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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邂逅

  • 訊息之蝶
  • 昊久
  • 2447字
  • 2021-01-15 17:33:10

牛克思定定地看著林生。患者有時容易夸大自己的實際情況以博取心理咨詢師和醫生的關注。作為神經科學出身的心理咨詢師,他必須把患者話里失真的部分去掉,這是很精細的活計,不然會漏掉關鍵線索。

林生慢慢思索著,盡量把那天的夢用話語詳細描繪一遍。

“所以睡覺的時候至少發生了兩次夢魘?”

“嗯,肯定不低于兩次。”

……

“你好好想想,最近記東西的速度怎么樣?”牛克思盡量不是用誘導性的詞語,這是一個心理咨詢師兼曾經的醫生的基本要求。

“老樣子,記完就忘。”林生嘿嘿一笑,“考試月嘛,整晚整晚地修仙,記得東西怎么會牢靠。”

患者自訴目前記憶力無改變,牛克思在空白稿紙寫了下去。

“行,那你最近感覺身體怎么樣?”

“有點乏,我覺得可能是因為睡眠不足吧。”

患者體乏,疑似生理因素。

“有沒有忽然才想起或者別人提醒才知道有事情沒做?”

……

“根據你的話來看,你現在的情況不僅僅是心理障礙這么簡單了。我建議你去附院的精神科看看。不過也不用擔心,應該不是什么大毛病。”

“老牛啊,你對這事怎么看?”林生顯得憂心忡忡。

“拋開專業素養來看,我覺得這事挺邪乎的。”

“我不會精神分裂了吧?”林生一說出來,越想越覺得有這可能。

“得了吧,放寬心點。腦子里突然被加塞了奇怪的東西正常人都慌,不過也沒法推斷你精神分裂好吧。對了,我順便給你做做按摩放松放松。”

林生看了眼旁邊的行軍床,身體一抖,渾身不自然,據說上個在這里按摩的人回去后骨架差點散了。

“不了不了,我回去準備準備,明天定向越野了。”林生臨出門前向牛克思微微鞠了一躬。

“害,這么客氣干嘛。”

嘎—吱——

咨詢室的門有些老舊了,不僅開合費力,還嘎吱作響,實在不適合悄咪咪翹班,系主任的辦公室可是在隔壁,被逮著了這個月全勤獎金就沒了。牛克思琢磨改天得找人修一修,反正這錢花的是學校的。

“定向越野啊,真是令人懷念。”

牛克思百無聊賴地歪著頭盯著天花板出神,隨后撥了個電話。

“歪?小偃偃嗎?這邊可是發生了有趣的事哦。”

……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定向越野,全稱急救技能定向越野大賽,是西京大學一年一度的固定項目。好死不死的是,學校每次都在考試月期間舉辦,不過對于混分巨獸來說,并不礙事。

“大學生就是太閑了才會墮落的!”

“給中小學生減負,大學生增負。”感情那時候中小學增負和現在大學增負的是同一批人。

“大學生作為基本建設的人才,必須要做到保質保量。”

“寬進嚴出!”

正是由于社會上這樣的聲音不絕于耳,大學生被迫接受各種積分軟件的制裁,而且,好像還越來越多。拜托,你們這些整天上班摸魚,下班烤肉啤酒的家伙別整得站著說話不嫌腰疼啊喂。

要不是積分不夠不能畢業,林生絕對不會參加這些玩意的,笑話,一天天嗶嗶叨叨的瞎搞,藍色生死戀看完了?他甚至覺得折木奉太郎這樣的節能主義者在中國大學里應該是活不過兩個學期的。要參加的亂七八糟的活動太多了。

公交車馬上就要開過西合橋了,并沒有發生什么。

看來預知夢是瞎貓碰見死耗子嘛,林生心里挺高興的。至少不用神經兮兮地提防了。

定向越野的比賽地點定在園博園,這次提前踩點主要是熟悉路線。

“到了。”小隊隊長毛子說,

園博園坐落在秋雁山上,整體環山而建,山頂修有初心廣場。秋雁山不高,約百來米,不過西京市多平原,所以在山頂俯瞰西京市的話,可以囊括大半個城市,視野極佳。

西京市位處亞熱帶邊緣,多栽種常綠闊葉林,就算是冬天里,放眼望去,大部分地方依舊郁郁蔥蔥,如果非要說和夏天的林木有什么不同的話,也就是樹葉顏色更深一些。

西京市園博園十數平方公里的建設都是以紅色革命為特色主題。學校每次選擇園博園為賽場,一是這地圖夠大,二是能完成上頭發布的思想任務。

托園博園的福,林生晃眼間和隊友們走散了。

不礙事,林生算不上路癡,看路標找路的事情還是能做到的。不過現在離山頂挺近的,不如先去山頂看看能不能認出路來。

上山最快的是走小路,要是有憨憨沿著大道走,到山頂時差不多半死了。(可能就林生半死,畢竟跑個1000米花了5min還吐了,實在沒法指望他有多好耐力。)

快到山頂時,小道旁一個熟悉的人影映入眼簾。

“好巧啊,”那女孩笑著對他說,“你也迷路了?”

“也?你怎么會覺得我迷路了。”林生有些納悶。

“簡單啊,我之前看到你和其他人在一起,也是來踩點的吧?”

“嗯。”

“對了,你的名字是?”

“林生。”

“陳沁。”陳沁笑起來時的眼睛就像兩彎月牙,注意看的話還能發現兩個淺淺的酒窩。

林生心臟忽然漏了一拍,瞬間腦子蹦出一個詞:二度房室傳導阻滯。

“這是什么花呀?”陳沁一臉好奇地指著小道旁邊栽種的樹。

林生抬起頭認真看了看眼前樹上的花,卵圓形的花瓣鮮黃柔亮,枝上橢圓的葉片排列成羽狀,廢了好大勁,憑著為數不多的學識才認出來。

“應該是,”他頓了頓,“黃槐決明。”

“好聽,花和名字一樣淡雅。”陳沁舉起手機拍了一張,才想起沒電了。

“林同學,幫我拍一張好嗎?”陳沁作楚楚可憐狀地哀求。

咔嚓——

陳沁摸了摸口袋,像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林生的肩頭,“過來,給你康好康的。”

林生一頭霧水跟了過去。

山腰的草坪上有一大群鴿子在啄食,突然出現的兩只恐怖直立猿嚇跑了不少膽小鴿。

“看。”陳沁從口袋摸出了一包玉米籽倒在手上,“這是山下買的,那個阿姨跟我說山上有鴿子,

然后蹦起來,雙手一揮灑出玉米籽。

夕陽下,潔白的鴿子紛飛,像空中的精靈。

有那么一瞬間林生覺得,也許鴿子在想,敗家娘們。

……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凝神看著剛出結果的MRI報告和另一份報告,許久才注意到桌旁站著個人影。

醫生微胖,光亮的頭頂還盤繞一圈C形頭發,瞇瞇的小眼睛躲在反光的鏡片后面不可捉摸。旁邊身著西裝的年輕男子恭敬等待。雖然在醫院辦公室應該穿白大褂才是,不過因為是周六,剛好沒排他的班,他過來也只是剛好順路。

醫生笑著遞過報告,“小何啊,剛好你來了,你也看看唄。”

小何接過報告,快速掃過去。

“整體來看端腦形態沒有異常,不過海馬回過度興奮,前額葉受到抑制,還有……

”小何抬頭看著醫生。

“這變化,到底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呢?”醫生露出玩味的笑容。

“嘿嘿,誰知道。”小何淡淡一笑,“那幫人估計也不知道吧,畢竟這件事上,大家的起跑線都一樣。”

“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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