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元四年,李昪讓兒子李璟監(jiān)國,自己去了一趟廣陵。走的是水路,乘舟去的。一來到廣陵,他就忍不住流淚了,要知道,當(dāng)初這里發(fā)生了太多太多,自己的生死跟這座城市也息息相關(guān),可如今卻物是人非,怎么不讓人感懷?
這期間,還有一個人讓他頭疼,宋齊丘。前面多次提到過,主要是他是個張弛有度,欲擒故縱的官場不倒翁。他本是廬陵人(今江西吉安),但父親做過洪州節(jié)度使,并在任上逝世,因此宋齊丘住在洪州(今江西南昌)。他也是個會吟詩的文人,但更喜歡的還是縱橫家那套。曾靠吟詩一首猜中了李昪的心思,并得到他認(rèn)可。后來入定朱瑾之難,一直是李昪身邊的參謀。
兩人經(jīng)常在小亭子里生著火侃侃而談,在爐灰上寫寫畫畫,不滿意就抹平重寫??梢妰扇擞H密關(guān)系。但宋齊丘是個急脾氣,一言不合就問候家人的那種,兩人也有過很多矛盾,好在李昪脾氣好,需要他,因此能容忍他。但徐溫是厭惡他的,因此宋齊丘一直得不到重用。
后來在禪讓之際,又與其他大臣爭功,被疏遠(yuǎn)了。等到李建勛拿著勸進(jìn)書去見李昪,宋齊丘又陰陽怪氣地說,枉你父親李德誠是吳國元勛,害不害臊。因此獨自稱病在家,不去勸進(jìn)。這也是為什么前文大封功臣里沒他的原因,他只是任了司徒。
這下就不高興了,等到頒發(fā)委任狀,念旨的人讀到“布衣之交”時,朝堂上的宋齊丘大聲抗議,說他是布衣的時候李昪也只不過是一個刺史,如今貴為天子,卻忘了老臣。此言一出,滿座訝異。你也太大膽了吧。這次,李昪依舊寬容了他。并給了他真正的丞相一職,但還是有名無實,不能參與決議與討論。后來他又多次請求,李昪才讓他真正進(jìn)入決策行列。但沒過多久,又和李昪鬧翻了,一番折騰,干脆讓宋齊丘勛去做他家鄉(xiāng)的地方節(jié)度使,不在朝中。畢竟眼不見為凈。
古往今來,人們都希望長生不死,越富貴者越是如此,像那些帝王將相們,坐擁如此多財富與名譽,死了怎么辦?因此人們都想通過吃丹藥來延年益壽,不要說那些昏君,像秦始皇,唐太宗這些雄主也是如此。但結(jié)局往往是適得其反。到了李昪這里,他也入坑了。
昇元七年(公元943年)二月,五十六歲的李昪已經(jīng)走向人生末尾了,大好河山不留人,他知道,自己本來能再干幾年,但因為吃丹藥,反而害了自己。這點他在彌留之際就告誡過兒子李璟,讓他不要步入后塵。二月二十二日,李昪背上生瘡并不斷惡化,最終在昇元殿病逝,遺命齊王李璟監(jiān)國。最終,他廟號烈祖,謚號高皇帝。一代開國帝王就此離世。
終其一生,李昪是個好皇帝的。輕徭薄賦,與民休息。這與他的經(jīng)歷有很大關(guān)系,自幼生活在亂世,經(jīng)歷過饑餓與生死,也知道百姓最不喜歡的就是戰(zhàn)爭,所以在位七年,沒有輕易地動用過軍隊,哪怕群臣請求開疆拓土,他也不答應(yīng)。
他也是非常節(jié)儉的,自己如此,對子女也是如此,有一次,李璟想用杉木做板障,他立刻說,雖然有杉木,但我想用他們做戰(zhàn)船更合適,你用竹子做板障可以嗎。他也是仁慈的,有一次鄰居吳越國宮殿大火,國庫也燒個精光,大家都說趁此機會去攻打他們,李昪不允許,而是派使者拿很多金銀去慰問并救濟他們。生在五代十國之期的好皇帝,他是當(dāng)之無愧的。這也為后來南唐崛起奠定了基礎(chǔ)。
不管怎么說,烈祖已崩,又一個嶄新并輝煌的時代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