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路新視角
一列列駝隊,背馱著東方的絲綢、茶葉,西方的水果、種子,穿過大漠、戈壁,灑下一路駝鈴聲,回蕩在歐亞廣袤的土地上。這是古代中國和歐洲往來的影像。
正當我潛心于絲路采訪時,國際學術界出現了一件大事:2015年8月,英國牛津大學高級研究員彼得·弗蘭科潘教授所著的《絲綢之路:一部全新的世界史》一書出版,立即成為“轟動全球的現象級暢銷書”,引起國際上極大反響,風靡英國、美國、德國、印度、韓國等20多個國家。
弗蘭科潘教授以其獨特的新視角,考察和評價了“絲綢之路”的歷史價值和現實意義,將絲路稱為“兩千年來始終主宰人類文明的世界十字路口”。作者立足“絲綢之路”這一連接東西方的重要通道,展現了一部時間跨度兩千多年、涉及地域涵蓋全球的“全新世界史”。
弗蘭科潘認為,東西方包括中間眾多多元化國家,在數千年里連接著歐洲和太平洋、坐落在東西方之間的那塊區域“才是地球運轉的軸心”,這個地帶“構成東西方之間的橋梁”,形成“文明的交會點”。絲綢之路是“世界的中樞神經”,將各民族各地區聯系在一起。
美國《經濟學人》雜志的推薦語是:“弗蘭科潘用精美睿智的語言,演繹了一部聚焦東方的世界史。”《泰晤士報》《衛報》將此書評為2015年度圖書,彭博社將其評為2015年度最佳歷史書。這是迄今為止,將絲綢之路與世界歷史緊密融合在一起的重大研究成果。
古絲路上文化和城市的進步和發展,都是基于人們在從事貿易交流時的思想碰撞,在相互學習中的相互借鑒,“在哲學與科學、語言與宗教等的交流中得到啟發和拓展”。有大量的史料證明,在16世紀西方崛起成為世界霸主以前,東方的絲綢之路“一直是世界的中心”:歷史上最早的城市和帝國都出現在絲綢之路上,世界主要宗教都通過絲綢之路傳播壯大,絲綢之路上的貿易讓全球化早在2000多年前就已形成,古代學者聚集在絲綢之路上,創造了諸多文化藝術成果。
弗蘭科潘強調指出,“世界旋轉的軸心正在轉移——移回到那個讓它旋轉千年的初始之地——絲綢之路”。書的最后一句是:“絲綢之路正在復興。”
“絲綢之路是‘世界的中樞神經’。”弗蘭科潘的觀點石破天驚,立刻在國際史學界、文化界中掀起一股極大的浪潮。許多專家、學者開始重新審視“絲綢之路”的歷史性偉大貢獻和歷史與現實的偉大意義。一部全新的世界史呼之欲出。
遙想當年,“絲綢之路”將東西方文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這個時期,西方有繁榮的羅馬帝國,東方有強盛的大漢王朝,兩個大國遙相輝映,一條絲路將兩個大國聯系在了一起,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篇章。“絲綢之路”絕對不僅是中國的,它是世界的。縱橫交錯的絲路通道,形成了強大的“世界的中樞神經”。從形成伊始,“絲綢之路”似乎就主宰著人類文明的進程,呈現出勢不可擋的力量。曾記得,古絲路讓中國的絲綢文化和文明風靡全球:羅馬和波斯火爆的絲綢市場,攪動起各自華美的帝國夢;佛教、基督教和伊斯蘭教沿著古絲路,迅速崛起并傳遍世界各地……
歷朝歷代的中亞統治者,十分貪戀中國西北地區。“絲綢之路”在帶來貿易繁榮的同時,也帶來了戰爭的威脅。西北絲綢之路貿易,在歷經三國和南北朝時期的動亂考驗后,終于在唐朝迎來了最輝煌的時代。
遺憾的是,古老的中國是封閉的。即使擁有通往世界的絲綢之路,也只是被動地享有,沒有主動地利用,也很少從絲綢之路貿易中獲得利益。讀史可知,在這條路上經商的主要是今天的中亞、波斯和阿拉伯商人。
古代中國人到了海邊,看到的不是希望與未來,而是感到窮途末路,發出的是“山陬海隅”“天涯海角”的感嘆。而阿拉伯商人因為陸路成本太高,特別是唐朝“安史之亂”后陸路斷了,只好改走海路,成就了他們的富裕之路。唐朝以后,中國出口的絲綢、茶葉、瓷器等都是東南沿海生產的,海上運輸更方便,運輸成本也降低了。由此,才有了海上絲綢之路的問世。
2014年6月22日,第38屆世界遺產大會在位于波斯灣西南岸的卡塔爾召開。大會審議并通過了中國與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聯合申報的“絲綢之路:長安—天山廊道路網”項目,絲綢之路成功進入《世界遺產名錄》。這是國際上首例跨國合作、成功申遺的項目。
這也是世界對絲路的認可和贊賞。
世界遺產委員會在《行動指南》中指出,文化線路遺產代表了人們的遷徙和流動,代表了一定時間內國家和地區的內部,或國家和地區之間人們的交往,代表了多維度的商品、思想、知識和價值的互惠和持續不斷的交流。回望歷史,馬蹄和車輪打通的不只是古道,還有心靈與文化,而一列列駝隊所運輸的不只是絲綢、茶葉、香料、寶石,更是承載著人類共有的文明和精神。
正如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榮新江所說:“絲綢之路正如同絲綢一樣,有時是一股一股的絲線,延伸開來;有時又像一張大網,涵蓋廣闊,時時出現絢爛的織錦。因此,不能死板地看待絲綢之路,不同時代有不同時代的絲綢之路。”
不同時代的絲綢之路,都屬于一部全新世界史的華麗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