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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沖突

詩悅的母親還在不滿地絮絮叨叨,舒念很想上前去堵住她的嘴巴,但帶隊的鐘老師都沒說什么,她也實在不好越俎代庖,只能忍耐著。

鐘老師到底在圣德女中教了好幾年的書,也算是跟各式富貴之人打過交道,忍了一時便沉下臉來,很是不悅。

詩悅的母親當然也留意到了,但她頤指氣使慣了,又在心里將圣德女中的老師等同于教書先生,從一開始就帶著一股輕蔑勁,所以看到也沒當回事,她不信鐘老師還能敢反抗自己。

就在她新的一輪喋喋不休又要開始時,鐘老師趁她喘口氣說話的間隙插了一句道:“您不是關心在意您的女兒嗎?別忙著說了,詩悅已經過來有一會兒了,也沒見你多看兩眼,現在趕緊看看吧。”

詩悅臉騰地紅了,她知道這是鐘老師生氣了,過去拉拉母親的衣袖卻被甩了回來,她母親顯然不想作罷,面露怒容,剛待要開口,只聽有人說道:

“剛才詩悅喝過滋補的茶和湯了,是趙次長家派人送過來的,是不是?”

舒念這話是沖著詩悅問的,她這才回神想了下,忙點頭:“是呀,娘,我剛才才喝的湯,也休息過了,哪里累著了?”

隨后小聲耳語道:“同學們都沒喊累,就我自己嚷嚷,顯得我一個人這么嬌氣。”

詩悅母親瞧了瞧女兒,又一聽趙次長,謹慎地沒有開口,不敢貿然說話,免得開罪于人。

舒念見她話頭暫停,知道這招有效,便繼續說道:“咱們這個活動還是很有意義的,剛才趙次長家的女眷不就說了嗎?趙次長私下大大褒獎了咱們學校,還表態說,日后但凡有這種事都叫上趙小姐,人手實在不夠可以跟他去談,他負責,讓咱們不要憂心。”

鐘老師回過頭來望著她,淺淺地點頭一笑,舒念知道,她這是在表達謝意,她懂自己話中的含義。

只是詩悅媽媽猛地被人折了氣勢,心里很是不痛快,她向來跋扈,很少吃虧,此次卻一時嘴快數落了圣德女中,此時也想起,這個學校的學生身份地位,不敢再貿然開口,萬一得罪了哪個金貴人物就麻煩了。

只是這口氣卻咽不下,詩悅母親左右瞧了瞧,鐘老師已經準備帶著學生散去,走在最后的不是別人,正是舒念,她忽地想起前些日子聽聞的消息,計上心頭。

“舒老師,留步!”詩悅母親叫道。

她聲音有點大,這么一喊,前面走的人也都停了下來,回頭看她們。

舒念忽然被叫,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站定后,回身禮貌問道:“詩悅母親,請問還有什么事嗎?”

詩悅母親上前一步,有點氣勢洶洶的意味。

詩悅一瞧自己母親的架勢,就明白她又不肯善罷甘休,知道一會兒一定會出亂子,可是她不想在同學老師面前丟人,下意識拉了一下自己的母親,卻并無卵用。

“我聽說,你前段時間離婚了,是也不是?”詩悅母親徑直開腔。

舒念愣在當場,她實在沒有想到,這件事有一天會被一個陌生人在公眾場所,當著一干外人的面說了出來,臉色登時便相當不悅,立刻垮了下來。

詩悅也是緊張到不行,走上前,想要再扯下母親的衣袖,阻止她說下去,詩悅母親卻像是早有預感一般,回頭瞪了她一眼,詩悅懾于母親威嚴,只能怯怯退回去。

同學同事們都已經看過來,剛才要離開的人都沒動,形成了一個現成的圓圈,將舒念和詩悅母親二人包裹正中間。

腦子短暫失神之后,舒念重新拾回了理智,她安定一笑,輕聲說道:“這是我自己的私事,沒有必要同您講得太多,還望見諒。”

她想快點結束這個話題,終止目前的畫面。

詩悅母親哪里看不透她的心思,只是她要的就是這種場面,怎會輕易結束?

“你是學生們的老師,學校又是女中,來往皆是家中女子,大家小姐,小家碧玉,總歸所有的女子都需要格外在意一件事,那就是名節。”詩悅母親緩緩說著,像是在吐一張張的網。

舒念準備見招拆招,于是坦誠道:“您說得是,現在這個風氣對女子還是很苛刻的。”

詩悅母親并不肯將話題往這方面帶,她繼續講著話,只是字字句句帶著捶打姿態:“我們是本分人家,把孩子送出來讀書,也是想她以后能安分守己,知書達理,若見的多了,聽的多了,都是些荒唐之事,恐怕會影響她們日后的生活。”

舒念靜下心腸后,反倒不那么急躁了,緩緩說道:“世道早就變了,皇帝也都退位了,女子們若遭受了什么欺侮和不公,也可以有機會說不,而且圣德教孩子們什么,成果如何,校風校訓如何,這些年來大家有目共睹,何來荒唐之說?詩悅母親莫要過分憂心。”

詩悅母親冷哼一聲,語氣急躁,不似剛才一直強行偽裝的禮貌;“自古女子講究從一而終,恪守婦道,不知道舒老師到底遇到什么不公平的事,要離婚,還登報,做出這種有損顏面的事,如何為人師表?”

舒念靜靜望過去,說道:“這是我個人的私事,恕我不便告知。”

詩悅母親不依不饒,繼續追問:“說一下又怎樣?你都好意思登在報紙上,讓全青城的人都看得到,怎么今日在學生面前卻支支吾吾不肯詳談呢?莫非其中有何牽扯干戈?”

舒念只得回答道:“我自問工作盡心,上課認真,上對得起校長和父母親囑托,下對得起每個學生,對于學校來說,這就夠了。至于我個人的私事,我愿意說就說,不愿意說,想來,也不干旁的不相干人何事吧?”

眼下最不相干的旁人可不就站在眼前嗎?詩悅母親當然聽得出其中意思,面露不屑的神情:“早幾個月,你們女中有女學生跟男老師私奔,現在女老師又離婚,照這樣下去,我們的孩子跟著你們能學到什么?”

舒念望著她,心里隱隱不快發作,鐘老師已經折回來,正好聽到這一番話,眼見舒念要開口反擊,急忙接過話頭來說道:“自古禮法教導人向善,律法警示人守戒,但照樣有許多人作奸犯科,屢禁不止,我們為人師者,自然都是希望學生們往正途上走,只是世事難料,難免有人中途迷失,為父母者也一樣,生得了孩子的身,卻管不了孩子的心,他人如何,我們只求盡力,但若再牽扯其他,便莫要為難了吧。”

這番話說完,鐘老師微微點頭算是致歉,同時左手不著痕跡地拉了一把她,舒念知道,這是在提醒她不要沖動。

不管她離婚有何原因,在外人看來,終究像是德行有虧,她即便解釋,根深蒂固的觀念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何況對方是詩悅母親這種人。

想了想,她原本也沒打算吵架,只不過想多辯白幾句,鐘老師的話溫和許多,但跟自己的意思也差不多,舒念原本也不是愛爭競的人,被她一扯,順勢退了半步回去。

詩悅母親見方才不言不語的鐘老師也開了口,頗有點幫腔的意思,心里好大不快,覺得她們一個學校的老師,聯合起來針對她,語氣變得更加尖酸:“人家好好的孩子送到你們這里,凈學一些什么自由平等的瞎話,現在好了呀,搞得女孩子不知廉恥,上下亂倫,竟然同男老師私奔,我當是怎么回事,原來都是有這樣的老師,才教的學生做出這種事來!”

最后一句話,詩悅母親伸出尖尖食指明晃晃地指著舒念,語氣盡是刻薄。

周圍的學生已經越圍越多,連同過來領物資的人也都察覺到不對勁,湊了過來,鐘老師見詩悅母親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話又如此難聽,生怕舒念忍不住同她吵起來,連忙出聲阻止:“詩悅母親,請您說話慎重一些,我們學校從上到下向來潔身自好,教導學生向善,就算有老師離婚,也是他們的私事,請您不要牽扯過多。”

說完稍稍用力捏了下舒念的手心,示意她稍安勿躁。

“今日我們是來做慈善的,您能來,想必也是存了善心,大家忙了一上午也都乏了,東西沒剩多少,早點分完大家也可以早點回去歇著,還望您見諒,咱們以事為主,莫要耽誤了正事。”

詩悅母親還要再開口,被女兒一把拉住,拼命使眼色,因為幾次攔不住母親,眼里已是蓄了淚,滿帶哀求,扭頭對鐘老師道:“鐘老師,好多人還在等著,咱們快點過去吧。”

這個女兒平日里很是乖順,幾乎從未惹她生過氣,也很少給她添麻煩,很招丈夫疼愛,她也很是上心,還想要繼續說,但又不愿讓女兒為難,眼前的鐘老師年長自己不少,剛才說笑時還是一派和煦,此時卻是一臉威嚴,頗有幾分震懾意味。

想了想,便作罷,擰身走開,臨走之前對詩悅說:“娘等著你,快去忙吧,聽你們鐘老師的話。”

詩悅是舒念的學生,她特意強調聽鐘老師的話,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一幫人很快散開,舒念也很快低頭整理起東西,并沒有抬頭。

手里的一床被子被人攔住,舒念只打量一眼手的模樣,便知道來人是誰,抬起頭來一臉無奈。

蘇靈韻氣得要死:“你平日里雖然像個悶葫蘆不肯多說話,可我知道你嘴巴毒著呢,平時對付我那些勁頭都哪里去了?讓這個婆娘這般侮辱?你拿出點氣勢來啊!”

舒念站直身體,笑了笑,望見蘇靈韻身后不遠處的唐立群,他像是剛剛看到自己,沖著她笑了笑,便轉身繼續去忙。

“蘇大小姐,消消氣行嗎?天氣這么燥,你火氣還這么大,當心身體不舒服。”

蘇靈韻一邊坐下一邊糾正她道:“叫我蘇大記者。”

舒念應著,以前蘇靈韻就說過:“大小姐滿街抓一大把,可大記者沒幾個。”她一急給忘了,改口道:“蘇大記者,坐下歇歇行嗎?”

蘇靈韻生氣道:“你說說你,就由得她這么說你?我這是過來得晚了,剛才在那邊看到人都往這里聚才跟過來,還以為發生什么事可以拍下來當個新聞爆的,結果就聽到你被人數落!”

舒念頭沉道:“幸虧你沒在眼前,不然吵起來鬧大了更麻煩。”

蘇靈韻不忿道:“我就是見不得你吃虧!”

舒念也坐下,拍拍她肩膀:“小點聲,我不想再被圍觀了。”

蘇靈韻閉嘴氣呼呼地盯著不遠處的詩悅:“自家的孩子沒教好跑出來怪老師,這些當爹當娘的也真是有勁。”

舒念輕聲道:“你比我還生氣,搞得我心里更難過了,本來被人就瞧不起。”

蘇靈韻心里不舒服,聲音也矮了下來:“你說說你,這種啞巴虧吃不得,你越是不出聲,人家越以為你理虧,指不定說出什么更難聽的話呢!”

舒念搖頭道:“那也沒辦法,今天是為了做好事出來的,犯不著為了我個人的私事攪合了這樁義舉,模糊了大家的焦點,再說,離婚這件事,本就不是什么上得了臺面的事,盡管我覺得錯不在我,我也沒有傷風敗俗,可是一說出去,就是會平白覺得矮人一等。”

蘇靈韻不認可道:“虧你還是上過大學的新式女子,思想也這般老舊!你自己都這樣想了,還怎么指望旁人體諒你?”

舒念笑:“我原本就沒指望誰能理解我,就像你,知道前因后果,心疼我,支持我,但是一提到離婚二字,也是很別扭,又無法不在意。”

蘇靈韻不承認:“我才沒有。”

舒念戳穿她:“那為何你一直遲遲不敢結婚?不就是怕像你母親那樣,過得不好又不想離婚,所以才不停換男朋友,卻不肯成家定下來,據我所知,你之前有好幾個男朋友都是因為你不肯結婚才跟你分的手。”

蘇靈韻瞪她:“說你呢,偏偏來拆我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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