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棄法受賂
- 太上感應篇匯編白話解(第三卷)
- (古)佚名原著 曾琦云編著
- 13445字
- 2021-01-18 11:13:14
貪贓枉法
棄法受賂(貪贓枉法)
自此至“見殺加怒”,俱就問刑上說,凡衙役書吏,亦在其中,非專指刑官也。太上言曲直輕重,首以“棄法受賂”為言。蓋曲直輕重,自有一定之法。惟意在得錢,故任賂己者一所請而顛倒之。若不知有法然,出死入生,而民無所措手足。獨不念天怒人怨,必罹奇禍乎?
從“棄法受賂”到“見殺加怒”,都是就官府審問刑案來說的,凡是衙役書吏也在其中,并非專指審案官員。太上在分辨曲直輕重時,首先談的就是“棄法受賂”。因為曲直輕重本有其依循的法則,只因想得到錢財,所以就任意接受賄賂人的請求,因而判案時顛倒是非。好像不知道有法律的存在,隨意判定犯人生死,使百姓申訴無路不知道該怎么辦。受賄者難道沒想到這會導致天怒人怨而必遭奇禍嗎?
明顏茂猷曰:居官之人,業自詩書禮樂中來,豈不知廉潔足尚?第[1]習見夫營官還債,饋遺[2]薦拔,非此不行。初猶染指,而積久日滋,性情已為腥膻所中矣。且人心何厭,至百金,則思千金;至千金,必思萬金。又甚則權勢熏赫,財帛充棟,已積為陳朽,而猶未足也。旁觀莫不笑之,而當局者不知,蓋實有錢癖焉。大都為子孫計久遠,不知多少癡豪子弟而滅門,多少清白窮淡而發跡。矧[3]福祿有數,多得不美之財,留怨債與子孫償,非所云福也!至于立廟祀,贍宗族,救窮親,固是美事;然有欲速盡美之心,則悖入必甚,何如積德凝祥?官久自富之為綿遠哉!凡居官嗜酒,嗜淫,嗜殺,皆起于貪財。嗜財之病,皆起于縱意成習。習已成時,肝腸為換,舍死以徇,不自管其有用無用也。有初筮仕[4]時,猶能矜持,至老境,卻低回就之者。只緣漸漸以官為家,以財為性命耳。然殊勝于一入榮膴[5],便帶鋤頭畚鍤[6]來也。
明朝顏茂猷(前已介紹)先生說:“考取功名當官的人,都是從精通詩書禮樂中來的,哪會不知崇尚廉潔?但因看慣買官還債的現象,送禮才能升官,而借來送禮的錢,又靠收賄償還,不這樣做就沒辦法。剛開始貪污時還只是淺嘗輒止,久而久之就貪欲滋長,這時的性情已被染污得如腥膻一樣臭不可聞了。而且人心往往貪得無厭,貪得了百金,就想貪得千金;貪得了千金,一定想貪得萬金。更過分的是,權勢已經顯赫,財寶已有很多,積存的財物都已經陳舊了,還不能滿足。連旁觀的人都覺得好笑,但他本人卻渾然不覺,實在是因為已經愛錢成癖了。他們大都為子孫長享富貴而打算,卻不知道歷來有多少愚癡的豪門子弟,因此而遭滅門之禍,多少清白貧窮子弟反而憑自己努力而發達富貴。況且福祿本有定數,如以不法手段,多取不義之財,只會留下冤債給子孫償還,這并非所謂的福氣啊!至于當官的人,要蓋祖廟祭祀,贍養宗族,救助窮困親友,這些本來都是好事;然而因為想要速成,就違背良心貪得更多更兇,怎么能趕得上積德行善招來吉祥完美呢?當官久了自然就會富有,這樣的福報豈不更能綿遠流長!凡是當官的人,喜歡喝酒,好色,好殺戮,這些都因貪財而起。而貪財的毛病,都起于放縱自己的貪念開始進而變成習慣。習慣既已養成,心性也就改變,拼死也要去貪,不管貪來的錢財有沒有用到。有的剛當官時還能保持操守,到年紀大了,卻把持不住而隨波逐流。這全是因為這些人漸漸以官場為家,把錢當作自己生命了。然而這種人總比那些一當上官就迫不及待地貪污,帶來鋤頭畚箕大挖特挖裝滿了錢財還不停止要好得多了。”
凡受賂,則必酷,彼以為不打,則群情不驚,貨賄不來也。受賂,則必橫,彼以為不顛倒曲直,則理勝于權,人有所恃以無恐也。受賂,則必護近習[7],通意旨,彼以為不虎噬[8]成群,則威令不重。不曲庇私人,則過付無托。且短長既為所挾,肝腸陰有所屈也。一貪生百酷,一酷吏又生百爪牙。吁!民幾何而不窮且盜哉?最難堪者,得強劫之獄,亦為賣放。受枉法之賕[9],轉而樹威,奪小可[10]鋪行之貨,執徹骨窮獨之刑。至于官爵愈大,統轄愈眾,一人受賄,則千人骫法[11];十人弄法,則萬人作俑[12]。如元載之胡椒八百石,賈似道之糖霜八十甕,夫固已亂天下矣,然其積蓄,亦安在哉?
凡要使人來賄賂,一定要用酷刑,那些人認為不用嚴刑拷打,大家就不怕,就不會送來賄賂的財物。要使人來賄賂,必須要蠻橫,那些人認為不把是非曲直顛倒,道理恐怕會勝過權勢,人們就因有依恃而不怕,當然不會來賄賂。要使人來賄賂,就須袒護或親近帝王的親信,揣摩迎合他們的心意,那些人認為不把虎狼聚在一起,則所發出的威令,就會不受重視。若不偏私庇護自己人,則發生過錯就沒人幫襯。況且把柄既然被他人所挾持,內心難免有所顧忌。一個貪官會養出百個酷吏,一個酷吏又會養出百個黨羽。唉!百姓怎么不會變得貧窮進而去當盜匪呢?最令人難過的是,連關在獄中的強盜,也可用金錢買通獄吏被放出。貪官接受賄賂,表面上執法更嚴以樹立威望,本來不過是偷竊店鋪的小事,卻用痛入骨髓的酷刑來屈打成招。至于那些官位大、管轄眾的,他一人接受賄賂,就有千人違法;若有十人玩弄法令,則有萬人隨其犯法。例如唐朝元載私藏胡椒八百石,宋朝的賈似道私藏糖霜八十甕,這種做法固然已使天下大亂,然而他們私下積藏的東西,最后又在哪里呢?
譯者補充:
元載(?—777),字公輔,唐鳳翔岐山(今屬陜西)人,肅宗時歷任戶部侍郎、度支使及諸道轉運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掌管國家財政,位居宰相。代宗時仍任宰相。先后勾結宦官李輔國、董秀等人,賄賂公行,為政貪橫。大歷五年(770),元載與代宗密謀殺掉自己的政敵宦官魚朝恩。此后,擅權驕奢,日益貪縱,荒淫無道,遂引起上下憤懣,大歷十二年(777)終被代宗誅殺。勘算家產,竟有莊田數十區,鐘乳五百兩,胡椒八百石,斂財之數甚巨。
其中貪污胡椒八百石最令人震驚。按唐代一石的重量為七萬九千三百二十克計,那么,八百石胡椒,總重應為六千三百四十五萬六千克,也就是六萬三千四百五十六公斤,近六十四噸,三個集裝箱都裝不完,足夠長安百萬市民敞開吃用一輩子。
然而,最后這八百石胡椒,是一粒也帶不到陰間去的。
賈似道(1213—1275),字師憲,號悅生、秋壑,天臺人。賈涉之子,南宋宋理宗時權臣。德祐元年(1275)遭罷官,貶逐,被仇人鄭虎臣殺于漳州。
賈似道以玩樂為首要,日以美色為伴,玩物喪志,不管國事。《宋史》載:“襄陽圍已急,似道日坐葛嶺,起樓臺亭榭,取宮人娼尼有美色者為妾,日淫樂其中。惟故博徒日至縱博,人無敢窺其第者。其妾有兄來,立府門,若將入者。似道見之,縛投火中。嘗與群妾踞地斗蟋蟀,所狎客入,戲之曰:此軍國大事耶?”
更荒唐的是,賈還帶蟋蟀上朝議政,庭上不時傳出蟲鳴聲,甚至曾發生蟋蟀自水袖內跳出,跳到皇帝胡須上的鬧劇,而襄陽被元軍圍困一事,卻被賈似道一一隱瞞。有一次,朝廷派遣賈出征,賈似道買通大臣,向度宗“說明”他應留在中央控制大局,而不該上前線抗敵。
度宗離世后,元軍已攻占鄂州,南宋太學生提議賈似道親自出戰,在眾人壓力下,賈不得不上陣。但他膽小如鼠貪生怕死,根本不思抗擊,只是一味求和。他給元丞相伯顏送上禮品,請求割地賠款,但伯顏責他不守信義,拒絕議和。
1275年,在安徽蕪湖魯港一帶,賈似道幾乎未加抵抗,和幾個屬下一起拋棄其統領的十三萬精兵,乘小船逃走(丁家洲之戰)。南宋軍隊大敗,軍士死傷逃亡者不計其數,天下輿論大嘩。元兵直逼臨安,朝野一片震恐,要求殺賈似道以謝天下。在強大的壓力下,太皇太后被迫將他免職,但此舉無法平眾怒,朝廷內外都堅決要求處死賈似道。太皇太后無奈,只得把他貶到偏遠的廣東一帶。
縣尉鄭虎臣家里曾受過賈似道的迫害,為了報仇,他主動要求押賈似道去廣東。在押解的路上,鄭虎臣多次提醒,讓賈似道自盡,但他茍且偷生,不愿死。鄭虎臣想盡辦法,勒逼折磨,到了木棉庵時賈似道自知再也活不下去,就服冰片自殺。怎奈一時并不得死,只是肚瀉,鄭虎臣氣憤不過,在廁所內處死了賈似道。
家產籍沒時,其家收有善本圖書達千余部,聚斂奇珍異寶無數,書法名畫眾多。這些書畫都被搜入宮廷,今藏故宮博物院的《趙昌蛺蝶圖》《崔白寒雀圖》《展子虔游春圖》等畫作,除賈似道收藏印外,還蓋有“臺州市房務抵當庫印”印記,這是臺州抄沒賈氏書畫的明證。
其中最讓人震驚的是賈似道貪污糖霜數百甕。史載:“籍沒,果子庫糖霜數百甕,官吏以不可久留,難載賬冊,輦沈湖中。”糖霜估計就是現在用甘蔗做成的白糖,白糖一個人能吃多少?可賈似道一個人竟然私藏幾百壇,他能吃完嗎?到查抄時,官吏因無法保存而倒于湖中了。民脂民膏都被貪官掠奪,可貪官得到了嗎?這糖霜估計賈似道沒吃一口,可人已經見了閻王。
夫官長,豈第以清白自了哉?又當禁下僚下吏下役之貪。何也?官長耳目有限,其事全操之公門中人[13]。即如常常比較,時時刑罰,其間貧而遭累,冤而負罪,愚而被欺,弱而受制,呼天控地,無可告訴。
惟公門中人,下接民隱,上通官情。艱苦孤危之時,扶持一分,勝他人方便十分;寬假[14]一次,勝他人方便十次。若能釋貧解怨,教愚扶弱,無乘危索騙,無因賄酷打,無知情故枉,無舞文亂法;則一日間,可行十數善事。積之三年,有數萬善。人當困阨,誰不知感?神明三尺,寧無保佑?自然吉慶日至,子孫昌盛。如其不然,怨毒之財,得亦非福也。又有窮人無財可騙,從而酷刑,徒損陰騭[15],積怨何為?
無論古昔,即今豪杰之士,潛身衙門中者。亦時祭孤修齋,收葬髑髏[16];亦有親老家貧,求財養贍。盡是好心好人。誰非孝子慈父?但恐視財太重,或乃陰譴非輕。何如酌財可否,存心方便。稍貶虎威,莫肆狼毒。命里有時終須有,享福后來必長久乎!中有善信妙人能以此意化導同儕,功德尤無量也。
夫為公役者,慣捍文網,習鞭撻,如人業屠相似,積久殺機日盛,生意日微矣。故有初入衙門,猶有心存,老年猾賊,并忘前性。又有自己尚是好人,大眾一攻,竟墜惡道者,故術不可不慎也。其斲喪[17]甚者,狐假虎威,自謂豪杰,作奸不法,爭夸膽智。而不知造惡造業,子孫受之,來生償之,亦何益乎?休論其遠,即觀耳目前,害人過多,索騙過甚,為邑民共側目者,有誰不罹憲網哉?
間有持齋誦經,以贖前罪,固亦良心之萌,可解一二。然恃此謂過惡可贖,肆行不顧,則非也。得財不義,布施無益,且懺罪而復造罪,罪益重焉。不如就此作方便,寬貧窮,救冤苦,人知其忠厚長者,則倚仗必多,得財亦裕矣。近有公憲,遠有冥責,思之思之!
當長官的人,怎么能只認為自己為官清白就可以了呢?他還應該禁止屬下幕僚、官吏、衙役貪污。為什么呢?因為長官耳目有限,裁決事情的權限都掌握在衙門中其他人手中。所以平時要時常留意,時刻關心刑罰案件,看看其中有無因貧窮遭拖累、因冤枉而背罪名、因愚癡而被人欺、因勢弱而受制于人的情況,這些人心中都非常悲痛而求訴無門。
只有在衙門中當差的人,下可接觸人民隱情,上可通達上級政策。如能在人危急無助時幫他一分,就勝過他人方便十分;寬容他一次,就勝過他人方便十次。如果能幫人解除貧窮及怨恨,教導愚癡扶持弱小,不乘人危急索賄欺騙,不為求賄賂而行酷刑,不知情枉法,不賣弄刀筆以違法亂紀,那么一天當中,就可做十多件善事。這樣累積三年,就會有數萬件的善事。人在困苦危險時受到幫助,有誰會不知感恩呢?頭上三尺的神明,怎會不保佑他呢?自然吉慶好事每天都會到來,子孫也會昌盛。如果不這樣做,得到有怨氣的財物,雖然到手,也并非福氣。況且有些窮人無錢可騙,你嚴刑拷打,也只是白白地減損自己的陰德,何必為此而積怨呢?
不要說古時候了,就是今日的豪杰之士,也有默默在衙門中做好事的人。他們常會祭祀孤魂,齋戒念經超度,收葬暴露在野外的尸骨;也常常看望家庭貧窮的老人,為他們爭取生活物資。這些人都有善心,是好人。誰生來不是孝子或慈父呢?只是看錢太重善事做不出來,那么冥冥之中受到上天的懲罰可就不會太輕了。這些人不如斟酌自己的財力,存心給人方便。稍微收斂官威,不要恣意毒害百姓。命里注定有時最后一定會有,不要非法獲取,這樣享福會更長久吧。官員中如有善良好人,能用如此善意教化開導同仁,更是功德無量。
在官府當差的人,已習慣于賣弄刀筆,也習慣于鞭打他人,就像以屠宰為業的人一樣,時間久了內心殺機愈重,心中仁慈的可能性愈來愈小。所以有人剛進衙門時,還存有良心,到老就變得老奸巨猾,忘記了自己的本性。又有些官差自己本來是好人,但受大眾一攻擊,就與他人同流合污,所以從事這種工作的人不可不謹慎。那些極其殘忍的人,經常狐假虎威,自稱是豪杰,作奸犯科,相互攀比酷刑膽識。他們不知造了惡業,會讓子孫去受惡報,自己來生也會償還,這又有何益處呢?暫且不談將來如何,且看眼前如果害人太多、索騙太過分,就會被千夫所指,到后來又有誰不落入法網呢?
這些人中有的也會持齋誦經,妄圖抵消所犯罪過,這固然是良心發現,當然也能化解一二。但若認為依靠這種做法就可贖回所有罪惡,進而放肆妄為,無所顧忌,那就大錯特錯了。須知用不義之財來布施,這種布施無益。而且懺悔后又再造惡業,罪業會更深重(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譯者注)。不如從此以后方便行善,寬恕窮人,解救受冤枉的人,這樣下去別人知道你是忠厚長者,信賴你的人自然會更多,所得錢財也就越充裕。須知近有國法制裁,遠有地府判罰。好好思考!
明耿九疇,為兩淮鹽運司,廉名大著。嘗坐水傍,一童子曰:“水之清,不如使君之清。”天順初,欲舉廉介之仕,以風天下,召用為都御史,后為尚書。子裕[18],遵父教,世守清修,亦官太子太保、吏部尚書。
明朝耿九疇(見譯者補充)為兩淮(淮河南北)鹽運司時,操守廉潔遠近皆知。有一次他坐在河邊,有個童子對他說:“河水的清澈,比不上耿使君的清廉。”英宗天順初年,皇上要推舉廉潔官員,以教化天下百姓,就下詔任命他為掌管全國官吏風紀的都御史,后來又當上刑部尚書。他的兒子耿裕遵守父親教誨,一生以清廉自守,官做到太子太保、吏部尚書(后又為禮部尚書——譯者注)。
譯者補充:
耿九疇(?—1460)字禹范,河南廬氏人。明永樂甲辰(1424)進士。宣德六年(1431),授禮科給事中。議論朝政識大體,有聲望。正統初年,出任兩淮鹽運司同治。為革除舊弊,擬五條措施上奏皇帝,批準后以律令下達施行。母喪離職,鹽民數千人呈請皇帝留任。起復后于正統十年(1435)任都轉運使。
九疇為政清廉,生活節儉,公余惟焚香讀書,廉潔之名,婦孺皆知。一次,九疇在水邊感嘆地說:“水這樣清啊!”旁邊一個小孩子說:“水清不如耿使君清。”
后因事牽連,被逮入獄。經辯白無罪,留為刑部右侍郎。任內不顧權貴阻撓,辨清許多疑案。
禮部侍郎章瑾靠給皇帝進貢珠寶升官,后因犯罪入獄,九疇及刑部諸人議貶其官,引起了給事中王汝霖一伙不滿,指責刑部辦案不公。時景帝初立,對此事亦未置可否。適值鳳陽遭災,皇帝派九疇去巡視。到鳳陽后,九疇奏留武英、飛熊諸衛軍耕守,招徠流民七萬戶定居鳳陽,境內局勢才逐漸安定。
兩淮的鹽政,自九疇離任后,又松弛下來。景泰元年(1450),他又受命兼理。接著奉命審查各府重要囚犯,多被平反。景泰三年,代陳鎰鎮撫陜西,發現都指揮楊得青等私自奴役兵卒,上奏將其彈劾并奉詔對其進行了處置。
邊將提出要增加臨洮諸衛的戍兵,九疇說:“邊城士卒并不少,只要將帥嚴肅紀律,賞罰嚴明,則人人可奮勇御敵,否則,再增戍兵,不過多耗費錢糧而已。”這些邊將被勸服。當時,邊疆農民春夏在原籍耕作,一到秋冬,為躲避外族侵略,便舉家遷移到塞內。九疇說:“邊將的職責是抵御外族侵略和保衛邊民的,今邊民顛沛流離,要邊將何用?”于是下令守軍加強防衛,邊民才得到安定。
天順初年,皇帝在朝中議事時對侍臣稱贊九疇廉正,留為左都御史。都察院獄中的罪犯原不供米,九疇上言后才日給一升,形成定例。又上疏指陳時弊五項,得到皇帝采納。同年六月,御史張鵬上疏彈劾協助英宗復辟的石亨、曹吉祥。石亨等反誣是受九疇指使,九疇因此受牽連下獄。后貶為江西右布政使,接著又調職四川。一年后,禮部尚書空缺,朝廷擬以九疇升補,但皇帝看到他已年老,改為南京刑部尚書。天順四年(1460)病逝,謚清惠。
樊光,為交趾[19]郡佐,在廨[20]視事,忽風雷大作,光及男并犬,俱震死。妻于霆擊之際,見一道士,撮[21]置其身于別所,遂得免。人問其故。妻曰:“曾有二人相訟,同系獄。無理者,納賂于光,光即出之。有理者,大被拷掠,抑令款服[22]。所送飲食,光悉奪與男并犬食之。其囚餓將死,聞于獄內,披發訴天,不數日間,遂有此事。”
樊光在當交趾郡的郡佐時,有一天正在官署辦公,忽然風雷大作,樊光父子和狗都被雷電擊斃。其妻在雷擊時,看到一位道士打扮的神仙,用手將她抓到別處才免被雷擊。有人問她是何原因。她說:“曾有兩人來府打官司,一起下獄。無理的那人向樊光行賄,樊光就把他釋放了。有理的那人則被嚴刑拷打,并被強迫認罪。送給人犯的飲食,也全被樊光拿給兒子和狗吃了。那人在快餓死時,聽說有人看到他在牢里披頭散發向天控訴,沒過幾天就發生了這事。”
侯鑒,為江夏令,與一僧有舊[23],每暇必訪。訪則必已先治具。偶一日至,延待殊闕。鑒問之,僧曰:“公每來,土地必先報,此番不報,是以失待。”鑒驚,諭僧問土地不報之由。是夕僧夢曰:“侯鑒本合作宰相,近受胡氏銀六十兩,枉斷一事,天曹已削宰相位,但得作監司,與吾無統攝,故不報也。”
夫以六十賄金,易了宰相之位,智耶愚耶?且神明不盡逐一詔人,則受贓減福,而不自知者眾矣。又如推官魏釗,曾受賄四百金,故出人罪,使死者含冤莫伸,上帝削其祿秩[24]年壽,逾年而卒。今人往往謂“出罪不比入罪”,藉為口實,其如法之不容縱,冤之不可枉何?
侯鑒擔任江夏(今湖北省武昌市)令時,和一位僧人有老交情,有空就前往拜訪。每次拜訪,僧人都已準備好招待事宜。偶有一天去拜訪,僧人卻未準備好招待。侯鑒問他原因,僧人說:“侯公每次來訪前,土地神必會事先通報,這次卻沒來報,所以才沒準備。”侯鑒聽了很震驚,就請僧人問土地神不先通知的原因。當天晚上僧人夢到土地神說:“侯鑒本應當宰相,但因最近收受胡氏六十兩銀,枉判一件案子,上天已將其相位削除,只能做到監司,和我沒有統轄關系,所以才沒通報。”因六十兩賄金丟掉宰相職位,這到底是聰明呢還是愚笨?而且神明不會將每件事情全都告訴我們,因此接受賄賂減損福報而自己卻不知道的人還有很多。又如推官(主管各案公事——譯者注)魏釗,曾受賄金四百兩,從而故意為罪人開脫罪行,使得死者含冤莫白,上天因此削去他的官祿和壽命,這事過后一年就死了。現在人們往往認為“替人脫罪比不上入人于罪”的罪惡,并以此為借口受賄,可是法律對這種情況并不放縱,人不可被冤枉,這又該怎么說呢?
秀水賀燦然[25],為刑幕[26],廉介不貪,治事平恕,情法允當,罪之可矜者每多超豁[27]。值山東河南兩省兇荒,賀又作疏,勸姚思仁[28]請賑,所活千萬。后賀四十成進士,官至吏部尚書。
秀水(今浙江嘉興縣北——譯者注)賀燦然,早期為刑幕,個性清廉耿直不貪財,辦案平和寬容,于情于法兩個方面都處置得非常穩當,如果罪行可原諒的,他都寬恕。有一年山東和河南省發生災荒,賀燦然作疏陳情,勸請姚思仁向上級請求賑災,從而使得成千上萬的人存活下來。后來他在四十歲時考上進士,官至吏部尚書。
譯者補充(根據史料翻譯):
賀燦然是秀水人(按:查資料具體為浙江嘉興平湖人),明萬歷年間,他以太學生的身份跟隨同縣的御史姚思仁巡視河南。當時正值中州大饑荒,賀燦然目睹百姓之艱辛困苦,特地寫了份疏,力勸姚思仁馬上向朝廷請求賑災,以救黎民于水火,無數人因此而得以活了下來。
姚思仁曾經在山東等地任職,他持法過于嚴正,很多違法者被其處以死刑。后來,姚思仁有一天病重,在昏迷中被攝至冥司,有群鬼向他索命,冥王責問他說:“你為什么喜好殺戮?”姚思仁說:“我身為御史是為天子執行法律,這些人犯了罪應當被處死。”
冥王說:“你當官卻不能體察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能體恤百姓疾苦,反而草菅人命,你自己罪孽深重,罪不可赦。”
姚思仁此時可能已明白了自己的過錯,更知道了善惡是有報應的,天理是絕對公正的,不敢再狡辯,他想起了自己曾幫助賀燦然上疏救災之事,于是向冥王說:“當年河南大災,我上疏向朝廷請求賑災,因此得以活命的不下千萬,這難道不可以贖罪嗎?”冥王說:“這是賀燦然做的,他已經注定中年大富大貴了!”姚思仁說:“雖然奏疏不是我寫的,但不經過我怎么能夠上呈朝廷呢?”
冥王略微思考了一下,點頭應允,讓下面的官吏驅散群鬼,讓姚思仁還陽,姚思仁這才暫時保住了一條性命。姚思仁從此為官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多為百姓著想,辦事公正,后來官至宰相,九十一歲終。
后來賀燦然果真像冥王所說的那樣,中年開始大富大貴,他四十歲成進士,后來官至吏部尚書(按:查資料應為吏部主事)。
其實“神目如電”,上天在時時洞悉人的善惡真偽,并給予人相應的善報和惡報。而且人命關天,枉殺無辜害人性命,那可是要償命和遭天譴的,這是天理;反之,做了救人這樣積大德的事,上天也會賜予厚報,就像故事中的賀燦然那樣。
陳公才,嘗夢神曰:“子醉魁也,且聯第,官至巡撫。”覺而語人,或曰醉,辛酉也。至辛酉,果中式,會試不第。訝夢不驗,復夢神曰:“天數固定,轉移在人。如天子寵一大臣,厚與爵祿,大臣茍不效忠,能無奪其爵祿耶?或恃寵而專恣[29],刑戮且及之矣。天數國法一也。子鄉舉后,所行五事,受人賄賂,損德多矣,安得怨天之奪汝福耶?從今修德,或保天年,不然,并奪汝壽。”陳泣拜而覺,悔過遷善,僅以訓導[30]終。
夫孝廉[31]矜貢[32],當修身如玉,務為種德之事,則登第特升階之易耳。奈何走入勢利門中,惟圖快心濃意,不知文高不遇,功名有礙,甚至削年夭壽,皆此類也。有志者,請即返而修己。
至于鄉紳,為民之望,家居而為善,可以感郡縣,風州里,培后進,其為功化,百倍于士人。故能親賢揚善,主持風俗,上也;正身率物,恬靜自守,次也;下此則求田問舍;下此則欺孤暴寡;下此則圖財謀利,說事過錢。風之變也,非敢道矣。
陳公才曾夢神明對他說:“你是醉魁星降世,考試可一直考中,官可當到巡撫。”陳公才睡醒后就將此事告訴別人,有人說“醉”這個字像是“辛”和“酉”的組合。到辛酉年陳公才果然考中,但到京師會試時卻落榜。他懷疑夢中所說不準確,于是神明又在夢中對他說:“天數雖是固定的,但會因人的作為而改變。這就好像皇帝寵信一位大臣,給他優厚的爵祿,如果大臣不效忠,皇帝會不除去他的爵祿嗎?有些人依恃寵信就專橫放肆,國法刑戮就會及身了。天數和國法都是同一道理。你在鄉試考上舉人后,做了五件事,接受他人賄賂,損德太多了,怎可怨恨上天奪去你的福報呢?你從現在開始趕快修德,或者可以保命,要不然連你的壽命都要被奪去。”陳公才哭著拜謝后醒過來,從此認真改過向善,但最后也只當到訓導官位。
舉人是被謹慎推薦給朝廷的人才,應當修身如玉,務須做積德之事,這樣登科就像登階梯一樣容易。可有人進入勢利場后,就只圖一時之樂。那些雖具高才,卻遇不到機會提拔,功名受到阻礙,甚至被削減壽命的,都是這種人。有志氣的人應及時反省,好好修行。
至于地方士紳,是百姓希望所在,平常在家能多行善,就可感悟郡縣,教化鄉里,培養后學成才,這對人心凈化的功勞,超過讀書人百倍。所以能夠親近賢人,弘揚善行,移風易俗的人,為最上等;能夠端正自身,作他人榜樣,清靜自修,則是次一等;再往下就是只知營置家產的人;更下的是欺負孤兒逼迫寡婦的人,再更下的是只知圖財謀利,辦事就要拿錢的人。風氣的敗壞,到此就不敢再說下去了。
王藻,為刑吏,每日持金歸,妻疑其鬻獄[33]所得,因遣婢饋豬蹄十臠,及歸紿[34]曰:“送十三臠。”藻怒婢竊,嚴掠之,誣伏。妻乃曰:“君日持錢歸,我疑煅煉[35]成獄,姑以婢事試汝。夫刑罰之下,何事不承?愿自今勿以一錢來。不義之物,死后必招罪咎。”藻悚然[36]大悟,汗流浹背,題詩曰:“枷拷追來只為金,轉增怨業幾何深?從今不愿顧刀筆,放下歸來游竹林。”即散所有,棄家學道,后證保和真人。
王藻擔任刑部官吏時,每天都拿錢回家,妻子懷疑他受賄而枉斷官司,就派一位婢女送十塊豬蹄給他,等他回來時卻騙他說是送了十三塊。王藻很生氣,以為婢女偷了三塊,經過嚴刑拷問,婢女被逼屈招。妻子就說:“你每天拿錢回家,我懷疑你嚴刑逼供,屈打成招,害人入獄,所以暫且以婢女這事來試探你。在你嚴刑拷打下,有哪件事不會承認?希望你從今天開始不要再拿一分錢回家,須知聚斂這些不義之財,死后必遭冥府罪罰。”王藻恍然大悟,心中恐懼,汗流浹背,順手就題詩說:“上了枷鎖嚴刑拷打,終究只是為了錢,到最后轉成怨氣,罪業不知有多深?從今以后不愿再在刀筆上下功夫,放下一切回家去,快樂游走山林間。”于是散去所有家財,入山學道,后來成為保和真人。
張一索者,京師刑官差役也,謀票[37]拘人,動以一絕大鐵索自隨。得錢快意,方行釋放;稍不遂欲,非私加吊拷,即妄稟本官,言此人蹤跡詭秘,宜送監禁。且上結書吏,下構禁兵。誣妄嚇詐,無所不為。三年致富,人皆畏之,號曰一索云。當被孔巡按[38]訪拏[39]處死,抄產入軍,妻女發入教坊[40]。
今之衙門中吏役等輩,磨牙吮血,如張一索者甚多。未入則勸其務農貿易,已入則勸其改惡從善。凡在親朋,皆當留意。
張一索是京師刑部的差役,常向司里謀取拘票捉人,動不動就隨身帶著一副非常大的鐵索。如犯人給錢,他就心滿意足放人;如果稍微不合他意,不是私加刑拷,就是妄加罪名稟告長官,說這人形跡可疑,應當關起來。他向上勾結文書官吏,向下勾結守監獄卒。對犯人妄加陷害,恐嚇訛詐,無所不為。僅三年就變得很有錢,人人都很怕他,因此稱他為“一索”(即索人、索財——譯者注)。當孔巡按視察時得知此事,把他抓捕處死,并將財產沒入軍中,妻女都被發放到教坊。
現在衙門中的官吏差役等人,磨牙吸血,像張一索這種人的非常多。所以奉勸各位,不要進衙門當差,最好從事農耕或經商,已入衙門服務的,就應改惡從善。凡是親朋好友,都要小心注意。
張和思,為獄官,貪賄而酷。每斷囚,必諸刑備施,枷鎖杻械,困楚至極。囚見之,莫不破膽,號“生羅剎[41]”。所生男女,皆著肉枷肉杻,墮地即死。后和思亦坐法受誅。
又一獄卒,貪虐諸囚,囚不堪其苦,卒必得錢乃少止。后生子,亦有肉枷。不數年死,卒亦杖斃。
夫生人之苦,牢獄為最。其中穢雜疫痢之苦,暑月為最,京師每年奉旨熱審[42]也。未有行者,若得仁人君子,請定為例。未減者,清理一番。重囚在系者,務遣的當[43]幕官,掃囹圄,滌枷杻,以廣圣主好生之仁。暑月無得濫受詞,無得輕羈候。不時調監簿,查囚數,嚴禁吏役不得濫入人罪。務使眼前火坑,化作清涼世界。此只在當路者念頭動,舌頭動,筆頭動,一霎時耳。
張和思擔任獄官時,貪贓枉法,濫施酷刑。每次對囚犯問案,必將所有刑罰全部施用,戴上枷鎖,銬上手銬、腳鐐,使囚犯非常痛苦。囚犯看到他,沒有不被嚇破膽的,大家都稱他為“活羅剎”。而他所生的子女,都戴著肉枷鎖及肉手銬出生,一落地就死亡,后來張和思也因犯法被殺。
又有一個獄卒,為了榨取錢財,就虐待所有囚犯,囚犯不堪痛苦,但他非要拿到錢財后才肯稍停下施虐。后來生的小孩,身上也有肉枷鎖,沒幾年就死了,而這個獄卒也被杖刑打死。
活在世上的人,被關牢里是最痛苦的。其中又以牢房堆滿臟物、在炎夏流行痢疾瘟疫時最痛苦,所以京師每年都奉旨熱審。尚未推行熱審的地方,如果遇到仁人君子擔任此項工作,即可將其定為常例。未按規定減刑的,要將案件清理一番。尤其對關在獄里的重刑犯,務必派遣合適的幕僚官吏,打掃監獄,洗凈枷鎖,以宣揚圣上好生之德。在炎熱的夏天,不可隨意聽取供詞,不可輕易羈留人犯候審。要隨時調閱監獄名冊,查看囚犯人數,命令所屬官吏差役不可隨便入人于罪。務必使眼前火坑化作清涼世界。這都只是當權者念頭一動,舌頭一動,筆頭一動,短時間內就可實現的。
嗟乎!如上歷說,吏役酷民之弊,何處無之?牧民[44]者,在衙內熟睡清夢,亦思量到此乎?善夫朱勝[45]之言曰:“吏書貪,吾詞不付房[46];隸卒貪,吾不妄拘杖;獄卒貪,吾不輕系囚。”
唉!從上面提到的案例中可看出,官吏差役酷刑害民的弊病,哪里沒有?而治理百姓的官員,在衙府內熟睡做夢時,也曾想到這些事嗎?朱勝先生說得好:“文書官吏貪污,我就不把他們的訟詞發放捕房;吏卒貪污,我就不妄加拘禁杖打;獄卒貪污,我就不輕易將人關入牢中。”
【注釋】
[1]第:但。僅,只,只是,管,只管。
[2]饋(kuì)遺(wèi):饋贈,贈與。此處可解釋為“送禮”。
[3]矧(shěn):另外,況且,何況。
[4]筮(shì)仕(shì):古人將出做官,卜問吉兇;指初出做官。筮的本義是用蓍草占卜,又特指《易經》占卜時所用的蓍草。仕:做官,出仕。
[5]榮膴(wǔ):猶富貴榮華。
[6]畚(běn)鍤(chā):畚,盛土器;鍤,起土器。泛指挖運泥土的用具。
[7]近習:親近,指君主寵愛親信的人。
[8]噬(shì):咬,吞。
[9]賕(qiú):賄賂。
[10]小可:平常,輕微。
[11]骫(wěi)法:枉法。骫:骨端彎曲,引申為枉曲,彎曲。
[12]作俑(yǒnɡ):古代制造陪葬用的偶像。后指創始,首開先例。多用于貶義,人們用“作俑”比喻首開惡例的人。
[13]公門中人:國家工作人員,相當于現在的公務員。
[14]寬假:寬容,寬縱。
[15]陰騭(zhì):陰德。
[16]髑(dú)髏(lóu):死人的頭蓋骨。此指尸骨。
[17]斲(zhuó)喪:摧殘,傷害。特指因沉溺酒色以致傷害身體。亦作“斵喪”。
[18]子裕:耿裕(1430—1496),字好問,景泰五年(1454)進士。改庶吉士,授戶科給事中,改工科。天順元年(1457),改裕檢討。后因父親耿九疇被石亨陷害,耿裕也被貶為泗州判官。父親死后,又補為定州知州。成化元年(1465),召復檢討,歷任國子司業、祭酒。后又任吏部左侍郎、吏部右侍郎。后來代替尹旻為吏部尚書。后又調至南京禮部,再轉南京兵部參贊機務。弘治元年(1488),拜為禮部尚書。為人坦夷諒直,諳習朝章。秉銓數年,無愛憎,亦不徇毀譽,銓政稱平。自奉淡泊。兩世貴盛,而家業蕭然,父子并以名德稱。弘治九年(1496)正月卒,年六十七。贈太保,謚文恪。
[19]交趾:又名交阯,中國古代地名,今屬于越南。公元前111年,漢武帝滅南越國,并在今越南北部地方設立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實施直接的行政管理;交趾郡治交趾縣即位于今越南河內。后來武帝在全國設立十三刺史部時,將包括交趾在內的7個郡分為交趾刺史部,后世稱為交州。
[20]廨(xiè):舊時官吏辦公的地方,使用于漢代,常稱郡廨、公廨。
[21]撮(cuō):取,摘取。聚起,多指用簸箕狀的器具鏟起東西。
[22]款服:服罪。也作“款伏”。
[23]有舊:過去曾有交往,有老交情。
[24]祿(lù)秩(zhì):指俸祿;官吏食祿的品級。
[25]賀燦然(1564—?):字伯閣,號道星,自號六欲居士,平湖人,世居嘉興雙溪里。萬歷乙未(1595)進士,授行人,升吏部主事,終員外。有《賀氏卮言》等著作。
[26]刑幕:即刑名幕吏(又稱“刑名幕友”),是指在國家各政府部門、衙署中協助主管官員辦理訴訟案件的書吏和幕友,其對實際司法進行控制和操縱。
[27]超豁:饒恕,寬免。
[28]姚思仁:字善長。浙江秀水(今嘉興)人。明代宰相。姚思仁初時授行人,后升任御史等職。不久巡按河南。天啟二年(1622),姚思仁官至工部尚書,位居宰相之職。次年以才老致仕。姚思仁去世時年九十一歲。
[29]專恣:專橫放肆。
[30]訓導:為中國古代文官官職名,在清朝之位階約為從七品。訓導職能通常為輔佐地方知府,為基層官員編制之一,主要功能為負責教育方面的事務。
[31]孝廉:漢代察舉制的科目之一,以任用官員的一種科目,孝廉是“孝順親長,廉能正直”的意思。后來“孝廉”這個稱呼,也變成明朝、清朝對舉人的雅稱。
[32]矜(jīn)貢:謹慎推薦給朝廷的人才。矜:莊重,謹慎。貢:封建時代給朝廷薦舉人才,如貢生(指經科舉考試升入京師國子監讀書的人)。
[33]鬻(yù)獄:受賄而枉斷官司。
[34]紿(dài):古同“詒”,欺騙,欺詐。
[35]煅煉:謂以逼供等高壓手段,陷人于罪。宋代周密《齊東野語·林復》說:“復乃挺身白尹,乞任其事。訖就煅煉成罪,當流海外,因寓客舶以往。”
[36]悚(sǒnɡ)然:形容害怕的樣子。
[37]票:拘票,舊時衙門開具的強制人犯有關人員到案的憑證。后由法院等簽發。
[38]巡按:唐天寶五年(746),派官巡按天下風俗,升降官吏,巡按之名始此。明永樂元年(1403)后,以一省為一道。派監察御史分赴各道巡視,考察吏治,每年以八月出巡,稱巡按御史,又稱按臺。巡按代天子巡狩,各省及府、州、縣行政長官皆是其考察對象,大事奏請皇帝裁決,小事即時處理,事權頗重。
[39]訪拏(ná):亦作訪拿,搜捕之意。
[40]教坊:唐高祖設置于宮中,掌教習音樂,屬太常寺。武則天如意元年(692),改為云韶府,以宦官為使。玄宗開元二年(714),又置內教坊于蓬萊宮側,京都置左右教坊,掌俳優雜技,教習俗樂,以宦官為教坊使,后遂不再屬太常寺。此后凡祭祀朝會用太常雅樂,歲時宴享則用教坊俗樂。官妓也稱教坊。宋、金、元各代亦置教坊,明置教坊司、司禮部,清廢。
[41]羅剎:惡鬼的總名,男的叫羅剎娑,女的叫羅剎私,或飛空,或地行,喜歡食人的血肉。
[42]熱審:這種審判(也是會審)制度開始于明成祖永樂二年(1404)。具體時間是每年的小滿季節之后的十天開始,到農歷六月底為止。這種會審制度分中央地方幾個級別分別進行。京城監獄的在押囚犯由京城的有關司法部門審理,徒罪和流罪可以減等發落,笞刑和杖刑則當場執行,然后釋放。地方的在押囚犯由地方司法官會同審理、發落,地方的又分為省城、各府、州、縣,各級負責自己管轄范圍的囚犯審理工作。清朝時將熱審制度也繼承下來,繼續在實踐中執行。
[43]的(dí)當(dànɡ):恰當,穩妥。的確,確實。
[44]牧民:治民,指治民的官。
[45]朱勝:浙江湯溪人,永樂舉人。明正統十年,蘇州知府況鐘病卒于任上。十一年以武昌府知府朱勝,改任蘇州府知府。景泰三年朱勝升任江西左布政使。為人廉潔沉靜、精細敏銳,屬下不能欺騙他,由是公庭清肅,民安而化之。
[46]房:捕房,抓人的地方,后指巡捕房或警察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