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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疏甲驚略:逾危覺變(一)

  • 弘邑錄
  • 楊少惟
  • 3015字
  • 2021-11-30 23:24:26

樹林里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溪邊廢棄的小木屋在雨霧中若隱若現,儼然一幅山澗初春美景。

雨水從空中落入屋頂,經橫脊流入屋檐,滴進泥土。李顧坐在門口,望著眼前茫茫細雨,不禁想起年少時在雨中奔跑。

這時林間有個人不停穿梭,行爍照影,跑回木屋。李顧見到來者時,回過神來,“許山,你此行用去不少時間。”

許山走進屋內,脫去身上的濕衣,換上一件棉衣,暖和一下身體,“我將舒玉送到尼山附近,方才歸來,以致遲到幾個時辰。”

“她身旁幾名侍者一路護衛,肯定會順利到達梵山。”

“但愿如此,外面太亂,只有梵山最為安全,她若能到那里,我也就放心了。”

“你老實告訴我,舒玉到底是什么身份?石魯領者不可能認識一名普通的苗人女子。”

許山端坐在地上,愕然看著李顧,對他有所顧慮,不敢說出舒玉的身份。

李顧見許山有些猶豫,既知他不愿意回答,故此言道:“你不想說就算了,但是你和陳奇有何關系,這總該可以告訴我吧。”

許山頓了一下,言道:“既然他死于我的劍下,要是說出來我們不認識,恐怕誰也不信。他是我的伯父。”

李顧聽到這話,已然知曉他的身份,陳奇只有一位親兄弟,“原來你是陳青的兒子啊。”

“你認識我父親?”

“說認識吧,其實也不算認識。確切來說我只是與陳奇相識,從他那里知道你父親。”

“原來如此,我早該想到。”

“你認為你父親的死與陳奇有關,故而刺之?”

“沒錯,幾日前,我收到父親的死訊,而且還在附信中明確告訴我,指使歹人行兇便是陳奇。”

“雖然你父親的死,陳奇須擔責任,但也是無心之失。”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李顧想試探對方的反應,言道:“你是否曉得神秘的羊皮地圖?”說完,他用余光瞄一下許山。

許山停頓一陣,繼而言道:“難道你的目標也是羊皮地圖?”

李顧輕微露出笑容,“如此說來,你知曉羊皮地圖。”

“我兒時在地庫里見過,當時不知道此為何物,只是聽我父親說這些羊皮從長沙知府那里購買。直至幾個月前,他才告知此為藏寶地圖。”

“你看一下是不是這些秘物。”李顧從衣物內取出羊皮地圖,遞到他眼前。

許山見到此物,嚇得退后幾步,“你怎么取得這些羊皮地圖,我父親的死與你也有關系?”

李顧看他驚恐模樣,不禁大笑,“別緊張,你父親之死與我無關。如果我是兇手的話,你覺得自己還會活到現在嗎?”言罷,他將秦慕蘭與利庫瑪二人在沅陵遭遇訴述出來。

許山聽到這話,緊張的情緒方才寬釋,“這樣說來,剛才那些暗影者就是行兇之人。”

“真是家門不幸啊!我的祖父從小便在外面討活,積攢一些資本后開始與苗人互通買賣。”許山看一眼窗外,外面雨勢愈來愈大。

有一天,他回到沅陵城,不知從何處得來不少金銀飾品,通過變賣換取銀兩,系于城內開設一間商行,未久開府,娶妻生子。

剛開始幾年,他不善大買賣,商行生意時好時壞。此后,他不幸罹患疑難之癥,只得到處尋醫,商行也交予我的祖母開鋪經營。

他對外謊稱到貴州行商,實則前往四川與湖北一帶尋訪名醫。但是并無所獲,身體疾病仍未治愈。三年后,他回到沅陵,疾病惡化,藥石難繼,便開始求神拜佛。

在此期間,有一名術士來到沅陵,特意拜訪陳府。其人自稱從北方終南山而來。祖母一開始以為術士為訛作,正欲驅趕,豈料此人竟能說出祖父所患病癥,且與此狀無異。

祖母趕緊請這名術士入府,行至病榻前,始觀祖父形容,而后出手探脈,恐言臥榻之人命不久矣。祖母聞此大驚,跪乞救病。

術士不忍,且說此病可治。祖母忙問藥方為何。此人答曰不曉方藥,卻瞭知何處。祖母呼人奉上銀兩,以償醫金。但是他未接錢物,然即吩咐啟程尋藥。

祖母趕忙備車,載上祖父與術士行出沅陵,轅轍官道一路往西。次日到達永綏,深入武陵山區后,幾人行抵一個名喚掩機的苗寨。

祖父于寨中治療月余,身體日趨好轉,辭歸沅陵。時間過去十年,我的父親與伯父已長成人。伯父為長子,祖父既令其留守商行,讓我父親西去黔東與苗人行賈。

我父親在幾年時間里,經商相當成功,將生意做到鄰近幾省。不久后祖父與伯父加入其中,商行逐漸做大。

可是就在兩年前,父親無意間發現了祖父的秘密,原來他一直使用一種殘忍的辦法制藥,以延續壽命,二人為此吵鬧一番。后來離開陳府,另辟宅院。

去年九月,祖母去世,我們到陳府主宅為守靈。就在守靈期間,后院不知何故傳出吵雜聲。不久,我父親與祖父、伯父三人先后回到靈室,他們面色凝重,一語不發。

祖母下葬后,我們回到宅院。次日,父親交給我一樣物品,讓我收拾物品奔赴京城。我感到很疑惑,卻只能謹遵父命。途中,我來到永綏苗人領部帶走舒玉,二人一起前往京城。

李顧聽完此言,微微一笑,“你竟與舒玉私奔。”

“我和舒玉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情投意合。”許山言道。

“玩笑罷了,不必在意。”李顧隨后從衣物內取出一塊銅牌遞給許山,“陳青交給你的物品是這塊銅牌嗎?”

許山看一眼銅牌,思索一番,并未接過此物,“你先保管好,留在我這里恐怕不安全。”

李顧停頓一下,收回銅牌,又問道:“那座喚作掩機的苗寨在何處?”

許山繼續述說道:“我祖父病愈后,曾經幾次與祖母一道前往掩機,沒帶任何下人,他們也從未透露行程目的。祖母去世前,遣人叫我父親回府,交代一些事項。”

次日凌晨,我父親獨自趕往永綏,根據祖母給出的線索找尋到掩機寨,卻發現整座山寨人去樓空,地上遺下許多坑洞。而且從留存跡像來看,寨內房屋似乎被外力焚毀。

他從永綏回來后,既向祖母詢問有關掩機寨的事情,但此時她已經病重,躺于床榻,難以開口。不久后,我祖母便去世了。

“如此而言,這座苗寨相當神秘,外人無從探知。”李顧低頭沉思一陣,內心產生一些疑問。他剛想向許山詢問,就在這時,內屋忽然傳來秦慕蘭叫喊聲。

二人急忙起身跑進去,只見石魯領者面容表情相當痛苦,嘴里不停哼叫。

“這是怎么回事,他的傷勢為何突然加重?”李顧從背包里取出止痛藥物,將之碾碎。

秦慕蘭趕忙站起來,取來銅壺,往竹杯傾入熱水,“不曉得,可能他的年紀太大,加之一路顛簸,身體承受不住。”言罷,她接過藥物撒入竹杯,快速灌入石魯領者嘴里。

一刻時,石魯領者的傷勢依然沒有好轉。不過他暫時清醒過來,強忍傷痛,緩聲言道:“別再喂藥了,我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秦慕蘭安慰道:“您會沒事的。”

石魯領者沒有說話,徐徐望向窗外,閉起雙目,聆聽著雨聲。不多時,他睜開眼睛,對三人言道:“你們將我大體葬在木屋旁即可,不必費力運往領部。”李顧怔了一下,只能應允。

須臾,石魯領者再次閉上眼睛。不過這時,他似乎想到什么,艱難地撐開眼皮,使勁氣力,抬起右手,抓住許山的左臂,“小山,你回到永綏城后,將我的死訊告訴石章,讓他接任領者之職,帶領我們族部苗人撤出永綏。”

“石魯爺爺,我可以給您傳話,可是石章叔萬一不相信,那該怎么辦。”許山無奈道。

石魯領者松開許山的手臂,緩慢收至胸膛,奮力扯開衣物,取出一塊青玉,“這是老夫的貼身之物,幾十年來,這塊玉我一直佩戴,從未離身。石章只要認出此玉,就會相信你的話。”

許山接過青玉,放到衣物內袋,“您放心吧,我會找到石章叔。”

石魯領者聞言,這才心安。不刻間,他的呼吸愈來愈弱,三人在旁邊默言不語,靜靜地守著。

不多時,他緩緩閉上雙眼,停止呼吸。李顧伸手摸一下靜脈,言道:“他沒心跳了。”

秦慕蘭起身取來一塊布,很快將其頭部包覆,“你們到屋外找尋一塊空地,挖出墓坑。我留在這里幫他整理衣物和儀容。”

李顧與許山走出木屋,徑自來到一棵柏樹旁,折下兩條粗大的直枝,然后用刀將其削尖,在不遠處簡單開挖一個墓穴。

三人將石魯領者埋在木屋旁,未封土,只是留下標識以便日后找尋。

事畢后,時值未刻,他們收拾好物品啟程前往永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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