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偉大創意的誕生套裝(8冊)
- (奧地利)安德烈亞斯·瓦格納 (英)西蒙·溫切斯特等
- 3367字
- 2021-08-27 20:50:12
創新模式與“長變焦視角”
《偉大創意的誕生》這本書將介紹利于創新產生的環境特點。有些環境對創新思想具有壓制作用,而另一些環境則較易滋生各種創新。城市與網絡一直是推動創新產生的發動機,因為一些復雜的歷史與現實原因,這兩個環境對于好創意的產生、傳播與推廣都極其有利。當然,這兩個環境也有自己的先天不足,絕對稱不上完美,比如,大城市里的高犯罪率、網絡上的垃圾郵件。但根據相關記載,在城市與網絡中,各種創新都層出不窮,這一點無可否認。同樣,達爾文日志中的那些珊瑚礁就像“無數的微型建筑師”,搭建了一個生態創新百花齊放的有利環境。如果我們要找出好創意的來源,就應當在一定的環境里來思考這個問題。達爾文提出的新思想改變了我們對世界的看法,雖然這種思想是在他的大腦里形成的,但我們發現這一思想的形成離不開各種相關的環境與思維部件,包括一條船、一片群島、一個筆記本、一座圖書館、一片珊瑚礁等。我們的思想對我們居住的環境進行描述,同時,我們居住的環境也對我們的思想產生一種反作用。本書討論的焦點之一,是一系列創新發明的共有特點和其中反復出現的發展模式。這類創新發明一般都只在一些非常利于其生根發芽的“肥沃”土壤環境里出現。我將這些特點與模式進行了歸納與細化,一共分為7種,每一種都將在書中用一章進行講述。如果我們能從根本上領會這7大特點與模式,并在我們養成新的工作習慣、打造新的辦公環境,以及設計新的軟件工具時,都能盡量地加以應用,那么我們將能更好地汲取非凡的創新思考能力。
事實證明,書中提到的這些模式已經有不短的歷史了,其古老的程度甚至超過通常與創新相關的一些體制或系統。這種模式的發展史是相當豐富多彩的,因為它不僅和人類的發明創新相關,比如國際大都市或互聯網。對于創新的擴展補充和利用,在自然歷史的進程中也并不少見。珊瑚礁有時被大眾稱作“大海之城”。本書中的很多討論都建立在這一比喻之上。因此,對“大海之城”的比喻我們應當這樣來理解:在那些營養物質并不豐富的水域里,珊瑚礁生態系統中的創新是非常多的,原因就在于這個生態系統和我們的人造城市有一些本質性的共通之處。根據復雜理論(complexity theory)的觀點,這些發明與創新的模式是分形(fractal)的,即當我們放大或縮小比例進行觀察時,這些模式會以一種可辨認的形態呈現出來,不管是分子、神經元、像素,還是人行道,都會再現為同一種模式。無論你研究的對象是碳基生命體(carbon-based life)的原始創新,還是網絡上大量涌現的、新的軟件工具,這些相同的發展模式都會不斷地再現。生物在發揮創造力時,往往會趨向某些反復出現的模式;那些模式有些是突然出現或自行組織的,有些是人為刻意精心營造的。
認為不同領域的經驗具備相通性并且可以互換,這一觀點稍顯突兀。但實際上,我們不斷地在生物學與文化之間進行相同概念的借喻,并且不以為奇。比如,“競爭”這一術語通常是與創新相關的,但說到在市場的爭奪中,在一群精子與卵子的相互運動中,在生物為了爭得有限能源而進行生態戰這3種情況下,競爭模式所具有的關鍵性意義時,人們并非只是利用了這一術語的比喻意義。因為“競爭”這個詞語的意義非常廣泛(或者說比較深刻),既可以用來描述企業公司,又可以用來講述精子的運動。這種相同的原則對于我在書中總結出的7種創新模式也同樣適用。
在不同的創意環境與尺度之間進行轉換并非是在玩一項智力游戲。據科學研究發現,將事物置于不同的環境進行比較,有利于我們獲得對該事物的正確認識。若要回答這樣一個問題:“為什么網絡環境具有如此強大的創新潛力?”我們順理成章地會想到網絡的創立背景、工作空間、相關的組織機構,以及人們用以創立網絡的信息。但事實證明,要理解和回答這一問題,應當從生態環境的創新模式中尋找對比,比如達爾文的珊瑚礁生態系統,或者我們大腦的結構。人類并沒有相關理論用于指導如何具備更高的創新能力,或者解釋為什么熱帶雨林能夠催生如此的分子多樣性。
我們實際上需要的是一個完整的理論,用來解釋各種創新系統之間的一些共性。為什么珊瑚礁能成為這樣一座生態創新引擎?為什么城市具有廣闊的思想創新歷史?為什么達爾文能想出他同時代的人都錯過的一項重大發現?對于每一種具體的情況,我們都可以給出一部分正確答案。同理,對于每一種創新的尺度,也一樣能找到一些不完整的答案,這些答案可能是珊瑚礁的生態發展歷史,與城市生活相關的社會學,或科學家的成長傳記。但本書的觀點是,對于以上3種情況都適用的、更加有趣的答案是存在的。而且如果從這種分形的、跨學科的角度來分析問題,新的解題視角也會進入人們的視野。從不同的思維尺度來觀察思想的火花,將比從單一尺度進行研究更加容易發現一些有價值的發展模式。
我稱書中采用的這種分析方法為“長變焦視角”(long zoom)。你可以將這種視角想象成一種沙漏的形狀(見圖0-1)。當從上往下望向沙漏的中心時,生態層面的尺度在縮小:從全球范圍內生物的深度進化,到神經元或DNA的微觀世界;在沙漏的中心,視角進行了轉換,從自然層面轉變為文化層面;再往下看,尺度就開始增大:從個人思想和單個工作空間增大到大城市和全球的信息網絡。當我們以“長變焦視角”來看全球的創新史時,會發現在一些十分適于生成創新的環境中,不同等級的創新活動正在同時進行,并且這些活動表現出一些相似的發展模式。

圖0-1 長變焦視角
如果僅僅是考察珊瑚的基因組成,那么將無法完整解釋珊瑚礁的生態多樣性。珊瑚能生成并維持種類如此豐富的生命形式,其原因在于,在細胞、有機體和更為廣闊的生態系統中,存在著一些重復出現的等級分類模式。城市與網絡中的各種創新來源是分形的。在這種意義上,從“長變焦視角”來研究與創新相關的問題,我們收獲的不僅是一些新的比喻說法,更重要的是,我們可以發現許多之前不曾注意到的事實。
“競爭”模式是一個可以幫助我們看清創新問題的典型例子。隨意翻看任何一本經濟學的書,我們都能看到書上講到競爭對手之間的良性競爭可以促進產品與服務的創新。但當我們以“長變焦視角”來看待這一問題時,競爭對于創新歷史發展的重要性卻輕微多了。從個人和機構兩個類別來研究創新問題,這一般是教科書上的標準,但如此一來,我們的正確觀點就會受到誤導,因為這種標準虛擬了這樣一幅圖畫:專利研究與“適者生存式的競爭”對于創新具有關鍵性的意義。而采用“長變焦視角”后,我們會發現,注重研究的開放性和關聯性對于最終催生創新將會更加有利,因為這樣做比只注重競爭機制的建立更加有利于創新的發展。
書中講到的創新發展模式應當引起大家的重視,不僅因為這樣做能從本質上弄清楚創新出現與發展的歷史原因,還因為接納這些模式可以幫助我們去創建更加利于創新發明的環境,比如學校、政府、軟件平臺、詩歌研討會、社會運動等。如果我們更多地關注到利于創新的各種環境,以及這些環境之間的相互關聯性,我們就可以更加富有創造性地進行思考。
在關于創新與發明的學術文章中,兩者之間的細微差別也得到了細致的描述,這些文章將創新、發明,還有不同模式的創造活動都進行了區分。比如,將這些活動分為藝術領域的、科學領域的、技術領域的,等等。我特意在本書中選擇了意義最廣泛的一個術語來指代所有的活動,即“好創意”,這也表明了我將在本書中采用多學科、跨學科的研究視角。本書探討的好創意是與軟件平臺、音樂流派、科學范式和政府的新組織形式等相關的。我這樣思考的前提是,研究各種類型的不同創新與發明活動之間共通的特性,可以獲得更多有價值的新發現。這將比只是記錄它們之間的不同之處更勝一籌。詩人與工程師所在的行業之間的差別是巨大的,但好創意的問世過程卻有著相似的發展與協作模式。
如果要將貫穿本書的觀點濃縮成一句話,那就是:相比于將創意保護起來,連接創意會讓我們更有收獲。這種情形與自由市場相似,然而人們往往找一些借口來阻止創新思想的流動,比如,要遵循事物發展的“自然”規律這樣的借口。但事實的真相是,如果我們回顧一下自然界或文化界里的各種創新活動,從長遠來看,一個修筑各種墻體,將好創意圍住的環境將產生更少的創新,其創新量遠遠比不上開放式的環境。好創意可能并不傾向于自由放任,但它們希望可以與其他同類進行連接、融合與重組;它們希望跨過一些概念的邊界,重新創造出一個全新的自我;它們不僅希望和其他創意進行競爭、一較高下,更希望可以相互幫助、共同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