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玉樓春(同名電視劇原著)
- 于正
- 7381字
- 2021-08-02 21:00:00
第二日,林少春與孫玉樓講了孫府要辦春日宴,為他尋媳婦的事情。
“若你去參加春日宴定會勝過所有女子……”孫玉樓定睛望著林少春,“我想到一個好辦法,我帶你去見我的干娘,我干娘從小最疼我,到時候讓她帶你進園子。”
林少春遲疑著,但終究經不過孫玉樓的要求,跟著他來到了翰林院學士李孝天的府邸。
孫玉樓的干娘是李孝天的夫人。李夫人與沈氏自幼交好,為人直爽,不拘小節,是看著孫玉樓出生,格外喜愛孫玉樓。
李夫人四十開外的年紀,一雙大眼炯炯有神,未語先笑,拉著林少春看了很久,“唉,玉哥兒如今大了,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他自小便有個呆根子,為人做事一條心。如今為你,竟想了這些法子,求到我門上來了。希望我帶著姑娘去春日宴……”李夫人說著又望了一眼孫玉樓,笑意更濃,“姑娘長得真好,原也是侍郎家的小姐出身,模樣行為定然是沒有挑揀的,我能為姑娘做的便是選些隨了玉樓母親喜好的事情……”李夫人疼愛地拍了拍林少春的手,“姑娘瞧著他的一片心,往后要好好過日子才是。”
“少春謹記教誨。”望著李夫人,林少春心中涌過暖流,她想是時候魏孫玉樓去做出一些改變了。
春日宴這天,孫府內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戲臺上的昆山腔唱得婉轉,各府的夫人和千金們在臺下看得如癡如醉。
李夫人一早就帶著林少春到了孫府,孫府之中除了許鳳翹見過她,其他人到都沒有見過林少春的真容。
沈氏見李夫人來,牽著李夫人的手親昵地坐了下來,“我正想找個人說話,你就來了。瞧著咱們兒時的情誼,這回要在我們園子里多留幾日才好。”
李夫人笑著說:“我家老爺致仕后一向深居簡出,連累我也悶得慌,聽說你今兒舉辦春日宴,不等你請,我就來湊熱鬧了。”孫金閣從回廊上經過,一眼就被廊間的少女吸引了,他從身上掏出荷蘭柱,看著這群嬉笑的少女,看得癡迷。
許鳳翹看見林少春跟隨在李夫人身邊,心中本就有氣,一轉眼望見了孫金閣沒出息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站起身,立刻走到了孫金閣的身邊,“好看嗎?”
“好看。”孫金閣并未發覺自己的夫人已經近在眼前。許鳳翹一把揪住了孫金閣的耳朵,“你還真是出息了。”
“奶奶,疼!輕點兒……”孫金閣這才意識到是許鳳翹,他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連連求饒。
“今兒各府女眷赴宴,該是你湊熱鬧的時候嗎?給我回房待著去,若敢踏出房門半步,我就扯斷你的腿!銀鎖,給我看著三爺!”許鳳翹怒火攻心,惡狠狠地令銀鎖監管著孫金閣回了房,她才回到座位上,抬眼,冷冷地一雙眼望著李夫人身后的林少春。
沈氏依舊和李夫人熱情地聊著往事,突然沈氏發覺李夫人身后的姑娘安安靜靜,眉眼清麗,身著合領半袖衫,交領琵琶袖加膝襕馬面裙,恭順地宛如自己年輕時的樣子,心中愛極了。沈氏笑吟吟望著林少春說道:“對了,聽說你新得了個干閨女?”
李夫人牽過一旁的林少春,寵溺地握著她的手,“快來,見過太太。”
“這姑娘真好!”沈氏第一眼真是喜歡這姑娘,模樣、裝扮、教養,分明都順了她的心。
“太太好,我叫林少春,給太太請安。”林少春恭恭敬敬請安。
“林少春”三個字一出口,猶如毒蛇的唾液,瞬間爬滿了全場,沈氏本握著她的手瞬間仿佛被燙了一般松開了,“林少春?”
許鳳翹俯下身子,在沈氏耳邊說了一句,可是聲音卻不小,令在場的貴人們都聽了個清楚,“太太,這個就是那個百戲班的林少春,和戲臺上唱戲的優伶同屬一家……”
沈氏本是笑容的臉僵了下來,透過一絲蒼白,她依舊笑著,那笑容卻冷到了極致,嫌惡地盯著林少春。她轉眼瞅了人群之外的孫玉樓,孫玉樓坐在廊下,一雙眼卻緊緊落在林少春的身上,那一瞬間,沈氏更加氣了,她望著李夫人,“玉兒自小就愛粘著你,你呀,慣他慣得厲害,什么都聽他的。小時候養個貓兒狗兒,你幫他養著也就罷了,如今養人可不是養貓狗,可要好好掂量才是。這人畢竟不等同于貓狗,尤其那些來路不正的……”
林少春立在李夫人身后,一言不發,一雙眼清冷冷地望著眼前的眾人。
“這女孩兒乖巧聰慧,我瞧是個好的。最要緊一樁,玉哥兒喜歡!”李夫人笑得從容,安慰般地握住了林少春的手,一雙眼望了望孫玉樓,又落在了林少春的身上。
戲臺上正演著《西湖三塔記》,林少春隨著李夫人坐了下來,她神態清冷,行止有度,儀態端莊,是場上很多姑娘比不過的。
沈氏一口氣堵著。許鳳翹看出了太太心中的不如意,她討好地剝了一顆葡萄給沈氏,順勢悄聲道:“太太,你看她端著,不過是在戲園子里廝混了那么多年,慣會做官樣文章,太太且坐著,只一手就讓她現出原形。”
沈氏驚訝地看了一眼許鳳翹,沒有作聲,算是默許了。
百花園子中,戲完場的時候,許鳳翹站了起來,高聲道:“各位千金小姐,今兒咱們設個擂臺如何?爺們兒在一處起宴,拿詩書比高低,咱們豈能輸他們一籌!姑娘們都是大家子出身,女紅自小玩兒似的,就來比一比繡活兒,大家看可好?”
“好!”繡工本就是閨閣小姐的絕活,自然小姐紛紛露出了喜意。
許鳳翹笑著令人搬來了繡架,她瞅了一眼林少春,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林少春輕輕垂下了頭,輕輕撫了撫袖口,心中感慨,當初初入柳三絕師門,她旁的沒做,就是刺繡,愣是被師父逼得爐火純青,那時候不懂,只知道師父為了鍛煉她的定性,如今竟有明白,這也是那些小姐閨房的樂事。
許鳳翹給了眾千金一炷香的時間。所有的小姐把畢生絕活都拿了出來,哪個不想入內閣首輔的門庭,何況又是家中最受寵的四公子,長相人品萬里挑一。
千金們飛針走線,花樣初露端倪。許鳳翹挽著沈氏走到鴻臚寺卿的女兒面前,端詳著繡品。“真不錯,繡工細膩,花式大方。”
許鳳翹抬頭看到了通政使女兒的刺繡,不由得驚嘆道:“太太快看,這個更好。”
“是啊,這是網繡的手法,一般的技藝是做不到這一點的。”沈氏贊嘆道。
緩緩地,沈氏和許鳳翹走到了林少春的面前。林少春的繡品用一塊布遮了起來。
“怎么還要遮羞?倘或姑娘為難也不要緊,原就是玩兒的。”許鳳翹捂嘴笑了出來,鄙夷地盯著林少春那塊白布,“這手藝本就是閨閣小姐打發時間的,想必林姑娘沒那個心性。”
林少春一言不發,伸手緩緩揭開了繡品上的白布,瞬間,所有人眼前一亮。
“灑線繡!”大理寺卿夫人驚嘆道。這灑線繡是用雙股捻線計數,按照方孔紗的紗孔繡制,以幾何紋為主,是這些年剛剛興起的,只是熟稔的繡女不多,沒想到林少春小小年紀竟然將灑線繡工運用得爐火純青,實屬不易。
只一炷香的時間,林少春竟然繡好了一副《百花圖》,花枝雖少,卻栩栩如生。
沈氏和許鳳翹露出了震驚的目光,所有的千金小姐都圍了過來。
“哇,我從來沒見過繡的這么好看的《百花圖》。”
“是啊,這么短的時候,怎么做成的?”
許鳳翹只覺是自己像吞了一只蒼蠅那般惡心,那再好看的繡品只要貼上了林少春的標簽,就是一件惡心人的物件,她隨意擺了擺手,冷冷盯著林少春,“繡工本是閨房女子應該精通的,林姑娘在臺子上戲可以唱好,這繡工也做得好,這人生如戲,林姑娘真是一個出色的戲子……”
沈氏聽完也了無興趣了,沉著一張臉,終究忍無可忍,“罷了,和一個戲子談論那么多小姐之事做什么,走了……”
林少春猛然握緊了拳,她立于陽光下,清麗的臉白得近似透明,挺拔的背脊倔強地從不彎曲,她向前一步,走到了沈氏的面前,一雙眼似乎燃了,“太太請等一等……”玉珠般的聲音濺起了千萬水波,“春日宴是為玉樓物色佳偶準備的,我與玉樓情投意合卻招太太不滿,少春今日來,是想趁此機會讓太太見一見我,人說兼聽則明,料太太見了我,必然能知道我的好處。可我來了這半日,也瞧出來了,太太挑人,并非挑德才兼備者,不過是依著家世名聲罷了。我今日,穿的是太太喜歡的衣裙,梳的是太太喜歡的發式,我雖不是自己了,可在場的諸位,又有幾個是真正的自己呢?”
沈氏瞇起了雙眼,仔細盯著林少春。
“我林少春自小家逢巨變,可卻活得坦蕩,不像在場的,有些人打死過丫鬟,有些人指使人往繼母被子里放蛇,她繼母能活著,可算是造化。有些人其實已經有了心上人,卻被父母逼迫來此,可悲可嘆……”林少春來之前便做了大量的功課,了解了各個豪門太太姑娘們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觸目驚心,一講出,在場的姑娘們有些臉色驟變,“太太眼光獨到,不知究竟中意哪一位呢?”林少春笑了,那笑容在陽光中格外諷刺,“原來太太要的是表面風光的姑娘,哪怕背后人如蛇蝎也無所謂吧……”說著,她清冷的眼落在了許鳳翹的身上。
許鳳翹打了一個寒戰,覺得林少春的目光就像一個咒語罩住了自己,從腳底上升出一股子寒氣來。
沈氏愣在原地,心頭被深深地震動了,她就那樣看著林少春,心頭說不出的一種感覺,甚至有一絲羨慕和欽佩,她一動不動。
“看來少春今日來錯了,就此告辭。”林少春說罷,環視了一眼眾人,轉身離開。
孫玉樓被林少春的一番話驚呆了,即刻追了出去,“少春!”
孫府門口,林少春停下,孫玉樓上前拉住了林少春的手,“我一直在廊下偷偷觀望著你,說好了今兒來討太太的好,你先頭的話,實在叫在場眾人難堪了。”
“連你也怪我?”
“不是……”孫玉樓突然之間竟發覺林少春原來那么強大,竟讓他有些結巴,“就是覺得你厲害,頭一回見人能把太太說得啞口無言。以后我們成親了,你不會也這么對我吧?”
林少春愣了,瞧著孫玉樓呆呆癡癡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怎么?你怕了?”
“怕倒是不怕的,我知道你心里疼我,舍不得這么擠對我。”孫玉樓用力握緊了林少春的手,“對不起,少春,今日家人讓你難堪了。”
“玉樓……”林少春心頭一熱,眼圈有些紅,“今日我確實失態了,可是我氣不過啊,這世上的父母都說為子女好,可是門第和家世真的就是好嗎?我不這么認為,我只是希望太太能明白一個道理,好與壞不在門第,在人品。可眼下要入你家門,怕是更難了。”
“你放心,太太自會斟酌的,沒準兒選來選去,還是我的少春最好。”
“我自個兒心里明白……”林少春回握住孫玉樓的手,“你相信我,我也會努力地,和你在一起的心從未變過。”孫玉樓點點頭。
兩雙手在溫暖的光芒下握得很緊很緊。
林少春回到了百戲班,心頭諸多煩惱,今日之事,她還不知道怎樣和師父講。
柳三絕看著林少春煩憂的樣子,給她沏了一杯她自小最愛喝的金駿眉,笑道:“昨天你還信誓旦旦告訴孫玉樓你有法子讓孫家的人接納你……”
“一時哪來的法子,可不這么說,以玉樓的脾氣,定要同家里大鬧下去的。”
“是啊,嫁進這樣的豪門大戶豈是易事,孫家的三個兒媳個個出身名門,乍一看是門當戶對,但細想絕不僅于此。這官場就如一張網,編得越是緊密,地位便越穩固。你眼下雖已為父親洗清冤屈,但畢竟身后無人,要嫁進去談何容易?”
林少春嘆了一口氣,“我的顧慮師父全言中了。”
“其實想要嫁進孫家也沒有那么難。”一個青袍手持拐杖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他年紀不大,可是周身上下飽經風霜,鬢角甚至染白,人瘦如削骨。
“他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師哥柳無雙,長年漂泊在外……”柳三絕望著柳無雙,心中又心疼又氣,“居然還知道回來?”
“一別多年,師父,我每日都在想您啊。”柳無雙對著柳三絕恭恭敬敬地作揖。
“貧嘴。坐吧!”隨著柳三絕的生硬,柳無雙摸索了幾下才坐下來,他雙手摸索,抓起了茶壺便開始往嘴里倒。
“我入師門這么多年,從來不曾見過大師哥。”林少春望著是個柳無雙,發現他目不能視。
“你來的前一年他就出師了,那時不過十五歲光景,模仿任何事物都惟妙惟肖,足以自立門戶,之后就憑著他的良心,偶爾回來看看我。”柳三絕笑得盯著柳無雙,知道他孩子心性又上來了。
“妹妹今日衣衫上的金盞花樣真是艷麗。”柳無雙喝了口水,笑嘻嘻道。
“你不是有眼疾嗎,怎么知道我衣衫上繡了什么紋樣?”林少春嚇了一跳。“聞出來的。”“瞎說!別信他胡謅,他是在裝瞎子。”柳三絕呸了一口,笑著和林少春解釋道。
猛然間柳無雙哈哈大笑起來,露出正常的神色,“不好玩了,人有了缺陷,才讓別人覺得好親近。我若不裝瞎,進了人家府邸,哪能光明正大看人家小姐換衣裳?”
柳三絕瞪著柳無雙,“混賬!怎么能在你師妹面前說這些?”
柳無雙一撇嘴,委屈道:“好吧,我說這些原是想給師妹出主意的,既然師父不讓說,那我只好閉嘴。”柳三絕站起身,一把揪住了柳無雙的耳朵,“跟師傅也來吊胃口,這不討打嗎?快說!”
林少春好奇地盯著她這個師兄,原來她這個師兄竟然是這么個無厘頭的性子。
柳無雙坐直了身子,咳了一聲,緩緩道:“你道這大戶人家最缺什么?”“缺什么?”
“錢。”
“錢?”林少春反問道。
柳無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點點頭,“一般門戶越大,日常的花費就越多,不僅官場上人情往來要打點,還有那些筵宴酒席出入排場,要裝體面、圖風光,哪樣不要花銀子?可是朝廷俸祿又有多少?于這些花銷來說杯水車薪罷了,只能靠皇上恩賞和自己莊上的租子維持,所以好些個小姐奶奶都在外面放印子錢。”
林少春一瞬間明白了師哥的意思,以她的身份,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擺脫不了戲子的經歷,可是唯一能夠改變的……她思忖著。
“妹妹啊,你要是富可敵國,還愁這孫家不拿八抬大轎來抬你?管他什么身份地位,只要有錢,哪家的關系攀不上?現如今的官宅府邸,大多是空殼,旁的都不缺,就缺錢。”
“可錢哪兒是那么好賺的!”柳三絕擺了擺手,“好了,別說那些沒用的,錢要是這么好賺,百戲班何止才今日這般規模?為今之計,你只有多多結交些貴婦小姐們,她們與孫府有往來,或許還能尋到機會接近沈夫人。”
“那得等到猴年馬月?我常年出入府邸,還能不知道那些太太們的心思?唯有投其所好,才能一擊即中。”柳無雙雙手一攤。
林少春心中明白,她還有一條路可走:用錢打通進孫府的路。
都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林少春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鉆到了這條道上。如今她滿腦子都是如何賺錢。
這一日,林少春和常嬤嬤外出。馬車緩緩前行,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排好隊,排好隊,別擠,別擠……”林少春揭開了簾子往外看,只見東街市口處擺了粥棚,棚子中有一些官家的人正在施粥,眾多女子擠來擠去的拿碗接粥,這些女子衣著端正,行為舉止端莊,看起來不像是乞討之人。
“看這些女子的舉止穿著不像是乞丐,為何會來討粥?”
“姑娘有所不知,這些日子,京城突然涌入了很多災民,外頭這樣的可憐人有不少,或是家里糟了難,或是與家人走散了,或是在夫家沒了活路,娘家又回不得,只好流落在外。
這些都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愿去花街柳巷賣笑為生,又沒有旁的活路,見有人施粥,便都趕過來了。”常嬤嬤嘆了一口。
林少春默默地望著那些等待施粥的姑娘,心頭突然熱了起來,若是這些人……想著想著,林少春的雙眼漸漸地亮了,“嬤嬤,把她們全部叫到我們府上吧。”
常嬤嬤疑惑地看著林少春,“叫她們做什么?”
“我自有大用途,嬤嬤,你照著我說的去做就好了。”林少春沖著常嬤嬤眨了眨眼,笑得格外開心。常嬤嬤搞不懂林少春的葫蘆里賣什么藥,不過自小林少春就有主意,常嬤嬤笑著搖了搖頭,轉身下了車,按照林少春的吩咐,將一眾女子帶進了林府。
回到林府,林少春便安排人將這些姑娘們統一著裝,親自教導了規范和禮儀,她心中有著大主意,她知道前方災亂,如今涌入城中的災民越來越多,若是能夠將這些人合理地用起來,既能給這些人安身立命之所,也能開啟她掙錢的道路。
林少春心中充滿了期待,即刻去了一趟干娘李夫人處。
李夫人本就愛屋及烏,因孫玉樓,心中喜愛林少春,經過上次春日宴,林少春更讓李夫人刮目相看,李夫人本就是坦蕩仗義之人,更覺林少春與自己惺惺相惜,心中更加喜愛她。
她拉著林少春的手,親昵地說道:“你呀,沒事就多到干娘這走動走動,上次春日宴你真是長了臉,那些話都說到干娘心里去了,干娘就是喜歡你這性子。”
林少春笑著握住了李夫人的手,“是啊,我就是尋思著經常來叨擾干娘,也想到了一些生財之道,想著多攢些銀子,進那孫家也多些籌碼不是嗎?”
“鬼機靈……”李夫人拍了拍林少春的手,笑道:“說吧!需要干娘做什么?”
林少春笑著靠近李夫人,輕輕道:“干娘,如今戰亂之際,城中多了許多難民,其中不乏一些好人家的,我想著把這些聚起來,給他們安身之所,為他們找一些生計……”
“哦……”李夫人心中一動,“這是好事,于國于民都是好事。”
“我就需要干娘多帶我到各處大人府邸走動走動,我才好給她們找生計……”
“你這孩子……”李夫人望著林少春明亮的雙眼,她這一生都是兒子,心心念念希望有個女兒,忍不住將林少春拉近了懷中,“就是心眼多,干娘真心將你當女兒看,你放心,干娘一定幫你。”
“謝謝干娘……”林少春靠在了李夫人懷中,突然中,心中一熱,眼圈紅了。
要說李夫人家在京城中也算不得什么但名門望族,但因為性格開朗,閨閣好友倒結交了不少。
都察院左使張致敬曾是當朝狀元出身,張夫人賢淑溫婉與李夫人交好,第二天李夫人便將林少春帶到了張府。
“這就是我們家的花園,可惜你們來晚了,不然滿池荷花更漂亮。”張夫人帶著林少春和李夫人參觀她們張府的新園子。
林少春上前打量了一圈,欲言又止。張夫人看出端倪,望著她,“林姑娘似乎有話要說……”
“張夫人,請恕我唐突了,您這院子如此精致,怎么枯荷滿池,枝葉凌亂,看著未免有些……”
“少春!”李夫人擔心地叫道。林少春欲言又止,盯著張夫人。
張夫人嘆了一口氣,“不妨事,這正是我的痛處,近日我家老爺應酬多,家里下人忙不過來,一時也無人打理,正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么不雇傭些外人?”“內宅都是女眷,有不便之處。再說我家老爺為官清廉,這開銷……”張夫人面露難色。
“倘若有人愿意不收灑掃錢,專指派些媽媽婆子來替您收拾院子,您可愿意啊?”林少春微微一笑。
“天下有這等好事?”
林少春點點頭,“我收留了一些孤苦的女子,正愁不知道該讓她們干什么?回頭清掃下來的破衣爛衫,歪瓜裂棗什么的,請張夫人行行善,一并給了他們,只當賞他們的辛苦錢如何?”
張夫人雙眼都亮了,向前一把拉住了林少春的手,開心道:“哎呀,姑娘可救了我的急了。如今滿池滿園的荷花、果子,爛的爛了,臭的臭了,我正愁不知怎么處置才好。還有那些穿剩的,都填了爐膛,瞧著也怪可惜的。他們既要,都拿去就是了。”
林少春差人通知了常嬤嬤,下午常嬤嬤便帶著女工們魚貫而入,開始清掃。一部分清掃院落,一部分清掃果園、荷花池。半日時間,院子內干凈整潔,女工們收獲了大筐的果子、蓮藕、蓮蓬、衣衫。
傍晚的時候,李夫人、張夫人過來,看見恍然一新的院子,頓時愣住了。“夫人覺得如何?”
“我瞧比先前強了百倍。”張夫人歡喜得很。
“夫人要是稱意,便在宅門府門中多替她們美言吧,也好賞她們飯吃。往后還讓她們每個月過府里來,保管把夫人這里收拾得妥妥帖帖。”林少春笑道。
“你只管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張夫人興奮地就差拍胸脯了。
林少春望著張夫人雀躍的模樣,和李夫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