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納v紐卡斯爾
1971年4月17日
一年多以后,轉機終于到來。球隊仍然沒有球星,士氣消沉,但是突然間變得難以擊敗。1970年,對獎杯十七年的苦苦追逐終于宣告結束,阿森納以令人驚嘆的風格贏下了歐洲博覽會杯[26]。在半決賽擊敗約翰·克魯伊夫率領的阿賈克斯隊之后,他們后來居上,在決賽中以4—3打敗了比利時的安德萊赫特隊。他們在海布里以3—0贏得第二回合,大人們在看臺上跳起舞來,為勝利帶來的安慰而放聲痛哭。我不在現場。我沒有被允許在第二天還要上學的情況下去看周中的比賽。
1971年是阿森納的神奇之年。他們在一個賽季里同時贏得了聯賽冠軍和足總杯冠軍,這著名的雙冠王在這個世紀只有三支球隊做到過。事實上,他們在同一周內贏得兩項桂冠:星期一晚上他們在托特納姆贏得聯賽冠軍,星期六他們在溫布利舉行的杯賽上打敗了利物浦。我都不在現場。我不在托特納姆是因為我仍然不被允許在第二天上學的情況下去看周中的比賽;我沒去溫布利是因為父親沒有給我搞到票,他沒有實現自己的承諾,沒錯,二十多年后我仍然記恨在心。
所以我哪兒都沒去成。(甚至星期天足總杯決賽后在伊斯林頓進行的慶祝游行我也沒去成,我不得不去達爾維奇看望我的薇姑媽。)我錯過了一切。盡管這本書的主題是關于足球消費而非足球本身,但雙冠王那年——阿森納在這個世紀最好的一個賽季——在我的故事中竟然沒有占據太多位置,會給人帶來什么印象呢?當然,在托特納姆終場哨音響起的時候,我興奮地將收音機砸到了臥室的墻上;當查理·喬治在足總杯決賽打入制勝進球,然后雙臂展開仰倒在場地上時,我簡直快樂得發暈;我昂首闊步走在校園里,心里盤算著如何羞辱我的同學們,就像他們兩年前羞辱我的那樣,不過最終我還是代之以幸福的微笑,那是老師和男孩子們都心領神會的微笑。他們都清楚,我是個阿森納球迷,我有資格享受這勝利的歡愉。
但我不這么想,真的。我在對斯文頓的比賽中為阿森納飽嘗痛苦,但在雙冠王的勝利中卻沒有任何貢獻,除非你把那十幾場聯賽、校服外套翻領上叮當作響的徽章以及貼滿了雜志照片的臥室也算作一種貢獻。其他人,那些為買到一張決賽球票在托特納姆排了五小時長隊的人,他們比我對雙冠王更有發言權。
我現在試圖抓住在這些榮耀之前的個把星期中發生的事,以這種方式把自己也放到雙冠王故事的中心。在我生日那天,老爸和我去看了阿森納對陣紐卡斯爾的比賽(又一場糟糕的比賽);我坐在座位上,緊緊抱著他送給我的小收音機(事實上,就是我在5月3日砸到墻上的那一臺),那收音機只有口袋大小,專為收聽星期六下午的比賽設計。當時利茲聯隊排在甲級聯賽榜首,那天下午他們在主場對陣西布朗——后者排名倒數第五,并且整個賽季還沒有一場客場勝利。以前有本滑稽的連環漫畫叫做《比利的靴子》,講的是一個擁有魔法靴子的男孩,靴子把它平凡的主人變成了超級巨星;我就像突然有了一臺神奇收音機,把最沒用的球隊的比賽結果變成了戲劇性的客場勝利。我在半場結束時短暫打開它,西布朗進球了;當我再次這么做時,他們又得了一分。這時海布里的高音喇叭宣布了這個消息,球迷們都陷入了瘋狂;而在現場,查理·喬治射進了比賽唯一的進球,于是阿森納整個賽季第一次排名聯賽第一。
我在那個下午得到的禮物真是無價之寶,就像世界和平和第三世界結束貧窮一樣,那是你花一百萬鎊也買不來的——除非老爸花費一百萬英鎊買通了在利茲的裁判,那是對那個下午他的某些判罰的唯一可能的解釋。西布朗的一個進球被公認為越位了好幾百碼,惱怒的觀眾們瘋狂地沖入球場,結果導致利茲聯隊在下賽季的頭幾場比賽中被取消了主場資格。“觀眾們都瘋了,他們完全有權利那么做”,巴利·戴維斯在當晚《今日賽場》中令人難忘地如此宣告;在那個年代,電視評論員鼓勵暴動遠比為恢復國家秩序的辯解來得積極。老爸,如果你真的塞給過裁判什么東西,那么謝謝啦,這招真漂亮!如果那天不是我生日,利茲聯隊會在家門口輸給西布朗嗎?阿森納會不會在海布里又以0—0收場,就像以往對陣紐卡斯爾時經常發生的一樣?那我們還能一鼓作氣贏得聯賽冠軍嗎?我表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