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書名: 婆婆的鐲子(藍(lán)盈瑩、牛駿峰、鄔君梅主演)作者名: 陳果本章字?jǐn)?shù): 4438字更新時間: 2021-08-27 17:14:27
查曉萌嗓門不小,三言兩語間,公司同事很多都被吸引了來,有七嘴八舌問劉茵蜜月情況的,有問她三亞好不好玩的,更多的是想要觀賞一下這個價值不菲的鐲子。
劉茵并不小氣,婆婆送她一個這么貴的鐲子,她驕傲著呢,同事們要看,就給看唄!倒是查曉萌,在同事傳看期間反復(fù)提醒:“小心點,千萬別給碎嘍!”
鐲子傳來傳去,傳到一個叫張玉的女生手里。她是公司里出了名兒的不會說話的主兒。果然,第一句不合時宜的話,是由她說出來的。張玉說:“我怎么覺得,這個鐲子不值十五萬呢!顏色看著有些渾濁,不像是特別好的東西。”
劉茵挺不高興的,卻沒說什么,倒是查曉萌張口了:“人發(fā)票都拿在手里,還能有假?我平時怎么沒看出來,你還懂玉呀!”
查曉萌張口就是諷刺,張玉再笨也聽出來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眼鏡兒:“我其實也不太懂玉。就是我外婆曾經(jīng)給過我一個鐲子,我看著你這個貌似沒我那個好。”
張玉的上司,平時挺護著她的顧大姐連忙打圓場,跟張玉說:“你那鐲子,是你外婆送的,戴了那么久,經(jīng)常把玩,有感情在。你覺得劉茵這鐲子不如你那個完全是心理作用,因為有你和外婆的感情在里面主導(dǎo)。”又溫和笑道,“天天在一個辦公室上班,我都不知道你有個好鐲子,什么時候把你的鐲子帶到公司,給我們大家欣賞一下呀?”
張玉點點頭:“我明天就拿過來。”
因為發(fā)生了掃興的事情,劉茵有些不太高興,同事們很快就散了。顧大姐安慰劉茵:“你別介意,張玉說話一向如此。”
劉茵笑笑:“沒事兒,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查曉萌附和劉茵說:“就是,興許她是嫉妒你有個好婆婆,給了個這么值錢的鐲子呢!”
第二日,張玉果然把自己的鐲子帶了來。大家圍著上下傳看,更有人直接拿著跟劉茵的鐲子對比。劉茵也把張玉的鐲子和自己的鐲子放在一起看了半天,越看她越疑心:看起來,張玉的鐲子是比李霜琴給的這個要晶瑩透徹許多,摸起來手感也溫潤,不像她的鐲子,總覺得冰冰涼,戴個幾分鐘沾了體溫,才稍微舒服一點。
同事們什么都沒說,只說都是好鐲子,但劉茵能看出來,只怕大家的想法跟她一樣,都疑心張玉的比她的好。
同事里有一個懂翡翠的,大家都指望他說幾句,他卻只笑,說都是好鐲子,并未給出任何意見。因知他向來圓滑,眾人逼問了幾句,逼不出來便也作罷了。
上廁所的時候,劉茵把自己的想法悄悄跟查曉萌說了,劉茵說:“沒看見張玉的鐲子,我覺得我的鐲子挺好的。看了她的,越發(fā)覺得我的鐲子假。你說我婆婆該不會弄了個假鐲子給我吧?”
查曉萌說:“不可能吧?你婆婆不是給你的有發(fā)票嗎?發(fā)票這東西總不會有假。而且好歹十幾萬的東西呢,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劉茵說:“你說她會不會上當(dāng)受騙了?她也不懂翡翠。”
“有可能,旅游區(qū)最愛宰外地游客了。云南那種地方,真玉多,假玉也不少。”查曉萌習(xí)慣性附和劉茵,這時候又順嘴說了。
聽查曉萌這樣一說,劉茵的心情就越發(fā)沉重了。
劉茵說:“我第一次上門,她才給了一千的紅包。婚禮時,改口費也才給兩千。你說像她這么摳的人,能舍得花十五萬買一個鐲子嗎?”——人最怕疑心,一處疑心,處處疑心。劉茵才看到李霜琴給她的鐲子發(fā)票時,覺得李霜琴夫婦對她好極了。現(xiàn)在卻又計較她上門時給錢給少了。
“她說是用來傳家的,那就應(yīng)該會。你應(yīng)該了解女人對首飾的熱情,又都是沖動消費的群體,興許她當(dāng)時腦子一熱就買了呢!”查曉萌越說,劉茵心就越往下沉。
劉茵皺著眉頭不吱聲,查曉萌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安慰她:“你別多想了,別張玉說一句你就當(dāng)真。你若真不放心,改天我們找個專家鑒定一下,這樣你心里也有個數(shù)。”
“嗯!”劉茵說,“只要一想到這個鐲子有可能是假的,我就不想戴了。”
“別呀!這是你婆婆送的,你不是說你婆婆那人嘴很碎么,你要不戴她看見又該要問了。更何況,張玉說不如她那個就不如了?咱去鑒定一下,若真是好東西,咱直接把鑒定結(jié)果甩她臉上,看她還嘚瑟不!”
劉茵笑笑,點了點頭。
現(xiàn)代社會,想要找個鑒定專家還不容易?劉茵和查曉萌充分利用網(wǎng)絡(luò)資源,找了個微博上很知名的鑒定專家。聯(lián)系上之后,兩人周末就帶著鐲子搭地鐵,去找他鑒定了。
這事兒石頭根本不知道。劉茵瞞著他,劉茵了解石頭,他雖不是媽控,卻見不得老婆懷疑他親媽。為避免出現(xiàn)家庭矛盾,劉茵只說她跟查曉萌出去逛街,并沒告訴他是去鑒定鐲子去了。剛好石頭那天要加班,也就沒懷疑。
那鑒定專家姓丁,人稱丁老師,丁老師張口就要一千五百塊鑒定費。劉茵肉疼,為了得知真相,也只好忍了,乖乖付了錢。
丁老師把臺燈打開拿著放大鏡在鐲子上反復(fù)看;拿著鐲子在桌上輕輕磕,聽聲音;又拿了個小刀在鐲子上刮了幾下,看粉末。整套程序做完之后,才放下鐲子推推眼鏡兒抬頭跟劉茵說:“你這個鐲子最好不要經(jīng)常戴,對身體不好。”
劉茵的心咯噔一下,請丁老師說的更清楚些。丁老師倒也不含糊:“翡翠越來越值錢,造假水平就越來越高。有些鐲子,干脆用塑料做,看起來特別逼真,聽著還能發(fā)出玉石的聲音,可塑料畢竟是塑料,當(dāng)不得真,塑料的好處是沒什么輻射性,裝飾性戴戴沒問題。有的鐲子,用玉器切割下來的邊角料做,也就是碎玉粉黏起來,當(dāng)真鐲子賣,這種鐲子主要成分和真鐲子差別不大,很容易欺騙顧客,我們俗稱B貨。最差的那種,直接用石頭做,做好后浸染拋光打磨,化學(xué)藥水泡一泡,再埋地底下一段時間,看起來就像古玉了。這種鐲子,所用的藥水成分比較復(fù)雜,對皮膚的腐蝕性大,放射性物質(zhì)對身體也極為有害,我們是不建議經(jīng)常戴的。”
劉茵感覺頭有些眩暈,她強撐住問:“我這個鐲子是哪一種?”
丁老師從眼鏡框的上面看著劉茵說:“很不幸,你這個鐲子是最后一種。”
劉茵嘴唇發(fā)白,那鐲子,李霜琴給了她,她就一直戴著。卻不知道原來這東西根本就是一被化學(xué)用品泡過的石頭。還真不知道戴了這么久,身體受了多大的影響。真該去醫(yī)院查查去。
劉茵愣了半天,終究是不死心,把裝鐲子的盒子和發(fā)票拿了出來,說:“您再看看,這么漂亮的盒子,怎么可能是假的呢?還有這發(fā)票,我朋友做財務(wù)的,她說是真發(fā)票。”
丁老師拿放大鏡看了會兒說:“發(fā)票確實是真的。”又說,“這個盒子看起來倒是蠻值錢,好像不是當(dāng)代的東西。”
劉茵頭腦空白,踉蹌著朝外走,查曉萌連忙把落在丁老師桌子上的鐲子、盒子和發(fā)票收拾起來準(zhǔn)備趕上劉茵。丁老師在后面叫:“你這個盒子賣不賣?我出三千塊。”
對丁老師這種買櫝還珠的行為,放在往常,劉茵準(zhǔn)會發(fā)笑。今兒劉茵受的打擊太大,只麻木的搖搖頭,什么話都沒說,繼續(xù)軟著腿朝外走。雖然她不知道這比鐲子貴太多的盒子她留著有什么用。可畢竟是李霜琴給她的。將來她拿著那鐲子扔李霜琴臉上時,起碼不會被李霜琴質(zhì)問盒子到哪里去了。
外面的陽光太刺眼,劉茵微瞇著眼睛,盯著太陽看。查曉萌趕上劉茵說:“既然鐲子不值錢,盒子好歹還能賣幾千塊呢!”見劉茵臉色蒼白,心情不好,連忙止住這個話題,安慰劉茵:“你也不要太難過了,許是你婆婆上當(dāng)受騙了呢!她有可能真拿十幾萬買了個假貨。”
劉茵說:“你說她怎么就那么蠢呢!拿十幾萬干點兒啥不好,偏要買個假鐲子。”
這話查曉萌不知道該怎么接,只好沉默,又想起鐲子盒子發(fā)票都在她手上,就把裝好了鐲子的盒子遞給劉茵,交代她以后再不要戴了。
劉茵嘲諷的笑笑:“你上次還在說,我若不戴,她看見只怕要問呢!”
查曉萌說:“那就編個借口,說鐲子太貴重,不舍得戴,怕碎嘍!早藏好了。”
“你的意思是,我去鑒定過這事兒瞞著她?”劉茵很疑惑的問。
“嗯,不僅要瞞著你婆婆,還得瞞著你老公。你想啊,你只是收了個禮物而已,就算是假的,難過一陣子便也罷了,你婆婆那可是貨真價實掏十五萬買的,她若知道買了個假貨,豈不是得氣暈過去。你不是說她經(jīng)常頭痛,身體不是很好么,若萬一心臟病啊高血壓啊什么的犯了,那你不得整天端屎端尿伺候著啊!”查曉萌說。
查曉萌夸張的語言并沒有逗笑劉茵,劉茵說:“她只是偶爾頭痛,哪兒有什么高血壓心臟病,每頓吃一大碗飯,我看她身體好得很。”
劉茵心情不好,查曉萌就沒敢提一起吃中飯的事兒,把她送上回家的地鐵,就自己回去了。
劉茵回到家,把自己重重摔床上,懶得做飯——氣都?xì)怙柫耍€吃什么飯哪!至于石頭回來有沒有飯吃,她不想管。他媽給了她那樣一個鐲子,讓她的心情從云端跌落到地獄,她還給他做飯?想得美!
劉茵打開手機,聽錄音。是的,她一到丁老師處,就把錄音功能悄悄打開了。她很生氣張玉那樣說她的鐲子,想著萬一專家不愿意出鑒定報告,她好歹有錄音,能拿去打張玉的臉。
可是現(xiàn)在,那錄音聽著是多么的諷刺。還沒聽完,劉茵就按下了刪除鍵。
過了一會兒劉茵尤不死心,撥通了查曉萌的電話:“你說,那丁老師會不會是騙子啊?他才四十多歲,看著很年輕的樣子。或許他根本不懂翡翠,騙我們說那是假的呢!”
“不會吧!他若想騙你,最后就不會把鐲子還給你,還建議你不要戴了。而且,他微博有四十多萬粉絲呢,那么多人信他,這總不能是假的吧?”
“他說不定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劉茵難得有心情開玩笑。
“那你就等等看,看最近有沒有人主動找你,想要低價買你的鐲子,若沒有,就說明他說的是真的。若有,那他就是個騙子。”查曉萌說。
周一上班,張玉來到劉茵面前問:“你去鑒定過你的鐲子嗎?”
劉茵一想到那鑒定結(jié)果,就一陣心塞,她沉著臉說:“你怎么想起來問這個?”
張玉沒注意到劉茵的臉色,卻注意到她手腕上沒戴那個日日戴著的鐲子,就問:“你今兒怎么沒戴著呀?放家里了?”
“嗯,怕磕碎了,就收起來了。有什么事情嗎?”劉茵沒好氣的說。
“我這周末找了個專家,幫我看了下我的鐲子,說是和田玉,成色不錯,算不上極品。幾十年前花萬把塊就能買到,現(xiàn)在就不同了,好玉越來越稀缺,我那鐲子戴的時間久,養(yǎng)過,按市場價,現(xiàn)在大概能賣個二三十萬。”張玉說。
“那恭喜你了。”劉茵沒注意到,她的語氣有些酸溜溜。
“我找的那人,六十多歲了,在上海市文物局工作,據(jù)說是這一行的權(quán)威。我把他介紹給你,你改天也去讓他看看唄!”張玉根本沒注意到劉茵難看的臉色,自顧自說著。
“那多謝你了。”劉茵幾乎從牙縫里蹦出這幾個字。
“不用謝。哎對了,他收費挺高的,鑒定一次得三千塊。不過想想,能知道自己手里的鐲子值多少錢,也值了。”張玉邊寫下電話號碼,邊說。
劉茵看著張玉手腕上的鐲子,聽著她喜氣洋洋沒心沒肺的話,恨不得把她的手剁下來。——當(dāng)然,她只是這樣想想罷了,文明社會,她不會真這樣做。
張玉把寫好的電話號碼給劉茵,還一再交代劉茵趕緊存手機里,免得紙條丟了。劉茵為了早點打發(fā)張玉走,也只好當(dāng)著她的面兒存了。
張玉見劉茵存好了,又熱心的交代了幾句,這才走了。
張玉的不諳世事,把劉茵氣的渾身發(fā)抖,她差點咬破了后牙槽,才勉強敷衍了她。張玉是劉茵第一輪面試通過,才進入公司的,劉茵心想,早知道當(dāng)初收到張玉的簡歷,就直接刪除到回收站,免得今日她這樣氣她。
查曉萌私下問劉茵:“你要去張玉介紹的那個姓王的專家處再看看鐲子嗎?”
“不必了!浪費一千五還不夠,我還要再朝水里扔三千塊?那可不帶響的!”劉茵咬牙切齒說,“而且那專家給張玉鑒定過鐲子,再幫我看,誰知道他會不會一轉(zhuǎn)眼就把我手里是個假鐲子這件事說出來,那時候全公司都要看我的笑話。我還要不要在公司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