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的第二天,葉青彤就接到許老將軍,她未來公公的帖子,邀她兩日后過府一敘。
葉青彤拿著帖子沉思,她回來也快半個月了,因為自個是晚輩,理應先上門去拜見許伯父,但遞了兩回帖子,一次說是生病,一次說是出門,都沒見著,這回她剛露了點頭角,就接到召見,看樣子,這樁婚事,許伯父的態度,也很值得探究啊!
他們許家,為了聲名,就這么對待她一個孤女,葉青彤不想自己有先入為主的偏見,心里頭卻難免有些憤憤不平。
到底只有二十歲,心思不夠深,到了許家,葉青彤掛在臉上的笑容就淺淺淡淡,不抵眼底。
“彤彤,歡迎你過來看我這個老骨頭,哎,人老了,最喜歡看你們這些年輕人,朝氣蓬勃的樣子。聽說你回來有段日子了,怎么也不來看我?是不是忘記我這個伯父了?你來就來嘛,怎么還帶禮物這么見外,以后再別這樣了,要當自己家一樣隨意。”見了面,許父——許樂福倒是很熱情,半點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許家的會客廳里,葉青彤坐在一張單獨的紫紅色呢絨沙發里,許樂福過來坐在她對面的長沙發上。
剛才一坐下去,葉青彤就能感覺到沙發還有溫熱,見許伯父坐下,傭人過來將她左手邊茶幾上盛了半杯葡萄酒的高腳水晶杯收下去,她更加肯定,在自己進來前,有人就坐在這個位置喝酒。
她背后的高幾上,擺著一大籃新鮮的百合和葉上黃金,葉子和花瓣上還帶著早晨的露水,整個會客廳里都是百合花脈脈地清香。
一大早起來就聞著花香,喝著美酒,許家的人真是好享受。
鼻息花香縈繞的葉青彤,聽見許樂福問話,唇角的微笑越發明顯,是那種客套禮貌的標準笑容。
“許伯父您太客氣了,我是晚輩,本應早來拜見,只是不巧的很,兩次遞帖子進來,您都不方便,所以才拖到了現在,還望伯父諒解。至于禮物——”
葉青彤看看桌上擺著的盒子,“我第一次上門,總不好打空手,可又不知道什么東西合您意,就做了些甜點,手藝不精,希望您別嫌棄就好。”
“你之前遞過帖子來?怎么都沒人同我說。”許樂福神色間有些驚訝,似乎想到什么,他打了個哈哈,將這事略了過去。
打開盒子吃了塊點心,夸贊了幾句他笑道:“聽說你會唱歌劇,還會做甜點,這樣的兒媳婦,我可得早早叫阿臻娶進門來,要知道,盼著你過門,給我敬杯媳婦茶,我都盼了二十年了,你還在襁褓中的時候,伯父就盼著你長大,這一晃眼,可就要實現了。你放心,這門親事不管是誰想破壞,我都絕不會答應。”
葉青彤在腦海里搜索了一下,確實沒有關于許家的多少記憶,但許樂福的神情,分明顯露他和葉家非常熟悉。
“伯父——”葉青彤沒有詢問心里的疑惑,臉上浮現年輕女孩子聽見這類談話應有的羞澀,“您就別夸我了,會做甜點,不過是因為自己愛吃,在國外當苦學生,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至于歌劇……”
她將聲音壓低了一些,“您可別告訴別人,我就會那么一出,還是當初幫室友練臺詞學的,沒想到當初練得煩死,那天夜里倒救了急。還不都是四少嘛,他一直都不到場,我怕人家說我們失禮,只好趕鴨子上架,勉為其難。”
像外人一樣稱呼許有臻為四少,顯然兩人并不親密,但言談之中,又用了“我們”表示她很知道對外的分寸,并且刻意忽略了許樂福話語中所說媳婦茶一事,好像只是單純的通家之誼。
許樂福看著眼前這張相似的面孔,仿佛時光倒轉到三十年前,也是這樣一張面孔,談笑晏晏的坐在他對面……
他定了定神,“我已經和阿臻說過了盡快娶親的事情,只是近日他公務繁重,沒有時間,所以要往后延一些日子,彤彤你別介意他這段時間的疏忽,等成親以后,讓他好好彌補彌補。”
看著對面許樂福那含著歉意的殷切眼神,葉青彤說不出直接拒絕的話語,之前她有些懷疑許家父子都不樂意這樁婚事,但見面之后,許樂福的神情,令她明白,這樁婚事之所以遲遲不能如許有臻所愿退掉,就是因為許父的原因,像他所說,這樁婚事他已經盼了二十年,怎么可能讓許有臻自作主張,一退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