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喝點水。”邊說著邊用一個木杯盛滿了水,他降水送到了明寒手邊。
明寒接過水,倒也不含糊,直接一飲而盡。的確他實在是太渴了,再來在這里,他也沒有什么好約束的。
“凌伯伯!”“明寒。”兩人皆是同時出聲,兩道聲音撞在一起,著實令氣氛尷尬了許多。但這并沒有持續多久。
“凌伯伯,你先說吧。”明寒道。
“哦,也沒什么。我就想問問你,你來這里要做什么???”
“是這樣的?!闭f著,明寒順勢就坐在了凌伯伯旁邊。這似乎已經成了一個習慣,每次來他都會這樣坐在他的旁邊,還不知羞地撒嬌,的確以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
“我想在這里,幫你做一些事,先賺一些工錢?!?
凌伯伯不經皺了皺眉:“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嗎?如果真的遇到了困難,我可以幫你,不用這樣的?!?
明寒急忙擺手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我就是想鍛煉鍛煉自己,順便也想靠自己的能力賺一點錢?!?
因為屋里的悶熱,凌伯伯扯開身上的衣衫,露出寬闊雄壯的胸膛,露出一種古銅色的肌膚,那是長年所留下的,是一個鐵匠的勛章與榮譽。
“那你在你爹那兒不是挺好的嗎?也輕松,來我這里受罪干什么。”
這一句話又刺痛了明寒的心,讓他再一次想起了父親,提醒著他他爹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盡管一段時間過去了,但那些恐怖與悲傷的畫面,沾就著腥甜的血漿,在明寒的腦海里、心里。留下了一條條長長的拖拽著的黑紅血道。盡管會被風吹干,但永遠都不會抹去。他只能是控制自己,也要讓心里的陰霾淹沒這道血光。
明寒的心里翻江倒海,他不知道該如何回到了。頓時就沉默了,只有一旁火炭嘎吱嘎吱的爆破聲。
“這……我也得出來歷練一下,不是嗎?”明寒他果然是不會撒謊,可凌伯伯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即使表現得再拙劣,他還是相信了。
“你爹去哪了?為什么不跟你一起來?我還想再跟他喝幾盅呢。”凌伯伯隨口說道,十分輕松,從不體諒明寒心里的傷疤。
明寒再一次被刺痛了,他穩住了自己,他實在不想去騙凌伯伯。但他明白凌伯伯和父親是多年的摯友,明寒了解凌伯伯,如果說出了真相,那么凌伯伯必定會耗盡一生,都要找出那個兇手報仇。找不找得到不說,可就算找到了,那有什么用呢?
所以他不能說,他絕對不能說!
“我爹他又出去了,現在酒館交給了鄰鎮的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相信他一定能把酒館打理好的。”
“唉!這這么能行呢?這吃飯的家伙怎么能隨便交給別人呢?你爹也真是的,整天就知道滿世界跑,以后連自己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咳咳!”一聽此話,明寒嘴邊的茶水頓時濺出一地,還弄濕了他的衣袍。
凌伯伯急忙拿了一塊較為干凈的粗布,給明寒擦拭。
“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你要好好打理酒館才行。你就先在這玩幾天,過幾天你就回去吧。凌伯伯話粗,我并不是要趕你的意思。”
“凌伯伯,別讓我走,好不好?”明寒臉上露出乞求的的神情。
看著這神情,凌伯伯的心也軟了。他這個打鐵的粗狂的男人,心中也是有著柔情。在很多年以前,他也是有著一個女兒,她是那么那么得可愛,那么那么得討人喜歡??涩F在……明寒再一次觸動了心里的弦,他動搖了。
“好吧,你就留在這里干吧。凌伯伯是不會虧待你的。”
明寒一聽,心中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他夸張地露出了一個大笑,頓時使尷尬的氣氛輕松了許多。
凌伯伯正要轉身去做自己的一些事去,這時他突然問道:“對了,我與父親上次的那約定,他說下次會告訴我,他是不是告訴你了?!?
明寒又拿起了一杯水一飲而盡,滋潤干燥的喉嚨和苦澀的內心。
“我并不知道,還有請凌伯伯不要再問我父親的事了。”明寒的后半句明顯加重了語氣。
凌伯伯雖然疑惑,但也沒說什么,只好自討沒趣地,繼續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此后的每一天,明寒都是在炭火所散發的灼熱和永遠流不盡的汗水中度過的,這種感覺是難受的,是粘稠的,是令人討厭的。實在是不敢想象鐵匠這個如此卑微的職業,卻并不是誰想干就能干的。
其中的艱辛和無奈,只有他們自己才能完全體會到。踏上這一行,往往都是帶著對生活的無奈、對這個一行的短暫激情,以及那么一點點的熱愛。只有真正做了十幾年,才會對這些丑陋的鐵家伙,產生由心底發出的熱愛。
明寒雖然正經受著他從未體驗過的艱辛,但少年的毅力,以及他不服輸的拼勁,當然每一件事都是有著不為人知的無奈。明寒痛并快樂著,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那一聲叮叮的巨響,剛開始時是那么得刺耳,可現在卻是已習慣了,甚至他聽出了其中的悅耳。悅耳?對,悅耳。
這一個月,對于明寒的確又是一個蛻變,他在逐漸走向成熟。他失去了父親,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親人,他離開了那個傷心之地。
他遇到了狗子、古砂爺爺,還有凌伯伯,這個世界是那么險惡,可他們卻那么得好。盡管他們同樣很卑微,但那種上層的人給下層人的施舍和憐憫的關心,這種明寒是不接受,也絕不會獲得一絲的快樂。
這種因為弱小,而互相依存,互相擁抱取暖的感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真摯的感情。很幸運很幸運,明寒他遇到了,溫暖了他的心。
讓他早已冰冷的心迎來的春天,覆蓋了表面的冰塊在破碎消融,他甚至能聽見,從心底傳來的那種咔嚓咔嚓的聲音,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這是解脫和一種快感。
明寒坐在這里,鳴和村的一家小茶館里。
經過了這一次的鍛煉,天賦異稟的明寒,進步神速。讓凌伯伯是連連稱贊,可多日的勞累,讓明寒原本還算白皙的肌膚,泛起了淡淡的古銅色。
這一對于明寒來說,這是勛章。以前的他除了去酒店打雜,就會一些皮毛的元力罷了。
可在這里,他又多了一門技巧,一門手藝。在這個世界里,如果沒有多大元力,也沒有本事的話。是永遠不可能立足的,看似是殘酷的,但正是這種的殘酷,才能推動這個大陸的進步。
每一個人都居安思危,才能在一片血腥的大陸上,鑄就了一個一個的強者。毀天滅地,號令天下,成為人上人,而正是這樣一個金子塔一樣的世界,正是厚實的底座,才讓金字塔頂尖是那么遙遠,那么令人渴望和向往,才會使那金字塔是那么那么得耀眼。
明寒一念至此,他深刻地明白這個世界的規律,或者說是法則。那塔尖,書他這樣的一個人所不敢奢求的,他唯一想要的就是平安地過完這一生,隨便去看看這個世界的繁華與美麗,然后將這一切的美好放進心里,帶進墳墓里。他不想,不想像他爹一樣無辜……慘死。
明寒要了一壺最便宜的茶水,明寒的打算就是這樣的。他還僅僅十六歲,卻已經規劃好了自己的一生,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樣有著對力量的欲望。因為力量是無止境的,欲望也是無止境的。只有無欲無求,才能自在一生。
他打算在凌伯伯這里賺足了錢,學上一門本事,讓自己不至于會餓死。然后就去游歷山川,去看看帝都,去看看那些平凡人想都不敢想的地方。盡管他也是一個平凡人,但他有自己的追求,和明確的打算。
他心里這么想著,也要這么做著。
這時,周圍傳來了幾分嘈雜。他轉頭望去,那是一群大男人討論著什么事。個個表情夸張,眼里充滿了激情、貪婪和欲望。
明寒不屑一顧,這些人談論的無非就是,那些污穢的青樓女子罷了。這幾乎成了他們這群人的一個樂趣,這個樂趣明寒卻沒有任何興趣。
明寒繼續喝著桌上的茶水。
可旁邊的聲音書越來越大,絲毫沒有害臊,似乎還以此為傲。對于這種人明寒是鄙視的,但他也沒有興趣去招惹。
他們漸漸說著,一些詞語飄進了明寒的耳里,突然明寒一個機靈。他好像是聽到了什么,頓時神經緊繃。
他管不了這么多了,他猛地沖過去,沖進了那一堆汗臭的大男人里。
突如其來的的惡臭,讓明寒想掩鼻,但他知道他不能。
“快告訴我!”
他們被這一幕也是嚇了一跳,但看看這十幾歲的少年,模樣還竟是如此的俊朗。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
明寒疑惑不解,他不知道這笑的含義,只覺得這笑讓他惡心。
“你們怎么了?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