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1章 運籌帷幄侃亂局 槍擊煙嘴遭調戲

彭玉麟正在談那嚴磨生領他二子回家度歲的事情,陡見天上一片紅光,不覺大吃一驚。徐春榮忙向天空一望,便對彭玉麟搖手道:“彭大人不必驚慌,此是上天垂象,太平天國不久當滅。”

曾國荃聽了大喜道:“杏翁每言必驗,如此說來,真正是朝廷的洪福了。”

徐春榮道:“國運未終,必能轉危為安;國運已終,便無法想。”

曾國荃、彭玉麟兩個一齊接口問道:“照杏翁的口氣看來,清朝的氣數,莫非也不長久了么?”

徐春榮道:“《燒餅歌》上早已明言,將來自有分曉。”

曾國荃便對彭玉麟說道:“以后之事,我們此刻哪能管得許多,還是你把你的話,快說下去吧。”

彭玉麟又接著說道:“當時那個雷細毛便摧福來、福得二子同走,及至走到鴛鴦嶺的地方,雷細毛即對二子說道:‘我就在此地與你們兩個分路,你們盡管大著膽子守在此地,等候你們老子便了。’雷細毛一邊說,一邊就把他那籮擔里頭的兩個口袋,交與二子而去。”

“誰知嚴磨生在那墈上亭坐了許久,覺得痰疾稍愈,即從小路徑回他的家去。到家之后,問明陳氏,始知二子沒有到家,陳氏聽說大驚。嚴磨生道:‘不必害怕,大概是雷細毛帶了二子到他家中去了,等我明天一早去接。’陳氏當下也沒說什么話。”

“第二天一早,嚴磨生便到雷細毛那里問信。及知二子已在鴛鴦嶺地方相失,不及埋怨雷細毛,立即奔至鴛鴦嶺找尋,毫沒消息。又因鴛鴦嶺地方四面并沒人家,嚴磨生坐等一會,正待奔回家去報知陳氏,陳氏已經追蹤而至,不等嚴磨生開口,便問二子何在。嚴磨生蹙眉答道:‘姓雷的真正不是人,人家托他的事情,怎好這般大意?’陳氏一聽嚴磨生的口氣,知道二子已經失散,當下便向嚴磨生哭罵道:‘你難道是個死人不成?我也知道他們不是你親生的。這件事情,不知你安著什么心眼兒,現在我不管,只問你要人便了。’嚴磨生被罵,也沒什么好辯,只好同著陳氏四處地敲鑼找尋。找上幾天,一點沒有信息。”

“一天忽然碰見上灣林的那個歐陽六毛。據歐陽六毛說,二十七的那天,他在鴛鴦嶺的左近曾經遇見兩個孩子問路,他即指示二子的途徑,后來便也不知二子所在。同時又有名叫汪同興的,一向販賣舊貨為生,也說在二十七的那天,忽有二子在途啼哭,問知原因,說是腹中饑餓,他當時曾給二子各人半碗冷飯,后也不知二子何往。嚴磨生問他有人看見否。汪同興說:‘有個名叫歐陽發仞的看見的。’歐陽發仞也說:‘二十八的那天,曾聽人說,陳公坂地方似有兩個孩尸,但不知道是誰?’”

“嚴磨生、陳氏兩個一聞此信,連忙邊哭邊奔地尋到陳公坂地方,果見二子一同死在那兒;福來的頭上耳上,以及咽喉等處有傷,福得卻傷在腎部,錢米兩袋俱在,一樣無失。陳公坂只離東門湖二里多路,二子不知究為何人所害。”

“當時陳氏一見二子之尸,自然哭得死去活來,嚴磨生勸之不聽。陳氏復又聽了不負責任的言,也有人說是歐陽發仞害的,也有人說是歐陽六毛謀害的。嚴磨生便將歐陽發仞、歐陽六毛二人告到衙門。人證尚未傳齊,同時葉佐恩的本家又說嚴磨生有心要想吞沒二子的故父之田,因將二子害死,大家又把嚴磨生控之于官。此訟久久不決,本地人士且將此事編作山歌,沿街傳唱。”

彭玉麟一口氣說到此地,方才停下話頭。曾國荃接口笑著道:“去年年底,可巧我到饒州有事,該案中的各方家屬因我常常能夠平反冤獄,都到我的行轅伸訴,我便收下呈子,發交饒州府盡心審問,未據呈報。上個月我到南昌的時候,撫臺以下都到滕王閣前去接我。嚴磨生之妻陳氏,又到我的那兒呼冤,卻被我的戈什哈斥去。陳氏一見無處伸冤,便向江中投下,我急命人救起,將她訴狀,交給沈中丞辦理。誰知南昌的官場,個個對于此案都有成見,無不說是此案的主犯,只有嚴磨生這人可疑。因為二子年幼,必無仇殺之人,若說圖財害命,錢米二物,怎能不被劫去?當時還虧沈中丞,因為該案乃是我親自拜托他的,即將案中人犯提到省中,發交鄱陽縣汪令訊斷。汪令本有政聲,下車之日,即在暗嘆道:‘地方出了這種案件,竟使各位大憲因此操心,我們做地方官的,很覺說不過去。’及至一連審了幾堂,也是一無眉目。”

徐春榮聽到這里,猝然地問彭玉麟道:“彭大人,你老人家的心目中,對于此案的主犯,究竟疑心哪個?”

彭玉麟搖著頭道:“我未親自提審,不敢妄擬,杏翁的見解,以為是誰?”

徐春榮道:“我說嚴磨生決非兇犯,他既娶了陳氏,葉佐恩之田久已歸他在種的了,何必忽將二子害死,天下斷無這般癡子。”

曾國荃接口道:“杏翁之論是也,我說這件案中的兇犯,必非案外之人。”

彭玉麟正擬答話,忽見曾國荃的部將李臣典、蕭孚泗兩個匆匆地走來對著曾國荃報告說:“剛才據報,鮑春霆親率霆字營,攻克句容縣城,生擒偽漢王項大英、偽列王方成宗等。李少荃中丞也率劉銘傳、郭松林等軍,大破三河口的賊壘。聽說常州即日可下。”

曾國荃聽說,不覺歡喜得跳了起來道:“這樣說來,少荃一下常州之后,自然就來幫助我們攻打南京的了。”李臣典連著搖首道:“恐怕不然。”

曾國荃急問什么緣故,李臣典道:“我所得的信息,李中丞業已有令,所有準軍只以攻克常州為止,不再進攻南京。”曾國荃大不以為然地說道:“少荃真的把江蘇、江寧兩省地方,分得這般清晰么?”

彭玉麟不等曾國荃說完,便站起告辭。曾國荃忙奔至彭玉麟的面前,伸手一攔道:“少荃已經不肯相助,雪琴怎么也要走呢?”

彭玉麟道:“我有要公去見老師,見過之后再來就是。”

曾國荃聽說,方始送走彭玉麟。回了進來,立即吩咐李臣典、蕭孚泗二人道:“我已傳令新任水師統領郭嵩燾編修,克日攻下天保城。你們二位只從地道進攻,不必再管別處。”蕭孚泗指著李臣典,笑上一笑道:“李總鎮業已拼了命的,九帥不必叮囑。地道之事,都在我們二人身上。”

徐春榮在旁瞧見李臣典的印堂有些發黑,急對李臣典說道:“李軍門,你的勇敢善戰,兄弟是久已欽佩的了。不過此次攻打南京,雖是最大的戰事,以兄弟的愚昧之見看來,李軍門只要發號施令,督飭所部進攻,已足奏功。若必親自去和那些困獸猶斗的亡命死拼,很是犯不著的。”

原來李臣典也是曾國荃的同鄉,現年二十四歲,屢有戰功,已經保到記名總兵之職。他的天生驍勇,并不亞于鮑超。只因未曾獨當一面,所有威名均為他的上司所掩。那時一聽徐春榮在勸他不必親臨前敵,他就把他的袖子一勒、眼珠一空,對著徐春榮歷聲地說道:“徐大人,你是文官,你的說話,我不怪你,不過此次攻打南京,真是收功的時候。我是一個將官,怎么可以不上頭陣?”

曾國荃本來知道徐春榮這人,確有管輅預知先機的本領。徐春榮既在勸阻李臣典,自然不是空話。無奈曾國荃急于攻克南京,正在愁得李臣典不肯拼命,因此明明聽見徐春榮的話,卻也不在他的心上。當時又見李臣典如此說法,他就接口贊著李臣典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只要一克南京,大局即可平靖,這個時候,正是你們武官建功立業的機會。”

曾國荃說到這句,便把他的手向著李臣典、蕭孚泗二人亂揚道:“快去快去。我聽你們二位的喜信就是。”李、蕭二人,不待曾國荃說畢,即把各人的腰桿很直地一挺,跟手退了出去。

曾國荃等得李、蕭二人走后,方始低聲地問著徐春榮道:“杏翁,你方才阻止李總鎮,不必親上頭陣,有沒有什么意思?”徐春榮卻老實地答道:“我見李總鎮的印堂上面,似有一股滯氣,勸他不上頭陣,這也是謹慎一點的意思。”

曾國荃聽說,也覺一愕道:“可要緊呢?”徐春榮道:“但愿李總鎮托著國家的洪福便好。”

曾國荃還待再說,陡然聽得幾聲巨響,儼同把天坍下來一半的樣子。徐春榮先行奔出中軍帳外,向那天空一望,忙又奔回帳中,告知曾國荃道:“恭喜九帥,天保城必被我軍得手了。”曾國荃驚喜道:“真的么?此城一占,金陵城外,沒有什么屏藩了。”

徐春榮點首道:“我料三個月之內,一定可克南京。現在最要緊的計劃,第一是那個洪福瑱,萬萬不能讓他漏網。他的年紀雖小,洪軍中的將士一定還要擁戴他的。九帥不妨預先遣派幾支人馬把守要道,免得此子逃亡。”

曾國荃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此著本是要緊。”

徐春榮又說道:“第二是洪軍久駐金陵,搜刮的財物一定不少。城破之日,要防匪類劫取偽天皇府中的東西。這些財物本是民脂民膏,九帥也得預為注意,最好是即將這些財物分作兩股,一股犒賞有功的兵將,一般賑濟受災的人民。”曾國荃又拍手大贊道:“此著更是應該。”

徐春榮又說道:“偽忠王李秀成本是天國之中的一個人才,將來不妨免他一死,責成他去收拾余孽,卻也事半功倍。”曾國荃又點頭微笑道:“杏翁之論,句句合著兄弟的心理,一定照辦,一定照辦。”

徐春榮也笑道:“只要如此一辦,九帥靜候朝廷的優獎好了。”

曾國荃亂擺其頭道:“兄弟哪敢再望優獎?只要大局一定,我就卸甲歸田,做太平之民,于愿足矣。”

曾國荃的“矣”字尚未離嘴,已據探子報到,說是郭嵩燾率領水師,幫助陸師業將天保城攻破。曾國荃聽說,目視徐春榮一笑道:“杏翁,你真是一位運籌于帷幄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的軍師了。”

徐春榮連連謙遜幾句,即同曾國荃二人分頭前去料理軍務。

沒有幾時,那天正是同治三年四月初六,曾國荃又據飛馬報到,說是李鴻章已于本日黎明克復常州。曾國荃聞報,急將徐春榮請至,告知這樁喜信。徐春榮含笑地答道:“九師可記得常州是哪一天失守的?”曾國荃把頭一側,想上一想道:“我只記得是咸豐十年四月里失守的,難道也是初六的日子不成?”

徐春榮點點頭道:“整整四年,月日不爽,豈非奇事。”

曾國荃聽了,把他舌頭一伸,面帶驚訝之色,半天縮不進去。

徐春榮又說道,“常州之敵,乃是偽聽王陳炳文為主力軍。我料他們這路人馬必向徽州躥去。九帥趕緊飛飭鮑春霆軍門的一軍,就此跟蹤追擊,遲則徽州恐防不守。”

曾國荃道:“此地正在吃緊的當口,春霆的一軍,如何可以放他去干這個小事?”

徐春榮道:“徽州也是金陵的門戶,九師不可忽視。”

曾國荃微點其頭道:“且過幾天再看。”

又過幾天,已是五月初上,奉到上諭,嚴催李鴻章助攻金陵。李鴻章雖然奉到上諭,仍是遲遲不進。曾國荃趕忙函知曾國藩,告知李鴻章違旨之事。及接曾國藩的回信,開頭說是徽州已被偽聽王陳炳文所占,迅命鮑超漏夜赴援,并咨請李鴻章淮軍填防。曾國荃看到這幾句,不禁暗暗地吃驚道:“徐杏林這人,真有先見之明,幸虧我已經將他調來,將來很是一個幫手。”

曾國荃的念頭猶未轉完,又見一個戈什哈呈上一封急信。曾國荃便把手上的那封信放下,先去拆開后來的那封急信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是:

九帥鈞鑒,地道至早,下月十五左右,始能掘通。昨前兩日,工資軍米,一齊誤限。該糧臺官,所司何事,特此飛書稟知,伏乞迅治該糧臺官應得之罪,以儆后來。臣典手稟。

曾國荃看完了信,便問戈什哈道:“昨前兩天,值自的糧臺官是哪幾個?”

戈什哈接口稟知道:“前天是記名提督趙長慶值日,昨天是候補千總袁國忠值日。”

曾國荃聽了大驚道:“怎么,他們兩個跟我多年,向來勤謹,怎樣也會誤事?”戈什哈不便接腔。曾國荃道:“快去喚來,讓我親自問過。”

戈什哈忙將趙、袁二人喚至。

曾國荃首先冷笑了一聲道:“你們兩個難道不知道我的軍令么?怎會干出此事。”趙、袁二人慌忙一同跪下道:“回九帥的話,沐恩等怎敢誤差?只因地道之中異常黑暗,路狹人多,軍米小車不能運進,到達時候僅誤半個鐘頭,誰知李總鎮負氣不收,沐恩等只好退回。”

曾國荃聽說,又哼了一聲道:“這事關系不小,我卻不管,我只把你們兩個送到李總鎮那兒,由他前去懲治你們二人之罪。”

趙、袁二人還待再說,曾國荃已經命人將他們二人押了出帳。

二人哭喪臉地去后,曾國荃又把曾國藩給他的那封信重行再看。看到提到李鴻章的事情是:少荃此次遲遲不進,決非袖手旁觀,內中極有深意,吾弟不可誤會。兄已代為奏辯云:江蘇撫臣李鴻章任事最勇,此次稍涉遲滯,絕無世俗避嫌之意,殆有讓功之心,臣亦未便再三瀆催矣。

曾國荃看到此地,陡然連打幾個寒噤,忙把那信放下,命人即將徐春榮請至道:“杏翁,兄弟此刻連打幾個寒噤,委實不能再事支持,快請杏翁替我一診。”及至徐春榮診脈之后,開好藥方,曾國荃瞧見脈案上面,有那“積勞致疾”四字,便問徐春榮道:“我的毛病,能不能夠支持到破城那天?”

徐春榮搖搖頭道:“恐怕不能。”

曾國荃蹙著雙眉,躊躇了半響道:“現在軍務,正是緊要之際,我若奏請病假,似乎說不過去。倘若扶病辦事,稍有疏失,其咎誰歸?”

徐春榮道:“依我之見,可由滌帥附片代奏,只言病狀,不言請假。”

曾國荃不待徐春榮說完,忙把雙手向他大腿上很重地一拍道:“對對對,這個辦法最好。”曾國荃說著,立即函知乃兄曾國藩,曾國藩自然照辦,曾國荃便在軍中養病。

現在且說李臣典那邊。原來李臣典為人,驍勇固是十分,跋扈也是十分。自從奉命同著蕭孚泗兩個督飭兵士,掘通地道,他卻一有閑空工夫,便率手下百名親兵,總要前去撲城幾次。天國方面的兵將一見了他的影子,無不頭腦脹痛,但是奈他不何,只好憑險死守而已。

有一天的下午,李臣典忽在那個地道之中悶得不耐煩起來,他又帶了百名親兵想去撲城。及至走到儀鳳門相近,抬頭望了一望城上,只見守城的長毛個個瞄準了洋槍,站在城上,連眼睛也不敢眨一眨。這種形勢,分明是防著李臣典前去撲城。李臣典一見這種樣子,便打著他那湖南的土白,對著手下的親兵道:“媽的,他們想銃死老子,老子只有一條命,總不見得死第二回的。老子今天,倒要瞧瞧這班小子,怎樣銃他老子。”

李臣典一個人說了一大串,他手下的親兵不敢接一聲腔。他見親兵沒有言語,就命一個親兵把他的一張馬踏椅擺在一株大樹底下,他便一屁股坐在椅上,一面把他一雙大腿,駕在二腿之上,連著搖擺不停,一面嘴上銜著一支八寸長,翡翠嘴,白銅頭,上等象牙的旱煙筒,只在吸他的早煙,拼著身做槍垛。

誰知那株大樹距離儀鳳門的城樓只有二三十丈遠,城上的長毛一見李臣典坐在樹下,消遙自在地吸旱煙,一想這個機會哪好失去,趕忙瞄準槍頭,對著李臣典的那張尊嘴,拼命就是一槍。那時李臣典的眼睛,可巧正在看那早煙筒頭上冒起來的那道直煙,陡然耳朵之中,聽得“啪”的一聲,跟著又見他那翡翠咬嘴,忽被一顆子彈擊得向后飛去,那支旱煙筒上,頓時僅剩一截光桿。若是換了別個,豈有還不拔腳逃命之理?豈料這位李臣典李總鎮,他的膽子真正比趙子龍還大,倒說非但毫無一點驚慌之色,而且仍是鎮鎮定定、自自在在,銜著那支業已沒有煙嘴的煙筒,吸得更加有味。李臣典這樣一來,連那城上的一班長毛也會被他引得捧腹狂笑起來。正是:

煙嘴哪如人嘴穩,

槍聲不及笑聲高。

不知那班長毛,一笑之后,還有什么舉動,且閱下文。

主站蜘蛛池模板: 犍为县| 广西| 临朐县| 琼结县| 理塘县| 福鼎市| 清徐县| 子长县| 崇仁县| 普陀区| 华阴市| 新巴尔虎左旗| 雷波县| 襄城县| 石林| 虞城县| 通化市| 福泉市| 淮南市| 台江县| 澳门| 长丰县| 福海县| 通化县| 如东县| 龙口市| 永德县| 瑞丽市| 陇南市| 绥滨县| 常山县| 隆林| 中超| 济源市| 霸州市| 东阳市| 九江市| 镇雄县| 四子王旗| 镇雄县| 东乡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