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影響健康的因素
- 創造幸福生活(影響你一生的成功勵志書)
- 邢春茹 王曉茵編著
- 8401字
- 2021-05-31 09:37:11
Ⅰ確保身體的健康
人類要生存,就必須奮斗;要奮斗就必須有健康的身體。然而,影響健康的因素很多,我們有必要對影響健康的因素加以論述。在對此因素論述之前,有必要對本能理論進行重新審議,這不僅要求區分更基本和不太基本、更健康和不太健康、更自然和不太自然的需要,而且,還因為我們不應無限期地推遲對某些有關問題的重新考察,這樣那樣的一些基本需要的理論問題已經無法再回避下去了。例如,隱含的對文化相對論的排除的問題,隱含的關于體質給定價值的問題,以及條件反射作用范圍的必然縮小等等問題。
總之,有相當數量的其他理論的、臨床的和實驗的研究,它們都一致指出,本能理論需要重新審議,或者以某種形式恢復它。這些都使我們不得不懷疑當前心理學家、社會學家、人類學家對于人的可塑性、靈活性、適應性以及他們學習能力的過分強調。人似乎有遠比現代心理學所估計的更強的自主和自我調節的能力。
例如,坎農的體內平衡概念,弗洛伊德的死亡本能理論;愛好,或自由選擇,或自助餐廳的實驗;利維的本能滿足實驗,以及他評論母親過分溺愛孩子的著作。
各種心理分析研究發現,對孩子大小便訓練的過分要求和急于給孩子斷奶,對孩子的健康發展有負面影響。
大量的觀察資料使主張循序漸進的教育家、幼兒園工作人員以及應用兒童心理學家,在接觸兒童過程中傾向于實行一種更寬容的制度。
由動力論者、進化論者、現代實驗胚胎學者以及像哥爾德斯坦這樣的整體論者,提供的大量神經病學和生物學的資料,涉及到機體在遭受損壞后自發的再調整。
所有已有的和正在進行的探討,都極力堅持我們的機體有更強的自我保護、自我指導和自我控制能力,從而也比一般認可的更值得信賴。
此外,我們還可補充一點,各種正在的發展已表明,有必要從理論上假定機體內有某種積極生成或自我實現的傾向。這種傾向不同于機體內自我保存、自我平衡或體內平衡等,也不同于適應外界刺激的傾向。這種生長或自我實現的傾向,曾經由亞里士多德、伯格森和其他許多哲學家以多種模糊形式所假定過。在精神病學家、心理分析家以及心理學家中,哥爾德斯坦、蘭克、榮格、霍尼、弗洛姆、梅、羅杰斯也都感到有必要提出這種假設。
但是,心理治療家的經驗,特別是心理分析也許是對主張重新考察本能理論最重要的影響。在這一領域,盡管看起來各種事實有些模糊不清,但事實的必然聯系是準確無誤的。治療者不得不把更基本的愿望同不太基本的愿望(或需要,或沖動)區別開來。原因很簡單:某些需要遭受挫折會產生病態,而另一些卻不會。某些需要的滿足會產生健康,另一些卻不會。這些更為基本的需要出乎意料地“頑固”,難以對付,它們反對所有的奉承、取代、賄賂和削弱,沒有任何通融的余地,它們只要求適當的內部滿足,人們總是有意無意地尋求滿足這種需要。這些需要表現出恰如頑固的、不可削弱的、不能再分析的終極的事實,只能作為既定的事實或不容辯駁的基點。幾乎精神病學、心理分析、臨床心理學、社會工作或兒童治療等各個學派,無論它們相互間有怎樣的分歧,都假定了某種有關本能或似本能需要的學說,這一印象是極其深刻的。
這是種族的特性、素質、遺傳,而不是膚淺的易于控制的習慣,這些經驗告訴我們必須考慮。如果必須在這兩難抉擇中作出任何一種選擇,治療者總是寧肯選擇本能來作為基石,而不是選擇條件反射或習慣。這當然是不恰當的,因為我們將看到,有另外一些更恰當的可供選擇的對象,從中我們可以作出更令人滿意的選擇。這就是說并非二者必居其一。
根據一般的動力論要求來看,本能理論,特別是麥克杜格爾和弗洛伊德提出的本能理論,具有某些當時并未被充分理解的優點。它們未被充分理解,這大概也是由于它們的明顯有很多錯誤。
本能論承認以下事實:人是自我促動的,人自己的本性和他所處的環境都有助于決定他的行為;人自己的本性給他提供先決的目的、目標或價值體系;在良好的條件下,為了避免疾病,他所意欲的常常就是他所需要的(對他是有益的東西);全人類形成一個獨一無二的生物族類;除非一個人理解其行為的動機和目標,否則行為就是盲目的;總的來說,機體依賴自身的資源,它經常顯現出一種生物性的功能或智能,這一點必須說清楚。
我們的看法是:本能理論家的許多錯誤,雖然是頑固的,需要反駁的,但絕不是本質的或必然的;而且,不少錯誤連本能論者的批評者也同時具有。
語義上和邏輯上的錯誤最為明顯。由于本能論者特意創造一些本能去解釋他們不能理解或不能確定其本源的行為,他們的確做得很不恰當。不過我們自然加強警惕,也無須認為這些本能都是務實的,不必將名稱與事實相混淆,也不必進行無效的三段推論,而且,我們對語義學已有極多的了解了。
粗陋的種族中心論、階級中心論及庸俗化的社會達爾文主義都曾導致早期本能論者的失敗。但我們現在顯然能夠避免這些,因為我們已有更多的人種學、社會學和遺傳學的知識。
我們也必須清楚地認識到,本能論者當時從種族學的天真的行為中轉得過于極端,過于徹底,以致這一行動本身造成了一個錯誤,即文化相對論。這一學說在過去很多年中曾有很大影響,并且得到廣泛的認可,但現在卻受到廣泛的批評。的確,像本能論者以前做過的那樣,尋求跨文化的種族的特性,值得重新予以重視的。于是,我們必須既避免種族中心主義,又避免極端的文化相對論。例如,工具性行為(手段)與地方文化決定因素的關系比基本需要(目的)更密切,這一點是十分清楚的。
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及三十年代的大多數反本能論者,例如伯納德、華生等,批評本能論的根據是,本能不能根據特定的刺激反應概念來描述。簡而言之,就是指責本能不符合簡單的行為主義理論。這是真的,本能的確如此。然而,動力心理學家現在并不著重去指責這些。他們一致認為,僅僅用刺激反應概念是不能解釋任何重要的人類完整品質或完整活動的。
這樣一種企圖只能引起混淆。把反射與標準的低等動物本能混淆起來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前者是純粹運動神經的動作;后者除此以外還有更多的特點,例如,先天性的沖動,表達性行為,應對性行為,對目的物的追求,以及情感色彩。
甚至僅僅從邏輯上來看,我們也沒有理由一定得在完全的本能(各部分都充分發展的本能)與非本能之間進行取舍。為什么不能有殘存的本能,不能有似本能的某種尚屬行為的東西,不能有程度的不同,不能有不完全的本能呢?
有不少不負責任的作者不加區別地使用本能這個詞代表需要、目的、能力、行為、知覺、表現、價值以及感情的伴隨物,有時取其中單獨一項的含意,有時代表幾項的結合,其結果就形成了不精確用法的大雜燴,正如馬莫爾和伯納德指出的那樣,幾乎每一種已知的人類反應,都被某個作者描述為本能。
我們或許可以這樣認為:人的欲望或基本需要是先天給定的,至少在某種可以察覺的程度上是這樣。那些與此有關的行為或能力、認識或感情則不一定是先天的,而可能是(按我們的觀點)經過學習或引導而獲得的,或者是表現性的。當然,人的許多能力或智能完全為遺傳所決定或由遺傳提供可能,例如,色覺,發音能力等等,但它們與我們這里討論的問題無關。這就是說,基本需要的遺傳成分可以看成是簡單的意動性缺乏,與任何固有的達到目的的行為無關,就像弗洛伊德的本我沖動的盲目、無定向的需求一樣。我們將在下面看到,滿足這些基本需要的因素,似乎也可以由某種方式確定為內在固有的。追求目的的行為(競爭行為)是必須依靠學習才能達到的。
考慮問題時僅用非此即彼的二歧法而不是按程度的差距是本能論者和他們的反對派的嚴重失誤。一整套復雜的反應,怎么能夠說要么完全是由遺傳決定的,要么完全不是由遺傳決定的呢?任何一個結構,無論怎樣簡單,不可能是只具有基因的決定因素,更不用說任何完整的反應了。即使是孟德爾的甜豌豆也需要空氣、水以及養料。談到這一點,可以說基因本身也需要一個環境,即鄰近的基因。
在另一極端,同樣明顯的是,沒有什么東西能夠完全脫離遺傳的影響,因為人也是一個生物族類。這一由遺傳決定的事實,是任何人行為、能力、認識等等的前提,也正因為他是人類的一員,他才能做人類所能做的各種事情。而這一人類成員的身份是一個基因問題。
在這一拙劣的兩分法造成的混亂后果中出現了這樣一種傾向:只要有任何學習的跡象顯露時,就斷言這是非本能的,或者相反,假如有了點遺傳影響的證據,就判定這是本能的。既然對于大多數甚至全部沖動、能力或情感來說,證實這兩種看法都是容易的,這樣的爭論必然永遠存在下去。
本能論者和反本能論者都是極端主義者。當然,我們完全可以避免這樣的錯誤。
動物的本能是本能論者常用的范例,各種錯誤也是因此而產生的。例如,不去尋找人類獨有的本能。然而,從低等動物研究中得出的最有害的經驗釀成了這樣一個原理:本能是強大的、牢固的,是不可更改、不可控制、不可壓抑的。但是,這對鮭、蛙、北極的旅鼠來說,也許是真實的,對人類卻并不適用。
我們在憑觀察尋找本能時,可以看出基本需要中的遺傳基礎,不過當它明顯真正地獨立于環境并強過全部的環境力量時,才認為它是本能,那么,我們就很可能犯大錯誤。為什么就不會有雖然似本能但仍然較容易受壓抑或控制的需要呢?為什么就不會有容易為習慣、暗示、文化壓力、內疚等等掩飾、更改、甚至抑制的需要呢?換句話說,為什么就不會有弱本能呢?
把本能等同于不可抗拒的力量,這種誤解也許是推動文化論者攻擊本能論的主要力量來源。任何一個人種學家的經驗都同這種看法相抵觸,所以攻擊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假如我們對文化和生物兩種因素都有恰當的尊重,并且,假如我們進一步考慮文化是比似本能的需要更強的力量,那么,下述的主張就不是謬論而是順理成章的了:如果我們要使柔弱、微薄的似本能的需要不被更強、更有力的文化所吞沒的話,就應該保護它們。而不是相反,它們很可能被吞沒,盡管這些似本能的需要在另一種意義上說是強大的,亦即它們頑強地堅持要求獲得滿足,一旦受挫,就會產生嚴重的病態后果。
對這一論點很有幫助的是一個與一般見解對立的反論。揭露、頓悟和深度治療——這種治療實際上包括除催眠治療和行為治療之外的所有治療——從某種意義來說是要揭露、恢復和加強我們那些被削弱了的和失去了的似本能傾向和本能殘余、我們那些動物性的自身、我們的主觀生物學。這一終極目的在所謂的個人成長實習班里表露得最明顯。所有這些——治療和實習班——都需要人們付出積極的、痛苦的、長時間的努力,這種努力需要人一生的斗爭、耐心和堅忍不拔的精神,即使這樣,最終還有可能遭到失敗。但是,到底有多少只貓、狗或鳥需要幫助才能知道怎樣去做一只貓、一條狗或一只鳥呢?它們由于沖動而發出的聲音十分響亮、清晰和明確,而我們的聲音卻是微弱的、混淆不清和容易被忽略的,因此我們需要幫助才能聽到那些聲音。
所以,在自我實現者身上可清楚看到動物的自然性。
而在精神病人或“一般病人”那里則表現得非常模糊。我甚至可以說,疾病經常意味著一個人的動物本性的喪失。這樣,就出現了下面這一似乎矛盾的情況:在那些精神層次最高的、最有智慧的圣人身上,在那些最有理性的人身上,我們可以見到最明顯的自然性或動物性。
另一個更嚴重的錯誤也是由注意動物的本能而引起的。某些令人費解的原因也許只有清醒的歷史學家才能夠解釋,不過,西方文明普遍認為,我們身上的動物性是一種惡的動物性,我們大多數的原始沖動是邪惡的、貪婪的、自私的、敵意的。神學家把它叫做原罪或魔鬼;弗洛伊德主義者把它叫做本我;哲學家、經濟學家以及教育家,也用各式各樣的名稱來稱呼它。達爾文由于偏愛這種觀點,以致他只看到了動物界的競爭,完全忽視了同樣普遍存在的協作,沒有注意到克魯泡特金曾輕而易舉地觀察到了這一點。
有時也可以這樣表達這種世界觀,把我們的動物性看成與狼、老虎、豬、禿鷲或蛇的本性一樣,而不是用稍好些或至少溫順些的動物,如鹿、象、狗或猩猩來比較。這種表達方式是將我們的內在本性解釋為惡的動物性,但應指出,如果必須從動物類推到人的話,我們最好選擇那些與我們最接近的動物,例如類人猿。總的說來,既然這些動物是令人愉快的、可愛的,同我們分享許多善良的特性,那么比較心理學也不會支持惡動物性這種說法。
當論及遺傳特性不會變化、不可更改的假論時,我們還要注意另一種可能:縱然一種特性最初就被基因遺傳所決定,但它仍然可能改變。如果我們在發現過程中運氣不錯,這種特性也許很容易改變和控制。如果我們假定癌有一個穩定的遺傳基因,也沒有必要阻止任何人尋求一種方法來控制它。假如僅根據演繹的理由,我們也得承認有可能證實智商既具有顯著的遺傳因素,同時又可以由教育或心理治療加以改進。
我們與本能者的區別是,我們相信本能有更大的變異性。認識和理解的需要似乎只對聰明的個體而言才有明顯的力量。對于低能者來說,它們似乎并不存在,至少發展不完全。利維已經證明,母性沖動在婦女中的差異是極大的,以致從某些婦女那里很難看到這種沖動。音樂、數學、藝術等方面的特殊天才,很可能具有基因的決定因素,而大多數人卻沒有這種基因的決定因素。
動物的本能永遠存在,而動物本能的沖動則會永久性喪失。比方說,在變態人格身上,愛和被愛的需要已經喪失了,而且如我們目前所知,這是一種永久性的喪失,也就是說,這種變態人格是已知的任何精神治療術醫治不好的。我們還有更早的關于奧地利村莊失業(以及蘇格蘭失業研究)的例子,這些例子表明,長久的失業會嚴重地損傷心理,以致摧殘一些需要。對有些人來講,這些需要甚至在環境已經變好時仍不能恢復。從納粹集中營里也獲得了類似的材料。或許巴特森和米德關于巴厘人的觀察是最具說服力的。成年的巴厘人不是我們西方意義上那種喜愛的人,他們也不必如此。在巴厘島拍攝的電影表明,嬰兒和兒童有對缺乏愛的抱怨和不滿,我們由此只能推斷出:這種愛的沖動的喪失是一種后天的喪失。
在人生的階梯上,我們已發現本能和對新事物靈活適應和認知適應的能力往往是互相排斥的。我們對其中一個發現得越多,對另一個可能期待得就越少。這樣一來,就產生了一個嚴重的甚至是悲劇性的錯誤(考慮到歷史后果)。這種錯誤把人類的本能性沖動與理解力截然分開。對于人類來說,本能性沖動和理解力可能都是似本能的;更重要的是,它們的結果或者隱含的目標可能是同一的、合作的,而不是排斥性的。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我們得到一個論點:認識或理解的沖動也許與歸屬感和友愛的需要一樣,是意動的。
被錯誤認知的本能和理性在一般的本能理性兩分法中是相互對抗的。如按照現代知識來正確地劃分,它們就不會被看成是相互對立或對抗的。健康的理性與健康的似本能的沖動的重新定義,在健康人那里并不互相排斥,而是指向同一個方向;不過對不健康的人而言,它們可能是互相對立的。當前已獲得的所有科學資料指出,保護、寬待、愛、尊重兒童,在精神病學上是合乎需要的。這也正是兒童(本能地)所希望的。
正是在這種非常明確的、在科學上可檢驗的意義上,我們認定似本能的需要和理性是合作的而非敵對的,它們表面的對抗只注意病人表面的印象。假如這一論點成立,我們因此就將解決一個古老的難題:本能與理性,應該認誰為主?其實這就像另一個問題一樣陳腐:在一個良好的婚姻關系中,應該是丈夫為主人還是妻子為主人?
許多具有最保守、甚至反民主性質的社會、經濟和政治上的推論,都產生于本能理論得到理解的全盛時期。正如巴斯托爾在他對麥克杜格爾、桑戴克、榮格、弗洛伊德的分析中特別作出的總結性的推論那樣。由于錯誤地將遺傳與命運等同起來,把它們都看成是無情的、不可抗拒的、不可雕塑的,這就導致了這些推論的產生。
我們很容易就會發現這個結論的錯誤之處。柔弱的似本能需要一個慈善的文化孕育它們,使它們出現,并得到表現和滿足。它們很容易被惡劣的文化環境所摧殘。比如在我們的社會,必須有相當大的改進,柔弱的遺傳性需要才能指望得到滿足。
巴斯托爾把遺傳與命運等同起來的各種關系,不管怎么說都表明是不固定的。研究表明,我們有必要使用兩個而不是一個連續統一體來說明問題。甚至在科學的問題上,開放—保守連續統一體也已讓位給社會主義—資本主義和民主—專制兩個連續統一體。現在也許還有環境論—專制—社會主義,或者環境論—民主—社會主義,或者環境論—民主—資本主義。
總之,認為本能和社會、個人利益和社會利益之間存在著固有的對抗,是一個危險的未經證明的論斷基礎。它的主要借口是,病態的社會和個人非常傾向于這些對抗。但正如本尼迪克特所證明的那樣,事情并非只能如此。在良好的社會中,至少在她所描述的那種社會中,這不可能是真實的。健康社會狀況下的個人利益與社會利益是合作的而不是對抗的。對于對個人利益與社會利益的錯誤看法以及不正確的研究方法來說,只有在惡的個人環境和社會環境下它們才會存在。
本能理論的缺陷還在于,它忽略了沖動是在一個強度大小不同的層級序列里,而且能動地互相聯系。如果孤立地對待每一個沖動,紛繁復雜的問題一定得不到解決,許多似是而非的問題就會產生。例如,動機生命在本質上的一元性或整體性被抹殺,形成了羅列動機的無法解決的問題。此外,價值或者選擇原則也被忽略了,而它們恰是使我們決定一個需要比另一個需要更高級、更重要或者更基本的重要尺度。(與整體化相對的)動機生命元素化的最為重要的一個后果就是給本能敞開了通向涅槃、死亡、靜寂、體內平衡、自滿、穩定的大門,原因在于,孤立地看待需要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迫切要求滿足,這就是說,要求它自身的湮滅。
在這里,一個明顯的事實幾乎被忽視了:任何一個需要的滿足,隨著它的逐漸滿足,其他曾被擠到一旁的較弱需要就占據了需要層次論的突出位置,極力爭取各自的要求。需求永不停息,一個需要的滿足將導致另一個需要的產生。
在將本能解釋為惡的動物本能的同時,人們認為,在精神錯亂者、神經病患者、罪犯、低能者或孤注一擲者身上,這些惡的動物本能會表現得更為強烈。這種情況很自然就會產生這樣的學說:良心、理性以及道德觀,不過是一種后天的面具,與被掩蓋的內容在性質上截然不同。前者于后者,恰如手銬與罪犯。這個誤解使文明及其所有機構,包括學校、教堂、法庭、立法機關等等都被說成是抑制惡的動物性的力量。
悲劇往往是由這個嚴重的錯誤釀成的。也許,從歷史的重要性來看,可以將它與這樣一些錯誤相比:崇信王權神圣,迷信某一宗教的唯一合法性,否認進化論,或者相信地球是平面的。任何一種使人們不信任自己和他人的想法,任何不現實地對人類各種可能性抱悲觀態度的想法,都必須對每一場戰爭、每一次種族對抗、每一次宗教沖突負部分責任。
奇怪的是,本能論者以及反本能論者仍然堅持這種錯誤的人性論。那些希望人類有更光明的前景的樂觀主義者、人道主義者、神論者、自由主義者、激進主義者和環境論者,大體上都帶著畏懼反對本能理論,因為本能理論已被歪曲了,它似乎把人類宣判為非理性的,詛咒人類永遠擺脫不了戰爭,擺脫不了充滿分裂和對抗的弱肉強食的世界。
本能論者在人性問題上也作出了類似錯誤的解釋,而且拒絕與不可回避的命運抗爭,他們大多是在無所謂中放棄樂觀主義的。當然,有些人對拋棄樂觀主義是非常渴望的。
比如我們以那些迷戀于酒精麻醉的人為例,他們或許是嗜酒如命,或許是被迫應酬,但最后會得到相同的后果。難怪人們發現在許多問題上弗洛伊德與希特勒有很多相似甚至相同之處。難怪一種惡的動物本能論能迫使像桑戴克和麥克杜格爾這樣的非凡人物轉向漢密爾頓主義和反民主的陣營。
認清人本能的需要并不是惡的,而是中性的,甚至是有益處的,許多含混模糊的問題即會因此而豁然開朗。
舉例來說,對孩子的培養將會引發一場教育革命,在培養他們時甚至用不著說一句訓斥的話。當我們意識到合理的動物需要時,會促使我們去滿足這些需要,使我們更加寬容。
在傳統的文化里,一個喪失了部分天真但尚未被徹底同化的兒童,即那些健康的動物性需要尚未被完全剝奪的兒童,總是以他自己創造的每一種方式不斷地要求贊許,要求安全、自主、愛等等。復雜的成年人對此的一般反應是:“喔,他不過是在賣弄、炫耀。”或者說:“他只是想引起我們的注意。”于是,成年人就把孩子狠狠地批評一頓,也就是說,這種動物性需要通常被理解為一道禁令,不要滿足孩子的追求,不要評論,不要贊許,不要喝彩。
然而,如果我們能慢慢地將這些對承諾、愛以及贊許的懇求視為合理的要求,就像孩子對待饑、渴、寒冷或疼痛的需要滿足一樣,我們就會自然而然地成為需要的滿足者而不是需要的扼殺者。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孩子和父母都得到了美妙的樂趣,在一起時更愉快,因而也就必然增進相互的愛和理解。
這種文化類型可以理解為無限度的、毫無區別的寬容,即通過培養使孩子獲得適應外界文化環境的能力和習慣外表,將是必要的。在基本需要獲得滿足的情況下,這種人為制造的收獲不應引起什么特別的麻煩。另外,吸毒的需要,習慣的需要,熟悉的需要,或其他任何非似本能的需要,是不能包容放縱的。最后,我們再次繞過有關挫折、災難、不幸等等有益的效果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