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瑪麗亞的丈夫向她坦白，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像剛開始那樣愛她時，瑪利亞說：“我并不生你的氣，我只是非常失望和傷心。”

瑪麗亞今年36歲，結(jié)婚六年。她和丈夫有兩個孩子，分別是兩歲和四歲。瑪麗亞的丈夫在一家大公司擔(dān)任工程師，并且是項目負(fù)責(zé)人。瑪麗亞是一位老師，但自孩子出生以來，她就一直待在家里。除了自己的孩子，她有時還幫忙照看鄰居家的孩子，也由此賺點兒錢。

她想重新開始工作，但是她的小兒子患有心臟病，所以，她不想將他送到幼兒園，尤其是他可能還需要進(jìn)行手術(shù)。她的女兒已經(jīng)開始上幼兒園了。

瑪麗亞是一個細(xì)心且充滿愛心的媽媽。她努力幫助孩子們成長，并且很喜歡和他們一起玩游戲和做手工。她把家照顧得井井有條，并盡可能地給予丈夫支持和自由。他高難度的工作任務(wù)通常需要付出很多精力。總體來說，瑪麗亞對自己的生活感到很滿意。但她很期待，什么時候兩個孩子都去幼兒園了，能讓她有自己的時間，可以重新與別人接觸。

她和丈夫相處融洽，生活舒適而滿足。直到一天晚上，他告訴她，他感覺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有些不一樣了，他對她不再那么有感覺了。

在她的詢問下，他承認(rèn)自己愛上了一位同事：“和她在一起，除了家庭、女兒和生病的小兒子，我還有更多話題可以聊。”

瑪麗亞感到震驚，也非常傷心。她哭了很久。她不想失去自己的丈夫，她問丈夫（和她自己）她現(xiàn)在可以做什么。他并沒有打算立即和她分開，而是想要先了解自己的狀況以及未來想要什么。瑪麗亞覺得這樣的情況對他也不好，所以，這個時候，她更愿意體貼和寬容他。

她感覺非常孤單，而她的丈夫卻越來越退縮。在周末，他寧愿去慢跑或騎自行車，也不愿意跟她和孩子們一起做些什么，或者像以前那樣負(fù)責(zé)陪孩子們一段時間，好讓她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越來越精疲力竭，睡眠也不好。“很幸運，我還有孩子們，他們會轉(zhuǎn)移我的注意力。”兩個孩子非常依賴他們的母親，也許他們也感覺到了瑪麗亞有多傷心。

晚上和周末，瑪麗亞通常會等丈夫回家。但是，他也不像以往那樣愿意聊天。她也不想每次都問他的工作怎么樣，以及他是否又遇到了那位女同事。她現(xiàn)在經(jīng)常會煮他喜歡的食物取悅他。

如果他回來得實在太晚，她會坐在廚房的餐桌旁對著冷掉的食物哭。

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當(dāng)他看到她滿面淚水時，竟然表現(xiàn)得非常冷漠和排斥。他幾乎無法忍受這樣的情況。于是，他不會在廚房待在她身旁，而是會拿著他的食物坐到電視機前。瑪麗亞沒有得到想要的關(guān)注。“你至少問候式地?fù)肀乙幌掳。∧闾淠恕！倍┯驳膿肀Ц幼屗杏X冷得發(fā)抖。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瑪麗亞的眼淚沒有幫她得到想要的安慰？為什么它們會讓她的丈夫離她更遠(yuǎn)？

瑪麗亞的家庭有著傳統(tǒng)模式的家庭角色分配：女性待在家里照顧年幼的孩子們，努力將母親、主婦、妻子的角色都扮演好。雖然現(xiàn)在很多男性也有育兒假了，但是也還并不明確父母應(yīng)該共同分擔(dān)教育責(zé)任。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女性只能放棄她們個人以及職業(yè)的愿望。至少到目前為止，情況還不如人意。但是，瑪麗亞的眼淚有什么特別之處呢？

眼淚有一種社會功能。如果看到別人哭了，我們通常會產(chǎn)生去安慰他們的沖動，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的鏡像神經(jīng)元會使我們感受到他們的痛苦，尤其是因為某種痛苦、傷害性或者失望的情況而流淚時。

有時候，當(dāng)我們不想接觸別人的痛苦時，他們的眼淚會讓我們感到不適。

因為這樣會讓我們感覺到無助。但有時，我們也會感覺那不是真實或合適的。然后我們會感覺被某種令人討厭的方式逼著去安慰對方，雖然我們并不想這樣做。這種“不真實的”眼淚會讓我們感覺對方那么傷心都是我們的錯。

瑪麗亞的丈夫一定也有這樣的感覺。于是，他轉(zhuǎn)身離去，留下瑪麗亞一個人獨自面對痛苦。畢竟他確實有責(zé)任。

可是，瑪麗亞沒有理由難過嗎？她有，但同時又少了些什么，她的生氣呢？她的憤怒呢？

瑪麗亞向一位好朋友傾訴她的痛苦，那位朋友聽了之后直接的反應(yīng)是：“如果是我，我會撕了他！他讓你一個人帶孩子，做所有家務(wù)，而他周末去運動或者和他的女同事一起快活。而且你還煮他最喜歡的食物！你瘋了嗎？！”

瑪麗亞對她朋友的反應(yīng)感到非常震驚。她更傷心了，因為她現(xiàn)在又感覺到了朋友的不贊同、失望和不理解。

但是，當(dāng)她的朋友充滿愛意地?fù)肀Я怂⒈ＷC她能夠理解瑪麗亞的悲傷時，瑪麗亞的焦慮消失了。現(xiàn)在，她可以釋放痛苦，可以哭泣了。

然后，瑪麗亞問：如果她的朋友在她的處境下，為什么會感到如此憤怒？她的朋友告訴她，如果伴侶用這樣的方式從他們的關(guān)系和家庭中逃走，她會非常憤怒，因為他本可以早點兒說出他的不滿，然后兩個人一起尋找解決方案。

這時，瑪麗亞自己也感到很驚訝。她注意到，自己完全沒有感覺或感到過憤怒。另外，她還注意到，她在生活中從來不曾生氣或發(fā)脾氣。她自認(rèn)為是一個有耐心、善解人意的女人，她總是努力做好一切并照顧好每一個人。她認(rèn)為這就是她天生的女性角色，而她也很喜歡扮演這樣一個角色。“憤怒沒有任何作用，只會造成更多沖突。最重要的是：我愛他！”

生氣和憤怒與愛不能兼容嗎？這些感情一定相互排斥嗎？

顯然，瑪麗亞是這么認(rèn)為的。她不記得自己在童年或青年時期發(fā)過脾氣。

她的原生家庭非常重視和諧。和她愛發(fā)脾氣的姐姐相比，瑪麗亞在兒童時期就經(jīng)常被夸獎是一個友好、善解人意的孩子。那時候，如果她的姐姐大喊大叫、有攻擊性時，她的母親通常會抱怨說：“我到底對你做錯了什么？”有時候，母親也會哭。那時候，瑪麗亞不希望母親也因為自己而傷心。她想讓媽媽開心，“她對我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瑪麗亞的母親也是一個在處理攻擊性方面存在困難的女性嗎？那她的祖母是什么樣的？

瑪麗亞認(rèn)真思考，想要找到答案。當(dāng)她想到自己可能會生氣和憤怒時，她會感到非常害怕。她擔(dān)心自己不再被喜歡。

許多人，特別是女性，更傾向于傷心，而不是憤怒。他們無法或者很難感知自己生氣的情緒。

也許他們在某些情況下會有這樣的感覺一閃而過，但很快失望、痛苦、悲傷的情緒便會取而代之。自己的憤怒就這樣被壓抑了。

而對方也并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這會讓他們感到更加不適，并產(chǎn)生恐懼。

他們大多數(shù)在童年曾有過自己的憤怒“是錯誤”的經(jīng)歷，因此受到責(zé)罵或者懲罰。他們害怕因為自己的憤怒而不再被愛。

也許成年人也不知道如何正確處理他們自然的、孩子時的怒氣，而這樣的經(jīng)歷卻導(dǎo)致在孩子的邏輯中產(chǎn)生這樣的信條：“如果我發(fā)脾氣了，別人就不喜歡我了。所以，我最好不要表現(xiàn)出生氣。”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小女孩兒們會有這樣的經(jīng)驗，如果她們用傷心代替憤怒，會更容易得到母親的注意。因為弟弟剪掉了布娃娃的頭發(fā)而哭泣的女孩兒，一定會得到媽媽的安慰。但是，如果她大喊大叫，或打了弟弟，而且導(dǎo)致弟弟大發(fā)脾氣呢？她還會得到擁抱嗎？

悲傷會被家長接受，而憤怒不會。因此，孩子便學(xué)會了所謂的“替代感覺”，這在心理分析中也被稱為“掩蓋感覺”。對于很多父母來說，應(yīng)付一個傷心的小女孩兒比一個發(fā)脾氣的小女孩兒要容易得多。男孩子的憤怒更容易被接受，而有時，他們又存在害怕感受痛苦和悲傷方面的問題。雖然很幸運，現(xiàn)在的父母通常會更有意識地做出反應(yīng)，但是“男孩兒不哭”以及“印第安人不會疼”這樣的教育格言依舊沒有完全消失。

我們再回到用傷心代替憤怒的女性：可以想象，她們小時候在家庭中經(jīng)歷過憤怒和暴力。這對一個孩子來說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也許她們當(dāng)時，有時很早就決定“我不要這樣”。如此早期形成的決定及信念就可以解釋為什么有些女性在成年后很難察覺到自己的憤怒，更不用說公開表達(dá)自己的憤怒了。

生氣總是真的生氣嗎？它是否可能是其他情緒的替代情緒？我們來看一下貝亞特的故事。

乍一看，貝亞特不會給人無法感知到憤怒的印象，相反，她很容易生氣。在對家人感到惱火時，她會很快就大聲說出來。

貝亞特是一個女強人，在工作中是個“女漢子”。她在一家大型汽車維修店負(fù)責(zé)會計和所有審計工作。貝亞特如此雷厲風(fēng)行，是因為這個行業(yè)流行更簡單直接的溝通方式嗎，還是僅僅因為這就是她原本的樣子，所以她適合這個行業(yè)？

她和丈夫有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她有一個問題，總是很容易發(fā)脾氣并破口大罵。

貝亞特也經(jīng)常為自己的沖動爆發(fā)感到抱歉，并為此道歉。她愛她的丈夫和兩個孩子，并一再告訴他們這一點。

在她暴躁的外表下是否也隱藏著柔軟的一面，只是她無法感受到呢？例如，害怕或者悲傷時，她只知道，她很不喜歡哭。她的座右銘是“女人必須堅強”！她總是有辦法，并可以迅速地找到實用的解決方法。

貝亞特最好的朋友患了乳腺癌，貝亞特非常震驚。

在她去看望朋友的那些日子里，她特別容易生氣，并且對孩子們和丈夫的每件小事都感到惱火。

貝亞特將這解釋為她的好朋友生病了，所以她心情很糟。

貝亞特在工作中也很容易朝坐在她旁邊的一位女同事發(fā)脾氣。“她就是個愛哭鬼，老板還沒說她呢，她就開始哭。哭沒有任何用！”

當(dāng)她患有輕度癡呆癥的母親不得不搬去療養(yǎng)院時，貝亞特幫助了她。

貝亞特一如既往地扮演著強者的角色，掌管一切。同時，她又一直在斥責(zé)政府、醫(yī)生和護(hù)士。家里的氣氛也同樣非常緊張。她的孩子們開始躲著她，更多地待在朋友家。女兒如果什么時候傷心了，她寧愿去找父親獲得安慰，因為在母親那里，她會感覺很有負(fù)擔(dān)。

有時，她與孩子們以及她自己的相處方式讓她感覺很痛苦。她總是在發(fā)脾氣，搞得全家人心情都很糟。一天晚上，她和丈夫兩個人一起坐在電視機前的沙發(fā)上，他自然地把她擁進(jìn)懷里：“你為照顧好你的朋友和母親操了很多心，你一定很難過。”

貝亞特突然感覺非常無力，一下子爆發(fā)出來：“是的，我感到無助和難過，這太可怕了！”但她又迅速重振精神，挺直脊背說：“我必須堅持到底，我只是對別人對待我朋友和母親的方式很生氣！”

當(dāng)她丈夫?qū)⑺龘砣霊阎薪o她安慰和支持時，貝亞特不會感到放松一些嗎？是什么讓她很快又中斷這種感覺，快速將這些情緒壓制了下去呢？

顯然，對于貝亞特來說，她很難忍受無助和悲傷的感覺。

這些情緒真的如此可怕嗎？

只有當(dāng)沒有人接受、傾聽、理解或者只是單純地安慰她的這些情緒時，這些情緒才會讓人覺得可怕。在貝亞特身上發(fā)生過什么讓她如此難以接受柔弱的感覺嗎？

她用堅硬和易怒掩蓋了她的無助和悲傷。

貝亞特是家里的第三個孩子，她有兩個哥哥。她出生不久，父母的婚姻便破裂了。之前，父親因為工作的原因被調(diào)到另外一個城市，并在那里發(fā)展了一段婚外情。他周末回家的時候，母親通常都會和他大吵一架。母親總是在哭泣和大喊大叫之間相互切換。貝亞特覺得她這樣非常可怕，并偷偷地支持爸爸，只是他真的太少回家了。

父母離婚后，她見到他的次數(shù)就更少了。對她來說，最糟糕的就是母親坐在廚房里邊哭邊抱怨沒有人照顧她，兩個大兒子也幫不上忙。

她的兩個哥哥也確實更愿意往外跑。他們經(jīng)常不在家，他們有一群伙伴，經(jīng)常約著到處閑逛。貝亞特也想要加入。

一次，他們帶她一起去森林里玩印第安人的游戲。那時候她八歲。男孩兒們躲了起來，貝亞特突然找不到他們，她感到非常害怕，便開始哭。男孩兒們模仿印第安人高聲喊叫著從他們隱藏的地方跑出來，指著貝亞特大喊道：“愛哭鬼！這樣的人不能加入我們印第安人！快走吧，快回家去吧！回到廚房里找媽媽去吧，然后你們就可以一起哭了！”

在這一刻，貝亞特下定決心：“我不要再哭了！”

幾個星期以后，她問她的哥哥們，她可不可以參加游戲，她也想要變得勇敢。哥哥們同意了，但是他們有一個條件，貝亞特要經(jīng)過三項勇氣考驗，并且不能哭。通過后，她就可以加入他們。

在第一項勇氣考驗中，貝亞特要光著腳在蟻丘上走。第二項考驗是她要去街上拉一個大家都不喜歡的男孩兒的頭發(fā)，并罵他是“老變態(tài)”，而且還要對他說：“如果你敢告訴別人，我的朋友們就會來揍你！”她必須要證明她的膽量。而在第三項考驗中，她要證明她不會害怕。

男孩們把她綁在森林里的一棵樹上，并對她說，她必須要一個人在那里待一個小時，然后他們會回來把她放開。貝亞特心里萬分恐懼：他們真的會回來放了我嗎？森林里那些奇怪的聲音是什么？如果有野獸來了怎么辦？她咬緊牙關(guān)。

開始的時候，她流了幾滴眼淚，但她只是悄悄流淚，因為她不知道他們是否就躲在附近的某個地方。經(jīng)過了漫長的一個小時后，他們開心地回來放開了貝亞特。“那么，你哭了嗎？你害怕了嗎？”貝亞特說沒有。男孩兒們召開了他們的印第安人會議進(jìn)行投票。七個男孩兒里有六個人投了贊同票，貝亞特被接受了。

“但是，如果你哭了，你就必須馬上離開！”貝亞特為自己感到驕傲。但是，她如何處理自己的恐懼，特別是對讓她經(jīng)受這樣殘忍的考驗的男孩們的憤怒？她把它們壓抑了下去。其實，她幾乎沒有感覺到自己對男孩們的憤怒，因為她是如此的勇敢。

從那時候起，貝亞特開始在各種場合釋放她的憤怒。

她很快變得吵鬧，這樣她便得到了哥哥們的認(rèn)可，并感到自己很堅強和勇敢。在家里她也變得更叛逆。在這期間，她與母親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yuǎn)。當(dāng)母親再次哭泣并抱怨自己的生活和失敗的婚姻時，她感到非常生氣。

貝亞特早早就離開了家。她的兩個哥哥在她之前就已經(jīng)搬出去了。她意識到這對母親不公平，但她抗拒了內(nèi)心的罪惡感。

她和以前一樣經(jīng)常對母親發(fā)脾氣。她在畢業(yè)之后馬上就在汽車修理廠找到了工作，她非常高興。她和男孩兒，包括“大男孩兒”都能相處得很好。如果生活不總是讓她陷入痛苦的境地該多好，就像現(xiàn)在，她不得不面對重病的朋友和癡呆的母親。

貝亞特的丈夫感覺到她在心里筑了一道圍墻，無法接收到他的幫助和安慰，他也了解她過往的經(jīng)歷。經(jīng)過一番猶豫之后，貝亞特接受了他的建議，通過心理治療來幫助自己處理憤怒。

貝亞特花了好長時間才開始接受治療，并能夠建立信任。順便說一句，她找了一位男性治療師。她還必須重新建立自信：信任她的任何情緒都是被允許的，并受到歡迎的，包括她“柔弱的”情緒，例如悲傷、害怕以及無助。

她知道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是現(xiàn)在她感覺越來越好了，很多積壓已久的眼淚也可以流出來了。同時，貝亞特發(fā)現(xiàn)她的怒氣越來越少了。現(xiàn)在，在與生病的母親和朋友相處時，她可以更好地接納自己的無助和無力了。

她的朋友最后還是去世了，貝亞特第一次在她丈夫的懷里徹底釋放了她的傷痛，傷心地哭了很久很久。而這些痛苦卻讓她感覺自己越來越“完整”了。她很喜歡自己成為一個既能夠堅強，又能夠柔弱的女人。

在貝亞特的例子中，我們看到一個孩子在內(nèi)心深處是如何決定不再悲傷的，因為那樣太痛苦了。

貝亞特下定決心要堅強，不再哭泣，那時候她無法預(yù)見會產(chǎn)生什么后果。

對很多人來說，允許柔弱和無能為力的情緒存在是非常困難的事情，我們更愿意把責(zé)任推給周圍的環(huán)境或者其他人，而不愿意讓自己感覺無能或不確定。“過度自信”比“缺乏自信”讓人感覺更好。

對于貝亞特來說，在當(dāng)時的境遇下，她的決定是明智的。在父親離開后，她獲得了哥哥們的關(guān)注，并感覺自己是他們中的一員。這一點非常重要，因為貝亞特與她的母親之間并沒有非常親密的聯(lián)系。

歸屬感是兒童的一種核心需求，成年人也同樣。童年時期的貝亞特會為此做任何事情，包括通常聯(lián)想到男性的“我必須一直堅強”的策略，她認(rèn)為也適用于女性。

想要區(qū)分當(dāng)前的憤怒是真實、原始的，還是某種替代情緒，并不總是很容易。

真實的情緒符合當(dāng)時的情況，大多數(shù)人都會有相似的反應(yīng)。情緒的真實性也體現(xiàn)在我們是否思考，我們的情緒反應(yīng)是否合適等方面。

通常，憤怒與當(dāng)下的事情有關(guān)，也是對眼下的失望、受傷或者被侵犯做出的反應(yīng)。

如果憤怒是真實的，那么其程度便符合事情的情況。

憤怒會讓人釋放用于解決和管理情況的能量。憤怒的程度也不是保持不變的，它可能會減弱或增強。當(dāng)我們向某人講述令自己憤怒的事情時，如果對方表示非常理解，那么我們的憤怒便會暫時再次爆發(fā)，然后再次消退。

從我們解決沖突開始，憤怒便會減弱，通常只要我們考慮自己想要如何處理問題，它便已經(jīng)開始減弱。

如果我們不是對當(dāng)下，而是對想象中未來的事件感到憤怒，雖然我們的憤怒也是當(dāng)下的感覺，但它只是一種投影，它符合某事一定會發(fā)生的預(yù)期。

也就是說，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已經(jīng)存在“積壓的憤怒”、舊傷害。

因此，我們預(yù)期并害怕這些會再次發(fā)生，包括當(dāng)我們對過去的經(jīng)歷感到憤怒時，也就意味著還存在著未得到處理和治療的失望、傷害。在心中，我們可能會一再激起以前的憤怒。

如果憤怒是一種替代情緒，就意味著我們寧愿發(fā)脾氣、憤怒，也不愿意允許自己有不確定、無能為力或者悲傷的情緒。憤怒作為替代情緒，其程度會一直很強烈，幾乎沒有什么波動。它持續(xù)的時間很長，而且隨時可能被重新激起。

在這樣的情況下，向別人訴說，幾乎或者完全得不到緩解。

如果憤怒是一種替代情緒，人們會在傾訴的過程中不斷強調(diào)自己是多么生氣。生氣對他們來說是一種熟悉的感覺，因為他們很早就學(xué)會了這種感覺。

當(dāng)別人不能真正明白或者反對他們的這種憤怒情緒時，他們會無法理解。

和真實感受的憤怒不同，作為替代情緒的憤怒無法幫助我們解決問題。

憤怒的能量都在責(zé)罵中消失了。

替代情緒會更容易在人與人之間產(chǎn)生距離，而不是更親近。

它們會阻礙自然的同理心，因為我們的鏡像神經(jīng)元經(jīng)常會錯誤地做出反應(yīng)：我們不理解對方為什么如此生氣，因為我們認(rèn)為他向我們講述的并沒有什么特別令人生氣的事情，而是會產(chǎn)生某種其他的感覺。

● 反思問題

我通常對情緒的感知能力如何？

我經(jīng)常產(chǎn)生哪些情緒？

哪些情緒對我來說比較陌生？

當(dāng)某些事情讓我感到不適或者困擾時，我會更容易感覺到悲傷嗎？

在憤怒時，我會大哭嗎？

比起悲傷，我更經(jīng)常發(fā)怒嗎？

在感覺無助或者不確定時，我是否經(jīng)常發(fā)脾氣？

我能夠很好地反思并評估在某些情況下什么樣的怒氣是合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