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路藩王清君側,最后連朱由校的面都沒見著。
懶得理他們,軍權財權全在文官系統手中,又不占法理,整他們輕輕松松。
朱由校放手給文官系統做,徹底放手,安心的陪老婆。當然了,臣子還是要匯報的,這是規矩,所有文官維護的大明的規矩。
只知道,大部分藩王半路就完蛋了,少部分堅持到京師,嗯,押送到京師。
還有幾個確實有點本事,鼓動了手下真打了幾仗。也基本沒翻起浪花來,京營的戰斗力雖然很爛,但地方上的軍戶戰斗力更爛,為了萬無一失,文官系統甚至調回了一部分邊軍。
天啟八年春節前,一切搞定。
應該說,是非常成功的一次削藩,凡是主動進京的,或者被蠱惑進京的,一律沒收全部家產,這沒道理好講。沒動彈的依然有很多,但失去了身份的他們,也不會好過就是了。
正旦大朝會之前,一場激烈的爭吵正在御書房展開。
朱由校毫不客氣:“這些藩王的田地,全部并入皇莊。”
媳婦啊,十萬頃太少了,看朕再給你爭個百萬頃。
施首輔語氣帶著寒風:“陛下,此事萬萬不可行!”
大家伙廢了這么大力氣,結果好處你全拿走,不行!
御書房參與會談的大臣,有十幾個,全部臉色不好看,用一種危險的目光看著朱由校。
陛下啊,這大明,早就不姓朱了知道嗎?
朱由校云淡風輕,無懼臣子恐嚇的目光:“愛卿以為,當如何?”
眾臣各抒己見,但大概的,都是要求把這些田地歸于官田,由當地官府負責,或者發賣,或者招佃。
什么叫官田,在大明,不叫官府的田,那叫當官的田。
朱由校忽然笑了:“反正是招佃,就當佃給朕這個皇帝如何,朕交國稅!”
一時間,御書房安靜的只剩下呼吸聲。
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這甚至不合法理。
什么法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雖然這句話很多時候都是笑話,但確實是封建社會最底層的邏輯。
這天下都是皇帝的,人也是,土地也是。
稅是什么,封建社會的稅,就是給皇帝享受的。
皇帝養臣子,是用來幫他收稅的,算是皇帝的狗腿子。
皇帝養軍隊,那是看護自家的財產的,可不是保護民眾的。
至于皇帝需要承擔什么義務?沒有,任何義務都沒有。
民眾快餓死了,嗯,救下吧,要不來年他們交不了稅呢,不救?不救就不救。
天災人禍,外敵入侵,怎么做,全看皇帝想怎么做,而沒有任何約束力去要求皇帝應該怎么做。
在這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底層邏輯下,皇帝的產業是不可能交稅的。
現在,皇帝說,地給我,我交稅給你們。
這一時間讓這些哪怕聰明絕頂的老臣,也有點懵。
朱由校輕笑:“當然,這個稅如何用,還需要朕的批準,對了,京城附近的皇莊也統計出來了,來年也交稅。”
眾臣繼續沉默,一時間,難以轉過彎來,這是要改變最根本的法理啊。
沉默的氣氛直到午飯送來,才被打破。
施首輔嗓子有些沙啞:“陛下,那我們……”
功名免稅田啊,牽扯實在太大太大了,就算在座的人都同意了,但底下人怎么看,會不會造成時局動蕩?這可比削藩麻煩多太多了,一不小心,大明,會真的沒有了的。
朱由校拿起筷子:“朕在前,做給你們看,吃飯吧。”
眾臣瞬間松了口氣,自家的田,看樣子要過幾年再說了。
食不知味的吃完一頓飯,臣子們依然處于懵懵的狀態。
待朱由校再度提起藩王土地的問題的時候,不得不點頭。
就算把這些田地交給當地官府,最后一層層的分潤下來,每個人也不會很多。
再說,不是交稅嗎,到時候對稅糧下手不一樣嗎。
于情于理,皇帝舍下臉皮不要,搶來的藩王的土地,肯定少不了皇帝的一份。
于利,皇帝要交稅,這咱也不吃虧不是。
再退一步,就算爭過來了,萬一皇帝說,這些地要交稅,那爭來干嘛,交稅的地,對這些大臣來說,意義不大,倒不是稅多,而是他們又不直接管理,低效的管理下來,也剩不了幾個。
這事,就這么說定了。
浮財看不上,交給當地官府,土地全部劃歸皇莊,但全部都要交稅。
具體的稅率,朱由校快刀斬亂麻,不管什么土地,畝稅十五斤標準糧。
不算低,也不算高,北方的土地,平均下來,畝產也就百多斤的樣子,這個稅率接近十分之一,不少了。南方的畝產要高很多,尤其是水稻,差不多二十分之一。
眾臣無話可說,平時壓根收不上來這么多的。
談完了這個事情,還有很多事情要談,過年的時候發俸祿啊,還有為了體現皇帝的仁慈,會釋放一部分囚犯,等等等等。
朱由校干脆放手,形式意義大于實際意義,尤其是臣權極度膨脹的時代。
卻提出了一件事情:改年號。
完全不同于之前換個皇帝就改個年號,朱由校的意思是,就按太祖朱元璋的生年開始算,一年年的排下去,哪怕以后換了皇帝也不改了。
就叫做明歷,明年剛好是明歷300年,倒也好記,明歷之前的,就叫明歷前。
無人有意見,這等于削弱皇帝個人的權力,加強皇權本身,對臣子來說,就那么回事,一個稱呼的問題。
這些事情商量完,朱由校趕緊回去陪老婆,嗯,老婆懷上了,雖然才兩個月,但最需要人陪的時候。
進宮兩個多月,喬媚兒再無之前的拘謹,隨性的很,本來性格就比較大方,再被皇帝這么一慣,嗯,皇宮里面,皇后最大。
這會正認真的教導喬真和李啟明學習呢。
看到皇帝過來了,喬媚兒只是點點頭,動都懶得動,別講規矩,皇帝說的就是規矩。
李啟明趕緊站起來行禮,十二歲的孩子,已經懂了很多了,還能學進去東西,但一些根深蒂固的東西,不是一時半會能改變的。
喬真這小屁孩歡呼一聲,一下子撲到皇帝懷里,皇帝是啥,皇帝就是咱姐夫啊,對咱可好了。
朱由校樂呵呵的抱著喬真,挨著喬媚兒坐下:“媳婦,朕又給咱家掙了百萬頃土地,厲害吧!”
喬媚兒賞了個白眼:“沒個正形。”
然后招呼李啟明坐下,老站著干嘛,皇帝都不介意,你一娃娃,講什么破規矩。
看著乖乖坐下的李啟明,朱由校不由得感嘆,這搶回來的媳婦,最大的本事,竟然是哄孩子,天天苦大仇深的李啟明,現在竟然也偶爾會露出笑容。
夜深人靜之時,朱由校忽然說道:“媳婦,翻過年,可能得吃點苦頭了。”
媚兒溫柔的笑:“你是當家的,你安排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