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制綜合體

“我一直都是個好女孩，”娜塔莉亞告訴我，“我認真做家庭作業，取得好成績，參加一些體育運動，牢記父母對我說過的話。”她18歲，正在國外一所寄宿學校重讀大三。不久前，她告訴我：“我覺得我已經沒有動力了。我覺得如果我不改變，我遲早會失去自己的個性。”

娜塔莉亞的父母一直在向她施壓，要她成為一名律師或醫生，賺取一份有保障的薪水，但她一直喜歡時尚新聞。她對父母的反抗使她感到內疚。“我什么都不缺。”她告訴我，“我的家人很好，我們家的經濟狀況很好，我的成績很好，所以我根本不應該抱怨。我不想讓自己看上去不知好歹，但這一切真的讓我很痛苦。”

她竭力克制自己的情感，但又害怕情感外露，于是她開始疏遠他人。她試圖戒掉情緒。“我變得對任何事情都不露聲色。”她告訴我，“我媽媽一直問我，‘你到底會不會笑？’”

當娜塔莉亞意識到自己正在失去自我時，她開始看到自己是如何用父母的愿望取代自己的愿望的。她不喜歡彈鋼琴，但她媽媽喜歡。她不想參加創意寫作比賽，但她爸爸喜歡。

娜塔莉亞總是懷著一種秘密的、令人痛苦的感覺，即自己在任何方面都不是特別擅長。突然，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平庸源自缺乏靈感，而不是她的實際潛力。“我沒有動力，因為我對自己做的事不感興趣，”她告訴我，“我擅長的是學習和做別人叫我做的事。”

她來到勇氣新兵訓練營（Courage Boot Camp），這是我設計的一個為期四周的項目，旨在幫助女孩們識別并進行合理的冒險。“我希望能為自己而戰。”她告訴我。娜塔莉亞決心面對她的父母，告訴他們真相。每周，她都會指定并進行一項小冒險，向自己的目標前進。她在新兵訓練營的同齡人會自由分享她們是否冒險成功，有沒有嘗試過冒險，這讓娜塔莉亞很愉快。她第一次被允許不必出類拔萃，這讓她感到了自由。

當娜塔莉亞認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時，她打電話給父母，告訴他們她不會去學習醫學或法律。不出所料，他們很生氣。她父親警告她，在創意性行業取得成功是很罕見的。出于憤怒，她母親對她進行大肆攻擊，說她根本沒有那種天賦。娜塔莉亞哭了，但還是堅持自己的主張。后來她告訴我：“我覺得自己很勇敢。我做出成熟的決定，去跟他們討論這個話題。我變得更好了，因為我不再隱藏自己。我想找到自己的路，即使這對他們來說很可怕。”

娜塔莉亞又和她的父母進行了幾次痛苦的談話，但娜塔莉亞從未如此快樂過。“現在的我更放松、更快樂。”她告訴我，“我比以前更愛開玩笑了。我覺得我想找到更多的樂趣。”她正走在尋找自我的道路上。

當我們在一起訓練時，娜塔莉亞養成了向自己提問的習慣：“我正在做的事情對我來說有意義嗎？它們令人愉快嗎？我的大腦是不是想告訴我，我應該用我的時間去做其他事情？我的內心是不是在告訴我，我必須改變我的生活？”

娜塔莉亞最喜歡的活動之一是“我喜歡”練習，這是我從篤信佛教的心理學家塔拉·布萊克（Tara Brach）那里學到的。我使用計時器，設定整整一分鐘時間，讓娜塔莉亞坐在她的搭檔對面，說出在她腦海中出現的所有她喜歡的東西，例如，“我喜歡狗，我喜歡跑步，我喜歡奶酪”。她的搭檔負責傾聽，然后她們交換角色。這項活動讓娜塔莉亞回想起她最珍視的東西，讓她在擔心自己會漸漸失去方向時，與自我建立起牢固聯系。試著和你的女兒一起做這個練習。討論一下什么東西讓你們感到吃驚，什么東西讓你們覺得有趣。以前有沒有覺得很難想起來自己喜歡什么？你們經常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嗎？如何才能把更多你們喜歡的事情融入你們的生活？

我所有的訓練課程結束時都有一個畢業典禮。我通過話筒播放盛大的進行曲，讓女孩們知道她們因為參與這個訓練課程獲得了一張證書，只是她們并不知道證書上面寫了什么。

在我叫第一個名字之前，我宣讀了那張看上去很像一張學位證書的紙上印著歌特字體的文字。這是一張失敗證書，賦予每一個女孩在開始人生的下一個篇章時，放棄在每一件事情上都出類拔萃的權利。“由于你已經出色完成了高中這個霸主提出的所有要求，”上面寫道，“因此，特此證明，從現在到永遠，你有資格在以下方面搞砸、遭遇慘敗或其他形式的失敗：一次或多次戀愛、勾搭行為、友誼、電子郵件或短信、課程、課外活動或者是其他任何與大學相關的選擇或決定……與此同時，你仍然是一個非常有價值、非常優秀的人。”

女孩們會哈哈大笑。然后她們會把證書帶到新宿舍去，掛在墻上。其中一個女孩甚至把證書放在一個破碎的鏡框里，加倍強調其意義。每個女孩都需要一張失敗證書。別忘了也給你的女兒頒發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