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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論 穩增長、調結構目標下宏觀經濟政策的定位與選擇[1]

一 中國經濟發展的階段特征與當前經濟困境[2]

2012年以來,中國經濟增速逐季下滑,宏觀經濟形勢趨于嚴峻。這種局面的出現并不是偶然的,它是中國經濟發展已經到了一個新的轉折階段,以及經濟發展過程中長期積累的結構性問題、短期中金融危機深化、內需不足等長短期因素疊加的結果。這種情況或許會持續較長一段時期,從而給中國宏觀經濟形成較大壓力。

(一)中國經濟發展階段的主要特征

1.經濟潛在增長率下降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的快速增長不僅源于技術進步、生產要素以及人力資本的積累,更加得益于對外開放和市場化改革等一系列制度改革紅利。然而近年來,隨著人口結構的變化,人口紅利正面臨耗盡局面,中國經濟面臨劉易斯拐點到來的壓力。此外由于制度紅利和全球化紅利日益耗盡,導致全要素生產率下滑,造成中國經濟潛在增長率面臨下行壓力。

(1)經濟增長日益依賴資本投入,全要素生產率貢獻下滑

資本積累和技術進步是推動中國國民收入增長最主要的兩個源泉,1981—2010年這兩者對國民收入增長貢獻的份額年均為57.7%和35.2%;勞動增長貢獻的份額僅為10%。值得注意的是,2003年之后國民收入增長越來越多地倚重資本積累。2003—2010年,資本對國民收入增長貢獻的份額達到88.4%,全要素生產率貢獻的份額降為19.8%;而此前1981—2002年貢獻份額分別為46.8%、40.7%。全要素生產率的貢獻在2006年達到極值后出現持續下滑的趨勢,導致中國經濟增長不得不更多依賴資本增長,這不僅降低了國民收入增長的效率,也對中國經濟增長的可持續性形成了挑戰。

圖0—1 中國實際國民收入增長及其源泉(上年=100)
資料來源:筆者自行計算,參見分報告《開放條件下中國國民收入增長的結構特征及效率問題研究》。

表0—1 各要素對年均實際國民收入增長的貢獻份額

(2)中國社會加速老齡化,人口紅利逐漸消失

在二元經濟條件下,人口紅利的實質在于充足和穩定的勞動力供給增長可以防止資本報酬遞減現象出現,維持了較高的資本回報率。由于可以依靠資本的投入保持高速經濟增長,此時企業具有投資動力,這正是我們在前面看到的中國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之一。不過,中國的勞動力供給增長的潛力正在耗盡。據聯合國測算,中國總撫養比將由2010年的38.2%下降到2014年的37.4%,之后則將由過去的不斷下降逆轉為不斷上升,并在2020年升至40.3%??倱狃B比的上升主要是由于老年撫養比的提高(少兒撫養比則將基本保持穩定)。

圖0—2 中國總撫養比、老年撫養比與少兒撫養比
資料來源:聯合國世界人口展望(2010)。

根據統計局的調查資料顯示,40歲以上農民工所占比重逐年上升,由2008年的30.0%上升到2011年的38.3%,三年中農民工平均年齡也由34歲上升到36歲。盡管每年農村新增勞動力主要會加入到農民工的行列中,但農民工年齡結構的變化,也說明農民工的“無限供給”狀況在改變。隨著人口紅利的逐漸消失,未來資本報酬率會逐步下降,這會抑制投資,致使原有的經濟增長的主要源泉逐漸耗竭,拉低經濟增長速度。此外,伴隨著此過程而來的工資上漲會產生較強的通脹壓力。

(3)制度紅利耗盡,市場化改革亟待深化

自改革開放以來,市場化改革所提供的制度創新是推動中國實現快速經濟增長的重要原因。然而近年來來自改革的制度紅利出現了明顯衰減。據測算中國市場化指數在1981—1999年的平均增速是13.7%,進入21世紀以后年增幅則普遍降至5%以下,且基本保持遞減狀態,未來預計也難以改觀。

在當前形勢下,中國制度創新具有迫切的壓力。一方面,由于人口紅利和自然資源的枯竭,國內原有的比較優勢逐漸消失;另一方面,一些亞洲新興國家,例如越南、泰國日益在勞動力成本方面對中國形成壓力;而以美國為代表的科技和經濟強國長期控制著高端技術和關鍵行業的發展,其領導地位短期內難以撼動。因此從長遠來看,中國必須通過提升制度質量來獲取國際分工的有利地位,爭取在獲取制度紅利的同時,保持人口的規模優勢(即便人口紅利有所減少)。否則中國在喪失了勞動成本優勢的同時,也將喪失在高科技和關鍵技術領域的競爭力。提升制度質量的具體途徑包括保護公民財產和權利,保護知識產權和技術創新,遏制官員腐敗,提高政府行政效率,推進法治進程,保護契約關系,等等,未來都有較大的提升空間。要實現這些目標,關鍵是繼續深化政治和經濟體制改革,舍此別無他途。

(4)全球化紅利耗盡,舊的全球分工模式不可持續

21世紀以來,隨著國際分工從產業間和產業內分工向產品內分工的轉變,亞洲地區垂直分工體系和區域內生產供應網絡逐步形成。國際分工的細化,意味著有更多的產業或生產環節進入國際產業轉移過程。美國、西歐、日本、中國香港、新加坡、韓國和中國臺灣等經濟體日益轉向高附加值的資本和技術密集型生產或加工環節,大規模向外轉移低附加值勞動密集型生產和加工環節。中國的勞動成本優勢、經濟規模優勢、20世紀90年代改革開放所形成的制度和政策優勢,以及2001年加入WTO帶來的全方位影響,使得中國成為新一輪國際產業轉移的最大流入地。

然而,隨著人口紅利和成本優勢逐漸耗盡,中國被動接受國外產業轉移的模式將變得不可持續。歐美金融危機之后,國際制造業巨頭開始逐步將生產基地從中國東部地區轉移到中西部或者越南、泰國等成本更低的地區。制造業的轉移固然為部分地區實現所謂“騰籠換鳳”創造了條件,但在中國的高端制造業和服務業尚不具備比較優勢的時候,制造業轉移可能會造成中國東南沿海地區出現“產業空心化”,從經濟增長的潮頭跌入“中等收入陷阱”。在這種背景下,中國應積極調整對外開放戰略,變被動接受產業轉移為主動利用全球化和對外開放,促進中國產業結構提升和動態比較優勢升級,努力實現長期穩定增長。

2.收入分配進一步惡化,短期難見逆轉

2000年之后,貿易條件持續惡化導致中國在國際收入分配格局中處于越來越不利的地位。據本書測算,2000年之后由于貿易條件的惡化導致中國實際國民收入增長率比實際GDP的增長率低1個百分點,中國經濟一定程度上“增產不增收”。根據增長核算得到的結果,1981—2002年中國平均實際國民收入增長率約為10%,貿易條件惡化造成的影響為-0.45%;2002—2010年實際國民收入平均增長率約為9.8%,貿易條件惡化造成的影響約為-1.1%。

國內要素收入分配格局近年來出現了一定的惡化趨勢,居民可支配收入占國民總收入比重在1992年至2008年下降了12個百分點,而企業和政府收入占比都有顯著上升。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消費占人均GDP比重分別從1978年的90.1%和81.6%下降至2010年的63.7%和44.9%;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和人均消費占人均GDP比重分別從1978年的35%和30.4%下降至2010年的19.7%和14.6%。正如本課題組在《2012年度第一季度報告》所闡述,這一現象是中國傳統經濟增長模式的產物,植根于中國政府的財政壓力、產業結構的資本密集化和國有企業的強勢市場地位等深層次因素,未來中短期內難以獲得實質性改變。這對于中國的消費增長產生了抑制作用,更不利于長期增長潛力的培養。

3.城鎮化統計數據虛高,農民工市民化程度不足

2002—2011年,中國城鎮化率以平均每年提高1.35個百分點的速度發展,城鎮人口平均每年增長2096萬人。2011年城鎮人口比重達到51.27%,比2002年上升了12.18個百分點。但上述結果是基于農民工進城居住6個月以上即為常住人口的統計口徑得到的,而這些被統計在城市人口中的常住農民工沒有獲得城市戶籍或市民身份。從表0—2中也不難發現,現有的農民工基本上是自身遷移,家庭還在農村,難以真正融入城市。舉家遷移的比重較小,難以充分發揮城鎮化的作用。

圖0—3 城鎮與農村居民家庭收入占GDP比重變化趨勢(1978—2010)
資料來源:課題組自行計算,參見分報告《開放條件下中國國民收入增長的結構特征及效率問題研究》。

表0—2 農民工數量

由于農民工整體收入水平相對城鎮居民較低,不能享受城鎮居民同等的子女教育、醫療、養老等社會保障,因此他們作為穩定勞動力供給和新增消費需求貢獻者的作用,并沒有得到充分發揮。更重要的是由于戶籍制度的束縛,進城農民工的子女無法像城鎮兒童一樣得到良好的正規義務教育,通過人力資本積累在改善家庭收入的同時提高全民素質。進城農民工子女未來大部分仍將是農村戶籍和農民工身份,繼續從事“農民工身份的再生產”,因此目前的城鎮化進程是局部的,具有不徹底性,未來通過戶籍制度改革,公共教育體系完善,將有較大的提升空間。

4.產業結構不合理,工業化進程的速度與質量不匹配

(1)產業結構不合理,經濟內部供需結構不匹配

中國目前面臨的經濟增長乏力現象,表面上看是總需求不足,其根本原因在于政府主導的投資模式加劇了總供給與總需求之間的結構性不匹配。由于中國特殊的經濟發展軌跡,中國工業比重一直較高,很多時候都處于產能過剩的狀態。解決該問題最直接的方式便是通過投資直接刺激那部分因為需求不足而導致的閑置生產力,通過拉動第二產業來帶動整個經濟增長。然而投資的本質是為了擴大再生產。通過投資途徑雖然在短期內解決了結構性需求不足,刺激了經濟,但是長期內卻再一次擴大了第二產業的產能,為隨后經濟增長中的結構性需求不足留下了更大的隱患。

圖0—4 三大產業產值結構比例
資料來源:筆者自制。

由圖0—4可以看出,在2008年之前,中國第三產業占GDP的比重正逐步趕超第二產業。然而,2008年之后,第二產業與第三產業之間的比重關系又開始發生變化。

和成熟經濟體的產業結構相比,中國2011年第二產業產值占比為46.6%,較之表0-3中通常的產業結構演變過程,第二產業占比相對較高;而第三產業占比為43.4%,已經與成熟經濟體趨同。由此可以看出中國經濟還處于產業結構調整的進程中,即第二產業比重趨于下降而第三產業比重趨于上升。這表明中國經濟供給結構近年來有所扭曲。

表0—3 三次產業結構變動的一般趨勢

(2)工業化速度與質量不匹配,工業化后期結構和中期的技術特征并存

經過改革前的重工業化以及20 世紀80 年代后期的補課,中國的工業結構基本上完成了以原材料工業為重心的重工業化階段。從世界各國的工業化程度對比來看,中國在2007年的工業化率已經顯著高于除馬來西亞以外的其他國家自1970年以來的峰值。另外,從工業化時間來看,20世紀完成工業化的主要經濟體,其工業化進程平均耗時15—20年(錢納里等,1995)。[3]相比之下,中國的工業化進程從1978年至今已超過30年,即便是重化工業化從1991年起至今也走過了20年,因此當前中國的工業化進程很可能已經走到后期,進一步提升的潛力有限。

然而,在向高度工業化階段轉變過程中,中國的裝備工業和高技術工業沒有得到應有的加強和發展,2011年中國規模以上高技術制造業增加值占全部規模以上工業的比重為9.1%,裝備制造業增加值占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的28.9%,比2005年提升0.2個百分點,裝備制造業總量規模位居世界前列。一般(勞動密集型為主)加工工業的比重很高,技術密集型加工工業的比重較低,這種工業結構特征所反映的工業化進程只處于工業化的中期階段。由于中國產業結構偏差(工業比重很高)的特點使得單憑產業結構狀況做判斷可能會高估中國工業化所處的階段。

表0—4 工業化程度的國際比較

續表

(二)當前宏觀經濟困境的主要表現及成因

1.國內短期增長形勢惡化,通脹壓力依然存在

由于不利的外部環境和上一輪刺激計劃所導致的消費、投資的跨期替代效應以及房地產與汽車限購政策抑制了總需求,導致當前總體經濟不振。如無進一步刺激,市場將延續弱勢表現,繼續探底過程。這表現在以下五個方面。

(1)總產出增速持續回落,先行指標不容樂觀

2012年第一、第二季度GDP增長回落幅度有所加大,8月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長8.9%,比7月回落0.3個百分點。在當前的庫存壓力下,去庫存化可能導致工業增速繼續下降,穩增長的任務將變得更重要。而根據國家統計局的宏觀經濟景氣指數,2012年7月先行指數回落到98.8;一致指數回落到96.8;而統計局公布的制造業PMI指數8月為49.28,跌破榮枯線,比上個月下降0.9%,顯示未來經濟可能出現進一步下滑。

(2)固定投資增速回落,房地產首當其沖

隨著宏觀經濟政策的收緊,固定資產投資的名義增速和實際增速都出現連續回落。2012年1—8月,全國固定資產投資(不含農戶)同比名義增長20.2%,增速較上年同期下降了4.8個百分點。投資增速下降的原因是由政府主導的投資較快撤出,市場主導的投資動力增長不足。在史上最嚴厲的房地產調控政策作用下,房地產投資增長低迷,很大程度上將制約中國經濟的復蘇和回暖,1—8月全國商品住宅新開工面積下降11.1%。

(3)消費者信心下降、消費增長難有熱點

2012年8月,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名義增長13.2%,扣除價格因素實際增長12.1%,從環比看8月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名義增長1.28%。而1—8月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名義增長14.1%,較上年同期下降2.8個百分點,扣除價格因素實際增長11.4%。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2012年中國農村與城市人均收入水平都在上升,并且超過經濟增長速度。導致收入增長卻消費下降的原因在于消費者信心指數的下滑。從2011年第二季度開始,消費者滿意指數跌至低點,到2012年7月該指數僅為93.3,而消費信心指數僅為98.2,大大低于危機前的水平,并且依舊處于下滑趨勢。

(4)凈出口長期壓力依然顯著

在世界經濟環境不景氣背景下,中國出口和進口增速都出現回落。自2012年1月中國出口與進口分別出現了-0.5%和-15.3%的負增長以來,整個進出口行業形勢不太樂觀。8月中國進出口同比增幅僅為0.2%。根據海關總署公布的數據顯示,8月中國出口1779.8億美元,同比增長2.7%;進口1513.1億美元,同比下降2.6%;貿易順差266.7億美元。在國際環境尚未明朗的條件下,中國進出口在中長期中存在較大壓力。

(5)物價增速持續回落,但通脹壓力依然存在

伴隨著貨幣投放速度與銀行信貸投放增速減緩,中國的物價增速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2012年8月,居民消費價格指數(CPI)為102.0,較7月有小幅回升;而工業品價格指數(PPI)下降到96.5,同比下降3.5%,環比下降0.5%,創下了34個月以來的新低。然而在原油價格不穩和全球極端天氣的影響下,物價水平短期內仍有不確定因素,通貨膨脹壓力依然存在。未來穩增長政策出臺,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刺激通貨膨脹反彈。

2.經濟增速回落的長期性在于潛在增長率下滑與短期經濟回調重合

(1)多重因素疊加導致中國經濟進入潛在增長放緩期

根據前面的分析,在人口紅利、制度紅利和全球化紅利均呈現耗盡趨勢的背景下,中國的潛在增長率將會下降。此外,全球經濟業已進入潛在增長放緩期,壓縮了中國技術學習和引進的空間,更加強化了總需求不足效應。

表0—5 2011—2020年潛在GDP增速預測

(2)發達國家潛在增長放緩,外需不足將呈現長期化趨勢

2008年次貸危機爆發之時,部分學者的第一感覺是這次危機來自金融衍生品本身,是金融機構過度使用資產證券化工具和信用風險轉移工具、監管機構措施不嚴的結果。所以,解決危機需要控制金融衍生工具的過度發展,提高監管部門的監管水平。實際上,此次危機是IT革命后創新進展緩慢,從而利潤率下降的后果。由于近年來難以發現創新快速增長的跡象,此次危機將維持一段時間,是一個中期現象。利用歐洲專利辦公室(EPO)、美國專利和商標辦公室(USPTO)和日本專利辦公室(JPO)共同保護的三元專利[4]來衡量近些年的創新趨勢,可以發現創新活動趨緩(圖0—6)。從柱狀圖表示的增長率可以看出,從1995年之后專利的增長率呈現了逐漸下降的趨勢,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國家三元專利的數量較為平穩,沒有突出表現。

圖0—5 三元專利增長率和數量
資料來源:OECD,ScienceTechnology and Industry Outlook 2010。

因此,西方國家要徹底走出這次危機需要新一輪的技術變革,通過新的技術變革促進勞動生產率,提高企業利潤率,促進長期增長。目前并沒有新的技術革命的浪潮,這意味著此次危機后的復蘇將是一個緩慢進程。

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估算2012年上半年世界GDP同比增長4.3%,世界經濟仍處于艱難而痛苦的復蘇過程中。應該看到2012年歐債將進入還債高峰期,主要債務國自5月以來再次陷入崩潰邊緣。目前為止歐元區國家仍未能就債務危機達成一致的解決方案,這將可能使歐債危機全面升級,對市場信心和全球經濟產生更為不利的沖擊。美國經濟在2012年年初呈復蘇態勢,但失業率居高不下始終困擾著美國經濟。作為金融危機深化表現的歐債危機未能平息,已成為所有國家面臨的最嚴峻的系統性風險。對于中國而言,一方面歐債危機的惡化拖累歐美國家經濟復蘇,導致中國出口市場萎縮;另一方面由于擔心中國經濟可能出現“硬著陸”,歐洲大量銀行資金回流本土,對中國經濟也會造成不利影響。

表0—6 主要經濟體實際GDP同比增長率

續表

(3)西方的緊縮措施和貿易保護,對全球經濟形成了進一步的下行壓力

根據OECD構建的綜合領先指數(CLI),主要經濟體增長步伐仍有可能進一步放緩。表0—7顯示多數國家CLI指數在2011年下半年(一些國家是2011年年末)降至100以下,由于該指數具有領先的特性,顯示未來世界經濟仍存在下行壓力。

表0—7 主要經濟體綜合領先指數(月度)

續表

從整體上看,在經歷了國際金融危機之后,世界貿易開始逐漸復蘇。但在考察期內,亞洲進出口的同比增長率持續下降,特別是出口方面,由于北美、歐洲市場疲軟,因此亞洲出口增長率進一步下滑。為了修復此前由于超前消費所導致的家庭部門和政府部門的資產負債表,歐美家庭和公共部門不同程度地緊縮了支出,對于中國出口部門恢復造成不利影響。此外,美國和歐盟等國家貿易保護主義情緒抬頭,不斷揮舞“貿易大棒”,將中國作為貿易戰假想敵。2012年上半年以來,針對中國的貿易制裁極其頻繁,造成中美、中歐之間在太陽能光伏、稀土等許多領域均有糾紛,甚至有時一天內就有不止一項制裁措施出臺,并采取行政和立法雙重措施強化其實施貿易保護主義的能力。

表0—8 世界各區域貿易同比增長率(季度,%)

3.運用傳統宏觀調控思路來調節經濟增長的效果正在日益削弱

(1)傳統刺激性政策對經濟增長的拉動效應逐步減弱

總需求政策是否有效取決于短期總供給曲線是否是向上傾斜的。就政策效果而言,在總供給曲線上,產出對價格的彈性越大(總供給曲線越平坦),需求擴張政策的效果越顯著。圖0—6中計算了國內吸收產品和出口產品供給的自價格彈性,根據本書測算發現自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總供給價格彈性日益減小削弱了需求政策的效果,擴張性的政策帶來的更多的是價格上漲而非產出增加。

對于出口而言,出口產品的價格彈性在1990年后由正轉負,2003年之后絕對值基本保持在0.3左右,這表明出口產品是缺乏彈性的(以彈性絕對值等于1作為判別標準)。因此通過降低價格雖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增加出口量,但對出口收入幫助不大,進一步降低出口價格反而會造成出口收入絕對下降。

圖0—6 各類商品供給的自價格彈性
資料來源:課題組自行計算,參見分報告《開放條件下中國國民收入增長的結構特征及效率問題研究》。

(2)經濟增長的就業彈性開始呈現下降趨勢,原有保就業政策可能難以發揮理想的效果

我們計算了勞動需求對內需品(最終消費加最終投資)產出的彈性和勞動需求對出口的彈性,這兩個指標分別反映了內需和出口部門增長對就業的吸收能力。從20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內需和出口部門對就業的吸收能力呈現不斷增強的趨勢,并且內需部門對就業的吸收能力超過出口部門,例如,2010年勞動需求對內需增長的彈性為3.68,而對出口部門增長的彈性僅為2.65,考慮到內需部門規模大于出口部門,出口部門增長對就業的吸收能力超過內需部門(如圖0—7所示)。然而特別值得關注的是自2008年以來,無論內需部門還是出口部門的就業彈性均出現下降的趨勢,這表明這兩個部門對勞動的吸收能力呈現下降現象,以往通過經濟增長來保就業的政策只能在一定程度上解決當前的就業問題。

圖0—7 內需和出口部門的就業彈性
資料來源:課題組自行計算,參見分報告《開放條件下中國國民收入增長的結構特征及效率問題研究》。

(3)以投資為主的刺激政策將進一步惡化要素收入分配格局,不利于消費和經濟長期穩定增長

近年來中國擴張性宏觀政策主要是以刺激投資為主,投資增長對拉動內需具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但容易造成投資品的相對價格和通貨膨脹上升。與消費品相比,投資品具有資本密集性特征。根據斯托珀—薩繆爾森定理的論點:某一商品相對價格上升,將導致該商品密集使用的生產要素實際價格或報酬提高,而另一種生產要素的實際價格或報酬則下降。因此以刺激投資為主的需求擴張政策可能進一步強化收入分配向資本傾斜的格局,惡化收入分配結構。

圖0—8 要素價格對內需品價格的彈性
資料來源:課題組自行計算,參見分報告《開放條件下中國國民收入增長的結構特征及效率問題研究》。

根據我們的計算,內需品和出口產品價格上漲均會推動勞動和資本價格上漲。然而內需品價格上漲對資本價格的拉動作用高于對勞動價格的拉動作用。通過1981—2010年的數據我們發現,資本價格對內需品價格的彈性均值為1.05,而勞動價格對內需品價格的彈性為0.88(如圖0—8所示)。也就是說,當內需品價格上漲或者通貨膨脹上升時,資本價格上漲快于勞動價格上漲,此時收入分配越發向資本傾斜,與多年來提高勞動收入在總產出中比重的努力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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