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遇韓孟城

一樓人很多，多是些普通看客，早早來著占座，戲還未開始，興致就很高漲。

有的自帶了食物進來，有的向伺候的人點了些。

今晚所有的茶水，多是上好的西湖龍井茶，有達官顯貴贊助的，一年中也只有新年這么一次。

二樓就是要提前預定的了，還有不少隔間是空著的，想是預定的人還沒有來。

蘇有蝶給留的位置不是正對著戲臺的，原本依著陶督軍的身份，應該是個絕佳的位置。

但是陶家姐弟比較低調，只讓蘇有蝶看著選了個。

陶森然等人坐下沒多久，底下一陣騷動，幾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子推開人群，通了條道出來。

一個帶著黑色禮帽，穿著黑色風大衣的中年男子步伐穩健地走過通道，上了二樓來。

正好坐在了陶森然旁邊的隔間里。

那些手下將隔間團團圍住，臉上冷肅的表情和這里面格格不入.

這架勢倒不像是來看戲的，是來打架的還差不多。

奏樂先生們就位，開場的人一開口，底下就寂靜了。

“先在這里愿諸位新春吉祥如意，許一年錦繡前程，健康幸福，闔家歡樂！”

“好！”看客們鼓著掌，激動地回應著。

“感謝諸位，在這除夕夜相聚宜春梨園，不管你是從哪里來，喜歡哪位名角，凡是我宜春梨園出去的，今晚都在這里！”

鼓掌聲不斷，開場的心情也很興奮。

“話不再多說，讓我們有請‘霸王別姬’的表演者,雙段兩位師傅，登場～”。

隨著聲落，專屬于“霸王別姬”的伴奏響起，旦角生角由出將門入場。

一開嗓，瞬間將看客們瞬間帶入了英雄末路悲壯的世界中。

蘇有蝶今晚沒有選擇表演，上場的都是前輩，她這個小輩就不賣弄了，跟著陶森然待在了隔間里。

三人聽著戲聊著閑話，還磕著瓜子，倒也自在。

此時底下，隱在暗處的韓孟城，正在盯著那個外面圍滿保鏢的隔間。

身邊人過來匯報:“督軍，姓吳的就在那里面，梨園外面有兩個狙擊手，已處理掉了。”

韓孟城點點頭:“通知張副官準備好，一會兒進去。”

“是！請督軍移步到二樓。”

韓孟城問:“哪個隔間？”

身邊人指了指，韓孟城搖頭道:“太遠了。”

他環視了一周，指著一處：“就旁邊那個吧，里面有人，請出去。”

身邊人得到命令，立刻吩咐了下去。

韓孟城也上了二樓，準備進到站滿保鏢旁邊的那個隔間里。

隔間的門被打開，正進入氣氛的陶森然三人齊刷刷地看向門那里，進來的是一個陌生的男子。

陌生男子進來頓了頓，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三人，隨后朝著唯一的一個男子陶星衍走過去。

“先生，我家少爺有事要辦，需要用一下這個隔間，還請您帶著兩位女士移步，望您體諒。”

說著，就從衣服內里掏出了錢。

陶森然透過門邊掛的簾子，依稀能夠看到門外還站著的人。

難不成真有什么事？讓一下隔間也是可以的。

她扯了扯弟弟的袖子。

陶星衍將錢推了回去，說道:“若是你與我好好說，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可你這一伸錢，我再讓你，可就變了味了。”

他重重地坐下，連椅子都響了一聲。

陌生男子杵在原地，沒想到伸錢竟然也沒辦成事。

督軍就在外面聽著，這可怎么辦。

若不是不能鬧出太大動靜，他都有點想讓人把這小子架出去了。

他看向旁邊的兩位女子，正想開口。

隔間的簾子被掀開，隨著淡淡的清香，來人進門站定，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陶星衍原本略有些生氣的神色驟然轉晴，進來的這位不是別人，正是韓孟城。

但是陶星衍不知道，而陶森然也不知道。

“兄弟，是你啊。”

陶星衍起身繞過還在那杵著的男子，徑直走向了韓孟城。

韓孟城不經意間掃過了陶森然，而后沒有再看她。

“我今日有事，需要用一下這個隔間。”韓孟城說道。

陶星衍楞了一下，看了看韓孟城，又看了看后面杵著的男的。

用手指指了指他:“他說的少爺就是你啊，早說嘛，這隔間你隨便用。”

陶星衍說著就走到陶森然旁邊，撞了一下她，說道:“是吧姐。”

陶森然沒有理他，看了韓孟城一眼，雖然這人曾經幫助過星衍，但還是不知底細。

況且旁邊那個隔間，外面那架勢，今日只是來看戲的，絕不能扯上什么事給父親惹麻煩。

她對蘇有蝶說道:“有蝶，你去后臺看一下有沒有什么需要你幫忙的。”

蘇有蝶看懂了陶森然的意思，應了聲，出了隔間。

韓孟城頭低著，輕微地搖了搖，這是在防備自己？

緊接著就聽到他這位未婚妻說:“既然先生需要用這個隔間，那我和弟弟自然沒有待著不走的道理，先生大可放心，我與弟弟今晚都沒有見過先生，什么事都不知道。”

果然，是在撇清關系。

陶星衍看看自家姐姐，又看看韓孟城。

他倒沒覺得有什么好防備的，不知姐姐為何這么警惕。

門外進來人匯報:“少爺，到時間了。”

陶森然豎耳聽著，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包。

“我們就不耽誤時間了，這就走。”

然后拉著陶星衍的胳膊往門外走去。

韓孟城卻橫向跨了一步擋在了門前。

“外面此時也沒有好的座位，小姐留下聽戲就好，莫掃了興致。”

陶森然瞪大眼睛看著韓孟城，搞什么，非要拉她和弟弟下水，這人居心何在！

韓孟城看向陶星衍，“陶少爺有興趣知道旁邊隔間里，坐的，是什么人嗎？”

他感受到了陶森然的強烈注視，他還是第一次能容忍別人這樣看他這么久。

如果可以，他真想用手包住她的臉。

“是什么人？”陶星衍問道。

韓孟城拿出了一張照片，舉給陶星衍看。

“就是這個人，吳軍都督吳之雄，是你父親的心頭大患。”

陶星衍提起了精神，“我父親的心頭大患？”

韓孟城點點頭，“正是，吳之雄屢犯陶軍，氣焰囂張之勢，可恨至極。”

“那為何兄弟你，要來與他見面，難不成，你要與吳軍結盟？”

陶星衍音調有點高，語氣也有些許急促。

韓孟城不動聲色地偏了偏身，似乎想稍稍擋住陶森然的眼神。

“吳軍財大兵多，無論是向誰伸出橄欖枝，都沒有不接的道理。”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果然就聽到陶森然說:“既然道不同，便不相為謀，還請公子放我姐弟兩人出去。”

韓孟城笑道:“聽我把話說完。”

他踱著步，有一種決勝千里之外的感覺。

“吳之雄是什么品性，我清楚得很，這橄欖枝自是不能接。他此次約我來，就是要談合作的事，我找人冒充我去見他，足以表明我的立場了吧。”

說完他去看兩人，陶森然還是那副神情，倒是陶星衍頗為相信。

“那我們留在這里合適嗎？”陶星衍問道。

“陶公子想不想去見見吳之雄，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我……”陶森然拉住了他，搖著頭。

“姐要不我去看看吧，我就去看看，不用擔心我。”陶星衍央求道。