過處,似有隱隱嘶吼傳來,令人毛骨悚然。楊振國上前叩門,厚重的門扉緩緩開啟,發出沉悶聲響,似命運沉重的嘆息。門內,燈火搖曳,映照著守衛森嚴的庭院,刀槍林立,寒光閃爍,恰似一片寒光粼粼的刀叢劍林,衛士們身披重甲,面無表情,如木雕泥塑般冷峻,唯有巡邏腳步聲,整齊劃一,敲打著楊振國緊繃的心弦。
步入正堂,那氣氛更是壓抑得令人窒息,仿若空氣都被凍成冰碴,能割傷人的肌膚。劉瑾高坐于太師椅上,身側燭火明明暗暗,映照著他陰晴不定的面龐,華服上繁復金線繡紋此刻看來,竟似一條條扭曲的毒蛇,散發著詭異不祥的氣息,隨著燭火跳躍,似在暗中游走、擇人而噬。他手中把玩著一對玉核桃,“咯咯”作響,每一聲都仿若敲打在楊振國的心尖,令他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不自覺急促起來,卻只能強裝鎮定,垂首靜立。
“楊指揮使,此行可還順利?”劉瑾抬眸,目光如電,直直刺向楊振國,那眼神仿若能洞悉他內心最深處的隱秘,聲音平淡,卻裹挾著絲絲寒意,恰似寒夜冷風,直直穿透衣衫,沁入骨髓,在空曠正堂里回蕩,余音仿若化作冰棱,懸在楊振國頭頂。
楊振國心下猛地一緊,忙屈膝跪地,抱拳回道:“回九千歲,此行……不甚順利?!毖粤T,額頭瞬間滲出細密汗珠,順著鬢角滑落,滴在地上,濺起微小水花,他不敢抬眸直視劉瑾,刻意垂首,藏住眼中緊張,雙手卻在袖間微微顫抖,只能拼命咬牙,強自鎮定,腦海中飛速盤算著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深知此刻任何一絲破綻,都將如決堤之口,引發滅頂之災,心跳聲在耳畔轟鳴,似戰鼓擂動,催命符般緊迫。
劉瑾眉梢輕挑,將玉核桃重重置于案幾,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仿若驚堂木震堂,“哦?怎個不順利法,說來與咱家聽聽?!闭Z調上揚,滿是探究與狐疑,身子微微前傾,那壓迫感撲面而來,似要將楊振國徹底碾碎在這堂前,周圍侍從皆噤若寒蟬,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偌大正堂唯余燭火跳躍之聲,與楊振國愈發粗重的呼吸聲相互交織,仿若一張無形密網,將楊振國死死困在其中。
楊振國心一橫,咬咬牙,面上涌起悲憤之色,提高聲調:“九千歲,我等依計潛入劉健府中,本以為手到擒來,可那劉健老兒竟似早有防備,府內暗藏機關,我帶去的人手足損大半,鐵腳七兄弟……也不幸遇難,尸首如今還留在那兒,屬下辦事不力,愿受責罰!”言辭懇切,眼中淚光隱現,仿若痛失摯友的哀傷模樣,心底卻默默祈禱這出精心編排的戲碼能騙過這只老謀深算的“狐貍”,每一個字都似用盡全身力氣,在這死寂正堂中擲地有聲,帶著幾分顫音,恰似悲憤難抑,又恐觸怒劉瑾的復雜情緒交織。
劉瑾臉色驟變,拍案而起,怒目圓睜,“廢物!咱家將如此重任托付于你,還派了鐵腳七助你,竟這般狼狽收場,你可知劉健那廝一日不死,便是咱家心腹大患!”聲若雷霆,震得堂內嗡嗡作響,臉上青筋暴起,恰似一條條憤怒的蚯蚓蜿蜒扭動,一步一步逼近楊振國,身影籠罩而下,仿若烏云壓頂,攜著令人膽寒的威壓,楊振國只覺周身寒意頓生,仿若被惡狼盯上的羔羊,孤立無援,身子伏地更低,額頭幾乎觸地,瑟瑟發抖。
楊振國身子伏地更低,磕頭如搗蒜,“九千歲息怒,實是那劉健狡詐多端,暗中勾結江湖勢力,布下天羅地網,我等大意才中了圈套,可即便如此,屬下定當戴罪立功,再想法子除了那老賊,以報九千歲信任!”話語中滿是惶恐與篤定,額頭磕得淤青泛紅,滲出絲絲血跡,一副忠心耿耿、愿肝腦涂地之態,心中卻暗自慶幸,幸好事先與陳青山等人謀劃周全,此刻方能應對自如,可后續危機依舊如影隨形,像懸在頭頂的利刃,隨時可能墜落,冷汗已濕透后背,衣衫緊緊貼在肌膚上,寒意徹骨。
劉瑾怒哼一聲,來回踱步,衣擺拂地,恰似發怒的雄獅,焦躁不安,良久,才停下腳步,重新審視楊振國,目光如刀,似在權衡利弊,“哼,念你往日忠心,咱家暫且饒你這回,不過你若再辦砸差事,可就別怪咱家不講情面?!闭Z氣森冷,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壓與警告,重新坐回太師椅,端起茶盞,輕吹浮沫,似在平復怒火,可那眼底陰霾,依舊未散,猶如潛藏在暗夜的鬼魅,伺機而動,目光始終鎖定楊振國,仿若要在他身上盯出窟窿來。
楊振國暗暗松了口氣,卻不敢起身,依舊跪著,“多謝九千歲寬宏大量,屬下定不負所望。”聲音沉穩,藏住心底余悸,知曉這場危機只是暫時化解,后續還需步步為營,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眼前劉瑾喜怒無常,恰似懸在頭頂的利刃,隨時可能落下,斬斷他與家人的生機,只能暗暗握緊拳頭,指甲嵌入掌心,借疼痛警醒自己保持清醒。
待楊振國退下,劉瑾喚來親信,低語吩咐:“去,給咱家盯緊楊振國,瞧瞧他此番所言是真是虛,若有貓膩,即刻回報?!庇H信領命而去,身影鬼魅般沒入夜色,劉瑾靠向椅背,閉目沉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若識破一切陰謀的狡黠狐貍,這京城官場、江湖紛爭,恰似一盤棋局,他自認為執子之手,掌控全局,豈會輕易被人算計,楊振國此舉,是真是假,他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雙手緩緩摩挲著扶手,似在謀劃下一步棋路,那篤篤定定的模樣,仿若一切盡在掌握。
楊振國回到家中,已是破曉時分,天邊泛起魚肚白,微光灑在庭院,妻兒早已起身,夫人迎上前來,見他神色疲憊,滿臉擔憂,“老爺,你可安好?”聲音溫柔,滿含關切,眼眶泛紅,似已猜到他此番經歷兇險,手輕輕搭上他臂膀,傳遞著溫暖與牽掛,手指微微顫抖,是心疼,亦是后怕。
楊振國望著夫人,心中一暖,伸手握住她手,“夫人,我無事,莫要擔憂?!蹦抗庖葡蛞慌酝嫠5膬鹤樱〖一锘㈩^虎腦,正揮舞著小木棍,有模有樣,仿若看到未來希望,心底涌起柔情與堅毅,為護這小家,更為還朝堂清平,他定要在這暗流涌動中堅守到底,哪怕前路荊棘滿布,亦是無怨無悔,輕輕撫摸兒子頭,小家伙抬頭咧嘴一笑,那純真笑顏似能驅散所有陰霾。
接下來數日,楊振國如履薄冰,白日在錦衣衛衙門處理公務,神色冷峻,鐵面無私,對劉瑾指令唯命是從,暗中卻與江湖豪杰密信往來,傳遞情報,謀劃著下一步扳倒劉瑾大計。每有風吹草動,他便佯裝鎮定,心底卻警鐘長鳴,時刻提防劉瑾眼線,仿若在懸崖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可那眼底光芒,始終堅定,懷揣正義火種,盼能燎原,燒盡這世間黑暗與不公,辦公桌案牘堆積,他埋首其間,看似專注公務,實則心分多路,留意周遭動靜,密信藏于隱蔽角落,稍有異樣,便能毀之無形。
而陳青山等人,在江湖奔走聯絡各方勢力,俠義之士紛紛響應,齊聚旗下,既有武功高強的隱世高手,也有富甲一方卻心系蒼生的豪商,眾人籌集物資、訓練人手,研制克制劉瑾爪牙的兵器與暗器,磨刀霍霍,只待時機成熟,便對劉瑾勢力發動致命一擊,還天下朗朗乾坤,護百姓安居樂業,那股磅礴正義之力,仿若匯聚的洪流,洶涌澎湃,蓄勢待發。江湖客棧成了據點,各方豪杰匯聚,商討策略聲此起彼伏,圖紙鋪展,新兵器雛形初現,寒光閃爍,透著對閹黨致命威懾,物資堆滿倉庫,糧食、藥材、兵器,皆是對抗邪惡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