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娘只是客氣一下,沒想到方晨竟然答應了,頓時有些慌亂,但話已出口,只好應著頭皮道:“阿兄屋里請。”
方晨遞過禮品,擺手說道:“屋里就不去了,今天天氣挺好,我就在院里曬曬太陽。”
瑞娘頓時松了口氣,隨即展顏一笑:“也好,我去為阿兄倒碗水來。”
真讓她與方晨共處一室,她可真有點怕怕。
方晨擺手道:“瑞娘不用客氣,有什么事盡管去忙,我坐著等會,七娘子回來后打聲招呼便走。”
瑞娘害羞歸害羞,卻不好把方晨晾在院里。
端來一碗白開水后,猶豫片刻問道:“還不知道阿兄怎么稱呼?”
方晨說道:“我叫方晨。”
“原來是方晨兄長,阿母時常提起你呢。”
瑞娘說著,臉蛋卻刷地紅了個通透。
方晨佯裝沒看到,得給妹子留點面子。
一直沉默著也尷尬,于是沒話找話說:“瑞娘閑暇時都做些什么?”
瑞娘偷偷瞅了他一眼,飛快地收回目光,捻著衣襟說道:“平時洗洗衣裳,縫縫補補,繡繡花什么的。”
方晨有些疑惑,陸貴家里好歹還有個壯年男丁,這是向到來之前,結果也過得那么慘,瑞娘家就母女倆,這日子是怎么過的?
但這話可不能問,太冒昧。于是笑了笑道:“瑞娘真是心靈手巧。”
瑞娘再次羞紅了臉,結結巴巴道:“阿兄過獎了,瑞娘只是做了些能做的活計,哪有阿兄說的那么好?”
方晨又轉開話題:“七娘子是去串門了吧?”
瑞娘點頭道:“是呢,出去了好一陣子了。”
方晨不清楚還能等多久,于是起身道:“我還要去別家拜會,就不打擾了,等七娘子回來時,請轉告一聲,就說方晨來過。”
瑞娘驚訝道:“阿兄這便要走?”
她起先有些忐忑,但處了一會,發現方晨彬彬有禮,絲毫沒有不規矩的舉動,而且說話很和氣,似乎還很貼心,慢慢就放下心來,平時也沒幾個人和她說話,見方晨突然要走,一時之間竟有些失落。
方晨點頭道:“這里沒旁人,我呆久了不妥當。”
瑞娘輕咬銀牙,猶豫片刻道:“阿兄莫要著急,阿母她很快回來,再說,瑞娘一個人呆著有些,有些忐忑。”
方晨驚訝地瞅了她一眼,四道目光頓時相撞。
瑞娘飛快地低下了頭,方晨的心也震顫了一下,這雙眼睛太水靈了,這樣的妹子放到后世,家里恐怕都敢向男方要八十萬彩禮。
“水涼了,奴家去為阿兄換一杯。”
瑞娘也開始轉移話題。
方晨擺手道:“沒事,現在喝著剛好。”
說著灌了一大口。
“撲哧!”
瑞娘忍不住笑了,拘束也去了大半。
“阿兄是做什么營生?”
方晨還真沒有職業,純屬無業游民,于是用了老托詞:“給人寫寫算算,賺點糊口錢。”
瑞娘不可置信道:“糊口錢?聽阿母說,阿兄可是蓋了兩院新宅呢。”
方晨打哈哈道:“運氣好,碰到了識貨的主顧。”
瑞娘頓時樂了:“阿兄可真是,哦,風趣。”
她本來想說方晨臉皮厚,但不太熟悉,不好說出來。
方晨再次驚訝,這妹子不像他想像的那樣傻白甜,抓字眼抓得很準。
通通通——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瑞娘一瞅,俏臉頓時變色。
方晨循聲看去,就見一隊捕快氣勢洶洶地跑了過來,見到兩人后一愣,目光隨即盯在了瑞娘身上,恨不得將衣服穿透了。
方晨呼地站起,面色一冷道:“瑞娘,站我身后。”
“嗯。”
瑞娘顫抖地應了一聲,躲到了方晨后面,雙手不由抓住了他的后襟。
方晨淡淡說道:“各位差官,這么盯著一位女子看,未免太失禮了吧?”
一個捕快冷哼道:“小子,你是干什么的?趕快讓開!本村出了案子,我們要搜查!”
方晨說道:“搜查?可有官衙批的文書?”
他也不清楚這時搜查民宅是否需要搜查證,先忽悠一波再說。
捕快一愣道:“什么文書?我們搜查從不需要文書!”
方晨繼續忽悠道:“哦,這么說,就是知法犯法了?我與丹陽郡法曹史的一位書佐想熟,到時會問一問,搜查民宅是否不需要文書,這位差官理直氣壯,看來這么干不是一兩回了,可否留個姓名,我會向他問詢,如果你說的對,說不定能由此獲益呢。”
“什么?丹陽郡法曹史書佐?”
一幫捕快頓時猶豫起來。
一個郡的法曹史書佐相當于什么?市政法高官的秘書,他們相當于什么?縣局的警員,別說是他們,哪怕是縣令也不會輕易得罪這個級別的書佐。
有道是小心無大錯,他們只是看著這妹子漂亮,想多磨蹭會,一看有風險,干脆算了吧。
“嘿嘿,小郎君說笑了,這事就不麻煩那位郎君了,我們這就走。”
說完后還拱了拱手,忙不迭地離開了。
“嚇死奴家了,這些人怎么這么蠻橫?”
瑞娘長出了一口氣,身軀微微有些搖晃。
方晨說道:“一幫欺軟怕硬的家伙而已。”
瑞娘好奇道:“阿兄真認識那個什么書佐?”
方晨笑道:“假的。”
瑞娘不禁擔心起來:“要是他們知道了如何是好?”
方晨說道:“放心吧,他們不敢打聽,也打聽不到。”
“哦,但愿如此。阿兄不怕他們?”
方晨笑道:“有什么好怕的?”
正說著,又有三個差官打扮的人趕了過來,方晨一瞅,都是熟人。
“瑞娘,你進屋去吧。”
瑞娘擔心道:“那阿兄怎么辦?”
方晨笑道:“沒事,我與他們認識。”
“嗯,阿兄小心應對。”
瑞娘說著,轉身進了屋。
那三人正是酈城、錢虎和另一個不知名字的捕快。
走近之后,酈城面無表情道:“方晨,你不在家呆著,到這里做什么?”
方晨不禁驚訝,好歹給這家伙分過功勞,怎么見了面就這副嘴臉?
他也沒好氣道:“今天是歲正,按照習俗,我得拜訪村鄰。”
酈城冷聲說道:“村中有樁疑案,本捕頭奉命調查,若無要緊事,速回自家宅子。”
方晨淡淡說道:“一年只過一次年,我這是回訪鄉鄰、禮尚往來,酈捕頭覺得禮法重要與否?”
“方小郎好自為之吧!”
酈捕頭輕哼一聲,帶著兩個手下走開了。
方晨有些納悶,這家伙翻臉太快了吧?而且錢虎也是一副看空氣的架勢,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得罪桓縣令的事肯定被這三個知道了,見風使舵是某些人的本性。
瑞娘悄悄探出了頭,擔憂地問道:“阿兄,你這樣與他們說話,不會有什么麻煩吧?”
方晨淡然道:“放心,這個酈捕頭我還算了解,不至于因為幾句話就找我麻煩。”
瑞娘眼里泛起了小星星:“嗯,阿兄很有膽識呢。”
又過了一會后,見姚氏還還回來,方晨也不好繼續呆下去,于是說道:“瑞娘,我得走了,你回屋呆著罷,七娘子回來之前不要出來。”
瑞娘也不好繼續挽留,只好說道:“阿兄慢走,瑞娘聽阿兄的。”
方晨起身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瑞娘躬身施了一禮,看著方晨的背影,一雙美眸彎成了月牙,接著又臉紅了。
方晨繼續挨家挨戶拜訪,過了一會后到了陸世良的院子前,一看院里空空如也,屋門也都關著,明顯沒有人,恐怕是有事出去了。
等了一會后依然不見回來,方晨無奈下轉身離開,還沒走幾步,發現了酈捕頭一行,還有那伙官差。
就聽官差議論道:“真是出怪事了,七八個家奴不見了,歲正都不回來,分明是出了事,這主家竟然不急?”
“可不是,要不是那幾個仆婦緊張自家男人,咱們還真不知道這事。”
酈捕頭沒好氣道:“算了,主家既然不想讓咱們插手,這事便不管他,反正是一伙家奴,哪怕是被主家給埋了,也是他們家的事。”
“酈頭,如果僅僅是如此,那倒罷了,可惡的是,咱們遠道而來,這家的主人不露面不說,連那個小崽子也沒出來,就讓一個管事支應咱們。”
酈捕頭冷哼道:“既然拿了別人東西,就閉上嘴。”
方晨一聽疑惑了,但也沒多想,陸仁家不想通過官府,那最好不過,私下里搞什么,他還真不在意。
再次經過瑞娘家時,就見姚氏悠閑地坐在院里曬著太陽,見到方晨后神色一動。
方晨主動說道:“方晨見過七娘子。”
姚氏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線:“是方小郎啊,聽瑞娘說你方才來過,真是抱歉,老身方才出去耽誤了會,快進來坐吧。”
方晨笑道:“家中還在等著,我就不打擾了。”
姚氏也沒堅持,轉身說道:“瑞娘,把回禮給你阿兄取來。”
“嗯。”
瑞娘在屋里應了一聲,拿了個竹葉包出來,遞給姚氏后,匆匆向方晨施了一禮,逃跑般進了屋。
姚氏將小包塞給方晨,歉意地說道:“瑞娘自小怕羞,方小郎不要見怪。”
方晨謝過一聲接過,笑著說道:“瑞娘乖巧著呢。”
姚氏笑道:“那是當然。”
方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