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簡愛帽
- 飄逝的羅衣:正在消失的服飾
- 岳永逸
- 1157字
- 2021-04-22 10:44:17
英國著名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簡愛》對整個二十世紀的中國讀者來說都不陌生。與易卜生的《娜娜》、小仲馬的《茶花女》等作品一樣,在倡導民主、自由、科學的五四時期,它就曾經激蕩過一代青年男女的心。雖然這種激蕩中間經過反資、反修、文革的斷裂與陣痛。隨著國門的再次敞開,《簡愛》以它恒久的魅力和那灰姑娘在精神上變成白天鵝的經典演繹,再次沖擊、震蕩著中國新時期追求平等、美滿愛情的男女的心。
八十年代,當電影《簡愛》流行于神州大地時,貌不驚人、不卑不亢的簡愛戴的帽子就成了多情的女性們,模仿的對象,尤其是城市姑娘和女大學生。但《簡愛》這部作品影響的范圍遠遠超出了女性本身,很多男性總是情不自禁地把自己幻化為故事中的男主人公羅切斯特先生,希望周圍的女性都是簡愛并能認真地、心甘情愿地、不知不覺地愛上他。一個已經近不惑之年,幾易丈夫,很美同時也很有內涵和才氣,其身和形都洋溢著凄美與幽怨的女性,在一個淫雨霏霏、櫻花瓣瓣飄落的日子里講了一個這樣的故事:在十多年前,在四川西北部一個偏僻小縣城的師范學校,一個年紀蒼老、容貌丑陋卻把自己視為羅切斯特先生的鰥居的文選老師為了控制或者說讓他班上的一個個出水芙蓉般的女生,使她們只愛慕他一個人,在他規定的可以閱讀的文學作品中,小說就只有《簡愛》。而且更有趣的是,那些女生唯一能戴的帽子也只能是簡愛帽。結果,那些來自于山村的如山菊一樣質樸、清新的農家女孩十有八九的都成了那位道貌岸然的先生的玩物與性工具。
雖然有這樣一個關于簡愛帽不愉快的讓人欲說還休的故事,但簡愛帽本身就像簡愛這個人物一樣:乍一看上去并不是很美,既不艷麗也不朦朧,但絕對是越看越有魅力的那種。簡愛帽的設計者是別具匠心的。在中國流行的簡愛帽常用絹、紗等輕盈之物做成,其色彩是能給人溫馨、祥和、寧靜和無限遐思的粉紅、淺黃、淺綠等。帽子的帽檐兒像一個過了極限的大帽蓋,從兩耳向后漸窄,到腦后就沒了帽檐,帽盔則很高,硬挺。帽子的整個外形在流線型中呈現出棱角,流動而不陰柔,高挺而不突兀。而在帽盔和帽檐的結合處,外縛的一條二指寬的彩帶兒更增添其飄逸和靈動之美,既象山澗流動的清泉,又象一望無際的海洋中一朵朵小小的歡快的浪花,也象李清照眼中“綠肥紅瘦”中“紅”。
除了那些被規定只能戴簡愛帽的女孩子,不論那些一度喜歡戴簡愛帽的女性模仿的是簡愛的神還是模仿的簡愛的形,她們或多或少都還有求真求善求美的一面。可是,當經濟浪潮如滔滔江水般的沖刷和洗滌著人們的靈魂時,簡愛帽也就隨著海水幽幽地漂回到那遙遠的英吉利去了。不知是國人太過淺薄,還是一頂小小的簡愛帽太過深沉,國人與簡愛帽之間只有蜜月,而沒有婚期!他們的相逢是徐志摩所說的那種偶然,“你我相逢在這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對于我們今人來講,最好就是忘記他們“交匯時互放的光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