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謎底揭開

路上，我和商務部經理同坐一輛車。商務部經理跟我說：“前兩天于總和HR叫我去開會，說的是你的事，你打算跳槽？”

我說：“沒打算跳槽，但是嚴總明里暗里安排周雄杰，我待著難受。”

商務部經理說：“你放心，誰在干活誰在偷懶，大家看得很清楚。嚴總不一定能待多久，你要留下來，屬于你的自然會屬于你。”

我看著商務部經理，問：“你有內部消息？”

商務部經理說：“沒有確切消息，但是我知道嚴總回來的時候，本來總裁辦正常擬好的發文沒有發出來，就是于總給攔下來的。”

我覺得不太對勁，問：“嚴總在副總裁里排第三位，于總排第五位，怎么于總能攔著任命嚴總的發文呢？”

商務部經理說：“你來公司的時間晚，不知道王老大能入股公司，是于總引薦的吧。”

“哦！”我恍然大悟，又問，“這樣是不是太明顯了，于總這是趁機公報私仇啊。”

商務部經理說：“也稱不上公報私仇，主要是嚴總來公司之后，只耍威風不出力干活，王老大不滿意。我們剛剛對你們事業部做了個摸底，把這三年成交的項目都梳理了一遍，結果發現嚴總沒有爭取來一個超過五百萬元的項目，就拿了兩三個小項目。”

我笑笑說：“我們在前面沖鋒陷陣，你們在后面打我們的小算盤！”

商務部經理說：“你們個個都要經費、請吃飯、買禮品，連帶著工資、社保，你們整個事業部都是虧損的。就這樣，嚴總還處處找研發部門的麻煩，一共五個副總裁，嚴總得罪了三個，他的日子不好過。”

我問：“于總不給嚴總的任命發文，是不是就是想嚴總的日子更不好過？”

商務部經理說：“具體我就知道得不多了，因為我只是零星聽到一點兒。”

我又問：“我還聽說嚴總要拿股份，這說明王老大還很信任嚴總，是嗎？”

商務部經理說：“股份能給你就能收回來。以前有個總監，來公司也給了股份，但是走的時候全都收回來了。所以，給股份不代表王老大還信任嚴總。”

車內沉默了一小會兒。我開口說：“我一個普通職員跟一個副總裁拼誰在公司里待的時間長，是不是有些自不量力？”

商務部經理說：“自不量力的是嚴總。如果嚴總來的時候先做部門經理，做出業績后再升總監，那他現在的日子會過得非常好。可是他一來就做總監，后面還升了副總裁。要知道職位越高，責任越大。嚴總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能力，爬得這么高，肯定會摔得很慘。”

商務部經理又說：“高層的事我知道得不多，但王老大對嚴總不滿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你好好待著吧，公司不會虧待給公司帶來效益的人。”

剩下的日子過得很快，網上公示一個多星期之后，我帶著小丁去A機關后勤部簽了合同，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正式和張處長見了面。

我說：“張處長，一直想專程拜訪你，結果拖到了今天。”

出乎我的意料，張處長滿臉笑容地說：“我經常不在辦公室，你們也不好找。對了，合同簽完了，什么時候可以安裝？”

我說：“大約兩個月可以安裝調試完，就是這個項目分十個地方，有點兒分散，我們今天就發貨，然后會同時派三支隊伍分別去安裝。”

張處長說：“也不是全都著急，天津那邊最著急，安排先安裝吧，其他地方往后排。只要年底之前安裝完，就不影響我們的工作。”

我趕緊說：“我們嚴總也是這個行業里的專家，想找個時間和你一起吃飯，周五晚上怎么樣？”

A機關后勤部的項目就這樣拿下來了，這回嚴總沒有讓周雄杰接手這個項目。事后，我再次跟方道成坐在一起喝咖啡。

我說：“那天你為什么沒去評標現場？”

方道成說：“是為了你們好，本來就沒有我什么事，我犯不著讓張處長他們懷疑，覺得我是你們的后臺。”

我說：“你是胸有成竹吧。我想問一下，最后WL公司的報價是多少？”

方道成說：“WL公司報了七百八十萬元，你們報了一個這么低的價格，一個讓所有人都意外的價格，你們能賺錢嗎？”

我說：“老實講，這一單不是賺錢的事，是我們CW公司要把WL公司打得沒法招架，他們已經發不出工資來了。”

方道成眼睛突然睜大了，說：“想不到啊。WL公司在我們這個項目上花了不少錢，前期做試驗，在兩個地方都搞了試用，要不然張處長怎么這么力挺WL公司。按說上次投標就應該中標的，結果WL公司把標給流了，所以第二次WL公司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中標了。”

我問：“為什么WL公司第二次無論如何中不了標？”

方道成想了一會兒說：“WL公司之前也知道我們的預算，按說不可能報出比預算更高的價格，可是他們偏偏不肯降這一點兒價，我當時也想不明白。今天你告訴我他們開不出工資來，我明白了，他們已經欠人家錢了，就等這筆錢救命，可是他們的債務太多了，所以他們打算搏一把。這事我估計他們還不能跟張處長講，如果張處長知道他們連工資都開不出來，肯定也不會支持他們的。但是他們失敗了，沒有想到我們就是不肯增加預算。”

我聽得驚呆了，想了想，好像是這么回事，可是又覺得哪里有些不對。不過真實情況到底怎樣，除了當事人，外人都不清楚。

這個項目順利簽約及回款，但還是無法挽救事業部的整體業績。嚴總苦苦撐了一年，終于還是走了。

周雄杰也很快走了，新的總監上任了。我在CW公司的第二個年頭，盡管非常努力，但還得跟新人一樣開拓市場。我點燃了一根煙，眼前浮現出六年前我剛剛邁入銷售行業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