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怎么了。看這樣子，還是個雛吧。這么小就想嘗嘗這滋味了！”其中一人故意挑逗著明寒，那張嘴里吐出骯臟的詞語，和惡臭的口氣。他咧著嘴笑著，露出他臟兮兮的牙齒。

這讓明寒感到十分厭惡，對于這種人明寒僅僅是鄙視罷了。不屑于來往，也不屑于有過多交集，就算他什么也沒有，但他知道他也不會墮落成如此模樣。

但這次，他還是忍住了轉身離開的念頭。

明寒奈住了自己的性子，故意裝作恭敬的模樣問道：“我想問問你們剛才說什么？”

那伙人見明寒如此，皆是一陣大笑。明寒并不明白這笑的含義，他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但他還是立馬否定。盡管這樣，他還是能聽出了那笑的戲虐的，竟是如此刺耳和不堪。

其中一人止住笑聲，問道：“你是問東樓的姚小姐，還是北樓的笑花旦，還是百花樓的立花魁?。】茨氵@模樣，還是再干他個幾年工，攢下些錢，才去一親芳澤吧！”又是一陣淫笑，令周圍的人都感到了極大的厭惡，紛紛付賬離開。

明寒終于明白了他們笑的意思，他羞愧，但他不能怯弱。他比之前更多了一分底氣，盡管這底氣，只是浮于表面罷了。

“我問的不是這個，剛才你們說道方一村，方一村怎么了？”

眾人皆是一愣，但還是沒有掩住那所謂的本性。

只見一人道：“原來問的是這個，看來我們是誤會人家小兄弟了，哪像你，當初十之七八就想人家隔壁的黃花大閨女了?！边呎f著，還邊指著一旁的一人說道。

那人立即反駁：“還不知道誰去偷看人家姑娘洗澡，被人打得現在傷疤都好不了呢！”一陣哄堂大笑。明寒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循環的笑罵之中了，這里圍繞的僅是俗物！

“我想問一下。”明寒明顯加重了語氣?！澳銈儎偛盘岬搅朔揭淮?，到底是如何了？”

眾人皆是停止這無謂且無聊的對話，剛才那人道：“方一村那個村子，確實是慘也，小兄弟我們也不再跟你說笑了，你想知道什么？”

“先前我聽你們提到了方一村，就想問問，方一村到底是怎么了？”

眾人皆是坐回了位置上，不約而同地騰出了一個位置，給了明寒。明寒心里焦急，倒也不拖拉，順勢坐下。

“你是方一村的人嗎？那你著實是好運氣啊？若有家中長輩等在，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去看看吧?！?

一聽這句話，明寒心頭一緊，心里的那根弦被觸動了，他總是預感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但他不愿去相信，但又不得不去想這些。倘若沒有這些念頭，剛才他聽到方一村三字時，也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了。

“方一村……怎么了？”明寒還是問了，盡管不想知道，但他還是問了。

“在那一帶，是帝國的邊界，多是沒有元力的平民。就有一伙強盜，雖說都只才是元者、元相級別，但在那邊界之地確實強悍。他們集結了三四百人，籌劃了些許時日，將那一帶的村子是洗劫一空。原就有耳聞，但誰都不相信，就算相信了也不會走，因為他們根本就走不到哪去?！蹦侨艘痪溆忠痪?，像是揭開一道又一道的傷疤，明寒感覺到了那種疼痛，而且是撕心裂肺的。

“那方一村……”

“那貨強盜，自前幾日開始動手，第一個洗劫的就是方一村，據說是村里百余口人，無一人妥協，皆是盡力反抗，但那伙人仗著體內有元力的優勢，村子里，無一人得以生還?！?

“這邊緣本就是蠻荒之地，無多少人在，帝國的這些衛軍本就少還都是鼠輩殘將。那伙人勢如破竹，幾乎將這片村子洗劫一空。如今又不知到哪里逍遙快活了?！?

那人說著，也是惋惜。的確仗著自己有幾分元力，欺軟怕硬燒殺搶掠，的確是令人厭惡和痛恨。

明寒艱難地聽完了這一切，當他聽到“無一人得以生還”時，身子的重心就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了?，F在他還沒有辦法，去消化這突如其來的一切。他不知道他該干什么，該怎么做。當明寒真正反應過來時，他腦子里只有著一個人，那就是陳狗子。

他要去找狗子，而且他明白也確信狗子一定不會……一定不會！明寒無言，他的身體止不住的發抖，他還是太弱小了。他生于小鎮，長于小鎮，接觸的只不過是那些過往路商。他的世界還是太小了，心也實在是太脆弱了，無法領略到這個世界的殘酷。而真正經歷了，才發現這原來竟是如此得骨感！

現實??！你為何要如此為難人，世界一切都是以實力，元力說話，哪還有什么公平而言。貴賤這樣分明，仿佛一切都是生于血泊，天生嗜血。

明寒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這世界到底是太殘酷了，可哪又怎么樣呢？

明寒身體甚至都顫抖了，他慢慢地離開，走出門去。那幫人仿佛看出了什么，他們沒有阻攔明寒，也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只是看著他的身影慢慢消失，看那影子慢慢從臺階上掠過。

后來的小二正要追上去，正要喊道：“誒！你還沒有給錢呢！”但那其中的一人攔住了他，那小二看著這個，很是疑惑，問道：“怎么了？”

那人從腰間拿出了一個銀幣：“他的賬，我幫他付了?！毙《姶?，更加疑惑了，這伙人通常都是蹭吃蹭喝，偷奸耍滑，還時常來店里賒賬?？刹恢獮楹危袢諈s一反常態，倒是幫別人負起錢來了。但不管怎么樣，這總歸是好事。

小二接過了這枚銀幣，又轉身忙活去了。

明寒走在這大街上，道路依然是原來的模樣，但明寒卻不是那時的模樣。他只是痛恨這個世界，而且是厭惡到了極點。

街道上人還比較稀疏，因正值午后，人們大多都回家了。偶有幾個人路過，或還在擺攤做生意。明寒看著看著，腦子里出現了方一村的畫面，依然是那么美好，而且祥和。那一幅幅畫面與現在眼前的，慢慢地重合，他本不想想起。但往往你想逃避現實，現實就越要找上你。

他的腦海里，出了寧靜祥和的方一村，還有笑容可掬的古砂爺爺，和滿臉笑意的狗子。仿佛跟他從前那樣得美好，難道不是嗎？但他還是知道了這是幻想。

明寒突然驚醒，他猛然向前奔跑，他頓時忘記了一切。他現在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方一村。對，狗子、古砂爺爺他們不會死的，還有希望！還有希望！

明寒心中不停地說道，他只能這樣暗示著自己，讓自己相信這就是事實。通常我們都喜歡這樣騙自己，但這沒什么不好的，起碼是自己給了自己希望。

他沒有去找凌伯伯，而是不顧一切地向前沖，向村口沖去，然后沖去方一村。

明寒感覺不到疲憊，體內的元力在一點點的以氣體的方式，向四肢散開。這種感覺是很奇妙的，明寒卻好久未體驗過了，因為元力對于他來說，到底還是恐懼的。盡管這個世界，需要元力，需要這主宰一切的元力。但正是這該死的元力，害了那么那么多的人，包括他的父親。

明寒不知道為什么這個世界要有元力，而每一個人的欲望又是如此得強烈，所以導致人性是如此得不堪，人命是如此得不值錢，在這樣的世界中，有多少人是真正快樂呢？

這些念頭劃過明寒的腦海，他也不解。他想：或許就是因為人們無盡的貪欲，所以才會有了這元力的存在，才會有了這殘酷的世界。

明寒快速地飛奔著，他已經亂了，他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他已經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了，懷疑他自己。不過確實這的確值得懷疑，他本就是對的，這個世界就是如此骯臟的！

明寒在這一時刻，還是用了他為數不多的元力。多日不用，已使他生疏許多，但他還是能找到那種感覺，盡管這種感覺在他幾個月前，還是那么得令他厭惡。

明寒的腳下卷起一陣塵土，一絲絲元力在四肢百骸里流淌，然后如洪水決堤般涌出，但又源源不斷地滋生。以此換來了，明寒如此的速度。

明寒從方一村來到這里，也是花了幾日。今天盡管山風和熙，也蓋不住明寒的勞累與身體上的悶熱。保持這樣的速度過了不知多久，明寒的四肢感到了酸痛，補給遠遠跟不上消耗了。但明寒不管那么多，只管向前沖，他要去方一村！他要去方一村！

他要去找古砂爺爺！他要去找狗子！

明寒始終堅持著這個念頭，身邊的山頭一座座掠過，大腦里的信念，沖淡了身體上的勞累。他就這么一直向前，一直向前，不管其他。其實他本就是這樣倔強的人。

那一身粗衫早就被汗水浸濕，劣質的布匹，粘在背上，讓明寒感覺到了一種明顯的不自在，但他卻顧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