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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76號來客 (1)

  • 刺殺
  • 李梟
  • 3955字
  • 2014-07-04 15:26:18

當時肖漢青有些猶豫,可是就在昨天晚上,卻又有一個自稱國民黨的人來登門造訪了。

來人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叫何先法,是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diào)查統(tǒng)計局的,目前奉命潛伏在上海。從報紙上常能看見一些肖廳長匡扶正義的消息,今天特來拜訪。”

話說三分,肖漢青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來意。他和那個共產(chǎn)黨一樣,都是來策反自己的。

肖漢青也委婉地回絕了他,表示自己要再考慮考慮。可那個叫何先法的卻說道:“實不相瞞,自八一三之后,上海這塊地方就沒了以往的風光。現(xiàn)在這里是遍地流氓,他們大都是受一個組織的指使,包括你今天抓的那幾個流氓也是。”

“哦?”肖漢青問道:“我還真不知道他們有多深的背景,可否指點一二?”

“你真不知道?”何先法說道:“他們的組織叫做汪偽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特工委員會特工總部。”

肖漢青恍然大悟,這恰恰證實了自己的判斷,打砸中美日報館的案子決不是看起來那么簡單。

“所以肖廳長抓住這幾個流氓的事今天遠在重慶的戴笠先生也已經(jīng)得知了,就是他叫我特地來拜訪你的。”何先法接著頗為真誠地說道:“為國家計,為民族計,不知肖廳長以后能否為黨國效力?”

見肖漢青猶豫不決,何先法進一步說道:“為黨國效力也就是為四萬萬中華民族效力嘛!”

何先法原以為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能夠打動肖漢青,誰知肖漢青冷笑了一下說道:“是啊!我也是老上海人,想當初有多少國民政府的骨干在上海發(fā)跡,我也略知一二,包括戴局長的發(fā)跡史。何先生是否也想知道?”

這句話說的何先法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肖漢青話中帶刺。他又換了個臉色,對肖漢青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現(xiàn)在正值非常時期。委員長在廬山上是這么說的,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zhàn)之責,皆應(yīng)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這樣的話,四萬萬民眾齊心協(xié)力方能御敵于外。我的意思是……”

“您不必說了。”肖漢青擺了擺手說道:“您的意思我明白,蔣委員長的意思我也明白。可是現(xiàn)在上海是個孤島,進得來,出不去。但是即便如此,就算您不來,我也會如委員長說的一樣,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

何先法知道弦外之音是委婉地拒絕,可是戴笠交給他的任務(wù)不能不執(zhí)行,而且要執(zhí)行還得執(zhí)行的漂亮。但是肖漢青的這番態(tài)度讓他覺得難堪,他來之前考慮到這個策反任務(wù)的難度,但是把它估計的簡單了點。

現(xiàn)在只有先回去再說了,何先法臨走時囑咐道:“肖廳長,臨走時我有句話要說。”

肖漢青說道:“請講。”

“這次抓的這八個流氓,其實都是特務(wù)。重慶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從重處罰。”何先法懇切地說道:“不管您對我這次來事怎么考慮的,都不要緊,但是對于這個案子,萬不可放他們出來,因為他們都是漢奸。”

“您放心,我肖漢青別的沒有,民族大義我還是知道的。”肖漢青嚴肅地答道。

何先法知道這是肖漢青在對他下逐客令了,回到家后就給戴笠發(fā)了個急電,上面對此次策反任務(wù)含糊其辭,唯一能讓戴笠感覺到的就是這次任務(wù)盡管沒成功,但是基本上是有些眉目了。

肖漢青回憶到這里,不禁將這一前一后來的那個共產(chǎn)黨和何先法比較起來。共產(chǎn)黨說的話懇切,而何先法說的話卻務(wù)實,兩個人說的話都是從民族大義出發(fā),在這非常時期,著實讓他選擇起來有些困難。

在同一個夜晚,極斯菲爾路兩旁的所有建筑幾乎如往常一樣都熄了燈,惟獨有一棟樓卻照例燈火通明。一輛黑色的轎車從路口緩緩駛來,它就好像一只黑色的怪物,慢慢地掠過路兩旁昏黃的燈光,悄無聲息地停在了這棟樓門口。

兩邊的車門同時打開,兩名男子一前一后地走了下來。走在前面那名男子身材頗為矮壯,目不斜視地進了這棟樓。樓門口右邊有個白色的牌子,上面寫著“國民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特務(wù)委員會特工總部”,左邊的門牌寫著“極斯菲爾路76號”。

矮壯的男子還沒有推門,門就自己開了。一名身材高而胖的男子早已在門前迎接,見兩人來,便面帶諂笑地上前搓著手說道:“周先生給我打過電話后,我就一直在這里等您呢,呵呵!土肥原先生,您好!”

男子邊說邊笑著伸出手來,這個叫土肥原賢二的日本人左手握著一卷報紙,右手毫不遲疑地伸出手去握了握,用純正的北京話說道:“伍立群先生,讓你久等了,請你諒解!”然后頗為禮貌地朝他點了點頭。

“哪里哪里,聽周先生說您要帶一個人來給我認識認識,是哪位呢?”伍立群問道。

其實那個被帶來的人就站在土肥原賢二的身后,但是隔了幾步,伍立群當然看見了。燈光有些昏暗,打在那個男子的禮帽上,在他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其實不用我介紹你也早就認識了,這位就是……”土肥原賢二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身子側(cè)了過去:“還是讓他自己說吧!”

那人身材又瘦又小,背微駝,穿的那身西裝就像掛在衣架上一樣,倒有些像中國古代小說中的癆病鬼。

就在一小時以前,伍立群還在酒桌上被眾人端著酒杯頻頻祝賀,因為他活捉了徐重霄,保證了汪精衛(wèi)的安全。

其中一個特務(wù)還說道:“副主任活捉了軍統(tǒng)上海站的站長,我看過幾天咱們這特工總部主任的位置非伍副主任莫屬了啊!”

伍立群笑著推辭道:“哪里哪里!都是仰仗弟兄們同心協(xié)力與我共擒此人,否則單靠我伍立群一個人是決然辦不了的。”

有個人是特工總部機密室的主任叫廖凱的說道:“我聽說周先生那邊已經(jīng)將伍副主任轉(zhuǎn)正的報告交上去了,我看此事指日可待,伍副主任成為我們的主任,這也是弟兄們眾望所歸嘛!”

伍立群當時喝的紅光滿面,一邊笑著與眾人打著哈哈,一邊在心里憧憬著坐上頭把交椅之后的樣子。

可是誰知這一小時之后,這一切就全變了。

“立群兄,別來無恙啊!”那跟在土肥原后面的男子走上前來,用干枯的手摘下帽子笑了笑說道。

伍立群皺著眉頭借著燈光看了看那名男子,起先是一愣,然后臉上立刻綻開了一朵鮮花似的笑著撲了上去:“哎呀呀!我道是誰呢?這不是世村兄嗎?”

兩人大笑著略微張開雙臂抱在了一起,但胸脯中間卻隔了兩個拳頭的距離。

“托世村兄的福,我在這里一直都很好。哎?咱們重慶一別有一年了吧?世村兄一定高升嘍?”伍立群滿臉堆笑地問道。

“是啊!正好一年,這一年過得馬馬虎虎吧!”丁世村平時不茍言笑的臉上勉強擠出了那么一點笑容。

伍立群還想再說點什么,卻被站在一旁的土肥原賢二打斷了:“伍先生,咱們可否進去談?”

伍立群這才意識到土肥原賢二等的不耐煩了,頗有些尷尬地趕緊伸手欠了欠腰擺出一個“請”的姿勢道:“當然當然,你看看我這人,與世村兄一別就是一年,光顧的寒暄了。讓您久等了,請!”

土肥原又不是中國人,哪里管他倆相別多久,何況他從心底里反感中國人的這一套,尤其是伍立群和丁世村都是一副假惺惺的樣子,假的不能再假了。土肥原揮了揮手,表示沒關(guān)系,然后自顧自地走了進去。

伍立群又笑著向丁世村說道:“世村兄,咱們進去說,進去說!”

丁世村也沒再推讓,笑了笑走了進去。誰知他走后伍立群立即收起了笑容,在他背后狠狠地瞪了他的后腦勺一眼,可惜他的后腦勺上沒有長眼睛,否則一定能看見的。

屋里有幾個特務(wù)還沒走,看樣子是一直在恭候土肥原的到來。土肥原環(huán)視了一圈說道:“伍先生,咱們?nèi)巧险f吧?”

伍立群說了聲好,三個人魚貫到了二樓伍立群的辦公室,土肥原示意讓倆人先坐下,然后背著手半響沒說話,像是在思考什么。

土肥原沒說話,伍立群和丁世村當然也就不好說話。

他一言不發(fā)地背著手站在窗前,凝望著漆黑的夜,整個黑夜里只有伍立群辦公桌上那盞綠色燈罩的小臺燈發(fā)出螢火蟲般的光,映在玻璃上,反射出土肥原那顆土豆般的頭,頭皮上的青筋時不時地蚯蚓般地蠕動著。窗子里還反射出辦公桌后面那張上海地圖,上面密密麻麻地標注著什么,土肥原的眼睛就盯著玻璃上反射出的這張地圖。他的這個樣子讓伍立群的心里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伍立群看了看丁世村,見丁世村面無表情,他再也忍不住了。

“土肥原先生,今晚有點冷哈!”伍立群打了個哈哈,笑著說道。

土肥原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沒有接他的話茬,用一雙小而聚光的眼睛盯著他說道:“伍先生,我聽說前天派到中美日報館的那些人全都被抓了?有這回事嗎?”

丁世村一下將目光也轉(zhuǎn)向了伍立群,兩人的眼神簡直像能殺死他的樣子,弄得伍立群好不害怕。他的笑容凝固了,然后有些尷尬地說道:“啊?哦,是,是有這么回事,是這樣的……”

伍立群剛想解釋,卻見土肥原右手一揮說道:“不用解釋,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今天我把丁先生帶來,是想讓你們倆一起領(lǐng)導特工總部,你的意下如何?”

其實不用他說伍立群心里也早就明白了八九分,丁世村來自軍統(tǒng),而自己來自中統(tǒng)。但無論是資歷、經(jīng)驗和名聲,自己都比丁世村矮上三分,尤其是從資歷上來說,丁世村完全可以做自己的老師。

“哎呀呀!”聽了這話伍立群臉上的笑容馬上又綻開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是真的嗎?再好不過了,世村兄,咱們又可以并肩作戰(zhàn)了!”

伍立群說著轉(zhuǎn)過身去握丁世村的手,丁世村干笑了幾下,土肥原接著說道:“我代汪精衛(wèi)先生下達個命令,今后周佛海先生就是名譽主任了,丁先生就被任命為國民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特務(wù)委員會特工總部的主任,伍先生你還是副主任,我和汪先生都希望你們倆能精誠合作啊!”

伍立群聽著這個任命心里咯噔一下,這意味著在這之前自己還是特工總部呼風喚雨的人物,現(xiàn)在卻成了一個副手。他心里暗暗地罵土肥原這個老狐貍,把自己當成了夜壺,用的臭了,就再換個新的往自己旁邊一擺,這不是夜壺是什么?

想歸這樣想,可伍立群卻又不能明說,只得用那張比變戲法還快的臉擠出一些笑容,顯得很是真誠地樣子對丁世村說道:“太好了!我一直就希望上面這么任命。這個主任的位置除了世村兄,還有誰有資格坐呢?”

丁世村的小八字眉也耷拉下來笑道:“哪里哪里!今后還要立群兄多多扶攜才是!”

“咱們相扶相攜,互相扶持,呵呵!”伍立群的腦子轉(zhuǎn)的無比的快,不等丁世村說完就馬上接道。

土肥原心里當然明白這倆人表面上要好,可心里都非常瞧不起對方。他當然知道國民黨中統(tǒng)和軍統(tǒng)這兩大機構(gòu)積怨甚深,弄一個軍統(tǒng)情報處的處長來壓在中統(tǒng)上海偵察大隊大隊長的頭上,這個伍立群當然是一百個不情愿了。但是現(xiàn)在正值用人之際,不這樣做,又有什么辦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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