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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工卡羅爾·穆爾在一疊橄欖綠的文件夾中翻了一會兒，然后取出一份，很快地瀏覽了第一頁，說：“找到了，我們開始?吧。”

喬治婭坐在卡羅爾·穆爾的對面，這是一個年輕的女人，頭發淺金色，戴著一副大大的眼鏡。她穿著牛仔褲和棱紋毛衣，看上去像剛剛高中畢業的學生。她們現在坐在“北岸精神健康診所”里的一張桌子邊。診所坐落在鄰近奧克頓和里奇路的一座埃文斯頓建筑內，這兒曾經是一個教區學校。若你掃一眼周圍，就會發現這兒跟圣邁克爾教區學校一樣，油漆已經剝落了，墻壁是綠色的，瓷磚上也出現了裂紋。墻上傳來一股惡臭味，這味道喬治婭也很熟?悉。

“卡梅倫·喬丹是我的當事人，我接手他已經一年多了。”穆爾說?道。

“時間不長啊。”喬治婭一邊說一邊用嘴巴呼吸?著。

“我想想，我是從?…?…”穆爾翻著文件，“?…?…瑪吉·漢森手上接過卡梅倫的案子的，后來她結婚生孩子去了。在她之前是肖娜·亞歷山大，她也接過卡梅倫的案?子。”

喬治婭有點不大耐煩?—?—對這些社工來說，卡梅倫只不過是一個病人而已，接來轉去，他們要通過累計案件的數目來證明工作上的預算都是合理?的。

“你見過卡梅倫嗎？”喬治婭問?道。

“當然見過。”這個問題似乎讓穆爾不大高興，“現在他上了電視新聞，我們就接到更多的電話了。但是我們只能給出客觀的事實，不能發表個人意?見。”

“正如我所說的，我是調查卡梅倫案子的私家偵探。所以任何關于卡梅倫精神狀態的信息都會有幫?助。”

穆爾點點頭：“你來之前，我就和局長談過了。對了?—?—”她抬起頭來看著喬治婭，“開庭時我會被叫去做證?嗎？”

“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安排審?判。”

“但是有可能對?吧。”

“?對。”

“我問問而已。”穆爾用手撥了下頭發，然后又低下頭看文件了，“他最后一次來這里的時候，大概是五個月前，也就是在六月?份。”

“你多久見他一?次？”

“要是沒有緊急情況的話，六個月見一?次。”

“所以一年才見兩?次？”

“戴維斯小姐，你知不知道我一年要見多少當事人？有一些是遭受虐待的受害者，諸如虐待兒童、性侵之類的案件。之前一位當事人被她爸爸關在籠子里兩年。還有一個曾經在三十個寄宿家庭里面輾轉。我總是在家訪、進行臨床調查、寫報告，所以我一年見他兩次已經算是奇跡?了。”

她說的這些都不是法庭審判時需要的東西，喬治婭暗自想著，想起了拉姆齊。她問道：“你總共有四十二位當事人需要幫助，所以一年只見卡梅倫兩次，所以實際上，你根本不知道他有沒有暴力傾向對不?對？”

喬治婭又提高了音量，“那您能不能說說和卡梅倫會面時的情況?呢？”

“每次都是他姐姐帶他來的。我基本上都是和他姐姐講話。她似乎把弟弟照顧得很好。至少每一次我看見他的時候，他都比較平靜，不會太激?動。”

“他會使用一些藥物進行治療?嗎？”

穆爾皺了皺眉頭，扶了下眼鏡，然后開始找對應文件：“根據瑪吉的筆記來看，卡梅倫有服用思瑞康?1，堅持了一年。還有瑞美隆?2。但是沒有記載這些藥物是否對他有用。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堅持藥物治?療。”

“這些藥都是用來干嗎的?呢？”

“一種是抗抑郁的，還有一種是專門針對躁郁癥還有精神分裂癥的。”她看著喬治婭說，“精神病藥物學代理商可以幫助精神病患者改善生活，但是促進治療最好的方式就是與治療師保持積極、相互信賴的關?系。”

“但是你不是卡梅倫的治療師對?吧？”

“我告訴過你，我們只會在病人遇到身心健康危機時才去看他們。而且只是檢查而已，這里沒有其他的治療師了。”穆爾合上文件，說道，“我覺得可能是沒有足夠的錢來幫病人治療?吧。”

喬治婭指了指文件，問道：“這些材料可以給我看一下嗎？或許能復印一下?嗎？”

“局長說，要借閱材料的話，你需要出示一份書面申請。然后拿到我們的內部委員會請求批準，再經過州委員會批準才可?以。”

“好吧，那我能不能瀏覽一下，看看要申請借閱哪些報告?呢？”

“抱歉。”穆爾靠在椅子上，臉上卻是一副“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的表情。“但是我可以跟你說說報告上的內?容。”

喬治婭忍住沒爆粗口，有些人總會一次倒一點點信息給你。這種人好像有虐待傾向，喜歡別人求他們。如果需要這些記錄的話，他們必須傳訊文件。“請吧！”喬治婭干脆地說?道。

穆爾重新打開文件夾，開始瀏覽：“其實和卡梅倫說話并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交流?—?—至少他在這里的時候是這樣。他講話的時候，大多數情況下都只是重復個別詞語，或者是兒歌里面的短?語。”

“有沒有記錄說明他是性侵罪?犯？”

“我看看?…?…”她把眼鏡往鼻梁上推了推，“每位社工都知道他會在公共場合打手槍。但是顯然，他是否會和異性進行身體接觸還存在疑問。他姐姐保證他一定沒有在保護林里碰那個女人。但是，那對夫婦提供了相反的證詞。”她接著讀到，“顯而易見，他曾經遭受過虐待。他的爸爸打過?他。”

“嗯，我知?道。”

穆爾偏著腦袋：“這可能會導致他有暴力傾?向。”

“什么意?思？”

穆爾抬起頭：“你也知道，要是某個人曾經受過虐待，那么他們更加有可能?—?—咦？”她突然間停住了，皺起眉頭?來。

“怎么了？”喬治婭問?道。

“報告上說，這對夫婦在幾個月后銷案?了。”

“銷案了？為什?么？”

“他們應該是分居了，還離了婚。”她不屑地說道，“可能是請到了其他律師處理離婚紛爭吧，所以在我們這里銷案?了。”

既然這對夫婦銷案了，而且案子也沒有定罪，卡梅倫怎么就被定義成“性侵罪犯”了呢？喬治婭邊做筆記邊追問：“在這些文件中，有沒有關于他出現暴力行為、威脅恐嚇或者傷害他人的記錄?呢？”

穆爾又一次翻閱著文件，搖了搖?頭。

“那么你認為，鑒于一切有關卡梅倫的記錄，像他這種人，有沒有可能突然間去殺害一個陌生人?呢？”

穆爾看著她，說：“對于精神受到損害的人來說，一切皆有可能的。但是，根據他的文件信息和同他共處的個人經驗來看，我認為可能性很?小。”

喬治婭突然間釋然了，她說：“我們可能要傳訊整份文?件。”

穆爾揮了揮手，無所謂地說：“隨便你?們。”

回家之前，喬治婭在街邊買了幾份報紙。關于欺凌事件的報道登在《芝加哥論壇報》?3和《芝加哥太陽報》?4的頭版上。盡管專家們都在感嘆青少年暴力事件在不斷增加，警察局局長艾瑞克·奧爾遜卻否認暴力事件的發生會影響案件的最終審判，而州檢察官那里，目前也沒有發表任何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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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思瑞康(富馬酸喹硫平片)，本品用于治療精神分裂癥和治療雙相情感障礙的躁狂發作。

2 瑞美隆：通用名稱：米氮平片/米氮平口腔崩解片，處方藥，適用于抑郁癥治療。

3 《芝加哥論壇報》：(Chicago Tribune)是美國重要報紙之一，在美國第三大城市芝加哥出版，創辦于1847年，一直是論壇報公司的旗報。

4 《芝加哥太陽報》：（Chicago Sun-Times）是在美國芝加哥地區出版的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