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最后一波的農(nóng)民工進城,“春運”正式宣告了結(jié)束。魏寶鋼跟他叔叔一起又回到了這個久違了的熟悉的城市。但跟他叔叔不同,寶鋼早就厭煩了建筑工作,整天臟兮兮的一身臭汗不說,連個像樣的住處都沒有。所以他這次回來,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小軍。
小餐館里,好朋友重逢,喜悅之情難以言表。臨近傍晚時分,小軍特意向老板娘提前請了個假,決定跟寶鋼回去好好聚一聚。沒想到引起了老板娘和蘭蘭的強烈反對。
“你當(dāng)我這兒是自由市場?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老板娘耷拉著臉說。
“就是!本來就是打工的,沒聽說過還有什么假!”蘭蘭補充道。
“……”小軍一下子給弄了個大紅臉,不知所措了。
“打工的怎么了?有本事你把他辭了自己干!”寶鋼氣不過,一旁插嘴道。
“管你什么事兒?”蘭蘭上下打量著寶鋼,“你進來了這么久,也不像是吃飯的,去去!臭烘烘的別在這兒礙事!”
寶鋼的火“騰”地撞了上來,抬腿踢翻了一只凳子,指著蘭蘭吼道:“這個事兒我真就管定了!不信你試試看!”
小軍趕緊扶起了那個凳子,拽住寶鋼不知如何是好。此刻,老梁聞訊從廚房里跑了出來。并很快就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嗨,不就是小軍臨時請個假嗎?至于弄成了這個樣子!”老梁一把拉過滿臉漲得跟個紫茄子似的母女倆,“小孩子出來打個工不容易,這么長時間了,小軍何時請過假?”
“就是不能慣這樣的壞毛病!”蘭蘭堅持道。
“我看你就毛得不輕!給你整整?”寶鋼毫不客氣地回敬道。
小軍拽了拽他,低聲道:“別喊了,這個梁叔待我很不錯……”
老板娘看著眼前這個怒目圓睜、愣頭巴腦的黑小伙兒,不覺有些服軟了。但還是沒好氣地說:“請假也成,不過要按天折扣工錢的,誰不知道餐館的生意全靠晚上!”
“行,行!”小軍一聽這話,趕緊就坡下驢,“阿姨,就按您的意思辦,我絕對沒有意見!”
老板娘眼珠子一翻,“早這么說不就萬事大吉了嗎?還讓我生這個氣!”
“謝謝梁叔阿姨了……”
說著,小軍拽著寶鋼走出了餐館。
“呸!”寶鋼回頭狠狠地啐了一口,“他媽的一家子什么玩意兒!不是剛才你攔著,我非砸他個稀巴爛不可!”
“好了,好了,都怪我!”小軍趕緊又安撫起來,“別因為這點小事壞了我們今天的心情。說吧,想吃什么,我請客!”
寶鋼白了他一眼,“你還真是好脾氣,屬雞還是屬豬的?光記得吃!”
小軍笑了笑,“呵呵,不好意思,你先消消氣,等晚上我們坐下來慢慢聊。”
回去的路上,小軍買了許多好吃的。兩人剛回到住處,蘇強也下班回來了。于是,小軍高興地給兩人作了介紹。
豐盛的晚餐,讓年輕人的情緒愈發(fā)高漲,話題自然更多了。如花似錦的年齡,充滿了未來的憧憬和夢想。不管這些憧憬和夢想切不切實際都無所謂,畢竟屬于他們的時間還有很多、很長。唯獨小軍對自己的未來有些茫然,比較安于現(xiàn)狀。沒想到,卻引來了寶鋼和蘇強的不滿和議論。
“小軍,你就心甘情愿地受那娘倆的氣?”寶鋼質(zhì)問道:“在哪兒混不了口飯吃!”
小軍傻傻一笑,“我是個挺知足的人,像我這樣一個大山里出來的,能有現(xiàn)在這樣的條件做夢都不敢想了。我只想著能早日攢夠錢,還上我大伯的帳,要回我自己的東西就心滿意足了……”
“好了好了,人各有志,可能你有你的道理。”蘇強厭煩地打斷了小軍的話,“不過,人總不能就這么簡簡單單混一輩子吧!我為什么上大學(xué)?為什么偏要留在這個城市?就是為了闖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將來混出個樣來給他們看看!”
寶鋼贊許地盯著蘇強,說:“真羨慕你們這些大學(xué)生啊,家里條件比我們鄉(xiāng)下人好,衣食無憂的,還有文化、有腦子,不像我是個粗人。不過,我跟你的想法完全一樣。我就是要掙錢!錢是個好東西,現(xiàn)在沒錢寸步難行,有了錢什么也就有了。”
蘇強點點頭,“道理是一樣的,別看我們現(xiàn)在不如意,我相信我們以后會有機會的。”
小軍茫然若失地看著他們倆,竟一時無語了。
“喂,穿越,你說的那個蘭蘭我們最近一直在聊,還互發(fā)了照片,她人的確長得很漂亮啊!你天天跟她在一起,就從來沒有想法?”蘇強改換了口氣問道。
小軍一愣,“漂亮?那你就追追看,我可不喜歡!”
寶鋼好生納悶,盯著小軍,“喂,小老弟,什么蘭蘭?你可從來沒跟我說起過,誰?”
“你下午見過的,我們老板的女兒——梁蘭蘭。”
“什么,什么!是她!”寶鋼的眼珠子瞪得溜圓,“那個說我臭烘烘,讓我出去……又說不能慣什么壞毛病的女孩兒?!”
小軍點了點頭。
“他媽的!”寶鋼破口大罵了起來,“怎么又說起她來了,真讓我憋氣!跟個妖精似的,我就沒看出她哪兒漂亮!”
蘇強一愣,大惑不解地看著小軍,露出一臉的尷尬。
小軍瞪了寶鋼一眼,把下午自己請假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蘇強。
聽完了小軍的故事,蘇強搖頭感嘆道:“啊喲,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真是難以置信!”
“小老弟!”寶鋼沖小軍嚷道:“你應(yīng)該及早離開那個鬼地方!你賣給她們了嗎?!”
小軍想了想,說:“梁叔對我不錯,我還真舍不得走。不過,等有了更好的工作,我一定會離開那里的。”
“就是就是,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干嗎一根筋吊死在那里!”寶鋼補充道。
酒足飯飽,收拾好了杯盤碗筷,大家分頭歇下了。
自從網(wǎng)上結(jié)識了“一枚帥鍋”,又互換了各自的照片后,蘭蘭顯然是被這枚“帥鍋”電到了。“哪個少女不思春,那個少男不多情”,特別又是在這樣一個大地回暖、春意盎然的季節(jié)。所以兩人聊天的進展速度很快,不久就開始視頻了,又互換了電話號碼。
網(wǎng)絡(luò)的世界是虛擬的,可網(wǎng)絡(luò)的兩頭卻是真實的。大家生活在同一個城市,所以蘭蘭跟蘇強的相約見面,自然就水到渠成地提到了議事日程。
蘭蘭迫切地期待著兩人的見面,可蘇強卻陷入了持續(xù)的忐忑之中。對于一個騎單車的宅急送,要跟美女約會見面,這可如何是好呢?為了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他騙說蘭蘭自己是一家公司的高管。為此,蘇強只好跟同事借了點錢,又把自己西裝革履地打扮了一番,然后硬著頭皮去了約定好的地點——藍山咖啡廳。
兩人見面落座并不陌生,可畢竟是如此真實直觀地近距離接觸,蘇強的心還是緊張得怦怦亂跳。
如花似玉的蘭蘭穿著時尚、暴露,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明星大腕的范兒。這更加令蘇強局促不安起來。
“呵呵,你可真夠帥的!”蘭蘭“哧哧”地笑了起來,“不過看你有些緊張的樣子,不會是第一次跟美女約會吧?”
“哦,是的,我……我還是第一次跟你這樣的美女單獨見面,所以……”蘇強一臉尷尬地說。
“哈哈,你可真夠直白的啊!”
蘭蘭放聲朗朗地笑了起來。蘇強也只好跟著干笑了兩聲。
“waitress!”
蘭蘭沖吧臺打了個手勢。很快,一名服務(wù)員端著兩杯咖啡走了過來。
“你這里很熟嗎?”蘇強好奇地問。
“以前跟朋友沒事兒就來坐坐,一來二去的他們都知道我的口味了。”
“哦,是這樣。”蘇強放心地點了點頭。
“呵呵,還別說,你算得上是一枚帥哥,跟你的網(wǎng)名挺般配的,我喜歡!”
“是嗎,見笑了,你的‘暗香玫瑰’也很好啊,充滿了某種神秘與期待的色彩。”
“哦?某種神秘與期待?是哪一種?”
“呵呵,不就是眼前的這種嗎?”
兩人悠閑地攀談了起來,氣氛溫馨而又熱烈。蘇強竭力想從女孩兒身上尋一些小軍嘴里常提到的東西,但并沒有什么太多的發(fā)現(xiàn)。眼前的這個蘭蘭除了年輕漂亮、性情率真外,無非就是“氣場”挺大的。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兩人分手時還是蘭蘭搶先結(jié)了帳。這讓蘇強愈發(fā)感到了不好意思。
第一次的會面很成功,且都給彼此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從此,蘇強與蘭蘭的交往愈發(fā)密切了起來。
這些天,寶鋼一直吃住在小軍這里。白天,小軍、蘇強出門工作了,出租屋里就只剩下寶鋼一個人。時間一久,無所事事的他有些無聊起來。于是,他隨手打開了蘇強的電腦。笨手笨腳的寶鋼還不會上網(wǎng)聊天,但一些基本的電腦常識他還是略知一二的。他發(fā)現(xiàn)蘇強的電腦里存儲了許多最近的影視大片,于是,寶鋼就一部部從頭翻看了起來。
時間不覺過得很快。當(dāng)寶鋼重新點開了一個視頻資料時,里面的內(nèi)容著實嚇了他一跳!這是蘇強自己你錄制的一個視頻,竟然是他跟梁蘭蘭聊天的一個記錄。看著畫面中蘭蘭搔首弄姿、嫵媚妖惑的樣子,寶鋼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呸!他媽的什么玩意兒!一看就是個不要臉的騷貨!”
他剛要關(guān)閉畫面,轉(zhuǎn)念又一想:這個蘇強也是,堂堂正正的一個帥小伙兒,怎么就會喜歡上這么一個狐貍精呢?嘿!真他媽的正點!怎么說著說著還脫起了衣服呢?要干嗎?再看看!
果然,接下來的畫面更是把寶鋼看得面紅耳赤,心怦怦亂跳起來!只見蘭蘭一把扯掉了自己粉色的文胸,一對豐滿高翹的乳房立刻蹦了出來。蘭蘭沖著鏡頭晃了晃肩膀,兩只粉嫩的乳房也跟著顫抖了起來。這邊的蘇強早就按耐不住了,脫得只剩了一條小褲衩。再繼續(xù)往下看,兩個人的對話和動作更是不堪入目!
寶鋼感到快要窒息了,于是趕緊關(guān)掉了畫面。心里暗暗罵道:真他媽的不要臉!沒一個好東西!居然還是小軍的室友和老板!不行!我得找個機會把這事兒告訴小軍,叫他以后提防著點兒!
想到這兒,寶鋼迅速掏出手機,把這段視頻資料復(fù)制到了自己的手機上,然后關(guān)閉了電腦。
寶鋼無聊地躺了一會,忽然翻身坐起:不行!我不能總這么呆下去了,要盡快找到自己心儀的工作才是!
于是,寶鋼起身到外面獨自轉(zhuǎn)悠了起來。在經(jīng)過一個人才交流市場時,他意外發(fā)現(xiàn)今天剛好有招聘保安人員的。一時興起,他就圍了過去。在了解了一些有關(guān)的情況后,他感覺條件還不錯,于是就果斷地報了名。
接下來的日子,經(jīng)過了層層過關(guān)篩選和一番上崗培訓(xùn)后,魏寶鋼終于如愿以償?shù)禺?dāng)上了一名保安。并被安排到了一個叫新城的置業(yè)公司。這讓寶鋼跟小軍倆著實興奮了好一陣子。
明天,寶鋼就要正式上崗了。為此,小軍特意晚上為寶鋼安排了一個簡單的慶祝宴。蘇強推說自己有事趕不回來,所以出租屋里只剩下小軍和寶鋼二人了。人少,但絲毫不影響兩人的興致。
“來,小老弟,再敬你一杯!回城這么多天來,吃你的住你的,我當(dāng)初可真沒有看錯你!”寶鋼端著酒杯說。
小軍放下了杯子,起身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樣?xùn)|西。
“那,給你的。”小軍遞過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怎么,還給我準(zhǔn)備了禮物?”
說著,寶鋼打開了盒子,是一只嶄新時尚的男士腕表。
“干嗎買這樣的東西?”
“我想你干保安了,以后肯定用得著。”小軍說。
“這得花不少錢吧!退了它!”寶鋼一臉嚴(yán)肅地說。
“不貴,不貴!是我在網(wǎng)上淘的,你能喜歡就行。再說,你去年不是還送我手機了嗎?我不是一直用著嘛!”
“……”寶鋼突然笑了起來,“好吧,即然這樣算是你我扯平了,謝過啦!”
“真的?!”小軍興奮地端起了杯子,“寶鋼哥,還真怕被你拒絕呢!來,喝酒!”
喝了一會兒,寶鋼突然嘆了口氣,“小老弟啊,你我認(rèn)識這么久了,我比你大,所以經(jīng)過的、見過的比你要多。你太善良了,容易被人欺負(fù)。”
小軍茫然地看著寶鋼。寶鋼原本打算把蘇強跟蘭蘭的那段視頻的事情告訴小軍,但忽然覺得自己偷錄別人的隱私很不道德。所以只好泛泛而談道:
“就說這個蘇強吧,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一表人才,要我看也不是什么好鳥!以后要防著他點兒。”
“不至于吧?我們認(rèn)識挺長時間了,他還教我電腦呢。”
寶鋼擺了擺手,“他跟你我不一樣,自然說話辦事就不一樣。你天天靠著他,最近注意到?jīng)]有,他幾乎天天回來得都很晚。”
“這怎么了?”小軍一臉茫然地問。
“怎么了,他當(dāng)你是朋友的話,有啥事還不告訴你一聲?”
“啥事兒?”
看著一臉迷茫的小軍,寶鋼信誓旦旦地說:“以后他要有什么對不住你的地方,告訴我,我收拾他!不管是誰,就是那個蘭蘭我也照揍不誤!”
“蘭蘭?怎么又突然說起了她?”小軍大惑不解地問。
“知道嗎?那個騷貨正在跟蘇強玩勾引呢!”
“這有什么,他們好不好又不礙著你我。”小軍不屑地說。
寶鋼想了想,說:“原本想讓你看樣?xùn)|西,但又怕把你教壞了,還是算了吧!我看他們二人都是一路的貨色。我不在你身邊,以后跟他們在一起要多留個心眼兒!”
幾句話,感動得小軍差點掉下淚來。
“你干嗎?婆婆媽媽的又來了是不?我猴子可不相信鱷魚的眼淚。”寶鋼一臉嚴(yán)肅地說。
“撲哧!”小軍忍不住破涕為笑了,“寶鋼哥,你知道我沒什么親人了,以后你就是我的親哥了好不好?”
“行!你這個兄弟我交定啦!”寶鋼抬手重重地拍了拍小軍的肩膀,抓起酒杯,“來,小老弟,干杯!”
“干!”
的確,蘇強愛上了梁蘭蘭。蘭蘭的美貌和出手闊綽,早已令蘇強春心蕩漾、神魂顛倒了。寶鋼說得不錯,蘇強的確跟小軍隱瞞了這些事情。自從跟蘭蘭第一次見面后,這段時間以來,只要是一有時間,蘇強總是會跟蘭蘭黏在一處。當(dāng)然,這也是蘭蘭求之不得的。
今晚也不例外。為了巴結(jié)蘭蘭,又為了展示自己的慷慨,蘇強決定好好請?zhí)m蘭吃一頓。于是,兩人親昵地來到了一間豪華餐廳。
帥哥靚女自然更會吸引眾人的眼球。所以,兩人更加肆無忌憚起來。蘇強狠了狠心,開口就點了一瓶八百多塊的紅酒。
“喲,你可夠大方的啊!”蘭蘭戲謔道。
“沒什么,為了你,這不算貴。”
“你出手這么闊綽,怎么,公款消費嗎?”蘭蘭好奇地問。
“哦……哦!你就放心好了,只要你能高興就好。”
蘭蘭會意地笑了笑,“感情你還挺有心的啊,呵呵……”
“這算什么!蘭蘭,送你個小禮物,不知你喜歡不?”
說著,蘇強掏出了一個小錦盒遞了過去。
“給我的?!什么呀?”蘭蘭好奇地打開了小盒,“哇塞!項鏈啊!真漂亮,我喜歡!呵呵,快給我戴上看看……”
蘇強欠身挪了挪屁股,順手給她戴在了脖子上,“哇!蘭蘭,雖然這不太值錢,但戴在你身上你真的太完美了!”
“是嗎?我不介意,你可真會來事兒……”
蘭蘭掏出化妝鏡,一邊摸著項鏈一邊興奮地說。
酒足飯飽,蘇強豪爽地結(jié)了帳。對于店員找回的零錢也擺手相送了。
走在燈光昏黃的街區(qū),擁著微微醉意的蘭蘭,年輕的心怦怦亂跳了起來。蘇強的手禁不住從蘭蘭的肩頭滑到了腰間。性感的曲線,酥軟的肌膚,讓他的呼吸開始局促了起來。
蘭蘭忽然停下了腳步,深情款款地看著他,輕聲問道:“想吻我嗎?”
蘇強打了個激靈,興奮得差點背過氣去,“可以嗎?!”
“那還等什么?傻瓜,難道要我吻你嗎?”
蘇強激動得一把抱住了蘭蘭。干柴烈火的情欲瞬間爆發(fā),如瘋狂洶涌的海浪。但心理的滿足替代不了生理的宣泄,突然,蘇強一把推開了衣衫不整的蘭蘭,喘息道:
“我們?nèi)€地方吧!”
蘭蘭會意地點點頭,“就近找個鐘點房吧。”
于是,二人整了整衣衫,急匆匆地跳上了一輛出租車,向著心中期許的地方飛馳而去。
寶鋼所在的這個新城置業(yè)公司規(guī)模很大,不但有著獨立的辦公大樓,而且還有好幾個下屬公司。董事長叫吳寶金,三十多歲的樣子。跟其他老板不同的是,吳董喜歡剃寸頭,衣著休閑隨意,脖子上總戴一串粗大的金項鏈。說起話來罵罵咧咧的有些市儈之氣,一眼就看出是個十足的暴發(fā)戶!
寶鋼負(fù)責(zé)大樓門廳的警衛(wèi)工作,跟幾個同事兩班輪流執(zhí)勤。這里每天的工作量不大,只是時間上要求嚴(yán)格,責(zé)任重大,所以寶鋼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和閃失。只要輪值到他,寶鋼總是兢兢業(yè)業(yè)地按時上崗到位。而且,每當(dāng)看到吳老板被前呼后擁著進進出出,寶鋼總是會先一個立正,再敬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雖然每每吳老板連個正眼都不看他一下,但寶鋼還是一如既往地堅持著。在他心里,就是羨慕像吳老板這樣的人。這不單單是因為他們有錢有勢,更多的是寶鋼欣賞這些人的性格和脾氣。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自己將來就是要過上這種人的生活。
吳老板的司機叫杜偉,是他的表弟。可寶鋼并不知道這個內(nèi)情關(guān)系。所以只要是杜偉從自己面前走過時,寶鋼從來不給他行禮。這卻引起了杜偉的極大不悅。
傍晚時分,杜偉跟往常一樣從電梯里走了出來。但他今天的氣色有些不對,一副怒火中燒的樣子。事不關(guān)己,寶鋼不便多問,只是照例站在原地背著手默默地目送著他。
突然,杜偉止住了腳步,回頭惡狠狠地罵了寶鋼一句,“他媽的!你個龜孫王八蛋的看什么看?給老子敬個禮!”
寶鋼莫名其妙地還沒有回過神兒來,杜偉已經(jīng)一個箭步?jīng)_到了他的面前,“你他媽的聾了嗎?!老子說你呢!”
正在寶鋼不知所措的一頭霧水時,卻見董班長慌忙從警衛(wèi)室里跑了出來。
“哦!是杜總啊!這是誰惹您了?趕快進屋消消氣!”董班長媚笑道。
可杜偉還是不依不饒地指著寶鋼破口大罵,“他媽的土包子進城,什么規(guī)矩都不懂!大爺我今天心里堵,偏偏又撞上了你這么個黑鬼!”
寶鋼的確有些吃不住勁了,剛要發(fā)作,卻給董班長推到屋里去了,“年輕人不懂事,先進去呆著吧!”
杜偉不解氣地也要跟進去,卻被董班長攔下了,“喂,喂,杜總,干嗎發(fā)這么大火?氣大傷身。小魏他剛來不久,還有很多事情不明白,等我以后慢慢告訴他……”
“去你媽的,我看你就糊涂!怎么能帶出個明白人來?!”杜偉指著董班長的鼻子大罵道。
“對,您罵得對,罵得對!”董班長依舊媚笑著點頭哈腰道:“算了,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我給你賠不是啦……”
杜偉厭惡地看了看他,又墊腳往警衛(wèi)室里瞅了瞅,“他媽的以后都給我機靈著點兒!”然后,氣勢洶洶地轉(zhuǎn)身離去了。
看著杜偉的身影,董班長咂咂嘴、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回到了屋里。此時,寶鋼早已氣得七竅生煙了。多虧有同事們拽按著,要不剛才他早就躥出去“爆發(fā)”了。
“算了,小魏,你才剛來不久,你知道他誰嗎?”董班長問。
“我管他是誰!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隨便罵人!我哪兒得罪了他?!”寶鋼脖頸上的青筋繃起了老高。
“唉!忍著吧,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你小胳膊小腿的擰不過人家的。別看他就是個司機,可人家還是吳老板的親表弟呢!外號叫‘杜二滾子’,我們都喊他杜總吶!”董班長唏噓感嘆道。
“……”寶鋼一時無語了。
董班長“嘿嘿”一笑,“怎樣?現(xiàn)在傻了吧?這就叫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狐假虎威的道理知道吧?以后你們可都得給我好好瞪起眼來,別吃不了兜著走!到時候我也救不了你們!”
“是!班長!”另外幾個同事異口同聲地答道。
晚上,回到宿舍的寶鋼越想越堵得慌。飯也沒吃,索性換上了便裝,一個人來到了大街上。一邊走,一邊暗自揣摩著:他媽的,杜偉這個狗娘養(yǎng)的,竟然敢罵我是土包子!哼,此仇不報枉為人!有朝一日定打他個滿地找牙……
正暗暗地發(fā)著狠,忽然,一只胳膊從身后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嚇了他一跳!
“哇!這不是猴子嘛!”
寶鋼回頭一看,竟然是一個曾經(jīng)在賭場上認(rèn)識的朋友——小四兒!
“怎么,好久不見,玩失蹤了?”小四兒調(diào)侃道。
“哦,是你啊,嚇了我一跳!”寶鋼摸摸頭皮笑道。
“瞧瞧!豪俠仗義、勇猛無敵的猴子也能給嚇著?誰信呢!”
“呵呵,大家的確是好久不見了,怎么,這是要去哪兒?”寶鋼隨口問道。
“幾個朋友約著去喝兩杯。”小四兒忽地興奮了起來,“對了!可都是你認(rèn)識的,一起來吧!待會兒我們再去玩兒兩把?”
“這……”寶鋼猶豫了。
“嗨!這不像是你的風(fēng)格!大家好久不見了,一起玩玩兒吧!”
“行!反正閑得無聊,正他媽的上火呢,走!”
小四兒招手打了輛車,兩人迅速地鉆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