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可/文

“你干嗎摸我的腳！”

“涼涼的……你還有觸覺嗎？”

“沒有?！?

“原來你只有靈魂?？墒悄愫驼娴呐⒆雍孟裱?，感覺你就是真的女孩子，不是一只木偶?！?

“隨你吧。”

“你幫我把那本深綠色封面的書翻到……翻到目錄吧，你識字嗎？”

木偶轉身去夠她旁邊的書，她轉身的時候兩只腿在他手心里交疊，兩只腳在他的手里旋轉，他晃了晃手，因為它木質的腳接觸手掌心總是會有些摩擦的。

“目錄是哪里……”木偶轉身看著他，劉海兒擋住了眼睛。他也奇怪，這只只有靈魂的木偶為什么身體和頭都是木頭的，頭發卻可以生長？

“第一頁，再翻，你會看到一排排的黑色小塊兒，那里就是了?！?

木偶轉回頭，長長的頭發拍在書上，發出清脆的沙沙聲。她只比那本書大一點。

“不要回頭。”

“??？你要干嗎……”木偶有些緊張，一下子把兩只手按在書頁上。

他松開了她的腳，把她抬起來放在書的旁邊，然后拿出一只羽毛筆和一個小瓶子，瓶子里面裝著深綠色偏黑的汁液，他用針扎了一下手，擠出幾滴血滴在里面。他用羽毛筆在瓶子里攪拌，在瓶口點點，在木偶身邊畫了兩個同心圓，圓線畫過木偶的時候，他就會停筆，在另一邊繼續畫，然后在最外層的圓環里寫上咒語。

“你……你寫的什么啊……”

“魔法陣啊……你不可能沒見過吧，你都能說話了……”

“我……我想知道上面的字是什么，因為……看別人寫的時候，圖案我認得，可是字不認識……”

“啊哈，這個很簡單，不過我現在不能說，要等到儀式完成了才行?！?

他在最外層的圓環里寫滿了魔法文字，寫不下的就擠在空處繼續塞下去，保證把這些咒語寫完就是了。在最里面的圓里，以木偶的腰部為中心，畫了一輪滿月，墨水差點沾到她的裙子上。在滿月里，左邊填上簡筆畫的一只鹿，是在向狩獵女神阿耳忒彌斯致敬；右邊填上簡筆畫的月桂葉，象征知識和榮耀。

還剩下一件事了。

“我需要幾根你的頭發?！彼苯佑眉舻都粝聛砹?。木偶還以為他要用拔的，嚇得她還在幻想自己頭上會斑禿一塊兒。

他把木偶的頭發絞成碎屑撒在畫好的魔法陣上。

“木偶，把眼睛閉上，一會兒的光會很刺眼?！?

“哦……”她趴著，把頭埋在臂彎里。軟軟的頭發隨之散動沾到了墨水。他拿出野兔子腿骨磨成的魔法棒，閉上眼睛開始念咒。

“I saw thee weep...The big bright tear...Came o'er that eye of blue...”

最外層的同心圓從木偶的腳邊開始發散變成了藍色，象征著水元素的回應。

“And then methought it did appear...A violet dropping dew...”

最外層圓環里的咒語開始變成銀白色，象征金屬元素的回應。

“I saw thee smile...The sapphire's blaze...Beside thee ceased to shine...”

里面的同心圓從木偶的膝蓋散發，一路火光，像火藥爆燃，熊熊地直沖到木偶的臉頰，“你要干嗎，你不知道我是木頭做的嗎！”

“快蓋住眼睛，別動！”

“死就死吧！”木偶狠狠地把頭埋在臂彎里，激烈的運動讓頭發隨之擺動，發梢撲到了火上。趁著木偶沒察覺到，他偷偷地用魔法棒挑開了……

“It could not match the living rays...That filled' that glance of thine...”

左邊的小鹿凸起，變成了鹿形土塊兒，象征土元素的回應。

“As clouds from yonder sun receive...A deep and mellow dye...”

他在空中揮舞出一個五角星的形狀。

“Which scarce the shade of coming eve...Can banish from the sky...”

月桂葉從圖案變成了一棵小樹，象征木元素的回應。

他把魔法棒點在了木偶的背上，她心臟的位置。

“Those smiles unto the moodiest mind...Their own pure joy impart...Their sunshine leaves a glow behind...”

黑乎乎。

他抬起了魔法棒，輕輕敲了一下，“That lightens o'er the heart.”

法陣消失，留下了個土塊兒、一棵小樹和木偶被燒的頭發，她應該沒注意吧……

“好啦，可以起來了?！?

木偶坐了起來，“你做了什么？”

“啊哈，女神的加持，加上我的一些知識，保證你能夠看懂人類的文字?！彼呕亓四Хò?。

“哦……”

為了不讓木偶發現她的異常，他拿出了一條發帶……

“這個繩子挺漂亮的，你先把頭發扎起來，一會兒我找鄰居家的女生幫你收拾一下……放心，她很安全，不會向別人說你的！”

“嗯……”

“還有這兩個?！彼噶酥竷x式后留下的土塊兒和小樹苗，“這個是剛才做完儀式留下的，是狩獵女神對你的祝福。”

“狩獵女神？”

“就是專門保護自然的女神?！?

“哦……”

“這把小刀給你，把它挖出來吧?！彼硪恢缓人陌颈?，“你用這個勺子把土戳進去，然后把樹苗埋在里面，就這塊兒?！彼钢鴺涿绲母?

“知道了……那個，你剛才說會告訴我那里寫的是什么……”木偶回頭看了看，魔法陣都消失了，“我感覺你念的咒語很好聽……”

“那個啊，怎么說呢，它實際是一首詩，但是用來舉行儀式的時候它就是咒語，用希伯來文字寫的，所以看起來奇奇怪怪的。”

“是什么詩啊？”

“嗯……拜倫的《我看過你哭》?！?

“嗯嗯，你看到我書架上的那本灰色花邊的書了嗎？就在那里，你已經能看懂人類的文字了，那個是用英語寫的，你能看懂的！”

“嗯?！?

“我先去找鄰居啦，你把這個樹苗移栽好，我們一起照顧它，它會越長越高，未來就栽在我家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