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個絕妙的主意

在勞森小姐匆匆忙忙跟曼納林夫人道過別后，曼納林夫人關上了前門，怒氣沖沖地回到了孩子們的游戲房。

“你們太過分了，真的！我非常失望和生氣。你怎么能讓琪琪做出那樣的事情，杰克！——還有菲利普，你根本就不需要讓那些老鼠全部同時出現。”

“但是，媽媽，”菲利普爭辯道，“我不可能不帶我的小老鼠們去啊，所以為了公平起見，得讓勞森小姐知道她在做什么——我的意思是，我只是想誠實……”

“你是想攪黃這一切吧，”曼納林夫人氣沖沖地說，“你心里有數。我認為你們全都一無是處。你們清楚自己還不能回學校——你們看起來都又瘦弱又蒼白，還必須先趕上學習進度——我在盡自己所能讓你們在某個可靠的人的照看下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

“對不起，艾麗阿姨，”杰克說，意識到曼納林夫人是真的生氣了，“你瞧——這正是我們所討厭的那種假期。我們已經大了，用不著勞森小姐嘮嘮叨叨地管著了。現在——如果是老比爾的話……”

老比爾！一想到老比爾……斯莫格斯，每個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他的真正名字是坎寧安，但是就像在他們的第一次冒險時他自我介紹說自己是比爾……斯莫格斯那樣，他就繼續是比爾……斯莫格斯了。他們曾跟他一起經歷了怎樣的冒險呵！

“天啊，沒錯！——如果我們能跟比爾一起去。”菲利普說道，充滿深情地摩挲著吱吱的鼻子。

“是啊——然后一頭扎進另一場可怕的冒險里，”曼納林夫人說，“我可知道比爾！”

“噢，不，艾麗阿姨——是我們這些孩子拖著老比爾卷入那些冒險的，”杰克說，“真的是這樣。不過我們好久好久沒有聽到比爾的消息了。”

這倒是真的。比爾似乎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樣。他沒有給孩子們回信。曼納林夫人也沒有聽說過只言片語。他也不在自己家里——事實上已經好幾個星期都不在了。

不過倒是沒人太過擔心——比爾總是在執行各種危險的秘密任務，每次一消失就是好幾個星期。話又說回來，這一次他倒是真的好長時間沒有音信了。不要緊——他總會突然出現，并做好度假的準備，那張愉快的紅潤面龐也會堆滿笑容。

要是他此時此刻，就在這個下午會出現該有多好！那可就太棒了。如果他們能跟比爾一起去度假，沒人會介意錯過美好的夏季學期一兩個星期的。

但是比爾并沒有來——而他們必須為這個假期要做些什么做出個決定。曼納林夫人絕望地看著這些桀驁不馴的孩子。

“我在想，”她忽然開口說道，“我在想你們想不想去海邊的某個地方研究野生海鳥還有它們的筑巢習性？我知道杰克一直想去——但放在以前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一年之中這個最合適的時節你們全都在學校……而且——”

“艾麗阿姨！”杰克叫起來，簡直欣喜若狂，“這是你這輩子出過的最絕妙的主意！噢，我是說……”

“沒錯，媽媽——太妙了！”菲利普也贊同道，還敲著桌子強調著自己的興奮。琪琪立刻也用她的鳥嘴敲起來。

“進來。”她嚴肅地命令道，但是沒有任何人留意她。這個新主意實在太令人激動了。

露西安一直喜歡待在她哥哥杰克的身邊，所以她也綻開了笑容，心里清楚杰克身處他所熱愛的鳥兒之中會有多么開心。菲利普也是一樣，這個鳥獸愛好者，簡直不敢相信他的媽媽居然能提出一個這么棒的建議。

只有黛娜看上去臉色發青。她并不喜歡野生動物，盡管現在情況比之前有所改善，實際上她還是相當害怕它們中的大多數。她喜歡鳥兒，不過并沒有男孩們那么有興趣和熱愛。然而——只有他們自己在海邊某個荒涼之地——穿著舊衣服——做自己喜歡的事，每天都野餐——多么開心呀！所以黛娜也露出了微笑，加入了這歡快的喧囂之中。

“我們真的可以去嗎？就我們自己？”

“什么時候？快說是什么時候！”

“明天！我們不能明天就去嗎？天啊，哪怕只是想一想我都覺得好多了！”

“媽媽！是什么讓你想到了這主意？說實話吧，這簡直是魔法！”

琪琪坐在杰克的肩上，聽著這七嘴八舌的聲音。藏在菲利普衣服里的小老鼠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給嚇著了，為了安全起見把自己埋得更深了。

“讓我解釋一下，”曼納林夫人說，“有個探險隊兩天之內會起程趕往北部海岸還有一些孤島去。就幾個自然科學家，還有一個男孩，他是鳥類學家瓊斯博士的兒子。”

孩子們都知道什么是鳥類學家——熱愛并研究鳥類以及它們生活習性的人。菲利普的爸爸曾經是個鳥類愛好者。他已經去世了，菲利普常常希望自己能夠認識他，因為他和自己一樣熱愛所有的野生生物。

“瓊斯博士！”菲利普說道，“哎——那是爸爸最好的朋友之一。”

“是的，”他的媽媽說，“我上個星期見到了他，他告訴了我這個探險隊的事。他的兒子會去，所以他想知道你和黛娜是不是也可以去，菲利普。你們那個時候身體還不太好，所以我馬上回絕了。不過現在……”

“不過現在我們可以去了！”菲利普叫道，給了他媽媽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真奇怪，既然你知道這事兒，居然還會想到像勞森小姐那樣的人！你怎么可以這樣呢？”

“好吧——看來你們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了，”曼納林夫人說，“其實這完全不是我為你們設想的那種假期。不過，如果你們想去的話，我會打電話給瓊斯博士，問問他能不能再安排四個人進他的鳥類探險隊。”

“他當然能了！”露西安喊道，“我們還可以給他的兒子做伴，艾麗阿姨。我說——在這個燦爛的初夏去北邊那么遠的地方，難道不是棒極了嗎？”

整個下午茶時間，孩子們都在興高采烈地談論著這次遠征探險。在北方群島之間探索——而且有些島上只有鳥類棲息！游泳，航行，散步，觀察成百，不，是上千只野生鳥類的生活！……

“那里會有海鸚的，”杰克開心地說，“上千只。它們會在筑巢時間去那邊。我一直想研究它們來著，它們是看起來那么滑稽的鳥兒。”

“嗚——嗚——嗚。”琪琪馬上接口道，以為這是個讓她發出火車頭尖嘯聲的邀請。但是杰克堅決地制止了她。

“不，琪琪。不可以再那樣了。等我們到那兒以后，隨你喜歡用那可怕的尖嘯聲去嚇唬那些海鷗和鸕鶿，還有海雀和海鸚——但是你不能在這兒發出那種聲音。它會讓艾麗阿姨心煩意亂的。”

“真可惜，真可惜！”琪琪沮喪地說，“嗚—嗚，恰—恰—恰！”

“傻瓜。”杰克邊說邊撥弄著鸚鵡的羽毛。她側著身子朝向他，悄悄貼近茶幾，在他的肩上擦了擦鳥嘴。接著她從果醬罐頭里啄了一大顆草莓。

“噢，杰克！”曼納林夫人開始念叨起來，“你知道我不喜歡琪琪在用餐時間上桌——說真的，這都是她第三次從果醬罐頭里自己拿草莓吃了。”

“放回去，琪琪。”杰克馬上命令道。但是這也沒法讓曼納林夫人高興起來。說實在的，她想等到這四個孩子和這只鸚鵡都安安全全地去度假的時候，家里會多么多么和諧寧靜啊。

孩子們一整晚都在開心地談論即將到來的假期。第二天杰克和菲利普翻出他們的望遠鏡，把它們擦得干干凈凈。杰克還找到了他的相機，那可確實是個很好的相機呢。

“我應該拍幾張獨一無二的海鸚照片，”他告訴露西安，“我希望我們到的時候它們剛好在筑巢，露西安，不過我想我們要找鳥蛋的話可能還太早了點兒。”

“它們是在樹上筑巢嗎？”露西安問道，“你能再拍幾張它們鳥巢的照片嗎，就是有海鸚坐在里面的那種？”

杰克微笑起來。“海鸚不在樹上筑巢，”他解釋道，“它們在地下洞穴里筑巢。”

“哎呀！”露西安說，“就像兔子！”

“嗯，它們有時甚至會占用兔子的洞穴筑巢，”杰克說，“看著海鸚急急忙忙鉆進地下巢穴一定會很有趣。我打賭它們會跟其他動物一樣溫馴，因為有些鳥島從未有人知曉和涉足過——所以那些鳥兒根本不知道要在有人來的時候飛走。”

“那么，你很容易就能讓海鸚當寵物，”露西安說，“我打賭菲利普就會這么做。我打賭他只要吹聲口哨，所有的海鸚就會呼呼噗噗跑到他身邊來。”

所有的人都被露西安滑稽的表達方式逗笑了。“呼呼噗噗，”琪琪說，撓了撓她的腦袋，“呼呼噗噗，可憐的小豬豬。”

“她這是在說什么哪？”杰克說，“琪琪，你真的經常胡說八道啊。”

“可憐的小豬豬，”琪琪嚴肅地說，“呼呼噗噗，呼呼噗……”

菲利普放聲大笑起來：“我知道了！她是想起了大灰狼和三只小豬的故事——你們難道不記得那只大灰狼是怎么呼呼噗噗吹倒小豬的房子的？噢，琪琪——你真是個天才！”

“她會讓那些海鸚好奇的，”黛娜說，“對吧，琪琪？它們會好奇是什么樣的怪家伙來看它們了。嘿——是電話機響了嗎？”

“是的，”杰克激動地說，“艾麗阿姨已經打過電話給瓊斯博士了——告訴他我們會加入探險隊——但是他出去了，所以她請他到家后回電話過來。我打賭這就是他來的電話。”

孩子們一窩蜂地沖到門廳，電話機就放在那里。曼納林夫人已經在那兒了。孩子們擠在她身邊，急切地想知道一切。

“你好！”曼納林夫人說，“是瓊斯博士嗎？——噢，是瓊斯太太呀。是的，我是曼納林夫人。什么？噢……這實在太遺憾了。對你們來說多可怕啊！噢，我衷心希望不會太嚴重。是的，是的。當然，我完全理解。他不得不把整件事情都推遲——估計得到明年了。嗯，我真的希望你們很快會得到好消息。你一定記得通知我們，好嗎？再見。”

她掛上聽筒，一臉嚴肅地轉向孩子們：“我很抱歉，孩子們——但是瓊斯博士今天早上出了車禍——他現在還在醫院里，所以，整個探險只能取消了。”

取消！最終還是沒有鳥島——沒有在北方的茫茫海邊無憂無慮的美好時光！多么令人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