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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結

對于所謂“湯沈之爭”,倘若力求辨明其中細節,特別是論斷其與沈璟《同夢記》寫作之間的因果關聯,顯然還需要作更多的材料挖掘和史事論證。一方面,論定呂(玉繩)改本的存在,當然還需要更多的材料來作支撐,但是,也沒有可靠證據能夠表明“呂家改的”《牡丹亭》就是沈璟遲遲不肯公之于世的《同夢記》。“呂改本即沈改本”一說的背后,隱藏著若干無法回避的疑點。拙見以為,根據現有文獻材料,既然“其呂家改的”《牡丹亭》為湯顯祖兩次明言,既然后人“《同夢記》即‘呂家改的’《牡丹亭》”這一推斷并不足以否認湯氏的“明言”,我們不妨暫且相信呂改本確曾存在過。

另一方面,對于整個“湯沈之爭”問題的研究而言,特別是考察其與晚明戲曲理論建構、戲曲文學風貌、戲曲作家流派之間的關系,“呂家改的”《牡丹亭》是否果真存在,其實并非關鍵所在。需要正視并加以深刻闡釋的是:不管湯顯祖是否曾因沈璟“改易”《牡丹亭》而與沈氏發生過“沖突”,兩位戲曲名家對于如何理解戲曲文學的本質規定性,無疑存在重大的分歧,并形成不同立論基點上“各自言說”式的對峙。晚明戲曲理論批評的若干命題,由此得以進一步展開和深化。


[1] 本書所引《曲品》,一般以吳書蔭《曲品校注》(中華書局1990年版)為據,必要處略作說明。

[2] 沈譜刊刻年代據徐朔方《晚明曲家年譜》第一卷之《沈璟年譜》,湯顯祖《答孫俟居》作年據《晚明曲家年譜》第三卷之《湯顯祖年譜》。

[3] 參看周育德《湯祖研究若干問題之我見》,見《明清戲曲國際研討會論文集》。

[4] 參看徐朔方《關于湯顯祖沈璟的關系的一些事實》,見《論湯顯祖及其他》。

[5] 萬歷癸丑年(1613)又有過增訂,參看吳書蔭《曲品校注》。吳著以清乾隆年間楊志鴻鈔本為底本,楊本所存呂天成《自敘》題署“萬歷癸丑(1613)清明日”,而他本都作“萬歷庚戌(1610)嘉平日”。呂天成《自敘》有云“今年春…遂趣生撰《曲律》”,核之以王驥德《曲律·自序》中“萬歷庚戌冬長至后四日”的題署,可知“今年春”當在萬歷庚戌年,而非癸丑年。

[6] 王驥德《曲律》卷四“雜論第三十九下”有云:“頃南戲郁藍生(呂天成)已作《曲品》,行之金陵。”這表明,《曲品》在《曲律》問世之前可能已有刊本。

[7] 通行本王驥德《曲律》“雜論”有小注曰“系縱筆漫書,初無倫次”,周育德《湯顯祖研究若干問題之我見》視其為“自注”,“當時王驥德健康情況已經惡化,無力認真梳理這部分著述了”,因此終導致“張冠李戴”。拙見以為,這一解釋雖有新意,但還要作更多論證。雖然《曲律》“雜論”部分有萬歷庚戌年(1610)以后陸續增訂的內容,但并不排除此前已開始寫作,本節條目排列看不出明顯的時間特征,“系縱筆漫書”云云應出自刊印者,或《曲律跋》的作者毛以遂。

[8] 沈自晉《重定南詞全譜凡例續紀》將“稿本”與“刻本”“錄本”并立使用,有云:范文若兩公子“出其尊人遺稿相示”,“其刻本為……,錄本為……,稿本為……”;沈自晉所見“詞隱未刻稿”,還有《四異記》《珠串記》。

[9] 吳梅先生曾有云:“沈寧庵改本《還魂》,止有唐氏世德堂刻本,吊割蕉加梅,為臨川所訶,而律度固諧和也。潘生景鄭藏有唐刻,因假歸校之如右。此逭暑佳伴,吳中作冷淡生涯如我者,恐鮮矣。”沈璟改本的唐刻本未見有其他著錄,且與沈自晉《南詞新譜》“稿本”的記錄相抵牾,姑存疑。參看王衛民編校《吳梅全集》理論卷中,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844—845頁。另,《傳奇匯考標目》別本著錄有沈璟《新釵記》,有云“系《紫釵記》改本”,亦未見其他著錄,存疑。

[10] 沈改本或又作《合夢記》,馮夢龍曾師事沈璟,又與沈自晉交好,可能獲見,故其《風流夢小引》有云:“梅柳一段因緣,全在互夢,故沈伯英題曰《合夢》,而余則為《風流夢》云。”

[11] 參看徐朔方《晚明曲家年譜》第三卷之《湯顯祖年譜》。

[12] 《吳江沈氏家譜·家傳》,轉引自趙景深、張增元編《方志著錄元明清曲家傳略》。

[13] 周育德《湯顯祖研究若干問題之我見》認為,既然直至清初《同夢記》尚未刊印,故可推斷“湯顯祖并未見到沈璟的改本”。拙見以為,這一結論有嫌倉促,因為不排除呂玉繩通過某種途徑(例如,其子呂天成)得到沈氏改本,而后又以抄錄本轉寄湯顯祖征詢意見的可能。

[14] 相關研究可參看周育德《湯顯祖論稿》,第304—306頁。

[15] 陸萼庭《釋“串”》,見《清代戲曲家叢考》,學林出版社1995年版。

[16] 見《吳江沈氏家譜·寧庵公傳》,轉引自徐朔方《晚明曲家年譜》第一卷之《沈璟年譜》。

[17] 《答呂姜山》。徐朔方《湯顯祖年譜》(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據信中“弟雖郡住一歲,不再謁有司”,定作于萬歷二十七年(1599),但后出《晚明曲家年譜》第三卷之《湯顯祖年譜》未確定其作年,或是緣于斷句的歧異(“弟雖郡住,一歲不再謁有司”)?不過,我們仍大致可推知這封信的年代:呂天成作于萬歷丁未年(1607)的《義俠記序》有云:“半野主人所梓行者,惟《論詞六則》《唱曲當知》及宋人之《樂府指迷》。”那么,《唱曲當知》問世當在丁未年之前,也就是沈氏將《牡丹亭》改編為《同夢記》之前。

[18] 周育德《湯顯祖研究若干問題之我見》。

[19] 衰年,或可理解為暮年。呂天成《曲品》著錄張鳳翼《平播記》云“伯起衰年倦筆墨”,而沈德符《萬歷野獲編》卷二五《張伯起傳奇》則云“暮年值播事奏功”,據《明史·李應祥傳》平播州事在萬歷二十八年(1600),張鳳翼時年七十余。

[20] 參看葉德均《凌濛初事跡系年》,見《戲曲小說叢考》(下冊),中華書局1979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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