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七八個家丁方晨根本不放在眼里,但在大年夜里入戶殺人,而且殺一大堆,勢必造成巨大的影響,況且離建康這么近,司馬睿又登基在即,得悉之后肯定震怒,到時可能牽連無數。
想到這里,方晨閃身退后,翻過院墻跑向了村外。
“站住!”
家丁們從門口沖出,大喊著緊追不舍。
方晨很快將家丁們甩出一百多米遠,但這些家伙仍然窮追不舍,看樣子不抓住他不罷休了。
他心里也發了狠,既然不知死活,那就送他們上路吧,反正有毀尸滅跡的手段,到時找不到尸首,官府也只能按失蹤處理,影響要小的多,而且剪除了陸仁的臂膀。
又跑出一里多后,方晨佯裝體力不支,速度慢了下來。
“他跑不動了!兄弟們,追上這小子,肯定能添幾個賞錢!”
領頭的家丁喊了一嗓子,其余人頓時像打了雞血般,追得更快了,約十幾息后,已到了方晨身后。
“呔!賊子還不束手就擒!”
家丁頭領大吼一聲,掄起棍子朝方晨的后背砸去。
方晨一個前撲躲開,環首刀脫手而出,釘入了一個家丁的腹部。
“啊——”
那個倒霉鬼慘叫著倒下,鮮血汩汩地往外涌。
其余家丁不禁嚇了一跳,方晨又乘機猛跑幾步,將距離拉開了一些。
“他沒兵器了!都別慌,抓活的!”
家丁頭目斷定方晨是在死撐著,招呼著其他人追了上去。
方晨時快時慢,總吊著對方,跑出近五里后,家丁們累得氣喘吁吁,兩腿像灌了鉛一般舉步維艱。
家丁頭目心中突然一凜,這不會是個圈套吧?剛想下令撤退,就見方晨一頭撲倒在地,掙扎著爬進了路旁枯草中。
“追上去!”
頭目心中疑慮去了大半,繼續吆喝著家丁們追趕。
追到跟前一看,方晨正跌跌撞撞地往深處跑,速度遲緩無比。
這下不用招呼,家丁們紛紛往上沖。
就見方晨身影一閃,躲在了一棵樹后。
頭目一招手,眾人分散圍攏上去。
靠著的剎那,一桿長槍如毒蛇般刺出,又迅速收回,帶起一蓬血霧。
撲通!
一個家丁手捂咽喉倒下,氣息越來越弱。
下一刻,方晨持槍一記橫掃,鋒利的槍刃從兩個家丁咽喉處劃過;
一個矮身躲過兩條棍棒,一記上挑,刺入一個家丁下頜,直貫腦部;
又收槍一磕,擋開一條棍棒,順勢扎入對方心窩,再一腳踹開;
短短十幾息,家丁們已經死傷慘重。
連同頭目在內,剩下的兩人嚇得魂飛魄散。
頭目突然躲在家丁背后,將其推向方晨,自己則拔腿就跑。
方晨一個突刺,將家丁心窩刺穿,又奮力一甩,將其拋飛出去,正好砸在頭目身上,頓時砸了個大馬趴。
不等對方站起,方晨已趕了上去,將頭目釘在了地面上。
拔出長槍擦拭干凈,隨后開始摸尸。
頭目身上搜出個小盒子,里面裝著一支玉簪,也不知道這家伙為什么裝這個,估計是準備送人;再就是幾十枚銅錢,聊勝于無;
默念一聲“回收”,頭目的尸體原地消失,賬戶又減少100元;
再將玉簪回收,得到了三十二元,分明是假玉。
又將其余家丁搜索一番,總共得到一百多銅幣,真是幫窮鬼。
毀尸滅跡的同時,順手將七八根棍棒回收了,沒想到每根賣了兩塊錢,稍稍回了點本。
一時間,方晨都懷疑自己在殺人越貨。
順著原路往回趕,很快找到了第一個受創的家丁,已經斷了氣不說,還有兩只野狗在啃食了。
嗚——汪汪!
見到方晨后,兩只野狗瞪著血紅的眼珠,呲著牙發出陣陣低吼。
方晨上去就是一槍,從一只野狗頸肩處刺入,直貫心窩。
嗚——
另一只見勢不妙,果斷放棄食物逃跑,方晨甩手將長槍擲出,扎入了野狗后跨處,又釘入地面半尺有余。
幾步趕上去,拔出長槍又補了一記,野狗頓時斷氣。
先將家丁毀尸滅跡,隨后將兩只野狗也回收了,沒想到還值點錢,每只賣了一百元,這個價錢有些少,估計是毛皮粗劣的原因。
繞了個大圏子跑回家中,迅速換下那套衣服,連同頭套、手套、鞋子收入了倉庫,盛了一大桶熱水,洗了個澡后,換上睡袍繼續修習鍛體術,一直到天亮,收效甚微。
噼啪的爆竹聲陸續響起,方晨匆匆洗了把臉,跑到院中擺上供品,再將事先準備好的竹子點燃。
爆裂聲將小黑嚇得鉆到了柴堆里,方晨拿一塊肉骨頭誘了半天才將它哄出來。
等了一會后,方晨帶著十斤驢肉、一壇老酒去南院拜年,小黑狗撲愣著四條小短腿緊跟其后。
“舅父,舅母,新年好。”
方晨送上禮品,恭恭敬敬地躬身施禮道。
陸貴夫婦被“新年好”這個詞聽得懵了一下,不過倒是理解了。
“哈哈,好,好。”
“阿兄,有沒有細奴的禮物?”
細奴眼巴巴地瞅著他。
方晨從懷里一掏,掏出一包彩色頭繩。
“咯咯咯,阿兄最好了。”
細奴歡天喜地接過,示意方晨彎腰。
方晨照做后,細奴伸出兩只小胳膊,摟住他的脖子,把小臉貼了上來。
“咯咯咯——”
玩鬧了一會后,顧氏喊著眾人用飯。
之后沒多久,尹四娘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
“方小郎——”
方晨眉頭一皺,這女人跑到這里卻喊他的名字,不是給他添麻煩嗎?
果然,陸貴夫婦的表情古怪起來,還沒說什么,尹四娘已經進了院子,氣喘吁吁道:“你們知道嗎?陸大戶家里昨晚遭賊了!”
方晨看向陸貴,陸貴疑惑道:“遭賊了?真的假的?”
“切——這還有假?”
尹四娘拍了拍鼓囊囊的胸口,表情既興奮,又害怕:“昨天半夜就有人聽見那邊狗叫得厲害,后來變得特別吵,再到后來,好像是追出去了,你猜后來怎么著?”
陸貴被她吊著胃口,都快急死了,急忙問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抓住了?”
方晨也伸長了脖子,做出好奇狀。
尹四娘干咳兩聲道:“哎呀,大早上的,連口水都沒喝。”
顧氏急忙給盛了碗茶。
尹四娘美美呷了一口后,抿了抿嘴唇,又慢悠悠說道:“一直到現在,那些抓賊的狗奴都沒回來,十有八九…”
說到這里,尹四娘停下下來。
方晨奇怪道:“尹四娘,昨天晚上的事,你這么快就知道了?還知道這么清楚?不會是你編的吧?”
尹四娘不樂意了:“我說方小郎,奴家什么時候編過啊?實話告訴你們吧,誒?什么味道這么香?”
顧氏皺了皺眉,不過還是說道:“鍋里燉著肉湯,很快就好。”
尹四娘嘻笑道:“哎呀,那我可有口福了。”
汪汪汪!
兩只小狗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立刻抗議地吠叫起來。
“哎呀,好可愛的小狗。”
尹四娘一看就被萌化了,蹲下來去撫摸兩只小狗的腦袋。
兩只小家伙很沒原則地湊了上去,伸出小舌頭舔起了尹四娘的手指頭。
方晨忍不住鄙夷,真是兩只小舔狗。
尹四娘表情夸張道:“咯咯咯,好癢。”
顧氏臉色一沉,扭身去了廚房。
方晨也覺得尹四娘有些過了,但又還好直接趕人,再說這還是個大廣播呢,村里但有什么消息,這位馬上就跑過來說了。
過了片刻,顧氏端著一個小砂鍋出來,遞給尹四娘道:“四娘,你拿回去再煮一會就好了。”
尹四娘一搓雙手,不好意思道:“這怎么行呢?”
顧氏將小砂鍋往她手里一推:“過年了,就當是一點心意。”
尹四娘這才接過,咯咯笑道:“那就謝謝阿姊了,你們忙,我走了哈。”
陸貴嘆息道:“說起來,她也是個可憐人。”
顧氏似笑非笑道:“怎么?心疼了?那你去吧。”
“咳咳,娘子,這是什么話?”
插曲過后,又有村人陸續來訪,都帶了些食物過來,方晨知道,這是當下的習俗,而不像后世那樣互贈禮品。
方晨也意識到,該挨家挨戶去回訪了,否則拖到下午就有些怠慢了。
顧氏早就準備好了,全是竹葉扎成的小包,讓方晨提在一個竹籃子里,每家每戶送上一份,說上幾句話就走,唯獨叮嚀他,最沉的那個包要送到瑞娘家里。
方晨秒懂,頓時有些為難,糾結一會后咬牙出發了。
每家每戶對方晨的到來熱情無比,都要他多坐會,每次都婉言謝絕,不然一整天都不夠。
就像命運倒計時般,最終還是到了瑞娘家門口。
方晨還在忐忑時,瑞娘剛好從屋里出來,見到他后俏臉一紅,倒是沒有跑開,隔著老遠問道:“小,小兄,你找誰?”
兩人總共見過三次,這是第一次交談,卻沒想到是這樣展開的。
方晨頓時一囧,差點就脫口而出:“你不認識我?”
他訕笑一聲道:“你是瑞娘吧?”
瑞娘羞怯道:“奴家正是瑞娘,阿兄是來找阿母?”
方晨說道:“今天是歲正,特來拜年,請問令堂是否在家?”
瑞娘疑惑道:“令堂?阿兄是說阿母吧?”
方晨連忙說道:“正是。”
瑞娘不好意思道:“奴家沒讀過書,讓阿兄見笑了。”
方晨沒法接了,總不能說,沒事,女子無才便是德?
“哦,阿母出去了,阿兄稍等會,或許很快就能回來。”
方晨心說,七嬸的心真大,把這么漂亮的閨女一個人留在家,都不怕被人扛走了?
于是沒有拒絕,點頭說道:“那便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