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多元文化主義的社會學內涵

美國最初沒有“多元文化主義”這個詞。雖然學者們都認為多元文化主義是20世紀60年代民權運動的產物，但是，美國的多元文化主義思想卻有著更早的歷史淵源。1782年，自稱為“美國農民”的法國移民克雷夫科爾首次提出了“熔爐論”思想；1909 年，猶太移民作家伊斯雷爾·贊格威爾（Israel Zangwill）的劇作《熔爐》受到熱捧，進一步強化了“熔爐論”。“熔爐論”的核心內涵就是來自不同國家、地區的移民融入美國，在習俗與傳統上實現與盎格魯-撒克遜新教文化的一致性。對此，猶太籍哲學教授霍勒斯·卡倫提出了強烈批判，他在1924年首次使用“文化多元主義”（Cultural Pluralism），展現了多元文化主義的雛形。內森·格萊澤爾發現，“多元文化主義”這個詞最早出現在1994年。他又利用奈克斯新聞全文數據庫（Nexis Data）查詢“多元文化主義”，結果發現，1988年以前，沒有與“多元文化主義”相關的報道。1989年也僅有33則新聞。在這之后，有關多元文化主義的報道迅速增加。1990年多達100多條新聞，1991 年600 多條，1992 年900 多條，1993 年為1200條，1994年高達1500多條新聞。[1]

格萊澤爾還發現最初的《牛津英語詞典》也沒有“多元文化主義”這個詞，直到1989年該詞典的修訂版中才首次收錄這個詞語，而且與它相關的例子都來自于加拿大。根據《牛津英語詞典》，多元文化主義（multiculturalism）由“多元文化的”（multicultural）這個詞發展而來，后者到20世紀50年代末才在加拿大得以普遍使用。詞典中引用了1959年6月《蒙特利爾時報》的一句話來介紹這個詞，描述蒙特利爾是一個“多元文化（multi-cultural）、多語言（multi-lingual）的社會”。[2] 連字符的使用足見這兩個合成詞都是新詞。“多元文化主義”這個詞首次出現是在1965年的加拿大政府報告中。[3] 多元文化主義這個詞出現后，“主要是作為政府政策相關的政治術語。簡言之，多元文化主義與承認國家內不同族裔群體的存在相關”[4]。由此可見，多元文化主義與多元文化社會這兩個概念意義完全不同。多元文化主義作為國家政策不一定必然出現在多元文化社會中，如美國。

霍林格稱“（20世紀）80—90年代初，多元文化主義快速發展”[5]。加州大學圣塔芭芭拉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Santa Barbara）社會學教授埃弗里·F.戈登（Avery F.Gordon）和文學與美國研究教授克里斯多夫·紐費爾德（Christopher Newfield）提到，“‘多元文化主義’ 這個詞在最近5年（1991 年）流行起來”[6]。西弗吉尼亞大學學術事務與研究（West Virginia University）副主席托馬斯·J.拉貝勒（Thomas J.La Belle）和教育人類學教員克里斯多夫·R.沃德（Christopher R.Ward）寫道：“（20世紀）80年代，多元文化主義這個新現象出現了。”[7] 這些論述雖然不能精確說明多元文化主義在美國出現的時間，但可以肯定地說，在美國，多元文化主義這個詞在20世紀80年代也是個新鮮事物。詹姆斯·班克斯在其早期作品中用“多族裔教育” （multi-ethnic education），直到1986年才選定了“多元文化教育”（multicultural education）這個詞。在這之前，經常使用“文化多元主義”（cultural pluralism）、“跨文化教育”（intercultural education）這些詞來描述移民和少數族裔的文化，對這些文化的尊重程度也非常有限。另外，“‘多元文化主義’ 這個詞最初用來描述美國社會，尤其是美國教育如何應對社會的多樣性”[8]。后來才逐漸擴展到社會生活、政治、經濟領域。

在對多元文化主義的論述中，人們經常將其與“非洲中心論”（Afrocentricity[9]）、女權主義以及“政治正確” （Political Correctness）等相聯系。因此，除了多元文化主義的基本信息以外，以非裔美國人的“非洲中心論”為始，從族裔角度探討美國多元文化主義；繼而從女權主義、“政治正確”運動的角度進一步補充了多元文化主義所涵蓋的內容。通過這樣的論述以期進一步梳理多元文化主義與“非洲中心論”、女權主義以及“政治正確”之間的關系。另外，為了更清楚地了解多元文化主義的含義，本章梳理了不同學者對多元文化主義的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