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8章 楊胡的愛

  • 憐愛
  • 陳志龍
  • 5302字
  • 2020-11-01 07:43:00

張蕾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這樣的天氣有點熱,可能是沖沖趕來,身體太累的緣故?,F在已經是吃中午飯的時間,飯菜的香味在醫院里的空氣里飄來飄去真吊人的胃酸。

得把單車推到一邊鎖起來。張蕾走到掛號處打算尋找姚婷的病房,站在窗口看到一個護士小姐坐在電腦前玩著游戲。

“你好,請問這醫院里是不是有一個叫姚婷的人掛了號?”張蕾問。

護士小姐嚇了一跳,馬上退出了電腦畫面,白著臉在鍵盤上敲了幾下,說:“是的,就在三十號病房。”

張蕾動了動背上的包,說了一聲:“謝謝?!?

張蕾在醫院里走了一圈,站在三十號病房的門前的時候,門前有兩個人看著張蕾,他感到那兩個人的眼神在跟自己的對持,充滿著殺氣!

“請讓我進去?!睆埨僬A艘幌卵壅f。

“我想起來了,昨晚是你,”那個頂著紅紅的頭發不停地甩著的阿刀說,“那個酒鬼死了沒?”

“他還活著,死不去。”張蕾有點討厭地對說。

阿刀松了一口氣,畢竟昨晚不是殺了人,酒鬼沒有死就好辦。以后的麻煩,陶俊龍都會幫他處理的。

“可不可以讓我進去?”張蕾看著關起來的那扇門說,“我是她的同學,已經擔心了她很久了?!?

“大嫂沒有叫,你進不得?!卑⒌稉u搖頭說。

大嫂?張蕾覺得一只螞蟻爬到喉嚨里,很不舒服,又像一支鋼針重重的扎在心上。為什么呢?姚婷已經是其他男人的未婚妻了。——疼——疼——真疼!

姚婷在里面聽到他們的談話,說:“阿刀,讓張蕾進來?!甭曇粲悬c沙啞,似乎剛剛哭過。

阿刀讓出身子,張蕾放下書包用手提著,輕輕地開了門,看了看里面后就進了去,隨手把門關上了。

里面除了姚婷之外,還有一個男的,穿著白襯衫卻躺露著上胸,身上紋著一條龍,胸前的龍身和龍抓都似清不清的。黑黝黝的的皮膚上布滿了許多傷疤,一條一條地躺開來真叫人害怕。他一直在抽煙,已經彌漫了很大的一團。煙從嘴巴吸進去,一會又從鼻子呼出來,噓……整間病房都被煙籠罩著,一股熏天的惡臭向張蕾襲來,忍不住突如其來的刺激。于是咳嗽了幾下。

咳咳……

窗開了一半,好讓空氣流通又不讓病人著涼。床頭上方吊著一瓶藥水,透明的膠管聯系著半躺半坐姚婷的右手,她的頭被白色的繃帶層層的包著,臉色蒼白得很,一點表情也沒有。

張蕾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門口的旁邊,里面靜得可憐,時間就像靜止一樣,痛開始流淌著。他突然發現姚婷的另一面是那樣的隱藏在黑暗骯臟的臭水里。

手機聲打破冰冷的寧靜,突然響起來的那一剎那,每一個人都嚇了一跳。

“喂。是誰……媽逼的,快說!”陶俊龍抓著手機,嘴里還吐著煙霧。

張蕾像一塊木頭地站著,不知道電話說什么,只聽到陶俊龍說:“好,我馬上去?!卑咽謾C掛了還得說一句:“媽的,怎么不去死!”

張蕾不知道他在罵誰,不過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知道姚婷已經沒事,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的風景。陶俊龍向姚婷的床走前去,正要想說點什么,不過沒有說出口。他看到張蕾站著,不方便說出來。干什么都是不正當的,也不能告訴給任何外人。

“阿龍,你忙你的去吧!”

她本來就有體貼別人的習慣,還是只是對陶俊龍體貼?一直是這樣。姚婷的眼睛沒有看任何一個人而是呆呆地盯住前方,眼睛十分呆滯。

“好的,你有事就找我。”陶俊龍把手機收好轉過頭來對張蕾說,“你就是張蕾吧,姚婷經常說起你,給我好好照顧她,可是……如果你干了什么對不起我和她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后果的……”

“噢……”張蕾有點憎恨他,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只是點點頭答應了。

陶俊龍拿起了外套拉開門出去。外面有很多的腳步聲,估計把外面的兩個人都帶走了。張蕾突然間感到很輕松。

“他就是那個陶俊龍嗎?”張蕾把書包放下來,走近姚婷說,“就是他送你來醫院的,對嗎?”

“嗯……”姚婷呆呆地望著窗外的風景,“我的男人?!?

張蕾有一種看到可愛的小羊羔掉進了無底深淵,心感到一陣一陣的酸痛。他頓了頓說,“你認定了?”

“這你別管了……我這一背子都跟定他了?!币︽瞄]上眼睛,一股空洞的感覺涌上來,其實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張蕾沒有說話,走前去坐在姚婷的旁邊拿起一個蘋果來就用刀削著皮。姚婷也沒有說話,轉過頭來看著張蕾削蘋果。不一會兒張蕾把蘋果削好,連姚婷也感到驚訝,他削蘋果的技術這么好,整個蘋果從上到下削沒有斷下一塊來。皮還很薄。

用刀從削好的蘋果切下一小塊來,用刀插著送到姚婷的胸前說:“給,吃了吧,水果對你的傷有好處的?!?

姚婷轉過臉來,用手接過蘋果放進嘴里。張蕾看著她吃下去,又切第二塊,第三塊……一塊一塊的伸給她,她都放在嘴里。

“他干什么的?”張蕾又削著蘋果皮,“我看他的職業有點不正當?!?

“收錢,做打手,一些不正當的生意?!币︽蒙钌畹貒@了一口氣,“為了錢,什么都做,殺人也不例外。”

張蕾突然停住了手。蘋果斷了皮掉到地上。他沉默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她:“你相信他對你好嗎?”

“沒辦法,我沒有懷疑的權力,沒有?!币︽玫椭^,眼睛冒出眼淚,“現在的我什么都沒有了,只有他一個真心對我好,不像學校的那些人,什么都要看家庭背景。而他……我的一切他都不嫌棄,那我還能怎么樣想?”

張蕾頭上分布著一個個問號。心里暗暗哭訴:姚婷,你以為他真正會對你好一輩子嗎?或者只是貪圖你的美色。

姚婷轉過頭去,窗外的風景很美,“以后你就會明白了,住在聚家舍的人都應該知道。世界就是這樣,有錢什么都行,沒錢就是犯賤?!?

張蕾突然想起聚家舍的每個人——罪犯、婊子、賭徒、小混混……最后只好壓抑著一切的悲傷點點頭。

窗簾拉開一點,風很溫柔地吹進來,撫摸著臉上的每一寸肌膚。烏黑亮澤的頭發飄了起來,就像一縷一縷的絲帶。

姚婷沉默了一下,對張蕾說:“誰像你家境好卻來吃苦頭,無數的羨慕的眼光,你抬起頭來什么都沒發現?!?

張蕾聽了感到有點慚愧,可是一會,他好像想起什么來,看著姚婷問:“你媽知道你在這里嗎?”

姚婷遙遙頭,表示還沒有被她發現。她當然不會被她發現,因為只要被恐怖的惡魔知道了,晚上肯定發生一場惡戰。

“我給她打個電話,免得她擔心你。”張蕾說。

“不……就讓她擔心!”心慌地說。

“她應該在找你,也許很擔心你的安危。”張蕾取出手機,正要按下電話號碼,可是發現自己不知道周鳳姨的電話號碼是什么,于是對姚婷問,“號碼是多少?我告訴她你在這里?!?

“她會找我?她恨不得我死,如果我死了,也許她就可以找個男人嫁了,再也不用當了,所以我不能死,我要狠狠地折磨她,要她當掙來的錢養我,還要她出賣自己的身體掙來的錢供我讀書,等我有工作了,我也不養她,讓她當乞丐,世界上最低賤的乞丐?!?

張蕾聽了很壓抑,知道姚婷這么憎恨周鳳姨,全都是周鳳姨經常虐待她,經常侮辱她。張蕾慢慢的把手機放回到袋子里,說:“你怎么會這樣想的了?”

姚婷很久沒有作聲,咬住嘴唇,想起周鳳姨打罵的時候,總是恨不得一刀把她殺了??墒乔宄刂?,自己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周鳳姨給的。

過了一會,姚婷轉過頭來問:“酒鬼死了嗎?聽阿龍說,他被捅了一刀?!?

“沒有,他還活著,大概這時候在聚家舍喝酒,喝完后就拼命地摔酒瓶?!?

“是你救了他吧?!币︽米チ俗ケ蛔诱f,“你一定會救他,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善良得沒有人忍心傷害你?!?

張蕾苦苦地笑了笑,姚婷是第一個這么相信他是一個善良的人。在上海,看見那些都為了自己的利益心狠手辣地陷害別人,骯臟的靈魂和發黑的心臟,就算打下十八層地獄,閻羅王都不會憐惜他們。

“在聚家舍只有你會救他,”姚婷對張蕾笑了笑,“他醒了沒有?一定罵了你吧?他不喜歡有人可憐,而且痛恨世界上的每一個人?!?

“他怎么啦。被人救了卻不高興。”張蕾把削好的蘋果照樣用刀插著一小塊,伸到她的胸前,“我被罵了很久?!?

“我不想吃。”姚婷把臉則過去,“我飽了?!?

張蕾把刀和蘋果放到桌上,掏出紙巾擦擦手上的果汁。

“在聚家舍,他活著比死更難受,每個人都憎恨他?!币︽贸聊艘幌拢翱墒?,被別人憎恨不難受,憎恨別人才難受……所以,我現在很難受。”

張蕾不明白這些話,可是感到很可笑,“你要想這些事情了??墒?,怎么會這樣,是因為犯過罪,所有人都憎恨他嗎?只有那些心胸狹窄的人才去憎恨別人,姚婷……嘗試用愛去對待身邊的人。這樣,心里會好受一點?!?

姚婷聽了冷冷地笑了笑,“用愛去對待?呵呵……張蕾,你知道他的罪名是什么嗎?可以讓這么多人憎恨?!?

張蕾默然一下,說:“是什么罪?”

“強奸少女!”

張蕾再一次愕住了。有點長的頭發從劉海垂下來,側了臉一下,頭發把半張臉遮住了。

“凡是女的都恨死他?!币ё⊙例X說,“我也像她們一樣憎恨他,我憎恨他無恥……一輩子的無恥……”

張蕾低著頭,沒話可說。一抬頭,才發現掉著打點滴的空藥瓶。他站起來說:“打完了。我找護士。”

跟著張蕾出了病房。

護士撕開姚婷手上的膠布,一陣尖銳的撕裂聲刺痛耳朵,把針用力往外拔的那一刻,姚婷咬住了嘴唇。疼痛從手上傳到臉把眉頭緊緊地皺著,最后連張蕾的心也刺痛了。

“輕點。”張蕾憐惜地說,說出了口感到不禮貌就在后面加上,“好嗎?”

護士把空瓶拿了下來有點不高興說:“那像她那樣嬌氣呀?!比缓蟀衙藓炦f給張蕾說,“你給我按著,不要松下來?!?

姚婷按住從護士手里接過棉簽讓針口不流血,臉上倒沒有所謂的表情。護士拿著針和空瓶出了病房。

等護士離開了病房,姚婷對張蕾說:“你可以幫我件事嗎?”姚婷拿下張蕾手中的棉簽,慢慢地放開來,看見又流出一滴血滴來便又按了回去。

“什么事?”張蕾問。

“幫我辦出院手續?!?

“你要出院?你的病還沒有好耶,應該在這里呆上兩天,作業我幫你完成。你好好在這里養傷,學校里有我,我會幫你請假的了?!?

“別傻了,”姚婷看著張蕾,把他的好意全部打回去,“周鳳姨會揍死我?!?

“她……”

姚婷低下頭,沒有說話。張蕾知道她有難言之隱,她的爸爸已經不要她們了。擔子只能落在她們母女身上。多少年來,她們一直相依為命,把做掙來的錢用在她的學費上,學費已經洗劫她家一切了。她們的關系是復雜的,在愛和恨中不停的纏繞,無時無刻刺痛都在提醒著。

“奧,我去辦手續吧?!睆埨侔驯嘲旁诖采弦粋€人去了,不知道為什么眼睛總是癢得不太自在。

辦完出院手續,張蕾提著幾袋東西和背著自己的背包走在前面,而姚婷在后面跟著,臉色蒼白看不到一點血色。過分的身體虛弱,腳也站不穩。

醫藥費當然是張蕾出,不過他也不在意這幾百塊錢。

她真的在談戀愛嗎?張蕾不停地想。一陣風吹來,感到有點冷,回過頭去看到姚婷已經蜷縮著身子在發抖。

張蕾放下手里的手提袋和背上的書包,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轉過身去遞給她說:“給,你穿上吧。”

今年的天氣多變,就連樹也不能抵擋風雨寒霜,剛到初秋,有時候太熱,有時候太冷,現在的梧桐樹開始落葉子。一片一片地迎著風在空中旋轉。

姚婷沒有伸手去接,望了張蕾幾秒鐘,說:“你不冷嗎?”

“不冷,拿著東西在用力不覺得冷還熱著。”說完打了個寒戰,“男生的體質比女生的好多了?!?

“別騙我了,你的眼睛一直不敢望著我,說慌很不習慣吧?!币︽棉D過頭去微微地笑了笑,不過很快又恢復了蒼白。

“再冷也不可以冷病人呀,你拿著。”張蕾把衣服硬邦邦地塞給了姚婷,然后提著袋子往前走,可是走了沒兩步打了一個噴嚏,埋怨著說,“這里的空氣怎么這樣刺鼻呀,就這樣的氣味都受不了?!?

姚婷把張蕾的外套穿上跟在后面,就算風再大也不會有寒冷。

在公路邊上等了一會兒,張蕾叫來了一輛計程車,為姚婷打開了車門,然后把姚婷扶上了車,他說:“在聚家舍見吧?!?

“你不坐么?我一個人坐太浪費了?!?

張蕾擺擺手,裝作一個不在意的樣子,“不了,我還有單車呢,快天黑了,我踩單車回去你在聚家舍我吧。”

“……”

計程車緩緩行駛,越來越遠最后消失了。張蕾聳了聳肩抬頭看著天空,太陽已經落下去,只留下最后的火燒云。

回過頭來,看到一個扶著拐杖的老人從公路上走過,他看著張蕾微笑了一下,這不知道意味著什么。

“你去那里了,那里弄傷的?你說話呀……啞巴啦?”

張蕾踩著單車還沒到聚家舍遠遠地聽到周鳳姨對姚婷的怒吼。鉆進來的聲音刺得耳膜發疼。

“快說呀……逼的!”

張蕾踩著單車沖去,看到姚婷的媽媽生氣地吼。走上去對周鳳姨說:“阿姨,姚婷受傷了,不要吼她。”

“閉嘴!這不關你的事,上海仔!”周鳳姨正火上心頭。

張蕾被她嚇了一跳,后退了兩步后把腳停住,沒有想到周鳳姨是那樣的粗魯和野蠻。姚婷做錯什么了?為什么要她受這種罪?

“周鳳姨,有火就沖我來。別傷了我的朋友。”姚婷一邊跟周鳳姨對峙著一邊揮手叫張蕾離開。

不過張蕾沒有走,他不是一個這樣自私的人。

——哌。

一個響響的耳光落在姚婷的左邊臉上。張蕾也不第一次看到姚婷被周鳳姨打,但覺得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心痛。

“吃里扒外的賤貨!”

惡毒的聲音讓聚家舍的每一個人都聽到了。不過像是發生了最平常的事情。像風吹草動那樣習以為常。

“吃里扒外又怎么樣了,你不是恨不得我去死么?”姚婷的嘴角上有著血跡。

“你怎么不早點去死呀!死了世界干凈?!敝茗P姨大聲吼。

姚婷壓怒火不想在張蕾面前,對張蕾說:“我們走吧,她神經病了。不要理她?!?

張蕾拿起地上的東西推著單車正要走,但被周鳳姨攔住了路?!跋胱撸坷夏锲灰銈冏??!闭f著一手狠狠地抓住了姚婷的手。

“放開我!啊……”

又一個響亮的耳光。跟著周鳳姨像鋼抓子的手把姚婷扯住衣服,野蠻地把姚婷拖回家里去。

張蕾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天黑了,姚婷的喊叫聲一次一次地在他的耳朵里回蕩。門被摔上的那一剎聽見了玻璃摔碎的尖銳聲音。

主站蜘蛛池模板: 什邡市| 田林县| 涪陵区| 洛浦县| 菏泽市| 正宁县| 保山市| 福清市| 克山县| 西充县| 通州市| 九龙坡区| 漠河县| 紫金县| 西青区| 泽州县| 会东县| 武强县| 阜新市| 岳西县| 镇巴县| 萨嘎县| 石泉县| 定结县| 布尔津县| 巢湖市| 绍兴市| 马山县| 龙川县| 汤原县| 上林县| 新安县| 鄂州市| 沭阳县| 淳安县| 福海县| 海口市| 辽宁省| 都安| 安顺市| 金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