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神秘秘

每個人都很不開心。當然，他們也為瓊斯太太還有她的丈夫感到難過——除了知道他們是曼納林夫人很久以前的老朋友，但實際上根本不認識他們，所以孩子們更多地為自己感到難過和失望。

“我們已經討論了那么多——還做了那么多計劃——準備好了一切東西，”菲利普抱怨道，難過地看著掛在一旁的放在棕色皮套里的望遠鏡，“現在媽媽會再去找來一個勞森小姐。”

“不，我不會，”曼納林夫人說，“我打算放棄我的新工作，自己帶你們去度假。看著你們這么失望，我可受不了。可憐的小家伙們。”

“不，親愛的艾麗阿姨，你不應該這么做！”露西安說著，撲進曼納林夫人懷里，“我們不會讓你這么做的。噢，天哪——我們還能做些什么呢？”

沒人知道。這突如其來的失望仿佛讓每個人都失去了進行下一步計劃的能力。觀鳥假期或者無所事事，觀鳥假期或者無所事事——孩子們的腦袋里都是這個念頭。他們在難過中渾渾噩噩地度過了這天剩下的時間，還把彼此都弄得煩躁不安。菲利普和黛娜之間爆發了一場突如其來的爭吵，他們大聲叫喊著扭打成一團，這兩人可至少有一年的時間沒鬧得這么兇了。

露西安開始哭起來。杰克生氣地喊道：“不要再打黛娜了，菲利普。你會弄傷她的！”

但是黛娜以牙還牙地反擊了回去，她一巴掌響亮地抽在菲利普的臉上。菲利普惱怒地抓住她的手，于是她又踢了他。他絆了她一下，她倒在地板上，跟她哥哥滾來滾去打成一團。露西安避開他們，依舊哭個不停。琪琪飛到了電燈上，嘎嘎地大聲叫起來。她還以為菲利普和黛娜在鬧著玩呢。

如此之大的吵鬧聲弄得沒人聽到電話機又響了起來。曼納林夫人皺著眉頭聽著游戲房傳來的叫喊聲和撞擊聲，去接了電話。然后她忽然出現在了游戲房門口，滿面笑容。

看到黛娜和菲利普正在地上打架時她又變了臉：“黛娜！菲利普！馬上給我起來！你們應該為自己感到羞愧，都這么大的人了，居然還像這樣吵架。我現在一點兒都不想告訴你們是誰來電話了。”

菲利普坐了起來，揉著自己火辣辣的臉頰。黛娜扭動身子躥到一邊，抱著胳膊。露西安擦干了自己的眼淚，而杰克怒氣沖沖地看著地上的兩人。

“真是一幫壞脾氣的孩子！”曼納林夫人說。接著她想起來他們都剛得過嚴重的麻疹，經歷了如此的失望，沒準這讓他們今天覺得沮喪又暴躁。

“聽著，”她說，溫和了些，“猜猜是誰來的電話？”

“瓊斯太太，說瓊斯博士沒事了。”露西安滿懷希望地猜測。

曼納林夫人搖了搖頭：“不——是老比爾。”

“比爾！萬歲！所以他終于又出現了，”杰克叫道，“他要來看我們嗎？”

“唔——他神神秘秘的，”曼納林夫人說，“不愿意說他是誰——只是說他也許今晚會突然來訪，很晚的時候——如果沒有其他人在這兒的話。我當然知道那就是比爾。我可是在任何地方都能辨認出他的聲音的。”

爭吵和壞脾氣立刻就被忘在了一邊。再見到比爾的念頭就像一劑補藥。“你有沒有告訴他我們因為得麻疹所以都在家？”菲利普問道，“他知道他也會見到我們嗎？”

“沒有——我沒來得及告訴他任何事，”曼納林夫人說，“我跟你們說，他特別神秘——講電話的時間幾乎連半分鐘都不到。不管怎么說，他今晚應該會來。我奇怪為什么如果有其他人在的話他就不想來了。”

“因為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在哪兒，我猜想，”菲利普說，“他一定又是在執行一個秘密任務。媽媽，我們想熬夜等著見他，行嗎？”

“如果他不晚于九點半來的話。”曼納林夫人說。

她走出了房間。四個孩子看著彼此。“好伙計，老比爾，”菲利普說，“我們好久沒見過他了。但愿他九點半之前能來。”

“嗯，我絕對不會在他來之前去睡覺的，”杰克說，“真奇怪他為什么要這么神秘。”

孩子們一整晚都在期待著見到比爾，因此當沒有車開過來，也沒有人走到前門的時候，他們簡直失望透頂了。九點半到了，比爾還是沒有來。

“恐怕你們得去睡覺了，”曼納林夫人說，“我很抱歉——不過你們看上去真的都又疲倦又蒼白。這可怕的麻疹！我真的非常遺憾那個探險取消了——它本可以讓你們一切都好起來的。”

孩子們嘟嘟囔囔地抱怨著去睡覺了。女孩們的臥室在后面，而男孩們的在前面。杰克打開了窗戶望著外面。這是個漆黑的夜晚。沒有汽車的聲音，也沒有任何腳步聲。

“我要留神聽著比爾有沒有來，”他告訴菲利普，“我要坐在窗戶這兒直到他過來。你去睡覺吧。如果我聽到他來了就叫醒你。”

“我們輪流來吧，”菲利普說著，爬上了床，“你先盯一個小時，然后叫醒我，我再接著等。”

在后面的臥室里，女孩們已經在床上了。露西安很希望能見到比爾。她非常愛他——他是那么可靠、強壯，又睿智。露西安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她常常希望比爾就是她的爸爸。艾麗阿姨是個親切的媽媽，她很高興能和菲利普還有黛娜分享她的母愛。她沒法分享他們的父愛，因為他們的父親已經去世了。

“但愿我能保持清醒，好聽到比爾來。”她想。但是很快她就睡熟了，黛娜也一樣。時鐘敲響了十點半的鐘聲，又敲了十一下。

杰克叫醒了菲利普。“還沒有人來，”他說，“該你守著了，‘草叢頭’。他居然這么晚還沒來，真奇怪，對吧？”

菲利普坐到窗戶邊，打了個哈欠。他留神聽著但是并沒聽到任何聲音。接著他突然看見了一束亮光，那是他的媽媽在樓下拉開了窗簾，光線流瀉進了花園里。

菲利普當然知道那是什么光——但他突然僵住了，因為光線映照到了躲在前門樹叢里的某個很暗的東西。那個東西迅速移動回到了陰影里，可是菲利普已經猜到那是什么了。

“我看到了一個人的臉！有人正躲在門前的樹叢里。為什么？不可能是比爾。他會直接進來的。那么一定是某個等著伏擊他的人。天啊！”

他溜到床邊叫醒了杰克，悄聲地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他。杰克馬上起床來到窗邊。但是他什么也沒看到。因為曼納林夫人又拉上了窗簾，沒有光線照射出去。花園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我們必須趕緊做些什么，”杰克說，“如果比爾來了，而那個人等的就是他，那他會被打昏的。我們有沒有辦法警告比爾？很顯然，他知道會有危險，否則他打電話時不會那么神秘——還堅持說如果有其他人在的話他就不會來了。我希望艾麗阿姨已經準備睡覺了。現在幾點了？我知道時鐘剛剛敲了十一下。”

這時傳來了有人咔嗒關上燈的動靜，還有一扇門被關上了。“是媽媽，”菲利普說，“她不準備再繼續等了。她正準備上床睡覺。很好！現在整座房子都一片黑暗了，那個家伙說不定會離開。”

“我們得看著他是不是真的離開了，”杰克說，“你覺得比爾現在會來嗎，菲利普？——已經很晚了。”

“如果他說他會來，他就一定會來，”菲利普說，“噓——媽媽來了。”

兩個男孩一躍跳到床上，裝作已經睡著了。曼納林夫人打開了燈，看見他們兩個都似乎睡得很沉了，于是趕緊又關上了燈。她同樣去了女孩們的房間查看了一番，接著就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菲利普很快又坐回了窗邊，全神貫注地留意著躲在下面樹叢里的那個人的動靜。他覺得自己聽到了一聲模糊不清的咳嗽。

“他還在那兒，”他跟杰克說，“他一定是得到了比爾今晚會來這里的風聲。”

“或者更有可能的是，他知道比爾是我們的好朋友，他所屬的，不管哪個幫派吧，每晚都派一個人守在那樹叢里，”杰克說，“他預料比爾遲早都會露面。比爾一定有很多仇人。他一直都在追捕惡棍和罪犯。”

“聽著，”菲利普說，“我打算從后門偷偷溜出去，穿過隔壁花園的樹籬，從他們家的后門出去，這樣那個躲起來的家伙就沒法聽到我的聲音了。然后我會到前面去等著老比爾并且警告他。他應該會沿著馬路走到這邊來，因為他總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

“好主意！”杰克說，“我也去。”

“不行。我們之中必須有一個人留在這兒看著那個人，”菲利普說，“我們得知道他是不是還在那兒。我去吧。你留在窗戶旁邊。如果我看到比爾出現，我會警告他讓他回去的。”

“好吧。”杰克答應了，心里仍暗暗希望是由自己來執行這個從后花園偷偷溜出去見比爾的充滿刺激的任務。“代我們向他問好——告訴他如果可以的話給我們打電話，我們可以在某個安全的地方跟他見面。”

菲利普悄悄溜出了房間。他媽媽的房間里還亮著燈，所以他小心翼翼地下了樓，提心吊膽，生怕驚動了她。如果她知道了那個躲著的家伙，一定會嚇壞的。

他悄悄打開了后門，溜出去后又輕輕地把門關上，溜進黑漆漆的花園里。他沒拿手電筒，因為他一點也不想讓人覺察到自己的行蹤。

菲利普從樹籬間的一個缺口擠了出去，到了隔壁的花園里。他對周圍環境了如指掌，很快就找到了小路，然后悄無聲息地沿著小路邊緣的草地前進。他不敢踩在碎石子上，生怕會弄出一丁點兒嘎吱的聲響。

突然，他覺得自己聽到了什么聲音，立刻在原地一動不動，側耳傾聽。應該不會還有另外一個人藏在什么地方吧？他們會不會根本不是埋伏比爾的人而是竊賊？他是不是應該溜回去打電話報警？

他伸長了耳朵，又竭力地傾聽，產生了一種有什么人就在附近也在傾聽的奇怪感覺。也許就是在聽他——菲利普——的動靜。在一片黑暗之中，這可不是什么好念頭。

他往前邁了一步——這時突然有什么人野蠻地撲倒了他，把他的胳膊別到身后，迫使他的臉沖著地面。菲利普吃了一嘴花壇里松軟的泥土，還被嗆到了。他甚至都喊不出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