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爾西v托特納姆
1972年1月
說真的,我就像是一個天生的阿森納支持者——我也總是臉色陰沉、充滿戒心、喜好爭辯、抑郁寡歡——而我爸則屬于斯坦福橋。切爾西光彩四溢、變化莫測,而且,不得不承認,不怎么靠得住;我爸喜歡粉紅色的襯衫和夸張的領帶,也許我是一個苛刻的道德家,我總覺得他做什么事都有點虎頭蛇尾。(喬治·格拉漢姆[27]會說,做父母的就像是在跑一場馬拉松,而不是短跑。)不管是什么原因吧,父親顯然更樂意去切爾西而不是我倆常去的海布里,原因很容易看出來。我們有次看到托米·斯蒂爾(也可能是約翰·阿德頓)[28]正從切爾西北看臺的男廁走出來,而在比賽開始前我們也可以在國王路上某家意大利餐廳吃飯。有一次我們在切爾西藥房[29]里瞎逛,我在那里買了“齊柏林飛船”的第二張專輯,還有些懷疑地聞著空氣中的煙味。(我就像一個阿森納中衛(wèi)一樣刻板而毫無想象力。)
切爾西擁有奧斯古德、庫克以及哈德遜,個個光彩奪目、才華橫溢,他們的足球風格與阿森納截然不同(這場聯(lián)賽杯半決賽是我看過的最好的比賽之一,以2—2收場)。但更重要的是,斯坦福橋以及它周邊地區(qū),讓我看到了一種迥然不同但依然熟悉的倫敦版本:熟悉是因為郊區(qū)的中產(chǎn)階級男孩早都知道它,那里和我們在去看戲劇、電影和去博物館時所經(jīng)過的倫敦別無二致,倫敦這座熙攘繁忙、燈火通明的大都會自居為世界的中心;那個年代我在切爾西看到的人們就是位居世界中心的人。足球是一項時髦的運動,切爾西也是一支時髦的球隊;那些為藍軍歡呼的模特、演員以及年輕主管看起來非常漂亮,這讓斯坦福橋(至少,那些座席)成為一處精巧的充滿新鮮和奇妙的所在。
但這并不是我喜歡足球的原因。阿森納和它的周遭地區(qū)比我在國王路附近所看到的任何東西都更新奇——國王路那里充滿了腐朽、沉悶的華麗;而足球正是因為不同于此的其他方面抓住了我的心。所有那些圍繞在海布里和芬斯伯里公園周圍的靜謐的階梯式街道,所有那些滿腹牢騷但仍然對二手車銷售忠心不貳的商人……這才是真正的奇妙呢;那是一個來自泰晤士河河谷重點中學的男孩,絕對無法看到的倫敦,無論他去賭城影院看過多少場寬銀幕立體電影。我爸和我,我們想要的東西不一樣。正如他開始想成為切爾西所代表的那部分(剛好有生以來第一次,他能夠負擔起),我只想趕快奔往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