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宗結束比試后，兩人一同離開試煉場。

不用問，看沈白臉色，周云宗也知道沈白輸了。一路上，沈白大致講述了自己和孫菁戰斗的過程。周云宗凝神聽著，低聲道：“孫菁最后一招，使用的到底是什么術法，你真的不知道嗎？”

沈白沉默片刻。

他不想在這種小事兒上欺騙周云宗，于是說出了答案：“是影分身術。”

“影分身？”

周云宗皺眉，“那可是禁術啊？”

“所以說，輸得不冤枉啊！”沈白爽朗地大笑。

周云宗還想再問，前方已到飯堂。

在飯堂找位置坐下，沒過一會兒就有仆人送來同樣的飯食。這日中午是一個碩大的紅薯，搭配一塊紅燒肉，一盤炒竹筍以及一碗青菜湯。剛開始吃飯不久，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人，周云宗對沈白囑托了幾句，起身離去。

這突然地離開還挺奇怪。沈白翻了下眼皮，也沒看周云宗去了哪兒，自顧自開始吃東西。同時想著離開山陰宗，下一步該去什么地方。

或許，仗劍走天涯。負劍逆流而上，越長江入巴蜀，去看一看‘斗酒詩百篇’的西蜀劍圣李太白好像是不錯的選擇。然后穿過狹窄的棧道，進入大夏帝國的都城洛陽，膜拜一下帝都的風采。

再然后，向西穿過那片一望無垠的沙漠也好，向東去百家爭鳴的東夏國看看也罷，都是極好的安排。

天下之大，沒有不可去的地方。前途艱險，沒有手中劍蕩不平的事兒。這么一想……好像也怪無趣的。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又過了許久，周云宗才回來。

回來的周云宗，手中端了兩杯酒。酒在山陰宗不是日常品，需要自己花錢買，價格很貴。平日，周云宗和沈白都不會喝酒。沈白是買不起，周云宗是不喜歡。

用腿撥開凳子，周云宗坐下，將其中一杯酒放到沈白面前。隨后，周云宗沒了別的動作。他既沒有繼續吃飯，也沒有喝自己杯中酒，只是直直的盯著沈白，一動不動。

沈白被看得不舒服了，抬起頭，看向周云宗。

又過了幾個呼吸，周云宗才開口，低聲說：“方才，我都打聽清楚了。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這次選拔與內門試煉無關，你已經進入內門了！”

“哦。”

原本就打算離開山陰宗，這個消息只能說錦上添花，不算多好。

“你不想問問，這次選拔的目的是什么?”周云宗試探地問。

“不想。”

沈白咬了一口紅薯，搖頭。

周云宗雙眼仍直直地盯著沈白，繼續說：“壞消息是，我的下一個對手，是孫菁！”

這次，沈白頓了一下。這的確是一個壞消息。不過，如果與內門試煉無關，好像也就無所謂了。

話說回來，這次選拔的目的是什么?

“為什么這是壞消息?”沈白問。

周云宗笑了笑，笑意有幾分僵硬。他沒有回答沈白的問題，轉而問：

“你知道怎么破解影分身術，對吧?”

沈白直直望進周云宗眼睛，眨了眨眼。沈白知道周云宗問這個問題的表面目的，但他隱約感覺到，周云宗還有更深沉的意味埋藏在里邊。沈白想不明白。他覺得回來之后的周云宗有些怪怪的，但又說不好是什么感覺。沈白歪頭看向窗外，人來人往。沈白連手中紅薯都放下了，似在思考該不該告訴周云宗。

良久，沈白回過神，開口：“其實很簡單，只要毀掉分身，本體就會顯形。如果沒有隱匿這個特性，影分身其實不足為懼。”

這么一說，沈白又想起自己最后一刻，感覺到了懷中人的異常。但這又不是生死搏斗，孫菁畢竟是文承明的孫女，他下不去手。

輸得不冤。沈白深以為然地點頭。

聽到沈白給出答案，周云宗像是松了口氣一般，閉上眼，又緩緩睜開。周云宗露出很淺很硬的笑容，說：

“我的比試，你會去看，對吧?”

“嗯。”

沈白點頭。

馬上就要離開山陰宗，也就要與周云宗分別。這次比試，他自然要去看看。

“好！”

周云宗大聲說了個好字，大笑了幾聲，端起身前的酒杯，“一起喝了這一杯吧，兄弟！祝你一路順風！”

沈白疑慮地看著周云宗，困惑不解。他覺得對方有什么事情瞞著自己，卻又猜不透是什么。對上周云宗真摯誠懇的目光，沈白沒有多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

小心翼翼地褪下外衣。

嘶——

孫菁還是沒忍住出了聲。這種細小的劍傷是最煩人的，明明沒有多大的創口，也不見流多少血。偏偏每每一碰傷口，便疼得死去活來。相較之下，孫菁寧愿被沈白砍上幾刀，反而來得痛快。

孫菁將外衣放在一旁，取出傷藥，一點點灑在傷口上。

傷口飛速愈合，轉眼之間便已凝結血痂。

孫菁也就將外傷放在腦后，盤腿而坐，閉眼運行靈氣。借著午后的空檔時期，孫菁運轉了三個小周天才再次睜開眼。她活動活動身體，傷勢已然好轉了七層。也不知道接下來的對手是什么狀態，孫菁暗想著，眉頭緊皺。如果下一場比試的對手，在之前遇到的不過是一個廢材，那人輕輕松松地便取勝了。對孫菁而言，接下來的戰斗便會格外艱難。

略一思考，孫菁咬牙，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小瓶。

小瓶晶瑩剔透，有如玉制，里面放的丹藥也絕非凡品。

孫菁取出一粒，頓了頓，便毅然決然地服下。這枚丹藥名為曼陀羅。服下后，可在短時間內提升人的潛力，但事后會損傷一定的元氣。孫菁已是下定決心，拼著損傷實力，也要拿下這次比試。

午后的鐘聲再次響起。

參加劍術試煉的人，陸陸續續來到試煉場。

站在臺下。

看著臺上兩人，沈白的心情還蠻復雜。一個，是自己結交了三年的兄弟。雖談不上過命的交情，但相互熟稔，默契十足，早已有了感情。一個，是師父的外孫女。愛屋及烏，看上去也是格外乖巧可愛。外加上倔強執著的性格，更是讓沈白偏愛幾分。這兩個人，沈白都希望他們能贏。但終歸最后只有一個勝者。

比試還沒開始，沈白已經在心里推演起兩人的比斗。

與周云宗往來三年，周云宗外露的手牌，沈白一清二楚。周云宗是個符箓白癡，但劍道卓絕。整個外門，也沒有幾個人敢說在劍術上穩壓周云宗。外加上周云宗的一手火系劍法，格外凌厲，更是所向披靡。

而孫菁，從早上交手的情形來看。這姑娘擅長使用火系與冰系的術法，劍法飄乎靈異。總的來說，中看不中用。也就是憑借著一些小聰明和急智，能夠占得幾分便宜。所謂的秘術影分身，只有在實力較差的對手手中，才能取得優勢，實際并無大用。

這么一想，沈白覺得周云宗的勝算似乎要大一些……沈白還在胡思亂想著，臺上的比試已經悄然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