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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船老大賣船救急難 黑心漁行乘火打劫

  • 浦江軼事
  • 周子元
  • 3587字
  • 2021-07-02 12:11:06

周若祥急匆匆地趕到邵府。邵府的管家問明來意便去向邵云善稟報。周若祥焦急地在邵府門外等候,片刻,管家才出來招呼周若祥進門去。

周若祥直接講明要賣兩條漁船。邵云善瞇著鼠眼逼視著他,譏諷道:“你這船才造不到一年為何要賣呢?而且,是兩條船都賣,難道不當漁民了嗎?”

“實不相瞞,在漁場與象山人撞船了,需拿錢賠給人家呢。這可是火燒眉毛的急事,萬望邵老爺念在同鄉的份上買了這兩條船。”

“噢,是有急用呢!嘿嘿,鄉里鄉親的按說我該幫忙的。這點銀子要是在平時也不算個甚么事,只是恰好趕在帶魚汛的季節,有銀子也都拿去收了帶魚,誰的手中會留多少現銀呢!”

“你老人家還是莫要推脫。天臺鎮誰不曉得唯有你老最有實力。別人沒有現銀我信,你老沒有現銀,我無論如何都不信呢。光是你名下的錢莊和典當鋪在寧波、上海都有分號的,這誰不知曉呢?”

“哼哼,既然你話說到此份上,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也是平日里是死活不愿燒香,臨到急時才肯抱佛腳的貨色!”邵云善收起了虛假的笑容,板下臉來得意地訓斥道。

“邵老爺,過去的事莫再提起了。縱使我有做得不到之處,也都請你老人家看在幾世相鄰的份上,多有包涵才好。”

“嘿嘿,這會子你倒蠻懂道理的么。哼哼,平日里就數你愛逞英雄,凡事總要出個頭,帶領漁花子們與我做個對頭,到頭來還不是低三下四地來求我呢!”

“現時,我只需你給個價碼,讓我出脫漁船,想要教訓我的話留著日后再講如何?”

“我就實話跟你說了罷。如今是你求到我頭上來的,這漁船的價碼那就由我開了。價碼高低貴賤,你卻貪嫌不得。價碼合適,你把漁船留下,拿銀子去救人;價碼不合適,就當沒這回事,你再去找別的賣家,如何?”

周若祥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拳頭,說:“那就請你老報個價碼。”

“我只出一千兩銀子。”

周若祥倒抽一口冷氣,囁嚅地說:“這……實在是出乎我的意外了。這兩條船怎么也值得三四千兩銀子呢!”

“既然是這樣,你自去尋賣主罷!”

“這實在是差的太遠了!”

“至多一千兩銀子,多一兩也不給!”

“還能再議么?”

“沒有商議的余地了!”

“你不能乘火打劫吧?”

“你說的這叫人話么?好心當作驢肝肺,罷了,你另尋買家去罷了!”

周若祥緊咬著牙關,腮幫的肌肉不停地抽動著,兩只眼睛噴著怒火離開了邵府。

他轉身到了潘家錢莊,要以兩條漁船來抵押借銀子。老板潘泰昌問:“你要多少銀子呢?”

“三千兩,可否?”

“你可知錢莊的規矩?”

“不知。”

“價值萬兩銀子的抵押物,我也只能借你三千兩銀子。你估摸那兩條船值多少銀子呢?”

“少說也值四五千兩銀子吧。”

“那我最多押給你一千五百兩銀子,這已經是很照顧你我鄉誼的情份了。”

“那你干脆買了我的船吧!”

“你要多少銀子呢?”

“三千兩。你立馬就可以租給漁民,今年的帶魚訊就掙回來買船的銀子!”

“我只能給你一千五百兩。這我還是看在兩家多年的交情份上給你出的高價。你再想多要一兩銀子,實在是為難我了。”

“潘老,這兩條船怎么也值四五千兩銀子的。我實在是救人急需用銀子才賣船的。你老能否看在鄉親的份上再多給些銀子?”

“唉,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不加些銀子就不好看了。那就一口價,再也不來回討價還價了,二千兩!”

周若祥咬著牙一跺腳,說:“罷了。你寫銀票吧。”

“好,爽氣!管家,來給船老大開張一千七百兩的銀票。”

“什么?一千七百兩?”

“你年紀不大忘性不小呢。你造船時借的三百兩銀子,我此時不扣回,更待何時呢?”

“這……”周若祥氣得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須臾,他無奈地說:“銀票分開來開,開幾張小額的。”

周若祥回到家中,天色已黑了。妻子周王氏端出了飯菜招呼他用餐。周若祥卻不急吃飯,把妻子叫進里屋,說:“這總共是一千七百兩的銀票你把它藏好了,在緊要關頭再拿出來救人用的。”

“你把船買了?”

“是的。”

“船都賣了,這一家人日后怎樣過活呢?”周王氏哭出聲來。

“大難臨頭了,你就不要再添亂了。你即刻給天瑞打點行裝,讓他和蘭生馬上就走,盡快離開天臺鎮。”

“這么冷的天,又是黑夜里,你讓兩孩子去哪呢?”

“去寧波躲一陣!不然,被抓去坐牢,他此生就完結了!”

周王氏聽得此話,即撩起衣襟又要哭泣。周若祥急得一跺腳,吼道:“什么時候了,還嚎甚么喪呢!”

周王氏一楞,丈夫從來未對自己這么兇悍過。她便轉過身去給兒子準備行裝。周若祥把兒子叫進里屋,遞給他一小包碎銀,說:“你闖下的大禍已難以收場。官府明日必定來抓人。今夜,你和蘭生即刻劃船去寧波!”

“天亮了再走不成么?”周天瑞怯怯地問。

“熱你的大頭昏!已經到了性命攸關的時辰了你還不知死活么?到了天亮,只怕是你想走也走不脫了!”

周若祥轉身叫來了女兒,說:“秀姑,你速到蘭生家,叫蘭生到碼頭等你哥。”

秀姑剛走到門口,周若祥旋即又喊她回來,說:“你叫蘭生到溪河碼頭等著,千萬別去出海的大碼頭!”

“這又是為啥呢?”

“出了這等事恐怕碼頭上早有人候著呢!溪河的小碼頭可用舢板搖去寧波,不會讓旁人看見的。”

周天瑞急忙撥拉了幾口飯菜,背上母親收拾好的包袱朝門外走。周若祥一把拽住他胳膊說:“先讓你娘到門口轉轉,看有沒有人看見。”

“誰看見能咋么?我走我的路,管他人屁事呢?”周天瑞憤憤地說。

“你這小畜生死到臨頭還不知好歹。鎮上其他漁民能讓你輕易走脫么?你走了,其他漁民怕讓他們去頂罪呢!”

周王氏急匆匆地推門進來小聲說:“這么冷的天氣,街道上竟沒人呢!”

“快走!去溪河碼頭。你堂叔已在那里備了小船。你匯合了蘭生后一刻都不要停,劃到寧波去找你若卿叔。”

周王氏拉著兒子的手嗚咽道:“出門在外,你自己小心點……”

周若祥一把拉開了妻子,扭頭示意周天瑞快走。周天瑞背起包袱大踏步沖進了黑夜里。周若祥把妻子推進門來,關緊了房門,壓低聲音對妻子說:“你這是要害死兒子呢!把鄰居都招來了,周天瑞還能走脫么?”

凄冷的月光下,冰寒的溪水擊打著碼頭的石階。周天瑞摸黑走過石橋,沿著石階往溪河的碼頭走去。黑暗中聽得有人低聲地說:“天瑞嗎?蘭生已在船上了。”那是堂叔周若賢的聲音。

周天瑞剛跨上船,周蘭生順手把他拽進了船艙,說:“快劃船走吧。”

堂叔叮嚀道:“到了寧波識相點,千萬不要拋頭露面。過段時間,我會差人去看你們的。”

周天瑞應了一聲:“知道了!”喉頭一緊再也說不出話來,兩眼一熱淚水流淌了下來。“阿叔,我爹爹全靠你了……”

“這何須你關照!你自己要穩當點,出門在外處處需謹慎,不要再惹出點什么禍事來!”

周天瑞點頭承諾。周蘭生使勁地搖著櫓,小船快速地向前駛去。堂叔站立在碼頭上,目送著周天瑞他們消失在夜幕中。

周王氏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了頭抽泣著。女兒過去摟住了母親流淚。周若祥瞅著相互依偎著抽泣的妻女,心中一陣陣地抽縮著,說:“事已如此你們再哭又有何用呢?快去給我準備一套鋪蓋和幾件換洗的衣衫,我怕是要去坐牢的!”

周王氏大慟,這一夜功夫兒子逃離家門,丈夫又要去坐牢,這無異于天塌地陷了呢!周若祥在她耳邊柔聲地說:“你此時不能光曉得哭!要把我的話牢牢記住,不然的話,這個家就沒了!”

周王氏停止了抽泣,淚眼婆娑地瞪著丈夫。秀姑也極為緊張地瞪著父親。周若祥說:“你明早把一千五兩銀票交給若賢,讓他去打點衙門和賠償象山人所用。他能把大事化小,保不齊我夫妻倆還有相見的日子。剩下的銀票須分散存放,留著你們母女倆度日子用。我估摸天亮后衙役就會進門抓人的,所有罪過都由我來頂,只有這樣才能讓天瑞逃脫牢獄之災。”

周王氏擦著眼淚,默默地把丈夫的話每個字都印在心里。周若祥繼續說道:“這兒子血氣太旺,如不接受些教訓還會闖大禍的。該早日給他娶個媳婦,也好收了他的心。他將來會是個咋個樣子呢,真正是天曉得了!”他用手背抹去臉頰的淚水。

周王氏母女倆又大放悲聲。周若祥以手勢制止道:“天瑞犯的是傷人案子,需賠償傷者銀子,官府上下也需打點,這都全指望若賢去想辦法了。這次我若大難不死,夫妻還有相見之日。你要挺得住,總之家里的一切都只能由你來承擔了。秀姑要懂事些,得幫著你母親操持家務。”

秀姑含淚點著頭。周王氏逼著秀姑去睡覺,自己與丈夫相對而坐。夫妻倆人一夜無眠,反復謀劃著今后該怎么過活。挨到天色微亮,周王氏便起身為丈夫做了早飯,把換洗的衣衫和鋪蓋都捆扎停當。

太陽上了房頂時,就聽得門口一陣噪亂聲,一隊衙役騎著馬到了門口。為首的是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衙役,跳下馬來喊道:“周若祥,快快出來受綁!”

周若祥背著被褥提著包袱走出門來說:“不用呱噪,我早已等候多時了。”

“嗬!你倒痛快,省得我們動手。來,弟兄們把他戴上枷鎖塞進囚車里去。”

眾衙役接過周若祥的行頭扔到了囚車上,順手給他套上了枷鎖塞進了囚車。帶頭的喊道:“完事了,回縣衙去。”眾衙役上馬往寧波方向而去。

周若祥回頭望一眼正在抹淚啼哭的妻女,還有那倒在地上以手拍地的哭喊的母親,眼淚汩汩地流淌下來。周若賢在圍觀的人群中向他揮手喊道:“你放心吧,我會照看家人的。”

周若祥點頭示意,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再次望著淚流滿面的女兒。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未成年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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