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人員接到漁島村民的報案后立即趕來。
勘查現場,取證。由于四面環水,所以疑犯的腳印到湖邊就消失了,增加了破案的難度。公安人員走訪對岸的村莊尋找蛛絲馬跡。
在一個村子里有一個村民提供了一條有價值的線索:天鵝島(即漁島)有一個年輕人前幾天帶來兩個外地人在這里租過一條木船。公安人員找到船主,船主提供那位年輕人的外號叫“泥鰍”?!澳圉q”的真名叫王茍兒,此人游手好閑,不務正業,與縣城里一幫“渣子”鬼混。“渣子”就是當地人稱黑社會集團里面的小啰嘍們。
泥鰍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公安人員返回縣城找來兩個“渣子”的小頭目,問他們泥鰍的下落。渣子說沒見到人。公安人員給他們下死命令:三天內替我把泥鰍找到公安局來!
渣子攝于公安人員的威力,第二天向公安局報告了泥鰍的去向:逃到福建去了。
一周后,公安人員從福州把泥鰍抓了回來。經泥鰍交代:縣城有個專門偷獵鄱陽湖候鳥的團伙,一般來福州、廈門、廣東銷售,價格很好,尤其是活的候鳥價錢更高。還提供了一個重要的線索:他們正把剛剛偷獵到的四十多只候鳥運往福州。
四十多只珍貴候鳥,這是大案!
公安人員火速制定偵破方案。
這次發生的偷獵候鳥事件讓白鶴感到事態嚴重,如果不及時采取有效的保護措施,后果則不堪設想。她立刻來到護鳥隊。護鳥隊名義上有者(志)愿者二十人組成,其實近年來由于青年都外出打工,留下來的不足十個人,偌大個漁島,怎么照顧得過來?
白鶴決定成立一個專業的護鳥隊,日夜環島巡邏。原先的護鳥隊改為志愿者護鳥隊。專業隊由二十名男青年組成,志愿者護鳥隊由二十名女青年組成。志愿者隊平時不上前線,緊急情況時上前線。
專業隊實行工資補貼。經費來源由外出打工人員每人每年交一百元外出費籌集。
全島三百多戶,幾乎家家都有外出打工人員,有的還有兩個人。白鶴玩了個新花樣要收取外出打工人員的外出費,大家的意見很大,這樣做明顯不符合中央的政策。
面對著村民們的質疑,白鶴召開了村民代表大會。她在會上說:“漁島人民世世代代都與候鳥共同生活在一個家園,保護好候鳥是咱們每一位漁島人的神圣責任。眼下咱漁島集體資金太窮,專業護鳥隊又不能叫他們做義務勞動。外出打工人員的家庭、土地、老幼都有咱們在幫助,他們有義務做點貢獻。村委會做出這個決定也是沒有法子的,希望大家能夠諒解。收取外出打工費也是暫時的,這筆錢只當村里向大伙兒暫借的,今后島上發展起來了,我在這里當大伙兒的面鄭重宣布,一分不少的退還給每家每戶?!?
白鶴這么一說,大伙兒也不好再說什么了,都表示愿意出這項外出打工費。
護鳥隊的問題落實后,白鶴又布置民兵連長在全島東南西北四個角安裝四個警報器,發現偷鳥賊就拉響警報,警報一響,全島男女老少都出來抓偷鳥賊。
專業護鳥隊由小悠然擔任隊長。小悠然其實名叫黃兵,一個很機靈、幽默、活潑的小伙子,小時候也念了幾年書,自己取了個外號叫小悠然,意思是悠然自得,他認為這個名字有文化含量。
他擔任隊長后,把護鳥隊分為四個組,五人一組。白天兩組,夜間兩組。這四個組編號為甲、乙、丙、丁。甲、乙組員負責白天全島巡邏,一個上午,一個下午;丙、丁組員負責夜間全島巡邏,一個上半夜,一個下半夜。每隔一天,甲、乙組與丙、丁組相互交換,一個白天一個黑夜。這樣一來,每位隊員每天只有半天在護鳥隊,其余的時間就可以在自己家中干活兒。
小悠然帶著二牛、田耕、平湖、大浪架著木船值夜班巡邏。一月過去,平安無事。日子久了,問題來了。一天,晚飯后小悠然發現一個隊員遲遲沒來,他跑去這個隊員家中去喊。誰知剛到門口就聽見隊員和他老婆在吵架。
男隊員邊穿衣服邊往外跑。他老婆死死拉住他不放,口中罵道:“你這個畜生!發泄完就跑,讓老娘守一夜空房,沒那么便宜,老娘成了半個寡婦,你今晚要是走了,明天就不要回來,我不要你這個男人!”
男人像落難的雞掙脫女人,打開門正好撞著隊長。女人見小悠然火不打一處來,劈頭就罵:“你這個光棍,自己找不到老婆,把我男人拉去做伴,你一輩子得打光棍!”
小悠然被這潑辣的婆娘沒頭沒腦地罵了一通,火也來了:“俺再找不到老婆,也不會找你這樣的女人!”
男人硬是走了,女人怎么也咽不下這口氣。她爬起床出了門找到另外一個護鳥隊員的家。這家女人也正在生丈夫的氣。兩個青年媳婦走到一起訴說著內心的苦楚。
一個說,自己的男人只是在吃晚飯后幾分鐘時間與她親熱一下,天天長夜難熬,不是女人過的日子。
一個說,自己的男人更糟糕,每天夜里巡邏,上午回來睡覺,白天她要下地干活兒,等于做了一個活寡婦。說著說著,一齊把怨氣發到村主任白鶴的身上,該死的,她沒有結婚,根本體會不到結了婚女人的苦衷,找她去!
兩個女人氣沖沖來到村委會,白鶴正和村干部一齊議事。白鶴見她倆來了,忙站起來打招呼:“小菊、秋月,你們有事找我?”
小菊:“主任,護鳥隊你重新安排人吧,不能欺負老實人,好事大伙兒都干干,為啥非叫俺男人干?”
秋月馬上接著說:“是呀,俺男人已經干了一個多月了,日里夜里都見不著人,家里的事讓俺一個女人全攬著,俺也要他上岸!”
白鶴把她們請到屋里坐下,“有啥困難,村里會幫著解決?!?
小菊:“俺們的困難你解決不了?!?
白鶴:“多大的困難?”
小菊、秋月對視了一下,不好意思說。
民兵連長趙水生悟到了她們的意思,笑道:“你怎么解決得了,只有我可以幫她們解決,哈哈哈……”
小菊臉一紅,罵道:“流氓,誰稀罕你!”
秋月趕緊拉著小菊走了。
村干部們笑得很得意,開心。
白鶴自然不理解他們的困難,晚上她來到小菊家。小菊仍然沒有好臉色,她以過來人的口氣對白鶴說:“你沒有找男人,你不曉得婆娘到了夜里的滋味。俺家二牛夜里值班,把俺一個人丟在家中,這滋味不好受啰!”
白鶴臉紅了,她還是個閨女,當然不知道婆娘們的心理。她氣的是這些婆娘太自私了,未必非得男人時時刻刻陪著她!好,讓你男人今夜回來陪你,看你的臉上多長了塊好看的肉!
白鶴從小菊家出來,直奔湖邊護鳥船前,對小菊的丈夫二牛說:“二牛,今晚你回去歇著,俺來替你?!?
小悠然一聽,知道是那個騷女人搗鼓的。他來氣了,大聲喝著二牛:“主任忙活一天,夜里不歇著行?不要聽你屋里的!”
“咋不行!”白鶴接過小悠然手中的船槳劃了起來。她一把將二牛推上了岸,二牛十分尷尬地望了白鶴一眼,離開了。
白鶴自幼跟著父母下湖,劃船是她拿手的活兒,木船在她的手上悠閑地在平靜的湖面上溜達。槳在水中有節奏地前后擺動,為了不讓發出劃水的響聲,槳葉是不露出水面的。只有行家才能如此操作船槳。湖面波光粼粼,遠處不時傳來候鳥的鳴叫聲,那聲音悠揚、動聽。
白鶴劃著木船繞漁島巡了一周剛好到了下半夜。小悠然叫醒田耕和平湖,下半夜該他們二人值班,自己和白鶴輪到回船艙里去睡覺。
小木船只有一個艙,二人都在艙里睡。小悠然叫主任先去艙里睡。白鶴到艙里一看,太小了,兩個人睡中間沒有空地。一個姑娘與一個大男人睡在一起實在不好,于是她叫小悠然睡,自己在艙里坐一會兒。小悠然見主任尷尬,他硬要她睡,自己到船尾去與平湖做伴。
白鶴累了一天,瞌睡也來了,便不再推讓,和衣倒下便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白鶴被一陣“嘩嘩啦啦”的流水聲驚醒。她坐起身向船尾一看,正是平湖在向湖里撒尿。她立刻轉過身向船頭走去,田耕正在駕船,小悠然仰面朝天睡在船頭的船板上。她怕驚醒熟睡中的小悠然,便輕聲叫田耕去睡,自己來駕船。
天色正在黎明。湖面平靜得只有劃船槳的聲音,天邊一彎明月在云層里鉆來鉆去,不時從島上的蘆葦中飛出幾只候鳥,美麗極了,眼前的景色讓白鶴陶醉。
第二天,白鶴跟村干部商量,晚上抽兩個男的去輪換二牛和田耕,一個是團支部書記胡勇,一個是民兵連長趙水生。
胡勇正跟村上的一個叫蘭蘭的姑娘談戀愛,而蘭蘭的父母卻不同意。老人不想讓自己的閨女在農村吃苦,暗中委托蘭蘭的小姨在城市里替她找一個。小姨在城里生活,受姐姐姐夫之托,在城里為蘭蘭找了一個小老板。她放信姐姐,叫蘭蘭去城里一趟。
蘭蘭不肯去。她自幼與胡勇青梅竹馬,相互了解,心中早已有了他的位置。
晚上胡勇上船去了。蘭蘭裝作船上好玩故意邀趙水生的老婆珍珠一道上巡邏漁船。珍珠正愁一個人在家熬長夜,很高興地同蘭蘭來到丈夫的船上。
巡邏船上多了兩個女人,有說有笑,熱鬧極了。趙水生叫小悠然、田耕加上他老婆珍珠他們四人到船艙里去打撲克,故意讓胡勇帶著蘭蘭在船頭去架(駕)船。
蘭蘭的爹爹是島上的老漁民,她小時候常跟著爹上船捕魚。媽媽在船艙做飯。媽媽喜歡唱漁歌,邊做飯邊拉開嗓子唱起那優美好聽的漁歌。這時,爹爹總是靜靜地聽著。在小蘭蘭的記憶中,爹爹最喜歡聽媽媽唱漁歌。
年輕時媽媽是島上有名的美女,盡管她沒有文化,嗓子可好哪,從小就跟著大人學唱漁歌,后來她自己還自編自唱了一大簍子好聽的漁歌,全島人都愛聽媽媽的漁歌。
小蘭蘭很小就跟著媽媽學漁歌,她的漁歌唱的全島都出了名。今天,在這么美好的夜晚,她當然想唱支漁歌給心上人聽聽。
呀格嘞——
哥坐船頭我來劃啊
兩只鴛鴦飛過來
一只飛到哥面前
一只落到我肩上
兩只鴛鴦是一對
恩恩愛愛做夫妻
我和阿哥是一對
何年何月成夫妻
呀格嘞——
我和阿哥是一對
明年今日做夫妻
胡勇聽得入迷了,心里也甜蜜極了。他停下手中的槳,抱起腳邊的鴛鴦,輕輕地撫摸著它漂亮的羽毛。蘭蘭唱罷,從肩上抱下鴛鴦,走到胡勇身邊。她把兩只鴛鴦鳥抱在一起,然后二人一起輕輕將兩只鳥向湖中拋去。
兩只鴛鴦鳥雙雙展開翅膀,在水面上騰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