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蕾像平常一樣早起，只不過覺得眼睛總是難以睜開，昨晚幾乎失眠。他很無力地洗臉吃一點餅干，然后習慣地掏出手機要發短信。只不過沒有按鍵打字，突然發現姚婷不在聚家舍里。嘆了一氣，一種擔心從心里涌上大腦，然后寫在臉上。

張蕾把書包提上，順手把門關上。然后到車棚推自行車，姚婷的自行車就在他的旁邊，兩輛緊緊地互相挨在一起，好像誰也不能離開誰。他推著自己的自行車，習慣性朝牌坊望去，空蕩蕩的地方什么也沒有變，只是少了熟悉的姚婷。

“你還好嗎，你在那里。”劃過胸口的傷痛，張蕾小聲地說。

張蕾似乎少了點什么，好像很難過。自從來到廣東住在聚家舍的第二天，就和姚婷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直到今天已經習形成慣。空空的地方，以前總是有一個女生，留著長頭發，在那里扶著自行車微笑地等著人。今天那里除了看見一片榕樹的落葉在飄以外，他似乎什么都沒有看見。

秋天來了。

張蕾扒在桌子上，上課的鈴在響著，同學們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陣嘈雜后便安靜下來。英語老師提著一臺錄音機跨進課室，手臂夾著幾本講義。打開班里的多媒體，英語老師不喜歡上課前叫學生行上課禮。正要把講義翻開，感到有點不對勁。老師的目光落在張蕾身上，同桌拍拍在桌子上睡覺的張蕾。他睜開眼睛意識到什么迅速地站了起來。

“你昨晚沒睡覺嗎？”英語老師問。

“我……我昨晚……失眠。”

張蕾也不知道自己的腳為什么在有點發抖。按道理，他什么事情都經歷過了，為什么現在有點心慌。

“都高三了，你們還沒有調整好心態。”老師有點不高興地說，“晚上睡不好會影響第二天的學習，所以你們要好好調整好心態。”

“是的，老師?！?

英語老師抬起頭來像一個演講家，總是喜歡在學生面前嘮嘮叨叨地說出一大堆道理。

他說：“高三是中學的一個關鍵時刻，關系到每一個學生能否考上大學，晚上失眠很不好，大多數的失眠都是由心理引起的，如果心里煩燥的話就去找心理老師談談。一大堆的心事不要塞在心里面，有些東西只要說出來就舒服了，所以失眠的同學要把自己的心態調整好。生活好了，學習才好……”

“為什么張蕾一個人睡覺連我們也要挨罵？”一個聽得不耐煩的學生埋怨著，“只是嘮叨他一個人就可以啦……”

“沒辦法，誰叫他是班上的超級優秀生呀?！迸赃叺囊粋€學生無奈的學生說，“她的一舉一動都是代表整個班的?！?

“沒勁……”

張蕾站著聽到有些學生在談論著自己的不滿。至于老師說什么就沒有聽清楚，一直用“是”回答老師的問題。心想：“如果只是心煩失眠就好了。”

英語老師向張蕾做了一個坐下的姿勢，張蕾座下來后再聽他幾句嘮叨，就開始講課了。

“這個更年期的英語女人總是有嘮叨！”

張蕾翻開書本時候聽到旁邊的同學的說。

張蕾總是集中不了精神聽課，不知道什么時候下課鈴響起來，他好像什么也聽不到。昨晚失眠了一夜，現在的嚴重眼困感覺該是害死了他。為了提神他一次一次地喝白開水，不過沒有效果。英語老師提起錄音機夾著講義走出教室，幾個同學一涌而上把張蕾圍在中間。張蕾看到他們望自己的眼神，不禁聳起了雞皮疙瘩。

“干嘛這樣望著我？”張蕾縮了縮身體問。

他們的眼神很奇怪。

“你，你沒事吧？這樣的上課狀態你是第一次哦？！”一個比較黑的男生問。

張蕾微微抬起頭，滿臉憔悴。他對奇怪的行為想了一下，奇怪地問：“你們干嘛呢？”

程麗看見很多人圍著張蕾問這問那的，也走了過來，了解了大家問為什么張蕾后，拍拍張蕾的背說：“張蕾，你還好吧，他們都在問你，你今天怎么了？”

“沒事！昨晚睡不好?！?

張蕾習慣的朝姚婷的座位看去，空空的座位上沒有人動過的東西。昨天下午自己放在桌面上的那支筆也沒有人把它筆桶里。

“姚婷還是沒來上課?！?

“怎么知道？她一個星期六天上課有五天不會來?？磥硭牡掠忠呀浛酃饬恕！背帖悋@息地說。

“何止？她跟本沒有聽過課！”那個比較肥胖的女生說。

“噓……你們少說點吧。那都是別人的事情，不要在后面說她的壞話了?！备叽蟮捏w育委員楊胡看到張蕾不高興，于是會意大家不要再說下去。

張蕾的臉更加憔悴，不過對著同學們，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整了整情緒，微笑起來，說：“干嘛？你們今天很怪哦?！闭f完他很有意識地低下頭去收拾著課本，然后把下一節課要的書本掏出來。

“喂，我可是紀律委員，你知道姚婷為什么不來上課嗎？”程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那本德育記錄本來，對著張蕾“你們是鄰居，應該知道吧?！?

所有的學生都看著張蕾，眼睛一動也不動，他應該知道所有的答案吧。

“她，她生病了，在醫院里吧?！?

“是你送她去的？”程麗在記錄本子上一邊寫一邊說。

“不是，不是……是別人……”張蕾慌忙解釋。

“那關你什么事？讓你一夜失眠?！币粋€女生冒出一種妒忌的眼神，“都是在說假話，老老實實說出來呀……”

“噓……噓……”

楊胡看著張蕾生氣的臉，很慌張地阻止著那個女同學，可是其他人都懷疑，昨晚張蕾把姚婷送去醫院了。

“哦……呵呵……”

圍起來的同學一起笑起來。張蕾是一個公眾人物，八卦的人總是想抓著張蕾私人事情當做笑柄。

李小雨是?；ǎl的魅力可以揪住任何一個男生的心。跟張蕾一樣，受到無數的異性的暗戀。她很高傲，聽說所有被她迷戀了男生，都會被她利用，不擇手段的達到自己的目的。有些人憎恨她，也有些人妒忌她。可是現在她的目標是張蕾卻是不假。

下課，李小雨看到大家都在討論著張蕾和姚婷的事情。她一直擔心擔心程麗也喜歡上他了。程麗死她的死黨，不希望她變成自己的情敵。她把程麗拉到一條很少人走的走廊里好好談談。

說來奇怪的，每一個人經過那條走廊的時候都有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因為經過那里的時候重來都不留意那個角落。所以很多人在那里竊竊私語，從來沒有外人留意。

李小雨拉住程麗的手搖來搖去不肯放，她說：“小雨，你老實告訴我好嗎？我知道你是了解張蕾的，告訴我，現在他怎么樣了?！?

程麗被她搖晃得神魂顛倒的，哀求著說：“喂……喂……我不是張蕾！你的張蕾趴在桌上睡覺哩?！?

“哦……我……”李小雨紅了臉，她急切地問，“我是問你張蕾發生什么事了，今天怎么這樣子？”

“剛才一大堆人圍住張蕾問的時候，你在那里呀？怎么不自己問呀？自己問顯得很有誠意，很關心他喲?！?

“我……我不敢過去！”

“呵……那有人像你一樣害羞的？想得到張蕾的喜歡，又不敢靠近他……你呀，不是把他當成愛人啦，簡直把他當成神圣的愛神……”

“……”李小雨害羞得說不出話來。

“你沒有看到嗎？怎么大的黑眼圈……換了你早就請假了。還擔心被張蕾看見自己失眠后遺癥的難看樣子。”程麗可憐著搖搖頭說，“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呀……嘖嘖……”

“嗯……不過他為什么睡不著？”李小雨聽了，還不放心地問。

“秘密！”程麗感覺她真是中了愛情毒藥了，有點不耐煩地說，“要不，你去問他呀，去哀求一下他，會告訴你的。”

“你說嘛！”李小雨一手把程麗的手抓住。用力太大讓她的手指夾泛出白色來，“好姐妹呀，告訴我嘛……”

“好姐妹！我的手痛呢！”用力地把手縮了回來。

“……”

程麗甩開她的手柔柔被抓麻地方，說：“我怎么知道？不過姚婷病了，應該與這件事有點關系吧。”

“怎么說？”李小雨吃了一驚。她一直討厭姚婷，沒想到這事情居然跟她有關。

“張蕾和姚婷住在一起的，你知道嗎？”程麗沒有心思地說，“姚婷今天沒有上學，他可以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嗎？”

“??？怎么是她？！”

“應該說是鄰居。嗯……是鄰居?！背帖惪吹嚼钚∮昴樕缓每?，安慰著說，“你不要這樣傷心嘛，今天姚婷沒有上課，本來張蕾也不知道的。來到學校才發現。”

“你怎么知道的，你去過嗎？”

“沒有……只是知道張蕾和姚婷一起上學一起回家。我見過他們走進一座牌坊?！背帖愰]上眼睛想了想聚家舍的畫面，又說下去，“里面臟膝膝的，水泥地板上堆滿了垃圾，那耗子很肥大耶，有兩斤重呢，是一個十分差的貧民區！”

“噢！天??！他怎么住那里？”李小雨憐惜著說，“他不是一個很有錢的大少爺嗎？這種地方他怎么住呀?！?

“住房緊張，懂嗎？”程麗冷冷一句話。

“有錢，就算再緊張也能找到房子呀，住那里，他能行嗎？”李小雨吐了一口氣，“真不明白為了什么去住那種地方?！?

程麗滿臉是無奈，“你不知道，張蕾找房子已經找了兩天了，現在還沒有找到呢。他只好暫時住在那里了。”

“那有什么煩的？我爸爸是做商房生意的，我幫他找吧。我終于可以為他做點事了！哈哈……”

“該是喜歡上他了吧?！?

李小雨整張臉都紅了。很快就傳染到耳朵和脖子上了。

“我……”

“說對了吧，你的眼神早就把你出賣了。我每天都看到你望著張蕾同學，眼神就是不一樣。”程麗嘲笑著說。

“那你呢？你每天都和他在一起登記分數?！崩钚∮険牡卣f下去，“你不是用這種辦法故意親近他嗎？”

“哇，你問這個！”程麗撩了撩劉海轉過頭去說，“我只是羨慕他家庭背景好，敬畏他有高尚的人品禮貌，努力學習，而成績又好。你該不是連這樣也吃醋吧！”

“不行！好姐妹求你別喜歡上張蕾?！崩钚∮暾f。

“呵呵……讓張蕾同學也喜歡上你的時候再說吧。我想那個姚婷可不是這么簡單喲，在聚家舍，我打聽過，大家都告誡我不要惹她……”

“為什么呀？”

“我也問了，可是他們都不肯說。”

一陣風吹起了頭發，李小雨咬住了牙齒，憤怒地哼了一聲。

張蕾的手機在振動，打開機蓋來看了看，是姚婷發來得短信。張蕾的憔悴被短信的內容推的一干二凈。

“我沒事，在人民醫院里，作業就交給你了?！?

退出手機的畫面正想回短信，看到語文老師捧著書本走來，于是急急地把手機收好。語文老師有個綽號“課堂母夜叉”，意思是在上課的時候特別對學生要求很嚴，只要有點違反紀律就被“折磨”得慘不忍睹。前兩天，班上的林深同學在課堂上看課外書被她發現了，居然被罰抄當堂的筆記十遍。搞了他抄了一個通宵。

張蕾的同桌正在看著一本球星姚明專輯書。不知道今天老師怎么了，就是看他不到，張蕾也難免有點氣憤了。愛讀書的無論是上高中還是上小學都會爭分奪秒地學習，不愛讀書的，就算是上高三還是被老師家長用鞭子打都不會珍惜時間努力學習，所以心態對學習的影響是很大。

張蕾抬起頭來打算認真聽課。語文老師正在講臺上講解著作文的審題，強調離題偏題之類的下場。黑板上滿滿地寫著許多正確審題的方法，但是很少學生抄下來，抄的大多數是女生。然而男生總有自己認為的好辦法：拿女生的筆記去復印通過老師的檢查。

把眼睛睜大一點，還是看不清楚黑板左下方的那行小字，張蕾揉了揉自己的累眼，感到自己有點近視。

放學的鈴聲響著，回蕩在校園里，守校門的保安，速速把門閘打開，一個個穿著校服的學生急急的走出校門，旁邊站著些值日的老師，還有到學校來接自己的孩子的家長，他們的心情急切。買牛肉串和魚蛋串的小攤，冒出一陣陣向上沖的水蒸氣。嘴讒的學生跟師傅講講價錢，然后把那串魚蛋涂上辣椒，咬上一口臉上紅紅的眼淚都要流出來，有些男生總會可憐的嘆息說：

“哎呀呀，辣著了吧？”

張蕾推上自行車擠出校門，向城市中心去。因為姚婷就在那里寂寞地等著他。

單車踩得飛快，幾乎把高速行駛的公共汽車都追上了。公路上的汽車鳴著刺耳的喇叭，吵得有完沒完，真是讓人心煩。再快點，拐彎的時候他用了電影《頭文字D》中拓海的飄移，單車跟地面成45度角飛快地飄了過去，漂亮！地面留下了長長的剎車痕跡。不過公路并不是他一個人行駛，剛過彎道迎面駛來了一輛打貨車。張蕾嚇了一跳忙忙地抓緊單車拐了彎。好險！差點就撞上了！

剛把車子停下來，看著輪胎擦過長長的剎車痕跡。后面就傳來了貨車司機的破口大罵：“你這不長眼呀！去死就滾遠點！”

“對不起！”張蕾道了歉，轉過頭來，看到前面的交通燈剛轉了綠色。噢，明白了，剛才他闖紅燈。好險！

“嗨！”

張蕾側著臉望去，看到李小雨正坐在一輛摩托車上朝著自己微笑，甜甜的，燦爛的，輕松的。每一個細節都流露著真誠的迷人感。

“嗨。”張蕾也向她打招呼。

李小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跳的速度明顯加快。留意了張蕾這么久，就算不能接近他，可是聽見自己回禮，那種興奮的感覺是壓制不住。隨著摩托車漸漸駛遠，李小雨只能回頭向張蕾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