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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17世紀西歐哲學的宗教背景

一般認為,近代早期的17世紀西歐哲學,是資產階級革命和科學新發展的產物。因而,我們過去在探討該時期哲學產生的歷史背景時,對宗教的影響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

事實上,17世紀哲學是在強大的宗教勢力背景下產生和形成的,與宗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一 17世紀的宗教戰爭

17世紀的西歐是各種宗教信仰的戰場。各個宗教派別都在為爭奪人民、爭奪領土和爭奪學術中心的控制權而展開斗爭。神學家及其意見統治著知識領域。神學的統治反映了宗教問題對當時社會的重要性。因此,幾乎所有的社會矛盾,都以宗教沖突的形式表現出來。

16世紀的宗教改革給17世紀所帶來的直接影響是加深了宗教上的不寬容和引起無數次的宗教戰爭。其中,幾場大規模的戰爭包括:

第一,決定歐洲將信仰天主教還是新教的三十年戰爭。1618年在德國,天主教徒和新教徒再次爆發戰爭。這場戰爭,就其性質來說,既是政治的和經濟的,也是宗教的。它像烈火般蔓延成為一場席卷歐洲的國際戰爭,歷時三十年之久,是歷史上最為殘酷和最有毀滅性的戰爭之一。戰爭開始時只是波希米亞(捷克)的加爾文教貴族的起義,他們把德皇派到那里的欽差從布拉格城堡的窗口擲出去,并推舉新教同盟的首領為國王。這樣一來,觸怒了德皇和天主教諸侯,德皇在天主教同盟和西班牙的大力支持下,出兵捷克,把加爾文教徒打敗。但是,這卻引發起更大規模的戰爭。三十年戰爭由此開始。戰爭以效忠于德國皇帝的天主教各諸侯和西班牙為一方,另一方則是由信奉新教的各諸侯所組成,先后卷入戰爭的有德國北部的路德教的諸侯、丹麥國王、信奉路德教的瑞典國王等。信奉天主教的法國則出于要削弱西班牙和奧地利的政治考慮而加入信奉新教的德國、瑞士和荷蘭一方。1648年戰爭以新教各國和法國的勝利而告結束。戰爭的結果除了領土的重新瓜分以外,在宗教方面,加爾文教徒獲得了與路德教徒和天主教徒平等的地位,所有教會財產則仍然存留在1624年的所有者手中。這場戰爭,無論是新教還是天主教,哪一方都沒有獲得全勝。

第二,英國內戰。從歷史上看,英國內戰有著深刻的宗教上的原因。早在亨利八世以來,英倫三島就一直飽受宗教不寬容的磨難。亨利八世在創立英國國教會(Anglican Church,又譯安立甘教會)的時候,就大量燒死路德教徒和殺戮天主教徒;繼任的瑪麗·都鐸則力圖恢復天主教,迫害和燒死不少英國國教徒和加爾文教徒;到伊麗莎白的時候,她和她的英國國教的繼承者則制定了嚴酷的法令來對付天主教,并處死了許多天主教徒,同時也迫害不信英國國教的新教各派。到17世紀,從1603—1625年在位的詹姆斯一世和從1625—1649年在位的查理一世都是非常狂熱的英國國教徒。但是,蘇格蘭大部分人是長老會信徒,英格蘭人基本上是天主教徒,英國國教在這些地區并不流行。英王力圖在這些地區推行英國國教而導致尖銳的對立。不過,對斯圖亞特王朝帶來最大威脅的還是清教徒。清教徒原來都是英國國教會的成員,后來,一些人分離出去了,一些人仍留在英國國教內。所有的清教徒都敵視詹姆斯一世和查理一世。內戰的導火線是查理一世與國會的矛盾,而國會是英國清教運動的中心。戰爭以效忠于國王的騎士黨為一方,以由清教徒組成的圓顱黨為另一方。1648年[1],查理一世被送上斷頭臺,清教徒獲得了內戰的勝利。之后,英國又經歷了克倫威爾的獨裁統治、斯圖亞特王朝復辟、“光榮革命”。這每一個事件,都包含了宗教迫害與沖突的內容,只是在1688—1689年的“光榮革命”以后,國會通過制定“權利法案”“寬容法”“王位繼承法”等一系列法案或法律,確立了君主立憲制,才結束了英國國教與敵對的新教各派間的激烈沖突。

第三,法國的胡格諾教派(the Huguenots)暴動。胡格諾教派是16—17世紀法國新教徒的統稱,多數屬于加爾文教徒,亦有少數是路德教徒和其他獨立教派的教徒。1534年以來,胡格諾教派一直遭受殘酷鎮壓,但力量不斷壯大。1562—1598年間,胡格諾教派與法國天主教派不斷爆發戰爭,戰爭以天主教的勝利而告終。但是,胡格諾教派也爭得了信教自由和政治經濟上的平等權利,這為法國帶來了幾十年的和平與繁榮。但1685年,路易十四廢除南特敕令,使法國失去它在宗教寬容事業中的領導地位。三十多萬胡格諾教派信徒突然發現他們失去保護,不能自由信仰,于是紛紛逃亡國外,不少人參加了敵視路易十四的國家的軍隊。因為胡格諾教派信徒多半是中產階級、商人和能工巧匠,他們的逃離對法國的繁榮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從此新教在法國受到禁止,直至1789年革命為止。

第四,土耳其人入侵中歐。這場戰爭與上面提到的幾場發生在基督教世界內部的戰爭不同,它是穆斯林對基督徒的戰爭。奧斯曼土耳其人從1356年開始入侵中歐,1453年攻陷君士坦丁堡,這個基督教的首都和東方的堡壘從此成為伊斯蘭教的首都。之后,奧斯曼帝國繼續擴張,到16世紀蘇里曼一世在位的時候,它的疆界已擴展到與最繁榮時代的東羅馬帝國一樣大的地域。土耳其人無論到達什么地方,都首先侵占當地主要的基督教堂,把它改為清真寺,并迫害基督徒。16世紀下半葉到17世紀中葉,土耳其人受到了天主教世界的遏制。但是,從1669年開始,蘇丹穆罕默德四世重新開始了對基督教地區的戰爭,他首先奪取了克里特島,并于1683年圍困了維也納。這樣,就促使基督教世界進行反對伊斯蘭教的最后一次十字軍征戰。教皇、威尼斯、波蘭、奧地利、俄羅斯和法國聯合起來,和土耳其人進行了長達16年的戰爭。戰爭于17世紀的最后一年即1699年結束,基督教國家獲得了勝利,奧斯曼帝國開始解體。

二 宗教戰爭的意義

戰爭必然帶來破壞。然而,17世紀的宗教戰爭,其意義并非都是消極的。

首先,在政治上,它使歐洲進入了歷史的新紀元。這正如馬克思所指出,英國革命“是歐洲范圍的革命”,它“宣告了歐洲新社會的政治制度”,“當時資產階級的勝利意味著新社會制度的勝利,資產階級所有制對封建所有制的勝利,民族對地方主義的勝利,競爭對行會制度的勝利,財產分配制對長子繼承制的勝利,土地所有者支配土地制對土地所有者隸屬于土地制的勝利,教育對迷信的勝利,資產階級法權對中世紀特權的勝利”[2]。英國內戰的清教徒大多是中產階級,也即資產階級,清教的勝利,意味著資產階級的勝利。因此,在政治層面上,馬克思的評價是恰如其分的。

其次,17世紀的宗教戰爭在文化和意識形態方面有著極其重要的歷史意義。羅素是這樣評價三十年戰爭的歷史意義的:“通過三十年戰爭,人人深信無論新教徒或舊教徒,哪一方也不能獲全勝;統一教義這個中世紀的愿望必須放棄,這于是擴大了甚至在種種根本問題上人的獨立思考的自由。不同國家的宗教信條各異,因此便有可能靠僑居外國逃避迫害。有才能的人由于厭惡神學中的爭斗,越來越把注意力轉到現世學問,特別轉到數學和自然科學上。一部分由于這些原因,雖然路德興起后的16世紀在哲學上是個不毛時期,17世紀卻擁有最偉大人物的名字,標示出希臘時代以來最可注目的進展。”[3] 也就是說,17世紀的科學和哲學,在很大程度上是宗教戰爭的直接或間接的產物。

英國著名歷史學家湯因比對17世紀的宗教戰爭的后果及其歷史意義也作過十分恰當的評價:“在宗教戰爭時代,所有西方基督教互爭雄長的各種派別,只圖有利于一時,不惜容忍甚至要求使用政治力量,以便把自家的教義強加于敵對教派的信徒,這種現象表面上好象為其教會爭取大眾的信心,實則在人們心靈中正破壞了一切信仰的基礎。路易十四蠻干的方法使新教從法蘭西精神領域上消除凈盡,想不到這卻給代替它的懷疑主義掃清了道路。南特敕令廢止以后,不出九年,堅決反對專制王權和天主教的伏爾泰便應運而生。在英國,我們也可以看到清教徒革命的宗教武力行動引起了同樣的懷疑主義的反抗。”[4] 宗教戰爭在意識形態中的這種負面效果是教會領袖們所始料不及的。它為自由思想的發展打開了閘門。

此外,17世紀的宗教戰爭還說明,宗教問題在該時代具有何等的重要性,宗教勢力在當時是何等的強大。事實上,宗教價值觀在17世紀西歐意識形態中仍然占據著統治的地位。宗教戰爭使每一方都固守著自己的信條,并且由于曾經為之流血而對它們更加珍視。“人民因信仰錯誤和品行不良而被監禁和處死,不是因為壞的哲學。”[5] 1648年,英國國會就曾頒布法令,規定凡否認基督的神性的,一律定為死罪。

三 宗教對意識形態的統治

16世紀的宗教改革運動削弱了中世紀以來天主教在西歐政治經濟和社會生活各個方面的絕對統治地位,但是,宗教作為統治的意識形態的地位并沒有改變。正如馬克斯·韋伯所說:“必須切記卻又常被忽略的是,宗教改革并不意味著解除教會對日常生活的控制,相反卻只是用一種新型的控制取代先前的控制。這意味著要廢止一種非常松弛、在當時已幾乎不見實施、近乎流于形式的控制,而倡導一種對于私人生活和公共生活各個領域的一切行為都加以管理的控制方式,這種控制方式是極其難以忍受的、但卻又得嚴格地加以執行,”宗教改革者“所抱怨的不是教會對生活監督過多,而是過少”[6]

在17世紀,因宗教信仰問題而遭到教會迫害的著名科學家和哲學家大有人在。

布魯諾由于信仰問題,在17世紀的頭一年被天主教會處死。

伽利略由于支持和發展了哥白尼的太陽中心說,于1615年受到異端裁判所的秘密審判;1632年,他的《關于托勒密和哥白尼兩大世界體系的對話》出版,令他于1633年再次公開受審,異端裁判所的判決書是這么說的:“認為太陽是宇宙的中心,它靜止不動的論點,在哲學上是荒謬而錯誤的,是異端的表現,因為它與圣經顯然不能相容。認為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它不是靜止不動的,而是也有周日運動的論點,在哲學上同樣是荒謬而錯誤的,從神學上考慮,在信仰上至少是異端邪說。”[7] 伽利略只得聲明悔過改念,自我詛咒和憎惡這些謬論和異端,答應決不再主張地球自轉或公轉。盡管如此,他還是被羅馬教廷圣職部判處終身監禁,后改為軟禁,直至1642年去世。[8]

就連笛卡爾這樣自稱為宗教提供了那種在他看來是非常需要的理智上的支持的哲學家也險遭迫害。在荷蘭,他受到新教中的頑固人物的攻擊,說他的意見會導致無神論。幸虧法國大使和奧倫治公爵出面干涉,事情才算平息下來,否則定會受到迫害。幾年以后,萊頓大學當局又發起另一次攻擊,禁止在該校提到笛卡爾。奧倫治公爵再次出面干涉,萊頓大學才收回成命。

霍布斯的《利維坦》由于論證了君權人授和抨擊天主教會,在1667年1月英國下院通過的針對瀆神作品的議案中被列為禁書,被指責為觸怒上天,是引至1666年倫敦大火的罪魁禍首。從此以后,霍布斯的著作不準在英國出版。據說,霍布斯對此驚恐萬分,從此只好規規矩矩地進教堂參加圣餐禮了。

像荷蘭這樣被認為是較為自由和寬容的國家,宗教迫害仍然十分嚴重。1640年,有一個叫烏列·阿科斯塔(Uriel da Costa)的年輕人,因為寫了一篇猛烈抨擊對來世信仰的論文,其實他的論點并不見得違背一些更古老的猶太教義,但猶太教會認為這是對基督教精髓進行抨擊的異端邪說,勒令他當眾撤回自己的觀點,并要他躺在猶太教堂的門檻上,讓集會的人員依次從他身上跨過。烏列感到羞辱難當,回家后寫了一封遺書,便舉槍自殺了。16年后,斯賓諾莎由于經常不參加猶太教的儀式,甚至攻擊教會的教條,公開向人們宣布自己的三大“異說”[9],也被永遠革除猶太教籍[10]。后來,為了躲避教會的迫害,斯賓諾莎只好逃離家鄉。荷蘭尚且如此,其他國家的宗教迫害情況可想而知。

宗教信仰問題和宗教價值觀的重要性也表現在各種文化活動領域之中。17世紀,基督教仍然是許多文化活動領域的主要內容。比如,“繪畫在它的十六和十七世紀整段的‘黃金時代’,在題材和處理上,主要是基督教的。……音樂也差不多是這樣的”[11]。同時,“十六世紀后期和整個17世紀大量搜集的教父和教會作家的文集卷帙浩繁,零星的著作更是汗牛充棟,這一切都表現了基督教文化的真正復興”[12]

17世紀宗教仍然是造成民族差異性的根本原因之一。正如韋伯所指出:“認為17世紀的英國人具有統一的民族性也只是歪曲歷史。騎士黨人和圓顱黨人并非僅僅指控對方屬于不同的黨派,而是把對方看作極不相同的人,……另一方面,人們目前尚未發現英國商人冒險家與古老的漢薩同盟(14—15世紀北歐商業都市的政治及商業同盟。——中譯注)之間有什么性格上的差異,也沒有發現中世紀末英國人與德意志人性格上有什么根本差異,而且這種差異是不能輕易地用他們政治歷史的不同加以解釋的。而是宗教影響的力量——雖然不是唯一的力量,但遠遠超過其他一切力量——造成了我們今天所意識到的差異。”[13]

四 哲學家的信仰表白

處在宗教戰爭和宗教價值觀統治時代的哲學家,他們是不可能超越時代進行哲學研究的,他們大多具有基督徒和哲學家的雙重身份。這正如詹姆士·斯魯威爾所說,17世紀“宗教的和科學的不同的解釋同時存在。雙重真理的學說——信仰真理和理性真理的學說——既保衛了超自然的解釋,又保衛了信仰那個在自然界后面或高于自然界的世界,這個世界即使不再是人的真實的世界,可是仍然是他的另一個歸宿。我們可以同意托馬斯·布魯恩(Sir Thomas Browne)的看法,把十七世紀大多數思想家描寫成‘偉大的兩棲動物’,他們既生活于自然秩序中,又生活于超自然的秩序中”[14]。根據有關教會的記錄,培根和笛卡爾是天主教徒,霍布斯和洛克都是新教徒,斯賓諾莎原是猶太教徒,萊布尼茨是路德教徒,馬勒布朗士是天主教徒。這些背景,對他們的哲學不能說毫無影響。作為基督教徒,他們都曾經公開表明自己的心跡。

被譽為近代唯物主義始祖的培根曾經不止一次地表明對宗教的虔誠和對懷疑上帝的批駁:“我寧肯相信《圣徒傳》《猶太法典》和《古蘭經》中所有的傳說,而不愿認為宇宙的形成是沒有意志的。……一點點哲學知識使人傾向于無神論,但對哲學的深刻了解卻會使人回到宗教上來。當人類到處都看見第二推動力的時候,他們往往就心滿意足,不再深究了;但如果他們探索相互聯系著的事物間的因果鏈,就會不由自主地飛躍到天意和神明。”[15] 當然,不少西方哲學史家認為,培根不能算作是真正意義上的近代哲學家。

笛卡爾在他的《談談方法》中為自己制定的行為守則的第一條就是:“服從我國的法律和習俗,篤守我靠神保佑從小就領受的宗教,在其他一切事情上以周圍最明智的人為榜樣,遵奉他們在實踐上一致接受的那些最合乎中道、最不走極端的意見,來約束自己。”[16] 笛卡爾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同時還是這樣一個哲學家,他在他的知識體系中找到了基督教和數學物理學的位置。他認為,在我們的任何自然知識的確定性能夠得到保證之前,我們必須先證明上帝存在的必然性。而他證明上帝存在的方法,是安瑟倫的本體論證明方法。甚至在他的自然哲學里,當他得到的結論與教會的不一致時,他就不打算公布他的這些結論。他的全部哲學,作為人在自然中的地位的說明,無論可能多么不一致,卻表現為一種數學物理學的要求與基督教神學的主張之間的折中物。

霍布斯雖然被很多人認為具有無神論思想,但他的確主張過上帝是世界的始因,而且在《利維坦》中他提出了一種頗為典型的宇宙論證明的方法。他從來沒有否定宗教存在的必要性及其作用。他認為,作為社會秩序的一種工具,宗教也是有益的、必要的。

萊布尼茨說:“我拿上帝的存在,作為一切真理的第一真理,一切事實的最不可否認的事實。”[17]

不管這些哲學家所說的是不是由衷之言,但這至少可以說明,一方面,在宗教意識形態占統治的條件下,在他們自身的宗教背景的影響下,17世紀的哲學家很難跳出宗教的藩籬并提出完全離經叛道的哲學學說。這也是17世紀沒有出現公開的無神論的重要原因之一;另一方面,他們作為近代哲學家,又必須建立與中世紀經院哲學截然不同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因此,他們只能在哲學與宗教之間做出某種妥協。理性為信仰辯護,宗教為哲學保護,這種情況普遍存在于17世紀的哲學之中。例如笛卡爾,首先通過理性的普遍懷疑,然后論證上帝的存在,使上帝存在建立在理性認可的基礎上;接著,他又以上帝作為擔保,來證明人心中的觀念的正確性。又如霍布斯在討論他的政治哲學時,一開始就聲明:“其中有許多地方要取決于神的意志的超自然的啟示;這一討論必然不但要以上帝的自然傳諭之道為根據,而且也要以上帝的預言傳諭之道為根據。”[18] 再如萊布尼茨,他通過一系列的理論演繹,建立起一個逐層上升的單子世界,來證明上帝的存在,在此基礎上,他又聲稱人的所有正確性的認識都來自天賦,歸根到底來自全知全能的最高的單子——上帝。難怪梯利指出:“必須記取,雖然近代哲學反對陳腐的經院哲學,它卻沒有,也不可能完全和過去決裂。在后來很長的時期里,它的血統中仍然保留有經院哲學的痕跡。早期近代哲學家不斷批評經院哲學的方法,經院哲學中許多舊概念卻不折不扣地為他們所繼承,并對他們如何提出問題和解決問題發生影響。神學的偏見也沒有完全消失:培根、笛卡爾、洛克、貝克萊和萊布尼茨都接受了基督教的基本學說。誠然,我們往往不能判斷他們反對經院哲學的坦率性,但是,即使他們在這方面弄虛作假,這也足以證明他們所受神學的影響。”[19] 17世紀不少哲學家著作的名稱,也帶有經院哲學或宗教的色彩,比如笛卡爾的《沉思錄》、斯賓諾莎的《倫理學》,這些都不是哲學著作通常用的標題,而是當時教會的權威人物敘述心靈通往上帝的精神旅途方面的著作常常使用的名稱;至于霍布斯的《利維坦》《狴斯莫司》,則更是直接以《圣經》中的動物作為書名。基督教文化對他們的影響,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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