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霞感覺自己的整個思想都被掏空了，滿腦子除了黎工塞進去的不知所云的東西別的啥也沒有了。

來到飯店的冷立鑫仿佛像換了一個人，飯桌上搶著張羅主賓就坐，把張帆和白煜還有吳霞硬讓到包間最里面的主賓、主陪和副主陪席。三人互相謙讓一番后落座，接下來把陳主任和瑞琦的黎工安置在靠近張帆和吳霞的位置，自個兒一屁股坐在了門口的副陪椅子上。

“服務員，上茶，拿菜單。”冷立鑫沖著門外喊道。

進來的是個穿低領對襟開衫的小姑娘，下身配一條棗紅色緊身包臀裙，從面容上看最多不超過17歲。冷立鑫盯著小服務員的精巧的臉蛋看了半天沒說話，服務員紅著臉把菜譜遞給冷立鑫：“幾位老板看看點什么菜？”

冷立鑫這才把色瞇瞇的眼睛從小姑娘身上抽回了，再次把菜譜遞給白煜：“白經理，您是客，您來點，愛吃啥隨便點。”白煜又把菜譜遞給張帆，張帆推給吳霞。菜譜在每個人手里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冷立鑫的手里。

冷立鑫又假裝謙讓了一番，便開始翻看里面的菜品。

“口水雞一份”冷立鑫邊點菜邊問白煜：“聽口音白經理是四川人吧。”

“是”白煜簡單地答道，臉上帶著微笑。

“紅燜茄子，這應該是我們漂亮的小吳總最愛。”

“還有~”菜譜翻到最后一頁，沒有找到他自己中意的菜品，冷立鑫抬頭看向張帆“張總，您~”

“好啦好啦，一個工作餐整的和宴席一樣。速度快點，下午還要繼續開會。”

冷立鑫討了個沒趣，隨便點了幾個菜把菜譜遞給小服務員，目送服務員婀娜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以外，這才把目光收回。

“無酒不成席，諸位，來點什么酒水？”

“夠了，冷主任。剛才張總已說了，下午繼續技術交底，酒水就免了吧，以茶代酒情誼一樣。”坐在身旁的黎工攔住了冷立鑫。

“沒意思。”冷立鑫感到無趣，自顧自點上一支煙翻看著手機。

邊吃飯邊聊天，張帆借這個機會問黎工：“黎工，你上午講解的東西咋那么深奧呢，我這干了半輩子的老技術都聽不懂。”

黎工放下手里的筷子說道“會者不難，難著不會。就說你們制藥工藝上的東西，說給我們聽，我的感覺和您一樣。下午啊，我盡量簡單點，表述的通俗易懂點。我看后來進來的幾個人好像理解力不錯，隨后的時間安裝中他們可以派上大用。”

“那是我們協作單位臨時派來幫忙的，工程結束就走了。”腦回路總算回復正常的吳霞接了一句話。從走進包間開始，她幾乎是個木偶，在冷立鑫和白煜的擺弄下坐在了椅子上。

“這不是辦法，昆市藥廠必須培養自己的自控管理和操作人才。信息化革命已經風靡全球，國內其他行業已經廣泛推廣開了，醫藥行業是這兩年才開始上馬的，走在前面就贏得了先機。”

張帆和黎工聊得熱乎，這邊的白煜和陳主任輕聲商議著下一步的配合工作。說到工藝配合的問題時，陳主任扭頭問冷立鑫：“冷主任，這次自控系統設計需要大量的產品技術參數，看您那兒咋安排對接？”

“沒事，有你就行，張總非常信任你。”冷立鑫嘴里塞滿東西，不冷不熱地嗆了陳主任一句，把他想說的話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白煜連忙打圓場：“這不一樣，冷主任。陳主任主要是配合安裝，而您才是主心骨，沒有您提供準確的設計參數，所有設備都是一堆廢鐵。接下來的工作，需要您大力支持和配合。來，以茶代酒敬您一個！”

白煜端起茶杯，陳主任跟上共同敬冷立鑫。

白煜一番恭維的話說的冷立鑫美滋滋的，看來他們還是離不開我。嗯！這話受用。想到這，他也端起茶杯，三人一飲而盡，表面氣氛祥和，其樂融融。

吃完飯，冷立鑫一溜煙跑去結了賬，一行人返回會議室繼續上午未完的議程。冷立鑫半道給張帆請假說是回車間召集人一起過來聽課，便提前溜了。

黎工接著上午的內容繼續：“中藥提取自控主要技術方法是通過過程在線仿真和重要參數的軟測量技術建立提取過程仿真模型，對涉及的各種物化參數，產品質量和收率、能量單耗及生產成本進行實時的分析；對生產操作條件與原料、能量單耗、產品質量和經濟效益之間的相互關系進行實時定量描述。為實施生產過程配方優化控制提供可靠的分析決策。”

“模型簡單的說就是一個房間，建立過程有效的智能控制模型。根據在線過程仿真等數據建立多目標優化控制目標函數，涉及產品的收率、質量、能耗、穩定性等參數，可以通過仿真優化控制實現提取過程的局部和全局優化。實現提取過程各個工序的局部優化控制；重要參數藥液密度、濃度的綜合智能控制。”

黎工講完技術分析單元的時候，冷立鑫才帶著提取車間的技術人員魚貫而入，關鍵的東西都沒聽到。冷立鑫略帶尷尬地坐下，拿出一個本子裝模作樣的準備記錄。

“講完了，冷主任，你咋是老慢半拍啊！”張帆目視冷立鑫，不怒自威。

冷立鑫沒敢直面張帆，低著頭連聲給大家道歉“對不起，車間臨時有點事，耽誤了，耽誤了。”

不再理會冷立鑫，張帆對黎工的技術講解給予了高度評價，接下來的時間交給了白煜和吳霞。

白煜說道：“這套軟件是參照綿陽藥廠提取車間的基礎模塊結合前期貴我雙方的初步溝通做的方案。其根本目的就是針對提取生產過程的技術特點，結合生產任務，研究實現配方管理、生產計劃、排產與調度、實時優化等。其最大優勢就是最大限度降低人為因素導致的產品質量不穩定，降低人工成本。從我們公司反饋回來的信息來看，人機結合最完善的企業，采用全自控操作后，人員可減少到10人以下，成本下降幅度達到85%，如果整個產品線全部采用自動化，成本下降至少60%。”

“那我們現有人員如何安置。”冷立鑫問道。

“冷主任，這個不是我們考慮的范圍，信息化背景下企業減員增效是各行各業都在探索的思路。”

“還有，通過計算機自控系統人機界面的實現，我們可做到生產過程工藝優化和操作優化、過程監控與系統管理、過程故障診斷和調度優化排產。”

“但是，”白煜頓了頓，繼續說道，“這套系統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設定了操作權限管理：系統設置了不同的操作級別，未授權人員無法操作。最大程度杜絕了誤操作造成的產品事故發生。”

吳霞聽完，抬頭問白煜：“這套系統僅限于工藝控制，可以這樣理解嗎？”

“可以，但我們在里面增加了生產計劃排產模塊，這樣可以減輕生產技術部門繁雜的日常計劃工作量。大家看這兒~”黎工調出一張圖標，上面清晰地顯示當月產能指標完成情況，車間原輔料勾兌結果，以及半成品和成品庫存周轉信息。

“那我們是否可以和ERP系統直接對接，形成一整套完整的工廠自動化管理體系。”

“可以，我們設計了冗余，后期可以升級擴容。”

整整一天的交流，吳霞感到受益匪淺，增長了不少知識。她和張帆用眼神做了一下交流，示意張總可以結束了。

張帆合上手中的筆記本，滿意地說道：“再次感謝瑞琦的黎工給我們做了一場專業級的知識傳授，接下來的具體技術交底工作由冷主任配合，盡快拿出具體可行的方案。”

“一周之內拿出主要產品工藝參數和關鍵控制點數目，有問題嗎？”張帆看著冷立鑫。

“問題倒是沒有，只是~”冷立鑫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有困難當面提出了，我給你協調解決。”張帆瞪著他。

“工藝參數是廠里機密，不輕易提供的，您看~”

“這個不用擔心，既然讓瑞琦設計，不可能不提供參數的。不過你先拉個單子，在提供給瑞琦公司前我們內部討論一下啊。”

“行吧。”冷立鑫悶聲坐會原位。當初拿漲工資要挾張帆沒拿住，結果工程負責人的美差旁落吳霞，他一直耿耿于懷，心里有十二分的不樂意配合吳霞的工作。

會議結束，眾人各自散去，張帆把吳霞給留了下來。

“小吳，上自控可是一筆大投入，我初略地做了個概算，投資成本估計要翻一番。”

“嗯，”吳霞應聲但沒有回答。投入技改以來，中藥液體制劑的產能為零，前期儲備的產品又因為質量問題封存了。藥廠資金出現了大的缺口，短期內沒有緩解的可能。

“你看看能否聯系一下東河集團，追加一部分資金，這干到一半騎虎難下了。”張帆把真實的想法告訴吳霞。

“我試試吧，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吳霞出門，冷立鑫挑步邁進會議室。吳霞聽到身后冷立鑫嬉皮笑臉的聲音：“張總，您看，中午的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